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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富尊荣-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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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来弟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篱牢犬不入,没有名声不要紧,家里还是严紧地不听别人话这最重要。
等有弟放好银子,来弟也要交待一下,她是语意深长:“有弟,姐就只有你,你就只有姐,别人的话咱不听。”
“还有梁五哥,”有弟蹦出来这样一句,听着来弟只是咧嘴,梁五哥梁五哥,他一定不会有姐疼你。
在有弟的心里,家里户藉上是三个人,家长有弟,管钱的;家人来弟,挣钱的;表哥梁五,干活的。。。。。。
半夜里一场暴雨,把来弟惊醒,炕上再没有滴水下来,来弟想起来有弟白天的话,果然梁五是时时存在着。雨带着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有些冷,来弟给有弟盖上一床旧布单,自己也盖上一床,继续进入梦乡。
这才是夏天的雨,突然而来突然而止,早上院子里丝瓜架上,只有点点的水滴昭示夜来的这场大雨。
“来弟有弟,上车了。”几辆牛车停在院外,赶车的有一个是安保叔,来弟和有弟走出门来坐上牛车,大家一起往安家去,这是同安家交手的第二仗。来弟嘴角边噙着微笑,昨天的烦恼随雨而去,来弟只是想着安公子,倒象是一个被独立起来的正根独苗公子哥儿。这公子哥儿在酝酿反击。
事情顺利的出乎大家的想象,今天刚回到安家的小杏儿,是在这管家务的厅上侍候。额角接受到一记不悦的眼光,那人红衫子绿裙子,面上有几分骄色,这是丹桔。
小杏儿只是微笑,侧耳听着厅上的动静。她手上捧着黑漆海棠式样的茶盘,是刚给表少爷上过茶,就侍立在这一旁。
表少爷心里恨不能跳起来,怎么干出来这样一件事情,厅下院子里站的乌压压一院子的人,厅上坐着的这些老者,是各个村子为首的人。居然都选在今天都来了,不由得表少爷心里暗恨。
想想昨天收到的警告,表少爷此时要就坡下驴才是,没有坡也要自己找个坡下来:“老夫人发话,今年各村子减租,就依着你们报上来的再加上一成收租子。”虽然没有漫天要价,这里也要就地还钱。这个结果大家都觉得满意。
一个厅上坐着的都是布衣老者,他们经老了事,没有多的心思,只想着日子平平安安的过就行,这一会儿事情得到解决,给村里人都落一个温饱,他们都微微点头:“老夫人是善心人。”
眼看着这事情可以暂时得到解决,厅外的人堆里有一个人提高声音问出来:“先头交上来租子的两个村子,他们可不能减,而且请表少爷对我们说一说,他们是怎么把收成收到家里的,我们也可以好好学一学。”
大家俱都在座,厅上厅下一片会心的笑声。只有那两个村子的村长黑着脸皱眉,眼睛往表少爷身上瞄一瞄,表少爷用手按一按只是跳的眼角,眼光搜寻着是哪些人在说话,恨不能把他拉出来一顿痛打。
