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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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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未定的江暮云只能强忍刺痛,抓着蒺藜,一步一滑慢慢往下攀爬。待在一块嶙峋之石上站稳脚跟,他摊开双手,食指手掌皆已是血肉模糊。
江暮云用满是血污的手暗暗抹了几把眼泪,但却没哭出声来。接下来他只是紧紧盯着脚下,不敢再往崖下看去,而且一定要用脚尖在落脚石上掂几下,才敢往下踩。
一番千辛万苦,总算是脱离了险境。
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他呈大字形躺在枯草堆中,微闭双眼,大口喘着粗气。
休息片刻后,他便爬将起来,却见自己脚上的鞋子已是破烂不堪,几个脚趾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于是,他想起了怀中妖僧在临时前交代给他的一双臭布鞋,虽说实在是臭不可闻,但穿上它总比赤着脚走山路强上很多。
取出布鞋,他又低头往自己怀里嗅了嗅,怀中尽是被这双臭鞋熏染上的酸臭味。鞋子稍稍大了些,江暮云往里面垫了些干草,这才拄起一节枯枝,一瘸一拐往眼前的一片树林走去,他要在那里把妖僧的骨灰埋了。
把骨灰包置于浅坑中,聚土掩之,插木棍于其上代碑。
江暮云又对着坟包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道:“大师,你就暂且委屈几日吧。我若日后习得了《苍炎诀》上的盖世武功,定要把那帮烧我家房子的强盗杀干抢尽,然后再替你弄块上好的坟地安葬了。”
言罢起身,又往怀中摸去,揣摸几遍,却是空空如也。
江暮云面色大变道:“糟!为何臭鞋,骨灰都安在,唯独少了这《苍炎诀》?不对,话说我含在嘴中的那颗珠子又哪儿去了?”
想到珠子一定是掉落到山崖下,现已如大海捞针,难以寻找时,江暮云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沮丧不已。
“可武功秘籍又落在何处了?莫不是昨晚慌忙之下,遗落在山上了?”
想罢,江暮云便往山上快步走去。但他在山洞附近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找了数遍,写有《苍炎诀》的布片始终不得见。
“若真是遗落在附近,定是被那四个恶人捡去了。”
江暮云垂头丧气地坐在洞口,懊恼道,“我要这鞋中的《公输般手卷》又有何用,难不成学了手艺去做个木匠?我又怎会达到鲁班那般的成就?”
盖世武功是学不成了,而他的肚子也正咕咕作响。奇怪的是,在肚子饿的时候,第一时间他想到的不是食物和水,而是朱重八那张憨厚的黑脸。
江暮云认为朱重八昨晚定是因寻他不着,独自去了濠州城。所以,他决定动身前往濠州城去找朱重八。
“可濠州城又在哪个方位呢?我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江暮云犯愁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黑压压的崇山峻岭,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出这片深山,说的简单点,就是他迷路了。
未时的阳光停留在他纤瘦的背脊上,他的运气很好,在瞅准一个方向后,居然被他走出了深山。
已经记不清走了有多少天,此刻,江暮云正行走在荒凉的田野里,他很想找个人家问问濠州城该怎么走,要是能讨得一口食物吃,一口水喝,那就最好了。因为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饥渴以及身上的伤痛已让他步履艰难。
有好几次,江暮云都喜出望外地望见了几户人家,还有一片小村落。可走过去时,屋内无一例外都是空荡荡的。显然,这一带的居民均携儿带女外出逃避灾荒去了。
前面仿佛是到了田野的尽头,意识模糊的江暮云依然在勉力支撑着。
“再走十几步,再走十几步,就差那几步路了……”
一阵凉风吹来,他一头栽了下去……
夕阳染红的驿道上,节奏抑扬的马蹄声在上面响起。由远及近,那是一架枣木红辕马车正由北往南疾驰,紫色的车帘因为车身的剧烈颠簸而摇摆不定。
“爹啊,我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庐州城啊?”一个秀气的少女探出头来,对着驾车的老汉埋怨道。这声埋怨却似那莺声燕语,悦耳之极。
只见这少女头梳双重髻,面如桃花,一对杏目似剪水秋瞳。虽不施粉黛却依然掩饰不住那出水芙蓉般的标致,而灵活转动的眼眸中慧黠凸显,多了几分机灵和调皮。车外的迟暮残秋与之比将起来,方叹春guang无限,只恨岁月无情。
满脸风霜之色的老汉回头责道:“你这丫头,一路上没完没了地嚷嚷,端得啰嗦。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带你出来。”
少女撅起小嘴不悦道:“这都快颠了有一个多月了,人都要颠出病来。只怕是到了庐州,连下车走路的力气都欠了。”
“死丫头,三句话出口,两句都没好话。”
老汉复又叹道:“丫头,忍忍吧,今夜是无处借宿了。最多十天,十天之后就该能到庐州地界了。”
老汉一番好生安慰,少女方才静下心来。可不多时,她忽又惊叫起来。“爹啊!”
