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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突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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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伍子胥出奔以来行走得最慢的一次,华夫人的深情摇撼着他的心,他也想到了宋婵娟,不禁感喟何以女子如此善意多情,却又多红颜薄命。看到她花容月貌却又这般地憔悴,想到她遇人不淑忧思缠绵,不禁为她扼腕叹息。何况她对自己也是别有深情,只是身逢乱世,而又遇她非时,也只能辜负了她一番美意了。可怜这么一个好妇人,才貌兼俱,却将来不知会等来怎样的生活。那个华定,浅薄,多疑,狡诈,恶毒,随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而离开他,这乱世桃花,又将何以堪?
而她却也无语,先前的热烈明快,似乎因为别离在即而黯然了。也许此时无言才最为沉重。终于,相互间脚步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伍子胥说道:“华夫人,就此留步吧!伍员就此别过!”
“子胥君!……能不能不叫夫人,叫妾一声名字吧!”
“芈娟!”他说。
“子胥!”她也喊了声,而眼泪却不知不觉已经流了出来。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说:“子胥,你说,此地一别,将来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只怕是……难……”
伍子胥本来想不这样回答,但那又如何,他好不容易把这个“难”字说出,声音却低了下去。
是啊,眼前的一切都还在迷茫朦胧之中,他又何以推想将来会是怎样。
“子胥,你能再为妾吹箫一曲吗?就如前夜妾醉舞时君之所奏。”
他从背上取下紫竹箫,开始了吹奏。而华夫人又展袖旋舞而歌:
不是有缘兮
何以相聚
不是前世兮
何以今生
神仙眷属兮
鸳梦难就
分道天涯兮
四野迷蒙
箫声停,歌舞歇,华夫人说:“子胥,走吧!往前走!不要再回头!”
伍子胥再拜。而后毅然转身,向前行去,不再回头。但他感觉得到,当自己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许久之后,那辆马车这才载着沉重的华芈娟夫人奔往回去的路。
第十七章 沼泽
天气愈是炎热了,伍子胥又一次感受到残暴的阳光。一路上由于心中不快,胸口如横亘着巨石一般。所以在突然撞上了一队楚兵时,差点没及时反应,他们的马蹄声音还是好响的,只是自己那时心里还挂念着华夫人。幸好楚兵也比较麻痹,最后还是让伍子胥躲到了树丛之中,所以没被察觉。这里还是宋国边境,知道楚军已经来到边境,所以看到兵士,伍子胥就想应当就是楚军吧。没想到又一次离楚兵这么近,也许在不远的地方就有楚国的驻军,那些军士之中,也说不定就有自己的乡人。乡人!他突然叹息了!他不应该再有这样的想法了,现在跟楚国有关系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之所恨,包括自己的乡人!是呵,他们也许就在昨夜,还在做着抓住了伍子胥获得官爵重赏的美梦呢!
可是他的这种极端情绪经不住他的反思的否定。因为他想到猎户的妻子,震天寨的宋家兄妹,华芈娟夫人,这些善良而深情的人们,不也都是楚国人么?他是不应该如此,不应该恨了所有的楚国人,否则,就是不明事理,那才不配作楚国人!
