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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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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总管,宣让王帖木儿不花便位居于此。

府苑内小桥流水,怪石嶙峋,树魁竹雅,错落有致。哈麻一众已然快步穿过了府苑,白衣人在苑中的一张石凳上坐定,神情静若止水,仿佛身处自己府邸一般。

忐忑不安的江暮云受其感染,竟也变得泰然自若起来。

虽说总管府乃官府重地,但还是有不少艺高人胆大的高手尾随而来,在场立定,静观其变。

“娘的,和野猪一般沉重。”赵普胜扔下沉甸甸的图噜和娄卜,一屁股坐在了石桌上。

环顾了一下四周,皱眉道:“贤弟,我们若要全身而退,恐免不了一场恶战。”

白衣人拂去额前的几绺散乱的发丝,坦然道:“两场恶战又如何?”

赵普胜打了个哈欠道:“贤弟出马,老赵我尽管做个看客好了。咦,话说这小和尚你认识?为何要带他来?”

江暮云辩道:“我不是和尚,只是光头罢了。和尚一定是光头,但光头就不一定是和尚。”

赵普胜愣了一下,遂大笑曰:“哈哈,有理,有理。”

白衣人回答道:“赵兄,你看不出他面相非凡么?”

“有么?”赵普胜低下头左右端倪了江暮云脸庞一番,摇头道,“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长的比我老赵英俊多了。”

白衣人遂道:“他像一个人。”

“喂,树下的那位白衣兄弟,老乞丐我怎么从未见过?凭你这身高深莫测的武功,应该并非籍籍无名之辈才是。不过你真好胆识,竟敢入得这等龙潭虎穴,尚镇定自若。”

三人抬头望去,却是刚才那个在躺在屋檐上喝酒的蓬头垢面的乞丐,此时正像只猴子一般倒挂在树上,一只手甩动着酒葫芦。

赵普胜忽腾身而起,一把夺去了老乞丐的酒葫芦,猛灌几口,拭嘴连连称赞道:“好酒!好酒!真个儿好酒!”

老乞丐复又夺回酒葫芦,故作怒道:“你就不怕我老乞丐在酒中下毒?”

赵普胜不屑道:“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我老赵是若被酒毒死,做鬼也贪杯。话又说回来,堂堂嗜酒如命的古通今,又怎会在自己的酒葫芦里装毒酒?”

古通今一个筋斗翻了下来,笑道:“哈哈,知我者,大酒鬼赵普胜是也!”

赵普胜问道:“通古今,最近江湖武尊榜的排名有没什么变化没啊?”

古通今抓了几下头皮道:“近日江湖纷争少起,所以排名基本没变化。只是你这位兄弟让老乞丐看走眼了,今日若能击退强敌,怕是有机会能入榜了。”

赵普胜傲道:“我贤弟这身本事,岂是你古通今能看透的?”

此时,十几名衣衫不整,花容失色的女子从他们身旁匆匆赶过,往府外逃生去了。

“赵兄,保护好这位风兄弟。”

“风兄弟?”江暮云忙道,“小子姓江……”

白衣人已无暇再听他纠正,对面小桥上正走来一队人。为首的一个年过半百,身长八尺有余,鬓发斑白,装束极尽奢华,显是身份高贵之人。而两边高高鼓起的太阳穴,可见此人武功修为之深。

古通今咋舌道:“哇,宣让王帖木儿不花、察罕帖木儿,都是元廷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血胤门的李思齐和几名铁鹰帮堂主,怕是你们两个很难讨的了好。咦,不对,话说铁鹰帮怎么和官府扯上关系了?”

帖木儿不花在石桌前立定,鄙夷地看了一眼四周围观之人,随后把眼神转移到了白衣人身上,傲慢道:“惹事的就是你?”

