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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出书版]-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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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君走到蹲着查看尸体的萧纵卿身后,萧纵卿起身,沉声说道:“刀法凌乱无章,应该是些小毛贼干的。”
  确实是,有些人身上有十几处刀伤,如果是高手,只需一刀即刻毙命,现场绝不会这么狼籍!
  秦修之还未走到商君身边,就被何成拦下:“少爷,这是盗贼的地盘,您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秦修之看向何成,只见他对他使了一个颜色,秦修之也注意到周围的侍卫都戒备的注视树林旁边的矮丛,会意的点点头,秦修之朗声说道:“走。”
  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上马,一道粗犷的吼声从矮丛中传来:“现在想走只怕来不及了!”随着这声吼叫,矮丛里瞬间窜出三四十个男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个个手中都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几十人很快把他们包围在中间,一个干瘦的男人对着看上去最凶悍的大汉献媚的说道:“大哥,今天真是我们的好日子,刚刚才宰了一只肥羊,现在又有一只送上门了。”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应该也是大户人家,这次他们必定又要发一笔横财了!
  “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一道冷硬的男声传来,领头的大汉心下有些打鼓,看向说话的人,竟是一个马夫。不过这人的犀利的眼神还是看得人心里不由的发毛。但是在这么多兄弟面前不能失了大哥的威风,大汉瞪着子函,骂道:“是老子杀的,怎么样?!你们很快也可以去见阎王了。”
  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大汉大喝一声:“动手。”几十人同时呼喊着扑了上来。
  商君与萧纵卿比肩而立,两人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光看那凌乱的步伐就知道这些盗贼不过是一群空有蛮力的小毛贼而已,不用他们动手,睿王府的家将就能把他们制服了。
  果然,不过半刻钟,几十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跪地求饶,刚才还嚷嚷着的干瘦男子最先哭嚎起来:“大爷,大爷不要杀我们,我们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
  “被逼无奈杀人?!”子函冷叱。
  领头的大汉也终于忍不住哭诉道:“大爷,咱们兄弟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老老实实干活养家啊,但是这些年,捐税一年重过一年,种的粮食连上缴都不够,就别提养家了,这里的人,哪一个没有卖儿卖女,哪一个没有沿街乞讨。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不然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是啊大爷,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们才会干这杀人越货的事情啊!!谁不想在家过安稳的日子!”
  “大爷,求求您别杀我们……”
  “大爷饶命!”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大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一时间,树林里充满了哭喊声,看他们粗浅的腿脚功夫可知,这些人也不是做盗贼的材料,会走到这一步,应该也是实属无奈吧。
  “何成。”子函冷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只说了一个字:“杀。”
  何成微愣,很快抱拳回道:“是。”
  说完举起手中的长剑,就要刺入领头大汗的胸膛。
  “住手。”清冷的低吟伴随一枚冰凌袭来,极清脆的一声叮铃响过,何成的长剑被打偏了方向。
  说话的,是手中把玩着冰块,脸色依旧苍白的商君。
第一百零九章 暴徒(下)
  何成握刀的手一紧,心也提了上来,这个商君身份不明,无声门门主对他却是宠爱有加,发麻的虎口也提醒着他,商君的武功在他之上,如果今天这个人要与主子为敌,该如何是好?!
  子函与商君,两人的视线交汇,谁也没有妥协,所有人都看向商君,等待着他会说些什么,商君却轻轻松手,指尖的薄冰轻巧落地,没入雪中,然后转身走向树林旁的矮丛边,负手而立,看着渐渐被暮云吞噬的红霞,只留给疑惑的众人孤傲的背影。
  子函轻轻扬眉,抬脚跟了过去,何成紧张的也想要跟上去,却被流云的长剑拦住了去路。
  才在商君身边站定,子函就听见一道轻如弦乐的男声低低的响起,只可惜是质问之声。“为什么非杀他们不可?”
  “杀人偿命。”
  商君双手环于胸前,依旧轻声的问道:“他们会这么做,是谁的错?!”
  “朝廷。”子函答得没有迟疑。
  商君忽然蹲下身子,远处的何成吓了一跳,手中的长剑几乎出鞘,却发现商君只是在矮丛里寻找着什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何成尴尬的轻咳一声,但是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商君。
  商君翻找了一会,终于从矮丛中抓出一只被困在枝叶间的小雪貂,轻抚着雪貂冻得发紫的鼻子,商君若有似无,仿佛不是很在意一般,问道:“而你现在却执意要杀这些被逼行凶之人?”
  “我不否认他们是因为朝廷的无能和荒 淫才走上这条路,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们杀人越货的理由。”盯着商君柔和的侧脸,子函沉声说道:“国有国法,他们必须正法!”
  商君抚摸雪貂的手停顿了一会,不过很快如常的将小雪貂放进衣袖里让他取暖,依然是那样漫不经心的问道:“在你心中,法比情重要?若是你以后称王,必是要以法治国了?”