现在他又一次急切起来。他白昼也要赶路了。不过大路是不能走了,只能往山林中行。山林并不是平安的栖息地,里头也是潜伏着险恶万象。山林里头不仅或有野兽,而且还有沼泽地。(奇*书*网。整*理*提*供)
他希望自己之取道出乎常人的意料,不过,纷歧的路途,虽然让人无从寻索踪迹,却也埋下自己迷途的隐患。他起先还没发现这个问题,后来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路上,其实是在为自己设置了前程的迷宫。有一阵子觉得行走得似乎太慢,好像永远也穿不完这林野似地。后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出林间,而是又绕了回来,这是大白天,这让他有些不可置信。后来终于发现是分岔道太多,而自己因为一脑子尽没歇着,行走太过随意,这才如此。
于是开始了注意识路辨向,并且在疑惑的地方,用剑在树上刻写作个记号,这样行了一段,也就没再出差错。
那么起先,伍子胥在思考着些什么呢?他在想郑国的事情。郑王就是郑定公,名姬宁,已经在位八年。郑国的丞相子产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仅辅助其父郑简公,而且也辅佐郑定公八年了。伍子胥从父亲的口中知道了子产的许多功绩事迹。父亲曾希望他年伍家也出一个子产式的人物。他对伍尚寄托了这般的愿望,伍尚是文官儒士,与子产这样的政治家相去较近。可是伍子胥一直觉得兄长缺少了子产的决断与变通的能力。父亲也曾感叹子产老矣,郑国贤臣后继乏人。只是没想到就在近两个月前,听说郑国丞相子产已经过世。这次又听华夫人提起,现在伍子胥又在担心此行将会有如何结果。
眼前的林子似乎更加浓密,热气渐渐消去,在林泉下饮足了水,畅快之际,行走不觉间迅快了。这林中走出来之后,眼前便是一大片开阔地,有些地方水草丛生,大片的草地,水草纵横,无边无际,仿佛都长到了天边去。夏天的雾和风吹来,潮湿得像蘸了墨水的毛笔。他渐渐觉得前面的路显得松软,在行路者看来,是比较舒心惬意的。远远地,还看得见几朵水莲花在那边迎风摇曳着,自个儿陶醉着,美得无与伦比的样子。但他却没想到这莲花美得是如此阴毒险恶。
他那时一边欣赏着那花的美丽,一边却注意窥测这附近的情势,是否有伏兵,是否有野兽。却万万没想到这平静得近乎纯粹美的环境下边,是死神预设的陷阱。他突然感到一种可怕的下坠。
他立刻明白了。难道所有的梦都要立刻毁灭。他没有挣扎,没有挣扎就是挣扎。
泥浆从腰下上来,狰狞着,发出咝咝的声音,渐渐地,已经快上到胸口。眼前四周没有其他人影,太阳依旧高踞天上。现在他还能想什么呢?趁着身体还处于齐胸状态,也就是还没有完全陷下去的顷刻,他是应该好好想想,愤怒和抱怨都无济于事,他犯的这个大错实在是不应该。他对不住父兄,对不住妻子,他没能突围,就要先死在这臭烘烘的沼泽地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那日与兄长一道前往郢都,就算死,也死得壮烈,死得明白。可是……伍子胥还在绝望地思想,想到自己竟然就这般无能,就要死在这臭烘烘的沼泽地了。这岂不是让昏君楚平王和奸臣费无极耻笑?
不,我不能。我伍员岂能就此死在这里!
他想大喊一声,让天,让地,让九泉之下的父兄,都听到!他要活,他必须活!
一道念头如电光闪过,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一根藤萝。
虽然只有一根,它的力量也许是微弱的,但借着它的力,再凭着自己的身手,巧妙腾挪,说不定,是呵,说不定……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他有足够的信心……
身子又下沉了一寸,如果再往下沉,再借力就更难了。当机立断,对,当机立断!
他为了晃移身子抓住那根隔着尺余的青藤,竭力之际,身子更加速了下沉,但就在这顷刻,幸好他已经抓住了那根救命的藤萝。
那根藤萝的承重力实在是超乎自己的想像,就在那瞬间,他所有的武功绝学也都全部调动起来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真得已经离开了死神的威胁,那根藤萝是断了,但自己也已经借势腾起,飞坠滚地而到了沼泽边沿的草地。回想刚才,恍若隔世。
他感慨着适才自己也曾流过的哀伤。心想,也许在人生途中,每个人都会有这般濒临完全绝望的时候,但是只要心不死,肉体就不会死亡!