这想法刚出来,第二个人又在说话:“有人能在下雨前把庄稼催熟,或者是能掐会算,在下雨前把收成收到家里去,还打好晒好,这要是真的,有一个几个的,种的地少,算他是能耐人,全村都这样做,一村子的妖人;这要不是真的,就是在弄鬼,这鬼得揪出来,不然明年还会出来。”
七嘴八舌的不少人说话,只有来弟没有说话,这么些人说话,她又何必再说。这不是加上最后一根稻草的时候,安公子要的是效果,也不是人人都张口。来弟乐得看个热闹,看一看表少爷那张难看的面色,好似在看皮影戏。
面对这些不依不饶的声音,表少爷张大林阴沉着脸,把手中的茶盏在手边的酸枝木束腰掐牙黑几上重重一放,这才冷冷说出来一句话:“这事情,当然是要查到底。”
第六十一章,试探(五)
表少爷张大林嘴里的话是迸出来的:“一定要查,”厅下的人七嘴八舌的依然是说上好一会儿,这才算是罢休。
在自己房里的安公子满意地听着安三来回报信,门上竹帘这时半卷起来,可以看到院子里是蕊珠一样晚开的木香花,一架子白颤颤的香花,是以半卷起竹帘,只为候这花香,不是为候着安三。
书生多是误事人,安公子让安三再去看来,他独步出房负手于栏杆之畔,寻思自己是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廊前飞过小黄蜂,安公子抚额再三,不是为赶小黄蜂,只是心中暗叹:最毒黄蜂尾后针,我要小心才是。
想表弟幼年,跟在自己身后总是艳羡,他爱穿干净衣服,玩耍之时却爱沾泥,不时要对着自己噘起嘴来:“表兄看我,又弄湿了衣服。”那时小小孩童,何等稚趣。手抚额角的安公子闻一闻花香,看一回蜂追蝶舞,终是下不了狠心。
证据犹是不足,家人尚未收伏,此时对着祖父母和盘托出,吓到的是老人,惊到的是表弟,我惊的是一条蛇,还是一个贪婪饕餮?饕餮也有饱食时,表弟他有足厌的心思?安公子思来虑去,还是如前所想,惊走表弟,水面无波吧。
对家里上心留意时日并不久,今年就让表弟先惊上一出子,安公子不觉得自己手段快。看上去文弱书生的他廊下对花含笑,似赏花香,心里过的却是商铺,粱仓,山林。。。。。。一一在心里过上一遍,面上依然是白晰文静。心中却是想的波澜几起几伏。
回身到房中,架上还有满满的书,安公子想起来父亲。功名不成觉得读书最苦,读书功名在考官手中,也在自己苦读之中。父亲弃文从商。觉得四处风光可提可点,他就此乐哉悠哉。
可我却是要中的才行。安公子执起一卷书,想想刘知县见到自己,从来是垂垂询问。外面传言说刘知县的爱女要等安家公子中举后就订亲,这传言倒不是空穴来风;再想想恶商金不换,高利放贷,成色银子换纯银,他偏生有一个好女儿听雨。也有传言。金家的听雨姑娘也是等到安家的公子高中后要订亲,安公子佶窗下独笑,我高中后,竟似成别人眼中一盘美味。
他们独浊我独醒,安佶公子悠悠往窗外看小池碧水,是洗墨之水;宝鼎香斋,是苦读之所,缺一位素手调琴,妙手添香之人,我。独不选她们。
在别人眼中是一盘子好菜的安公子,课读于窗下之时,不打算做别人的美餐。我的那道佳肴在那里?安公子翻过一页书来高声咏颂。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书中会给我一盘子香葱豆腐,还是八宝豆腐?
安公子眼中突然出现安家屯那狡侩的来弟姑娘,不是本公子心里要记得她,实在是这样装憨卖傻的姑娘象是只认得她一个,想忘还要会子功夫才行。摆袖在窗前轻拂一下,把这姑娘赶到脑后去,安公子继续咏颂着书卷,明年科选,我能第几?