  “是。”
  子函的手心自觉的在慢慢收紧,不知是为了商君傲慢的态度还是在表现自己的决心。
  商君对手心里的小雪貂极尽温情的轻抚,可惜口中的话确实咄咄逼人:“你心中只有冷硬的法理,没有脉脉温情,如何能体会百姓疾苦?”
  或许是终于被商君的态度激怒,子函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指着满地的尸骸,子函厉声喝道:“什么是有情,什么是无情?我对这些盗贼有情,是否就是对那些惨死的人无情!他们又何辜?君王的恩情,真正能眷顾到多少人?!沧月之大,要如何以情治国?!你所谓冷硬的法理,正因为冷硬,所以它更能约束所有的人,不管是百姓还是高官!若人人遵守该遵守的法规,百姓自然能安居乐业。”
  耳边几乎是咆哮的嘶吼,商君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子函带着激扬之色的眼,有些讽刺的勾起唇角,相较于子函的激动,他显得格外的冷清,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口中的人人,可包括自己?”还是帝王所谓的人人都只是那些可怜的老百姓而已!
  “当然包括。”
  子函带着易容面具,商君看不清他实质的表情,不过那利眸中的坦荡,他看的仔细,刚毅声音里的坚决,他也听得清楚,再次蹲下身子,让暖和的小雪貂从他掌心中慢慢爬出来,直到小雪貂渐渐跑远,商君才起身拍拍身上的落下,走回马车旁,只是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子函清楚地听到一声轻吟。
  “你最好,记住今天你所说的话。”
  两个时辰之后,小巾山下,堆起了数十个新的土坟。
  ……
  盐城
  马车一路颠簸,没有多久,便入了盐城,商君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萧纵卿,他与他一样,半靠着车身,微眯着眼。只是这马车本来就不大,为了让他躺得舒服一些,三儿半蜷着身子,高大的身子紧挨着车壁,怎么看都很委屈,不过即使这样,他薄唇依旧若有似无的轻轻勾着。
  商君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只是尽量轻的坐直身子,现在不过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车外安静的有些过分,商君轻轻撩起布帘,看向窗外。
  杂乱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即使有,也是以极快速度奔跑而过,街边的商铺基本已经关门,有些客栈也只开着一道小小的门缝,让人觉得这座城镇死气沉沉。
  “怎么了?”如刚刚睡醒一般的低哑男声在耳边响起,他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有些痒,商君一僵,不自在的别过头,放下布帘,故作轻松的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盐城有些怪。”
  他的君是在害羞吗?!萧纵卿轻轻扬眉,心情大好的与商君并肩而坐,慢慢的伸直腿。蜷久了,有些麻!这小小的车厢,还真是让人坐卧难安,比骑马难受多了。不过他却已经决定,以后要经常找机会到这里边坐。
  马车缓缓停稳,萧纵卿掀开布帘跳下马车,把手伸向商君,笑道:“到了,下车再说吧。”
  用力拍了萧纵卿的手心一下,商君白了他一眼,他还没那么弱,下个车还要人扶!商君潇洒的走下马车,就看见秦修之站在马车边,等着陇琉璃下车。
  陇琉璃余光看见商君就站在不远处,眸光一闪,正要跨下马车的脚一滑,惊呼的栽倒下去。秦修之眼明手快,赶紧扶着她的胳膊,陇琉璃却顺势倒入他怀里。
  软玉温香依在怀里,她身上淡淡地如兰香气在鼻尖环绕,秦修之有一瞬间的呆愣,因为,他没有感觉,没有心跳急速,或面红燥热,更别说血脉翻涌。与上次商君抱着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为什么会对女人完全没有感觉,难道是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他原来喜欢的根本就是男人!!
  修之没有推开她,陇琉璃心下一喜。缓缓站直身子,惘若不经意一般的扫过一眼商君,他面色如常的整理着微皱的白衫,似乎没有注意过他们一样,但是陇琉璃相信,商君已经看到刚才那一幕,这就够了。
  商君当然看到了,而且看得很清楚,清楚到陇琉璃眼中的算计他都没有错过,其实她何苦如此?他与修之,只怕终是要陌路的,她何苦与一个“男子”吃醋争宠?
  商君虽然低头整理着衣衫,却也感觉到有一行人直直的向他奔冲过来,商君抬头,三儿已经警觉的拦在他面前。这一行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看得出来个个都是高手,虽然他们没有再冲上前,只是紧紧地站着看向他们身后,流云的手还是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长剑。
  商君微微偏头,看清来人,平拍着三儿的肩膀,商君笑道:“流云,他们是我的人。”
  听见商君的声音,卫溪、齐凌上前一步,抱拳叫道:“主子。”
  “卫溪、齐凌。辛苦你们了。”
  卫溪从怀里掏出一个暗黑色信封,恭敬的递给商君,说道:“一接到您的飞鸽传书,我们就立刻赶到盐城等待了,这是忠叔给您的书信。”
  商君展开信笺,才看了一会,眼眉上尽是笑意,欢愉不言而喻。萧纵卿很少看见商君笑得如此开怀,奇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晃了晃手中的信笺,商君笑道:“舒清已经救出来了,现在在宫里学礼仪,下月十五就和轩辕逸成亲。”舒清之于他,是最好的朋友,也是与笑儿一般至亲的亲人,她就要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商君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感受,既感慨又有些兴奋吧。
  想了想,商君忽然问道:“对了,今天几月初几?”
