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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重生日志by金风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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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疏胸襟,掷杯只顾连连催马,不多时面庞却被风吹得冰冷一片,却偏偏有那燥热之意打骨头中溢出,直将掷杯的心烧得灼热,一时之间掷杯竟不知究竟是冷是热。
  转眼城外十里处的驿亭便遥遥可见,此时掷杯方回首,婢奴仆役尚不见踪迹,便略紧了些马缰,此时马驹也散去了那刚出城的那股子新鲜劲,身上出了细细一层薄汗,换做小碎步,踢踢踏踏轻松前行。
  四野无人,只有清风相伴,掷杯长叹一口起,在此刻她不愿在回顾在府内之时顾氏的嘴脸,便觉一种自在且寥落的心情突然涌上心头,她甚至突然有些怀疑,一心要嫁与杨信的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然而念及杨信,便觉得自己此时这疑问才是真错了。于是转瞬即忘。
  不过片刻,忽然有长号长鸣之声远远传来,掷杯抬了头,但见不远处茂林之中但见惊鸟飞腾,树摇草动,乱做一片;兽鸣乱做,鹿羊惊奔,似有千军出没。掷杯不禁大奇:谁家儿郎不懂规矩,在这驿道附近围猎取乐?
  此时战乱普定,皇以武贵,儿郎多重武而轻文,好弄刀枪,爱骑射围猎,尤其京城富贵人家,更是常常出京捕猎取乐,就连皇室,在京郊之地亦有三处猎场。
  然而此处却非围猎的好去处,一来近驿道,万一误伤了行人驿使可不是小事,二来此地人来人往,猎物稀少易惊,三来……
  但见动乱越来越近,掷杯几乎能看到林中不时有青衣、金甲一闪而过。掷杯细观此地情形,更是大奇——这围猎讲究围三阙一,不知这谁家儿郎,居然将这阙一之口朝向此处,这岂不是胡闹嘛!
  需知围猎这三面,要数阙一这一处最为险恶。众人赶着野兽猎物一路行来,只有留下一面,方能让猎物有逃窜之途,不致困兽死斗。猎物有了跑处,主猎之人方能跟在后头悠哉射杀取乐,若困死了猎物,休说虎豹这等凶物,便是黄羊、麋鹿,拼命起来也能撞碎人骨。
  生路狭窄,此时猎物均被激怒,咆哮连连,时而凶猛相搏,时而暴怒非窜,最易被误伤,因此掷杯不好在原处停留,拍马逆流而上,远远绕一个圈子,为求自保杂入左侧猎队。远远离开那故意给猎物留下的一道生路。
  离得近了,方觉围猎队伍并不像是新手:猎队肃穆沉静,穿插有序,上有猎鹰盘旋,下有猎狗穿插,鼓点齐整,长号有力,掷杯观之只觉奇怪至极。
  又见骑手衣饰整洁划一,做工尤良,便猜测此处参与围猎之队,不是高官显贵的私兵,便是皇家围猎队伍,不知被借予哪个勋贵之后,此人怕是第一次参与围猎,才会犯下如今这些几近白痴之失。
  掷杯自从嫁人之后,许久未曾围猎,跟着跑了一途不禁手痒难耐,只可惜弓矢并未带在身上,手上寸铁也无,一时又念及阿耶(爹),怕他们来的不是时候,被这些人冲撞惊扰,倒踌躇起来。
  忽然前方人群之中,骤然传出一声女子惊呼。“——救命!”
  此处四野只闻野兽嘶鸣吼叫,然而这乍起这一声惊呼,偏又是女子的声音,清亮高亢,更加显得凄厉无比,一时诸人均都立时扭头,望向那呼救声响起之处。

  13

  呼救之声戛然而止,掷杯依声望去,只见前方隐隐一片却是数十骑的队伍,装饰华贵,于日头之下隐约反着各色亮光。然而那惊呼之声便是从这人群之中发出,就见那里骤然一阵慌乱,忽而一骑突然夺人而出,窜入兽群。
  “马惊了!”掷杯隐约听到远处人群惊乱纷繁,混乱中夹杂着凄厉惊呼。
  便见那夺人而出的一匹惊马慌不择路,竟一时不慎冲入了兽群!