现在他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希望永远存在,哪怕它是以毁灭的形式出现。
是智慧还有毅力,使他又一次离开死亡。
伍子胥更加小心地行路了。前路渐渐显得干燥,那种大泽才有的湿雾之气已经消失,他这时才确信已经甩掉了那些阴毒的陷阱。他拖着双腿,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不远处青青草丛上,有不知名的飞虫舞着,织成一层轻雾。他感到大劫过后的一种轻松,真想掏出那把紫竹箫,吹奏一曲楚歌,可是这是白昼,他知道就算是这里人迹罕至,也不能说就已经完全离开了危险的处境。
时间应该是正午,心灵的惬意并不能减轻身子的疲乏,他从囊里取出一些干粮,咽完之后,就枕着一块石头,朦朦胧胧地睡去。可是心里的仇恨和焦虑就像这头枕着的石头在压着他,他忽然感到特别气闷,梦中的恶人他并不相识,却对他喊道:“伍子胥,你别跑了,你无论跑到哪里,都要栽在天下人的手里,因为你是人所不齿的国贼,国贼,受死吧!”他避不开他的剑,他的身子仿佛定在了地上,就这么绝望地叫了一声,醒来全身是汗,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向西移动了许多。
然后他又十分小心地赶路,白昼行路对他来说有着十倍的危险,但是现在他不能再等待了,他的心不允许自己等待太久。现在他的衣饰打扮也不会让人家看得太扎眼,除了肩上背着弓稍稍有点古怪。他尽可能行走得从容一些。黄昏时候经过了一座村庄,对面的一间小茅屋,柴门开处,走出一位少妇,她提着罐子,大概是到外边取水。里头有个年青男子燃起柴草,刹那间点亮了灶膛。片刻之后,少妇回来,把水倒在锅里头。伍子胥突然觉得那家院子里好温暖好温暖,那锅里的水也一定好甜好甜。这就是温馨的家呀!他怀着一种贪婪,远远地窥视着他们。这对年青夫妇的生活,是他无法梦想得到的,安定总是人家的,还有什么才是我伍员的呢?叹了口气,只有走了,眼前几乎永远走不完的旅途,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他们谈的话也隐隐约约地有几句随风飘过来,这让他想起了老家对面邻居平时家常的议论。这是属于家的话语,而他伍子胥,现在是已经没有了资格来谈论这些了。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不断地逃亡,突围,然后实现复仇,把自己拯救出来。
这天夜晚他赶了许多路,在又过一道山梁的时候,山坡上的一家酒店让他稍稍停住了脚,他不敢多喝,就满饮了三碗。而后翻过山坡,眼前就是一片平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路边房屋就渐渐多了起来。后来远远地就看到一些灯影,心想莫非这里已经离郑国不远了,那亮着灯影的地方,兴许就是离郑国都城较近的所在。后来路上朝东的方向,有一条路延伸着进去,深处也是隐然闪着灯火的光芒。而路的另一边,隐隐绰绰之中,是一片已经收割了的麦田。这时他突然有些失落。当初逃出城父之时,自己一路上就是凭借一片未曾收割的麦田作掩蔽,可是转眼间已经不见有麦浪掀起的麦田了。尽管是在黑夜,他还是看得出在齐茬茬光秃秃的空荡麦田里,错落地摞着尖起的麦秸垛。
这时有马蹄声从那路东方向深处的达达地传了过来。
伍子胥一惊,疑对自己不利,看四周除了麦秸垛,更无遮蔽物。离身边最近的这个麦秸垛显得特别壮观的样子,差不多抵得上其他的三四个麦秸垛,实际上它就是由三个麦秸垛交叠摞就的。伍子胥马上隐身此处,蹲伏于西侧。很快地,就看到是四骑马疾奔过来,其中二人还擎着火把。到了大路,就控住辔头停住在麦秸垛前面的路中。
“少庄主,现在怎么办?”一人说。
“可千万别让淫贼跑了!”另一人说。“走,分头去追!”