  看他喜形于色的样子,萧纵卿失笑的摇摇头,回道:“正月二十九。”君都没有这样关心过他,这个慕容舒清到底是什么人物!
  “二十九了。”商君轻轻皱眉,苦恼的低喃道:“那还有十多天,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准备礼物。”舒清为何如此着急呢?难道这婚事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夜色渐深,寒意渐浓,其他人都进了客栈,萧纵卿刚想叫商君进客栈来想不到,一声哭喊声划破夜空,在这萧索的夜里,听起来尤为凄厉!
  “抢米啊!快来人啊!抓住他!!”
  商君抬眼看去,前方一条小巷道里,一个三十出头的矮瘦男子扛着一大袋东西,朝着这边一路狂奔,他的身后,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妇人踉跄的追赶着,一边追,一边喊道:“不要跑!还我的米……”
  商君蹙眉,轻声说道:“抓住他!”
  商君话音刚落,齐凌一个箭步迎了上去,一双铁腕抓住了男子的背襟,男子被拽的倒在地上,看齐凌气势凛然的样子,男子顾不得许多,就将肩上的袋子砸向齐凌,齐凌后退一步,一手提住袋口,男子趁机脱了上衣,泥鳅一样滑了出去,没命的往小巷里面钻。
  齐凌放下袋子,就要提气追上去,商君轻轻抬手,示意他不用追了。走到袋子前,商君轻触袋沿,确实是大米。
  此时老妇人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商君微笑说道:“大婶,这是您的米吧。”
  “是我的,我的。”老妇人竟是扑到米袋之上,将米袋环在怀里,才一个劲的道谢道:“谢谢,谢谢公子,谢谢。”
  商君微怔,一袋米而已,这冬夜的地上,该有多冷!商君小心的搀扶起来人,劝道:“大婶,你先起来。”
  在商君的搀扶下,老妇人才慢慢站起来,看看商君身后旁壮实的齐凌,再看看商君温润亲和的脸,老妇人再一次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央求道:“公子,求求您,好人做到底,能不能,让他送我回家?!这些米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的,是家里仅有的积蓄了,如果被人抢了,我和老头子都不用活了。”
  商君一惊:“十两银子?!大婶你起来再说。”扶着老妇人的手肘,商君轻轻使力一带,将老妇人扶了起来。抓着袋口一提,商君不解的问道:“这不过三十斤米,为何卖这么贵?”
  老妇人低叹一声,回道:“哎……我们也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米价就一直涨,不过就算涨,也不到一两银子,勉强还能生活,可是这十来天里,米价是疯了一般的往上涨啊,前两天已是六两一袋了,今天干脆卖到十两,若是不买,只怕再也吃不起米了。”说着说着,老妇人悲从中来,竟是低泣起来。
  一袋米的价格居然涨了十多倍?!到底是怎么回事?!商君扶着老妇人,轻声问道:“官府不管吗?”
  老妇人用衣袖在眼角上一抹,摇摇头,回道:“官府的事情,我们这些老百姓哪里知道。我老了,什么也不懂,活一天是一天吧。”
  抓着米袋,妇人先是将米扛在背上,走了两步似乎觉得不妥,又放了下来,紧紧的环在怀里,毕竟是三十斤的米,老妇人只得慢慢的往前挪着,寒风肆虐的吹拂着她单薄的旧棉衣,丝丝银发与雪花同舞。
  “齐凌,送老人家回去。”
  “是。”
  商君脸色微冷,看着老妇人离去的方向久久的无语,任寒雪厉风划过身迹。
  萧纵卿走到他身边,轻拍着他的肩膀,商君缓缓转过身,一双眼直直的盯着萧纵卿,犀利而锋芒……
第一百一十章 分歧
  迎着商君逼视的目光,萧纵卿心下一颤,却也不躲闪,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互不相让。
  流云与卫溪对看一眼,两人都有些尴尬,各自朝客栈走去,在门口站定,只远远的看着自家主子,并不走远。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他身为无声门门主,沧月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而他刻意隐瞒,只有一个原因,粮价暴涨一定与他有关!
  商君冰冷的声音让萧纵卿的眉头轻蹙了起来,心下不愉,口气也有些冲:“你想知道什么?”
  “你做了什么?”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三儿!”商君低吼一声,他只是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打算就这样糊弄他吗?!
  双手紧紧地握住商君的肩膀,萧纵卿沉声回道:“君,要做成一件事情,就必须有所牺牲,你什么都想顾及到最后只会什么都顾及不上!”
  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承认了这件事是他做的?!商君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商君不妥协的逼视终于还是让萧纵卿松了口:“北方驻军已经知道睿王遇险的消息,正以军中出现叛徒为名,向天城逼近,并同时驱赶贫农南迁,大批难民涌入,粮食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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