  马是好马,高头大马,显然血统金贵,马匹身上伏着一人,望之身材娇小,想必就是刚刚发出惊呼的女子。
  马匹在兽群中奔窜,左右甩尾,四蹄飞溅。但闻四周猛兽火爆,咆哮连连,受惊更甚。眼见马背上那人此刻只顾爬伏在马背之上,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抬,身体却抖如筛糠,却连“救命!”二字也喊不出了。
  此刻围猎人群之中追出几匹高头大马,马上俱是英武军士,兜着圈子便逐渐接近。只可惜那受惊之马慌不择路,乃窜入兽群之中,这些猎手所骑马匹虽然训练有素,但毕竟难除天性,虽团团围在那兽群之中不远之处,却无论骑上军士怎么催促,也不敢骤然冲入兽群。
  偏偏兽群之中一头斑斓猛虎已然盯上了此处,好一头畜生,但见其身黑黄斑驳,毛色油亮,抖擞行时如有风助,此刻俯首低卧,后腿微蜷,前腿略直,尾如钢鞭,正作势欲扑!
  众人投鼠忌器,有胆小的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几个胆大上前的军士还要再做努力之时。突然闻得一人大喝,“小心了,接着!”却也是女子之声,娇啼婉转之中自带着铿锵金石之意,
  但见从左侧飞出一骑,骑上女子做儿郎打扮,一身骑装英姿飒爽,手持五彩绒绳,一端挽做套索,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其余绳索自然垂荡。
  ——此刻正挥舞着套索,风驰电掣一般赶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掷杯!只见绳索普一离手,便直飞向马背上之人!
  却正是掷杯急中生智,见那队伍之中带了在野外宴席之时所用帷帐、绳索、流苏等物,也无暇讨用,直接取过匆匆结了数个结,飞驰电魄一般赶来!
  众人见掷杯施为,一时皆屏息敛气,无数双眼睛盯着那绳索飞出——却因为马背上那人趴伏得低了,绳索拍击在那人背上,却是套了个空。
  “再来!”几个焦急的军士纷纷嚷到,掷杯也不泄气,凝神聚气,将套索复又在头顶盘旋甩荡数圈,待甩得开了,便又飞脱而出,去套那马背上之人。
  那人也不是等闲弱女子,虽只闻众人聒噪而鸣,此种情形之下仍能冷静下来思索分辨,待了解此时情形之后,便努力在马背之上挺起身体——虽颤颤巍巍,且双手仍旧扳着笼头不放,直扣得指尖发白。
  然而此时那斑斓猛虎在一旁甩尾酝酿良久,后腿用力,作势欲扑,周围那军士岂容畜生坏事,有那擅箭的早挽起弓来,不等猛虎扑出,一箭正在猛虎后腿,猛虎“嗷”的一声痛鸣,直吓得惊马马腿一软,一个趔趄便要栽倒。
  然而此时掷杯套索已然再次出手!
  一套索再出,众人皆喜,“中了!”却是套索正中那女子的肩膀。一时绳索收紧,那女子痛哼一声,勉强分出一只手来拽紧了套索。
  掷杯在马上随着那惊马之势一路跑着,待得时机成熟,便道一声高呼:“松手!”于是鼓起坐骑,腰腹收紧,猛一拽绳索,马匹按照掷杯心意往外飞驰,那女子也同时收了紧握马缰的手,反而牢牢抓在自己肩头那窄窄的绳索之上。
  窄窄的绳索,此时却是生命的维系!那女子此时唇都在微微发抖,她在等,等掷杯发力。
  掷杯随着话语陡然发力!双臂猛荡,一荡便将那人从马上卷了过来!
  这一扯之力如此巨大!掷杯双腿夹着马腹,这一扯之力马匹代受去大半,直拽得马匹脚下一磕一顿一颤,连掷杯也差点被带得甩离马背!幸而马背上那人是个女子,身体本就轻盈,再者掷杯生怕套索脱手,特意将另一端系在腰上,这才尽力维持住没能落马。
  便闻得众人高呼,“好!”
  然而那女子却是吃到了苦头,先是受惊,生死间走了一遭,后来绳索加身,全身重量全在那一条绳索之上,不免嘞得疼痛,落下马来之时哪能站稳,却是横跌在地,发出一声痛哼。
  然而毕竟是保住性命了。
  掷杯立即跃下马去,上前搀扶那女子:“你怎么样了?哪里疼得厉害?”