“又怎么了?”老汉不耐烦地狠抽了马一鞭子。
“你看!”少女指着路边的几截木桩叫道,“那边似躺着一个人!快停下!停下!”
老汉依她所指望去,果真好似仆躺了一个人。
“吁!”老汉提敛缰绳,马车缓缓停靠。
“丫头,你好生呆在车内,我下去一看究竟。”
身形略显佝偻的老汉跳下车,大步往木桩处走去。
老汉走的近了,才肯定确实仆着一个人。他扳过其身躯,却是一个满脸污泥、衣衫褴褛的小和尚。
老汉俯身一探鼻息,尚觉有气在。遂轻拍胸口,低声唤道:“小兄弟?小兄弟?小兄弟,醒醒。”
少年双目紧闭,脸青唇裂,又岂有复苏的迹象。
老汉见其昏厥不醒,遂赶紧抱于车内,喂了他些水喝。
“爹,他还活着吗?”少女问道。
老汉答曰:“尚有气在,醒得来醒不来就不得而知了。唉,这一路过来,举家流亡、饿死病死者又哪里少见了?天灾人祸呐!”
少女又道:“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到了镇上,他若还是不醒,就找个大夫看看吧?”
“也只有如此了。丫头,若是他醒了,你记得知会我一声。”老汉叮嘱完毕,又返身专心驾车赶路去了。
少女收紧膝盖,并拢了双腿,好腾出些地方来,让少年躺的更舒服些。又掏出手绢来,细细替他拭去了脸上的污泥。露得俊俏脸庞来,心中不由十分欢喜;又见少年双手血肉模糊,身上多处血迹斑斑,心里顿生一阵酸楚。
第十四章 姐弟情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音如燕语婉转,又似不胜凄楚。
江暮云正是在这梦牵魂绕般的曲声中悠悠睁开了双眼,恍惚却见一少女端坐在他身前,美目微闭,正低声吟唱。
而身下的颠簸和外面的马蹄声告诉他,自己应该身处于一架马车内。
“敢问……”江暮云微微抬起头来,试问少女。
“啊!你醒啦!”少女睁开杏目,惊喜万分地把头探出车外,对着老汉喊道,“爹,小和尚终于醒了!”
“好嘞!”老汉一声吆喝,停下马车,钻入车厢。
江暮云见驾车老汉入得车内,便要挣坐起来,却被他摁下了。江暮云见他虽生的鹰钩鼻,尖下巴,但面有慈态,双目精深,不似坏人。
江暮云弱弱问道:“可是你们救了小子?”
老汉尚未开口,少女却抢在了他前头。“对啊,是我眼尖,瞧见了你昏倒在路边。看你昏迷了好几天,正要想办法去帮你请大夫来,没想到竟然醒转过来了。”
老汉转手递了几个糕饼给江暮云,乐呵呵道:“想必是饿坏了吧,先填了肚子再说也不迟。”
饥肠辘辘的江暮云也顾不上客套,一番狼吞虎咽。
少女见他吃相,娇笑道:“慢些吃,小心别噎着了。”
老汉又将水囊递了过去,问道:“小兄弟,你姓甚名甚?又为何会昏迷于路边?