白衣人的目光始终停留眼前的一片枯叶上,缓缓道:“我找杨琏真迦,请他让出穿云琴。”

帖木儿不花大手忽往石桌上一拍,顿时石屑纷飞,上面出现一个浅浅的手掌印来。

“哼,南蛮子,有何资格在本王面前装神弄鬼。奉劝你一句,放了这两个小子,留下小秃驴,再受本王三掌,任你离去。”

赵普胜嘿嘿笑道:“素闻宣让王善于挟持武林中人,威逼利诱出各门各派武功,博取众家所长——“

未等赵普胜把话说完,帖木儿不花大喝一声,五指成爪,如出笼之鹰般冲他面门抓来。

赵普胜向后退了几步道:“哈,铁鹰帮的苍鹰爪功,倒是使的比田帮主还多了几分火候。”

白衣人伸出一手中途将其截住,胳膊肘微微往前一推,便迫的帖木儿不花不得不收爪。

白衣人紧跟着从石凳上飞身而起,掌劲如狂浪般涌向宣让王。帖木儿不花正要举掌相迎,却发现脚下举步维艰。大骇之下,这才发觉到对方发出的气劲竟似泰山压顶般,压迫的他寸步难移。

在场旁观者无不色变,一丝凝重在古通今脸上稍留即逝。

好一个帖木儿不花,危急时刻催发出全身功力,立时发须飘飞,衣袍猎猎作响。双掌齐推,硬接了白衣人如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第二十三章 总管府对决(1)

两劲相交,周围立时尘烟弥漫,枯叶纷飞。产生出的强烈旋劲割的江暮云肌肤生疼,双目难睁,不由得往赵普胜身后躲去。

帖木儿不花连退数步,强压住紊乱的气血。这才一招,他已显处下风。

白衣人落下的一瞬间,李思齐的长剑化作一道长虹向他奔袭而来,却被赵普胜扬出的石子迫得中途变了招。

赵普胜讥讽道:“想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以众欺寡?你干脆多调些士兵,强攻总管府得了。”

正说着,哈麻带着大队人马铿锵有力地进入了总管府,里外围了个严实。

帖木儿不花瞪了李思齐一眼,显然是面子上过不去,怒道:“谁都不许出手!”

遂又凝视起白衣人,见对方不过中年,却有如此深不见底的功力。放眼江湖,也是寥寥无几,可偏偏就眼生的很。

“阁下到底何人?要穿云琴又有何用?”

白衣人淡淡道:“穿云琴本乃前朝杨贵妃所有。杨琏真迦老贼屡盗诸陵,践踏前朝帝王尊严,辱江南百姓之意,我只是取琴再厚葬之,以宽帝王在天之灵罢了。”

“哼,说的好听,众多奇珍异宝,却为何又单单只要穿云琴一件?

白衣人冷冷道:“王爷若再要替杨琏真迦受过,休怪在下无情了。”

“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无情!”

宣让王忽一提真气,轻踏枯叶,双拳齐出,点点拳影将白衣人罩于其中,刚猛至极。

古通今赞道:“看不出宣让王竟能将大小门派的多种武功很好地融合连贯起来,倒也绝非杂乱无章。”

赵普胜不屑一顾道:“杂而不精,不如专供一术。”

白衣人冷哼一声,身形却化作一道影子,如鬼魅般穿梭于似*般的急攻中,时而以掌轻拍,时而又以强横的劲气带离对手攻击线路,用诸般巧劲卸去了帖木儿不花的刚猛。

帖木儿不花不禁又急又怒,自己屡屡就要命中白衣人要害,可对手如同先知先觉一般,已然料到他的下招。外人看来,白衣人每每似在棋行险招;可在他看来,白衣人更像是在作弄他。

“白衣大哥不要紧吗?”江暮云见白衣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不由担忧道。

赵普胜笃定道:“小子,高手对决,就如同在棋盘上对弈一般,不是看一时的得势。若所下的每一着不仅能克制对手当前的招式,而且还遏制住了他的下一步,那么胜券基本就已在握。大凡武功登峰造极者,都能通过心神去感受周围一丝一毫的变化,从而作出最有效的决策,把握最有利的战机。所以,照我看来,宣让王已呈强弩之末。”

果然,赵普胜话音刚落——

“蓬!”

“蓬!”

连续对接两掌,帖木儿不花口喷鲜血,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白衣人却是不退反欺,半空身形急旋,以凌厉的指风点了帖木儿不花的数处穴道,一脚将其踢给了赵普胜。

赵普胜腾身而起,牢牢接住。

“赵兄,可要看护好了!”

“哈,我老赵真是责任重大!不过贤弟出马,真乃事半功倍!”