  此时掷杯才看清那女子,只见那女子亦是一身胡服猎装,绫缎织锦,虽只是青色,却有层层亮银及亮金丝线杂糅其中,行动间抖擞发光,瞧着却像是进上的上好料子。再观其人温柔可亲,举动间却是落落大方,礼仪规整,虽然摔得不清,闻言仍是强忍着疼痛向掷杯道:“多谢相救,只是此时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
  掷杯见这女子举动落落大方,言辞有礼,虽然刚刚危急至此,却一直不曾乱了章法,慌乱间也未曾胡乱惊叫,却是骨子里便文雅妥当得紧的,便亦笑道,“你此时也不宜轻易移动,不知你们随行可有医师相伴?”
  那女子微微摇头,脸上微露出自嘲之色,尚未开口,旁边围上来的几骑军士已然听闻掷杯所言,领头一声号令,便从队中分出两骑来,向不远处直奔而去。
  然而就在此刻,掷杯只见眼前那女子面色突然一变,冲自己叫道:“小心!”
  掷杯只觉肩头一重,觉得似有什么活物趴上了自己的后背——后颈处如针扎般又痒又痛;于此同时,后颈依稀似有呼吸之触,伴随着一股腥风,直冲鼻尖。
  ——是什么东西?
  掷杯心中亦是一惊,轻转目光,只能瞧到肩头之上搭着的一对毛茸茸的两只前爪:黄中夹着黑色纹路,利爪从绒毛中弹出一半。那东西紧扣着掷杯肩膀,虽并未用劲,只那么松松的搭着,半蜷的利爪已经扎透了衣料,掷杯只觉着肩头的肌肤略有些痛意传来。
  掷杯几乎立刻就想起了刚才那只作势欲扑的斑斓猛虎,不由得屏息敛气,动也不敢乱动。只能眼见着自己眼前那女子脸色苍白,也同时屏住了呼吸——“别乱动。”几个字说得轻之又轻,若不是掷杯离她极近,几乎无法听到。
  便在此时,掷杯只觉得肩头那活物往下滑了一下,然后便觉着肩头一痛,却是那不知是何活物儿“呜”地一身轻鸣,挣扎着复往掷杯肩头攀爬。一股热腾腾的腥臭之气正冲着掷杯的耳垂,几根不知什么硬毛,抖抖索索,扎得掷杯又痛又痒。
  掷杯的心中更紧张了,几乎是完全僵在哪里。想起周围的军士似乎不少,忙侧面用眼梢微微瞟去,却只闻四周一阵异样的吵杂,却没有人过来帮她一把的。
  不会自己重生一次,辛苦赚来的这条小命就在这里浪费了吧?掷杯放缓了呼吸,身旁惊动肩头那位,心中哀鸣不已……若真是这么丢人,让人泄气的死法,真还不如不要重生这一遭呢!
  掷杯一片精神只放在后背之处,并未发觉周围越发吵杂,一人一骑越过众人,正像她一路行来。掷杯心里正琢磨着要如何脱身才好,却不防突然响起男子戏谑清亮的声音,“怎么,许久未见,连只猞猁都将你吓住了?掷杯。”
  这声音如此熟悉,掷杯不由得一愣,恰在此时,她肩头那活物儿猛地张大了嘴,腥臭之味随之便起,却是那活物儿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掷杯顿了一顿,后知后觉的才从那男子话中反应出来——什么,竟仅仅是只猞猁不成?
  掷杯只苦笑不得。在那个时代高官贵族们很喜欢驯养猞猁,与其他巨型动物相比,如今的猞猁在贵族人家便如同大些的猫,它们前腿短、后腿长,擅长扑杀兔、鼠、羊、鹿等动物,常常放置在马背上主人身后,一起参加狩猎。若是一般平民弱女子见了也许会有些害怕,但是掷杯可是从小当男孩儿养大的,在家中之时,仗着杜远疼爱,莫说是猞猁,便是更为凶猛的豹子、猎鹰,亦养了几只在府中……猞猁这玩意,是她小时候揪着尾巴玩的家宠。
  自己竟然被这东西吓得不敢动弹?掷杯有些胃痛,怪不得周围的军士没一个上来帮忙的,幸好自己没有呼救,要不岂不招人笑话……
  “竟吓楞了不成?莫非我认错了,你并非杜掷杯?”那男子戏谑的嘲笑声再一次响起,这是掷杯方猛然发觉不知何时一匹骏马正停在自己眼前,掷杯垂头望去只瞧见四个“乌云盖雪”的白蹄儿,以及半垂不垂、甩甩荡荡的男子的一双乌头履。
  “阿弟?”掷杯嘴却仿佛比脑子来得更快,不经意间已经呼唤出声。

  14

  “阿弟?”掷杯嘴却仿佛比脑子来得更快,不经意间已经呼唤出声。
  杜尉迟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还尚未来得及说出口,被掷杯这么一声呼唤,直震得浑身上下颤了一颤,半响方道:“真真是奇了,掷杯你居然也会如此唤我?”