江暮云遂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一并托出。
少女同情道:“当个和尚都这么艰难,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苦命,往后你一个人无依无靠,无以为继,又该如何是好?”
江暮云要强道:“一个人照样能生活,我这正要去濠州城找我的好兄弟朱重八。”
“濠州?”少女瞪大了杏目。“这里已经离庐州不远啦!”
江暮云眨巴了几下眼睛道:“庐州离濠州有多远?”
“我看不如这样吧,江暮云小兄弟。”老汉想了想道,“你现在只身去濠州城实在路途遥远,多有不便。不如你先跟我们到庐州,待老朽办完事,回太原时再顺路把你送往濠州,你看怎么样?”
江暮云想想也只有如此了,就凭自己现在这副虚弱的身子骨,估计走不了几步路就会被秋风吹倒。
遂施礼道:“那就多谢恩公了。我爹说了,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小子一定铭记于心,日后定当知恩图报。”
少女一听,立马“扑哧”笑出声来,嘴角露出两个秀靥来。
“爹啊,你看他人小倒是鬼大,说起话来还有模有样,将来长大后定是个穷酸书生。”
老汉责怪道:“你这疯丫头,又岂能随便小瞧别人?”
少女又抢嘴道:“我叫罗璇儿,他是我爹,人称罗快嘴。”
“要你多嘴,你个死丫头。”老汉微微一欠身道,“老朽罗宽,她是小女罗璇儿。”
江暮云欲又要施礼拜谢,却被罗宽架住了。
“举手之劳,毋须多礼。时候不早了,我们必须要在天黑之到达前面的镇子落脚。”
罗宽一声吆喝,车轱辘徐徐转动。
罗璇儿在车厢内多了个结伴之人,也就不再去劳烦她老爹了。
此刻,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有些局促的小子。
江暮云被她看的浑身都不自在,心想书中皆言女子之羞多如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女子怎的就不知羞?
罗璇儿忽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江暮云答曰:“十四有余。”
“我大你一岁,你得称呼我姐姐才是。”
江暮云只好依言道:“是,璇姐。”
一声璇姐叫的罗璇儿心花怒放。
江暮云心想是不是所有女子都喜欢被别人唤作姐姐,李菁如是,眼前的罗璇儿亦如是。
“江小子,你的脚真臭!”罗璇儿捏住秀鼻,咯咯娇笑。
江暮云心道我脚上的这双臭鞋乃是当今皇帝老儿苦苦寻觅、价值连城之物。你若是知晓里面藏着《公输般手卷》,不脱下它们细细端倪才怪,又岂会嫌臭?
江暮云心下虽这么想,嘴上自不敢明说,只是一味陪着她呵呵傻笑,
罗璇儿见他笑而不言,嗔道:“你个臭小子,方才还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现在就只会装傻笑来敷衍姐姐。”
江暮云见她不悦了,忙问道:“恩公和璇姐此去庐州作甚?”【 ﹕。qisuu。】
罗璇儿滔滔不绝道:“我爹爹罗快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海纳百川,无所不知……”
“璇姐……”江暮云感到头都大了。
“江小子,你别打断我,姐姐我还没说完呢!听说啊,这几日庐州城要举办一个什么封花榜,只要参选的女子够标准的,能被选进前十位,便可获赐黄金千两。为一睹百花齐放的盛景,不少达官贵人,江湖人士纷纷前往。我爹是个说书艺人,此去便是要赶他几个好场子,多挣些银两。”
末了罗璇儿又不屑道:“男人都生的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没一个好东西。”
江暮云又问道:“那要怎的才算是够得上选美的标准,来赚的这千两黄金?”