于是分南北两头,各有两马驰去。之后不久,伍子胥却不舍离去了。原来他蹲伏了这么一阵,酒后的困意升了上来,他突然极渴望睡上一觉,昨晚他在华府几乎是彻夜不眠,他现在因酒再催,有点打熬不住了。眼看着麦秸垛,他突然就有了主意,这不是最好的睡觉地方么?于是把身子屈着,钻到了底下去了。
还没等他睡稳觉,从路东深处又有一条人影子窜了出来,竟然直奔麦秸垛而来。这时马蹄声音又至,那人影子先是蹲伏麦秸垛后面,见那四骑马从两头会合将近路中,突然就也从麦秸垛底下钻了进去。然后不想一下子就触到一物,那正是伍子胥躺在里头,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这时四野十分寂静,所以这一声在夜空底下响起,一下子就引起了注意了。他们一下子就发现声音是在麦田里发出的。
“淫贼!还不出来受死!”那个少庄主掣剑在手,率先逼了过来。而其他三人也跟了过来。
他们围着麦秸垛绕了一圈,突然少庄主剑指麦秸垛,向那三人示意。于是,立即听到一阵金刃劈风的声音,那些麦秸随着刀剑的起落,像雨一般纷纷向四周洒落,终于,一条娇小的人影子飞了出去。
“表妹!”少庄主失声喊道,关切备至。他赶到了她身边,一把抓握住她的手。
“表兄!”她的头靠在了他肩上。
这也只是在一瞬间,随即那少庄主仿佛从梦中醒来,“那淫贼呢?”他说。
“什么淫贼哪?”那女的说。
“表妹,你是不是闹糊涂了?”
“哦,你说淫贼,就在那儿呀!”女子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似地,指着麦秸垛说。
于是少庄主一剑当先,刺向麦秸垛,随之另外三人也是一阵疯了似地乱扎,那些麦秸又雨一般飞舞了,也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又飞了出来。
“淫贼哪里走?”少庄主逼了过来。
“在下伍……训之,不是淫贼!”
伍子胥眼下在夜色之中,虽然脑袋是乱蓬蓬的,但是在火把照耀下,他的衣裳还是华丽的。那少庄主突然笑了,“是哪里来的公子啊,这身打扮,还不是淫贼吗?”
“少庄主一定是弄错了!在下只是路过此地,忙于赶路,绝对与此事无关!不信你可以问刚才那位姑娘!”
少庄主的眼睛看着女子,她说:“好吧,我就看看!”
她让火把移过来照着,目光凝视着他,他这时竟然发现,眼前那双颦颦含水的双眼,那苗条婀娜的身段,竟有几分像是蘅若,不由得就放亮了眼眸。这时就听她说道:“此人衣衫浮丽,目光贼亮,正是淫贼!”
美丽善良的蘅若不见了,面对着的,却是谎言、罪恶和嫉妒。现在是五把剑对着伍子胥了,连那女子也加入了战阵。
“吾与你等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以如此待我?”伍子胥怒道。
“似你这等衣冠禽兽,还不受死,何必多言?”
奇伍子胥大怒,“好,来吧!”铮的一声,宝剑出鞘。
书七星宝剑的光芒,在夜色里显得特别耀眼。
当下两边交锋,战不十合。“等等!”那少庄主突然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这是个转机,伍子胥不敢怠慢,收势跳出圈子,强制住情绪,尽可能平淡地说道:“在下伍训之,忙于赶路,路过这里……”
少庄主却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伍公子既然忙于赶路,何以却藏身于麦秸垛里头呢?”
“在下多日劳顿,一时疲困,便借麦秸垛为卧处……”
那少庄主突然大笑,说:“伍公子衣衫亮丽,竟然借一宿,这传出去,岂不为笑谈……”说到这里,少庄主顿了顿,正要继续说,身后一人压低声音,凑到他的耳边:“此人楚语,身带宝剑,自称姓伍,其相貌似与悬赏图像……”说到这里就被少庄主止住,并且在那人耳边还说了一句话。原来少庄主已作此想。就在先前火把照耀时,他已经有几分怀疑,再看刚才那宝剑,还有出剑之招数,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揣想。
“伍子胥!”他突然暴喝一声,随即又温语道:“子胥兄,受惊了!”竟然弃剑于地,一拱手,长揖不起。
伍子胥一下被识破身份,正在惊魂之际,却见此少庄主前倨后恭,一至于此,倒是万分惊讶,当时也没多想,就也向之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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