江暮云看着激斗过后的白衣人依然风度翩翩,神情自若,心中真是羡煞。与之相比,高彬之辈完全就不入流,更别提烧杀李子村的那帮盗匪了。

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谁都不敢再有妄动,要知道宣让王的武功比之他们更胜一筹,可实际上没有捱过白衣人两招。

救子心切的哈麻威吓道:“反贼,束手就擒!不然定叫你们葬身乱刀之下!”

赵普胜嗤笑道:“你个臭淫贼,再敢叫嚣,小心老子拧下你两个狗崽子的脑袋当夜壶。”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从水池边的嶙峋怪石上传来。不知何时,怪石上站了一名僧人,腋下夹着一捆黑色布匹,空荡荡的大红色袈裟遮盖住他形如枯槁的身躯,干瘦的面皮上,目光如炬。江暮云一对上僧人的眼神,全身便如遭电击般颤栗。

“穿云琴在此,小兄弟要取的话,老衲大可割让于你,但前提是把三名人质还回。”声音在府苑的每一个角落缭绕,细如蚊呓,却摄人心魂。

江暮云只觉得头痛欲裂,耳膜似要被震破了一般,慌忙用手紧紧捂住耳朵。

在场已有不少武林人士暗自运功抵抗。

倒是赵普胜如若无事一般,叹道:“这老不死的淫僧,竟还有脸‘阿弥陀佛’,怕是佛主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这种大奸大恶之人,就是下了十九层地狱都不为过。”

白衣人飘飞而起,伫立亭榭之顶,与杨琏真迦隔水池而望,朗声道:“在下要取之物,实有两件。”

杨琏真迦道:“小兄弟不妨明说。”

“一是你手中的穿云琴,二便是你的老命!”

白衣人此言一出,闻者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古通今难以置信地对赵普胜道:“杨琏真迦,武尊榜排名第五,你这兄弟莫不是为了名气而不要命了?”

赵普胜不以为然道:“若是成功击杀杨琏真迦老淫贼,我贤弟是否取而代之?”

古通今唏嘘道:“莫说击杀,就是全身而退,也能挤进前十了。”

“就让老衲看看你究竟有何真才实学!敢口出狂言!”

杨琏真迦右手一扬,黑布覆盖下的穿云琴带着强烈的呼啸声径直撞向白衣人。白衣人不动声色地以单掌相迎,掌劲所及,穿云琴竟稳稳停在水池上方,进退不得。

古通今动容道:“好家伙,你贤弟莫非来自番邦?这等绝顶高手,中原武林屈指可数,断无此人。”

赵普胜大声提醒道:“贤弟,切勿毁了穿云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白衣人身形忽旋起,穿云琴在他一卸掌劲,失去平衡后,直往亭顶撞去。众人惊呼声中,白衣人不知使了什么古怪手法,穿云琴竟似长了眼睛一般,不可思议地向上斜飞,落入他手中。

一口真气用尽,白衣人下飘时,抬脚一挑,穿云琴斜下而去,稳稳落于石桌上。

第二十四章 总管府对决(2)

“冥吸神功?!”包括古通今在内,在场已有不少人惊叫。

杨琏真迦亦大感意外,沉声道:“灵源山黑蚕子是你什么人?”

白衣人昂首应道:“家师是也。”

“偶闻黑蚕子老鬼收有一徒,今日得见,传闻果然不假。难道你小子是奉了老鬼之命……”

白衣人断然道:“与家师无关,佛家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淫僧,你恶贯满淫,今日便是你大限将至!”

“老鬼来了或许还能与老衲一战,你小子硬要自寻死路,休怪老衲以长欺幼!”

双方再无对话,各自进入抱元守一的境界。

白衣人衣衫无风自摆,飘逸之极;杨琏真迦袈裟臌胀,颇有声势。不时有树枝抵受不住强烈的劲气而发出断裂之声,激战一触即发。

江暮云被压迫的脸色惨白,几乎要窒息。赵普胜见状,一手搭在他肩上,将一股真气输入他体内,江暮云这才感到好受了些。

数片枯叶纷扬而下,杨琏真迦率先拔身而起,脚尖轻点枯叶,与右手一起从宽袖中探出的,却是一根金灿灿的金刚杵。

在午后秋阳的照射下,金刚杵耀的人睁不开眼睛。逼得白衣人双眼微闭,以心神来洞悉杨琏真迦的一切动向。

金刚杵直点向白衣人咽喉要害,白衣人以掌代刀,从容不迫地切向杨琏真迦胸口,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杨琏真迦迅速收手,一个侧身,舞出杵影重重。一时间飞沙走石,瓦碎墙倒,似要天崩地裂,霸道之极。

身影频乱交替之下,两人已交手数招。杨琏真迦狠辣的招式再融合噬炼魔功,迫的白衣人险象环生;而白衣人强悍的气劲也绞的杨琏真迦内息紊乱,极不好受。

“蓬!”