罗璇儿小嘴一撅道:“这我就不知了,难不成江小子你想男扮女装去……”
江暮云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我又怎敢去胡来。我是在想璇姐你生的如此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莫不是也要去参加那封花榜……”
“你这小子,忒会说话,真讨人欢喜。”罗璇儿双手捂嘴,笑得花枝乱颤。
江暮云看的呆了一呆。
罗璇儿瞥见江暮云直勾勾的眼神,立知失态,忙端正仪容道:“我才不要呢。用美色去博取那些有钱主儿的眼球,换取钱财,这与卖笑又有何分别?表面说什么封花榜,说白了无非就是一场哗众取宠、花钱买笑的表演罢了。人心只要善良了,那才是真正的美,自然美。”
江暮云点头同意道:“璇姐说的是。再说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看这千两黄金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到手的。”
“喂,江小子,把你的脚挪开些,太臭了。”
“璇姐说的是,我把脚伸到车外便是了。”
“喂,江小子,把车帘撩开些,让臭气散开些。”
“……”
“咯咯……”
第十五章 庐州恶少
两人在车厢内嘻嘻哈哈,似有说不完的话,罗宽倒也落得清静了,时而自说三国的段子替自己解闷,快马加鞭,一心往庐州去了。
庐州,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有“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之称。至元十五年,升为庐州路,属淮西道。
罗宽驾着他的马车入得庐州城内,已是时过酉时。
城内大街小巷灯火通明,耀如白昼;街上人流摩肩接踵,欢声笑语;客栈酒楼更是张灯结彩,宛如过喜庆节日一般。此情此景与淮河沿岸大批流民饿死、病死、甚至是人吃人的凄惨景象相比,委实不相称。
江暮云自幼生于李子村,长于李子村,因家父管教颇严,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今连小镇都不曾去过,又何尝来过这等大城池。当下撩开车帘,探出头去,对眼前的热闹景致连连赞叹不已。
罗璇儿见他摆出一副陶醉的神情端得好笑,遂笑道:“江小子,今日可长世面了?”
江暮云如若未闻一般,依旧在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时,十几个妖娆多姿,腰束艳丽百褶裙的貌美女子从车窗经过,银铃般的笑声引得路上男子驻足观望或连连回头。
江暮云则是整个人倚在车窗口,目送她们婀娜远去。
“喂!江小子!在不在听姐姐说话?”罗璇儿伸手便捏住他的耳朵。
“哎!”耳根一阵生疼,江暮云这才缓过神来。见罗璇儿正对着他怒目而视,忙坐回车内。
罗璇儿嗔道:“本以外只有大男人才会花花肚肠,没想到小男人也不外如是。看来天下男子都是长的一副嘴脸,一见到漂亮女人,便忘乎所以了。”
江暮云见罗璇儿有些气了,忙道:“璇姐怕是误会小子了,方才我只是心中揣测她们是否就是参加封花榜的那些女子罢了。”
罗璇儿冷哼一声道:“哼,休得来诓我。”
江暮云又道:“若这些女子便是来参加封花榜的,那想来这封花榜也无甚看头了。”
罗璇儿板着俏脸道:“为何?”
“她们虽略有姿色,但若和璇姐你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当真?”
“嗯,当真。”
罗璇儿这才转怒为喜,欢天喜地起来。
在问过几间客栈均客满后,马车转过几条小巷,他们在一家叫红日的小客栈落了脚。
用罢晚膳,罗璇儿牵着江暮云就要往酒楼外面走。
罗宽责备道:“璇儿,男女授受不亲,又岂能在这公众场合失了礼数?”
罗璇儿只得甩开江暮云的手,咕哝道:“我只是把江小子当弟弟看待罢了,谈何男女之情?”
随即又满脸堆笑冲着罗宽道:“爹啊,我去替江小子买身衣服来。你看他都快衣不遮体了,免得被人笑话了。”
“你这野丫头,又要想去哪里疯了?”罗宽无奈叹了口气道,“就在附近转转,别跑远了,爹在这等你们。”
“谢谢爹!”罗璇儿喜形于色地拍了一下江暮云的肩膀,“走啦!江小子。”
两人刚一出酒楼,罗璇儿又抓起了江暮云的手。江暮云也不推却,除了罗璇儿的体温,从中他更多感受到的是她对自己的关心。
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举目无亲的他全然已把她当成了亲姐姐一般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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