由午后坐至黄昏,安公子是一个用功的待举子弟。暮色黄昏中,小杏儿走到院门口来,看着公子身边两个淘气的小厮,都是八、九岁的小小子,公子爱小孩子,其实他是爱小孩子没心思。小杏儿抿着嘴儿笑道:“安步,你和当车又在爬树,看弄脏衣服妈妈们打。”
安步和当车是安公子的两个小厮,这会子晚饭用过,不到催水的时候,正趁着暮色未尽,天色清淡如洗之时,趁着光在树上找知了,不防被小杏儿走来看到说一句,安步先从树上跳下来,对着小杏儿吸吸鼻子皱皱眉:“偏你多口,园子里树上果子熟了,我再不偷给你们吃。”
丫头们不能上树,要吃果子会来央求安步和当车,安步和小杏儿是个脸熟,并不认识她是谁,也这样威胁一句。小杏儿掩口笑:“那我不说才是,等你的好果子来我吃。”玩笑过后,小杏儿才往院中瞥一眼:“我有话回公子,有劳小哥,帮我去回一声。”
“你就说回话就是,才刚又多的是甚么口,”当车也从树上跳下来,也这样说一句,然后两个小小子大摇大摆手扯着手进去,过一时出来一个:“公子唤你进去。”
院子里有妈妈们,也有在院子里摆凉榻候着公子一时兴起出来乘凉的丫头们,看着小杏儿往公子房中去,都是心中猜测,她见公子为何?几时公子面前又上来一个人。
竹帘子放下来,只可以从跳跃的烛光看到里面的人影是在说话,大家疑惑不定,却也不敢过去偷听,安步和当车两个小小子一个是在前门,一个是在后门把着,好似两个小门神。
“表少爷白天见到四个管事的,两个是珠宝铺子的掌事;两个是绸缎铺子的掌事,晚饭是在前面厅上用过,然后说出门去,并没有说去哪里。”小杏儿是来汇报表少爷的行踪,安三不在,就来见公子,这她是知道的。
安公子很是满意,这丫头不是最伶俐的,却还机灵。一身月色长衫的安公子微笑道:“以后没有要紧事情,你三、五天回一次吧。”安公子今天自己验收一下,要他天天验收,他肯定是不肯。手中有书,案上有笔,本公子在找颜如玉,安公子悠然,还是让安三去听她说话最合适。
小杏儿道谢走出去,对着院中丫头妈妈们俱是含笑,这些丫头妈妈们看着她的眼光和以前就不一样。公子肯抬举,当然家里人人抬举。安公子慢慢走出来,对这样的眼光他也是满意,平白相中一个丫头,这话可以解释得过来;以后她多见安三几次,也可以遮盖过去。
只是院中亲侍的丫头们这就意不平,一个一个娇滴滴:“公子,这一会儿可要催水来,洗过再看书,旁边打着扇子。一样不会觉得热。”
安公子身边不是环肥就是燕瘦,此时表少爷身边却是一个面色阴郁的人,颔下一丛山羊胡子。正用几根手指不住的抚着,这个人是城里仅次于安家的富户金不换,姓金又会相古玩。他相中的东西从来没有打眼过,人人喊他金不换。本名倒是被人遗忘,就是金不换自己,也以这名字为本名,觉得这是一个好称呼。
“看看我昨儿说的话如何,劝你莫太贪,你插手管的事情,竟然是件件都捞钱。日子久了总是会被发现才是。”此时是在一处酒楼的雅座里,外面歌女柔嫩嗓音不时传入这里,和桌上的菜香酒香混杂在一起。
金不换正对着张大林在循循劝导,他眯起眼睛,其实在打量张大林的面色:“你也捞了不少钱,就是自己扔崩一走,找个地方过日子,也算得上中等人家。”
张大林听不得“中等人家”这四个字,他沉郁地道:“几船麦子,从上千里外运来。可不是容易运来,现在要查,我这钱可就全打了水飘儿,”再对着金不换道:“沿途的路引。这钱可是你出的,就算你就不心疼,你也总得给我一个主意,把我的钱再拿回来才是。”
两盏五连枝的烛台一根摆在酒桌上,一根摆在一旁的彭牙鼓腿炕桌子上,把两个人的面色照的清楚。金不换对着张大林肉疼的样子一笑:“这路引钱当然是你给我,你敢不给我,我把你做的事情都揭出来。”
急急摆手的张大林面上是不耐烦:“金老爷,我们俩在这里一人一句狠话没有用,倒是赶紧地想个主意才是真的。你把我揭出来,你就不怕我揭你,我起这贪心,一多半儿是你的主意,不,”张大林认真的竖起一根手指摇上几摇,这才道:“是你挑唆。”
金大换一阵笑声,笑过以后才兴味盎然地道:“你要是想玩,我还真陪你玩一把,就怕你没胆子。得了吧,张老弟,我说那些话不是为着你好?”