  掷杯却舒了一口气——果真是杜尉迟!多时未见,他的声音已经从幼时软糯的童音,变成此刻一口标准的金陵洛下音,纵使如此,掷杯还是从那上扬的尾音一口叫出了他。自打自己重生之后,此刻二人头一回相见,也是头一此称呼他做“阿弟”,也难怪他直楞在当场。
  原本,自己与他冰炭无法同炉,二人虽名为姊弟,却向来是直呼其名,见面必争吵不休。自己这么骤然改变,怕是让他极其为惊讶吧?掷杯瞧见杜尉迟一时惊呆了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涌出种莫名的得意之情,却一时忘了肩膀上那个催命的活物,这时略一动弹,那猞猁毛茸茸的四爪立刻扣紧了掷杯的双肩,掷杯一痛,不由得悄哼一声。
  此刻掷杯救下的那个女子忙向杜尉迟急道:“求求你快些救她!”
  “不用……”既然知道自己肩头不过蹲了只猞猁,掷杯早不再害怕,正要开口欲道自己来的话,只听得杜尉迟一声冷哼,然后便觉背上一轻,忙不迭的去看时,正瞧见杜尉迟俊脸上满是不耐,“不过一只玩物,什么时候你也怕这个了?”
  掷杯原以为是猛虎,谁料却是只肥大猞猁,自己也觉羞恼,“它在我身后,我不曾瞧见……果真是你……”却是掷杯抬眼望了杜尉迟,一时竟忘了分辨,只顾瞧着他,语含亲切笑意。
  只见杜尉迟懒散散坐于骏马之上,丰神俊朗,英姿勃发,竟将一袭再普通不过的青色小团花绫袍硬是穿出种极雅致轩昂的劲,只可惜极俊美的面上的笑容太过懒散,又带着三分讥讽的可恶劲,真不知是让人喜好还是恨好。他右手提溜着猞猁的颈毛,将那捣乱的猞猁举在空中。这猞猁养得肥壮,毛色油亮,在杜尉迟手上兀自挣扎不休,四肢乱蹬,扭脖转腰,发出“呜呜”的短促低鸣。
  “怎么你一人到此,阿耶(爹)呢?”掷杯问道。听到掷杯提到杜远,杜尉迟才收了懒洋洋地态度,正色道:“阿耶与随行之人就在不远处,因远远瞧着此处情形异常,便暂在路边休整,我一人前来瞧瞧。”
  杜尉迟说罢,吔斜着眼睛,瞅一眼掷杯,“怎生会料到是你。”正说着,那猞猁却不依不挠的作怪,蜷了身体用前爪去挠杜尉迟,杜尉迟一边说着话,只随手甩了两下,那猞猁当时就被甩得骨节松散,只顾“呜呜”一阵乱鸣。
  杜尉迟嘴上对掷杯是毫不客气。然而杜掷杯观他鬓角微乱,额有细汗,再观他独身一人,周围并无仆从婢奴跟随,便知他其实心中着急。因此也不欲与他斗嘴,只回他嫣然一笑。
  杜尉迟哪里会料到掷杯竟如此反应,却是被那笑容迷花了眼睛弄乱了心神,反倒恼了,“你……果然嫁做人妇,大不同以往了!”
  掷杯便笑道:“你却是同以往一模一样,丝毫也未变的。”若是重生之前,掷杯见着杜尉迟,因有种种芥蒂在先,见面必是大吵。谁料重生一次,杜掷杯得知自己这个阿弟虽然嘴上不留情,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因此也不愿再同他斗嘴。
  杜尉迟一张面若敷粉,一张俊颜本就生得极好,此时被掷杯一句话哽在嗓子里,面色虽变,却更添颜色,然而他手中哪只惯不老实的猞猁此时缓上一口气来,愈加挣扎不停,四爪只顾腾空乱舞,杜尉迟被它挣扎的烦了,又正恼着,狠狠地便将它往地上一掼,“好个能闹腾的牲畜。”
  那猞猁被丢在地上,扭身一个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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