杨琏真迦闷哼一声,左肩硬受白衣人一掌;而白衣人肋部也遭金刚杵打击,气血翻腾。

双方一口真气用尽,白衣人正要下飘之际,杨琏真迦僵硬的面皮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诡笑。

金刚杵内突然伸出一条带利勾的绳索,尖勾穿透白衣人臂膀皮肉,伤及筋骨。杨琏真迦借势围着白衣人绕了数圈,将其缠了个结实。

“卑鄙!”赵普胜暗骂。

杨琏真迦乌鸦般刺耳的笑声在场中响起,右掌顶住白衣人后背,源源真气通过掌心不断吸入到体内各条经脉,全身渐有淡紫色的烟雾弥漫开来。

同出自血胤门的李思齐羡道:“这才是噬炼魔功的最高境界,将他人的功力占为己有,直至对方功力全失,身躯如失水的树木一般枯萎。”

古通今惋惜道:“老赵,你贤弟纵有盖世武功,恐怕也难逃这老不死这身出神入化的噬炼魔功。”

赵普胜信心满满道:“我看未必。”

杨琏真迦大喜之余,正暗自赞叹对方年纪轻轻,功力却如浩瀚大海般无穷无尽时,猛然发现对方不仅正以一股反吸之力阻止了真气的持续流失,自己整个人竟无可抗拒地被吸附到了对方背上。

杨琏真迦暗叫不妙,正要竭力撤身,白衣人却猛一弓背,杨琏真迦胸膛如遭锤击,整个人飞跌出去。脆裂之声响起,身后的几棵大树均被拦腰撞断。

古通今讶道:“真是后生可畏!黑蚕子名列武尊榜排名第三,没想到他弟子的冥吸神功竟与他不分伯仲,今趟老不死有难了。”

白衣人直起身子,踉跄了几步。

四周官兵见白衣人身受重创,借机蠢蠢欲动,但这又岂能瞒过赵普胜的耳目。

赵普胜提起帖木儿不花,对着周围厉声喝道:“谁敢轻举妄动,小心你们王爷的狗头!”

哈麻唯恐这亡命之徒一怒之下连同他的两个爱子一起端了,忙喝退了众手下。

杨琏真迦胸前衣衫寸裂,露出褐色的护身宝甲。

亏的这身宝甲,毫发无伤的杨琏真迦单脚一点石墙,人随杵去,势如破竹。

“贤弟,接刀!”赵普胜拔出背后一把金环大刀,飞掷了过去。

生猛的金刚杵砸向白衣人双腿,若要取刀,双腿必废。

却见白衣人双脚轻点刀身,借力一个后翻,单手一伸,金环大刀被吸入手中。再一个飘飞,连续劈出几道生猛无匹的刀气。

一系列招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引来一片喝彩之声。

杨琏真迦没入刀光,双方你来我往,刀光杵影,劲气烈烈扩散。下方池中水柱激射,池边假山乱石纷飞。

蓦地,两人同时喷出一小口鲜血,身形皆摇摇晃晃向后飘去。白袍血花点点,杨琏真迦的护身宝甲更是被斩出一道豁口来。

白衣人如大鸟般掠向石桌,一手提起穿云琴,另一手挟起江暮云,往府外逸去,

“赵兄,走人!”

“好嘞!”赵普胜提起帖木儿不花和图噜,又踢了一脚娄卜道,“老赵我只有两只手,拿不下了,且便宜了你小子。”

哈麻举刀高呼:“给我封锁所有出口,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赵普胜立马扼住了宣让王和图噜的脖子,边退边吓道:“两个时辰以内,不得派兵追踪!否者别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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