“就是因为你说的对,我如今做了,托你的福挣了不少钱,也给你挣了不少钱,是不是,”张大林想想自己与金不换勾结,也让他在生意中挣了不少的钱,当然金不换也给自己出了不少主意,张大林叹一口气:“今天我气的,你就没有看到那场面,我这个大管事的,挣这个钱不容易。”
表少爷端正的面庞上全是疲惫:“幸好祖母一直相信我,不然的话,就今天这一场,几个泥腿子,我就能翻船你信不信。”张大林吃的有几杯酒,酒意上涌,就是一通诉苦。
想要钱还怕翻船,金不换这样想一下。因吃酒吃的汗上来,金不换在袖中取出丝巾在面上擦拭过,这才假意儿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才是,要驶万年船,你有能耐不行,还得有耐性子才成,你不就是想要一整个儿的安家。”
这酒楼是金不换的,从这里看到大街上,透过窗子上放下来挡小虫子的纱幔可以看到对面,对面是高挂着安记酒幌的安家酒楼。大家生意人,总有碰面的时候,张大林倒是大模大样的跑来和金不换喝酒,他也请过金不换到安家的酒楼上喝过酒。
在金不换的地方说话比在安家说话还要放心一些,此时张大林只是一乐,筷子挟起来一块骨头啃着:“我是想要,你有主意吗?没有,那咱们一起干看着。”
张大林嚼着喷香的焦骨头,不时用眼角对着金不换扫一眼,这位金老爷想当这城里第一首富想的太久,张大林胸有成竹,你总得帮我,今天没主意,后天要有,后天没主意,你明年得有。
“你这小老弟,倒是吃定我。”金不换呵呵一阵笑声:“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着急,不要太着急。今年这大雨,你还不肯减租子,看看你吃亏了不是,就是我的田庄子,也早就减了,你独木支撑到现在,我倒还佩服你呢。”
城里大小的富人家,但有租田给人种的,都或多或少的减一些租子,只有表少爷这几年顺风顺水的管事情,心太黑想捞一把,结果放进去不少。金不换面上笑呵呵,心里也是笑呵呵。活该二字就是说你呢。
张大林只是大嚼着焦骨头,嚼了一通才扔下来。房中有洗手去油用的热水等物,张大林站起来洗干净手。再坐回来也取出丝巾来擦过汗,才一片真心地道:“我肯听您老人家的话,全都是为着听雨。我想金老爷您也是个明白人。”
“听雨是到择亲事的时候,我这个女儿一直是娇惯。我许过她自择,这你也知道。”金不换只是笑容满面,用话应付一下。
张大林最爱吃焦骨头,才洗过手,这才用筷子挟起来一块,对着金不换一笑:“这我知道,您这宝贝女儿是五岁的时候就许过她自择亲事。倒不是我不知道你想择的是我表兄,只是我得提醒你一下,女儿家能有多少好时光,多等上一年就等老了人。您老人家不会不知道刘知县的女儿也有意于我表兄呢。“
这话听的金不换有些头疼,这就是为什么张大林明知道他不如安公子,张大林依然会对听雨有意,而金不换不觉得这话不中听一样,刘知县女儿的心思,倒是城里不少人知道。
安佶公子是商人家里出身,士农工商排在最后。可以低娶不可以低嫁。士大夫之子娶商人之女可以别论,刘知县女儿嫁给商人之子,哪怕他家财万贯,也是不合时理的事情。让士大夫们知道要不齿于刘知县才是。
在这样情况下,刘知县还会有这种心思,就是他看好安公子明年会中,一旦中举,门庭立即改换,商人门楣变成宰相根苗。金不换在心里叹一口气,眼前的张大林也是一表斯文,清秀虽然不如安公子,相貌也是端正,只是他行步动步的仪表,就远不如丫头妈妈们围随着长大的安公子,是一个公子哥儿的气派。
张大林心里笃定,表兄明年高中,就要与刘知县家攀亲事,听雨姑娘不选我,她还能选谁,迟早是我的,这位未来丈人象来是个多主意的黑心商人,帮着我出几个主意,也是应当的吧。。。。。。
接下来的几天,是一个夏天的样子,突然有暴雨如注,转眼却就会停。屋后的溪水在雨后会暴涨一时,刚退却没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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