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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安嘉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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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袋大概是被人用竹竿挑到树枝上的,他俩没办法再把它挂回去。崔捷还是第一次听到“花朝节”的说法,觉得很有趣,“为什么还喂种子?”
“那是希望小鸟帮忙撒花种,种子会随它们的粪便排出来。”皇帝心虚的笑笑:“趁左右无人,我们赶紧撤罢!”
崔捷自信目力不错,俯身寻找那枚暗器,却完全不见踪影。皇帝又催赶得急,她只好放弃。他能把细微的暗器发得如此精准,实在功力非浅。
皇帝有点得意:“你刚刚一直回头看,是想有人来把我逮回去?其实他们早习惯了,知道我可以自保。我已留了谕旨叫他们别跟来的。”
崔捷暗自叹气,只能祈祷今天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因为是集墟日,县城比平时热闹许多,其中要数算卦的、玩杂耍的、卖膏药的最受拥戴。他俩就混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别人问卦,皇帝见她被周围又高又壮浑身汗臭的人挤得狼狈,便说:“我有点饿了,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崔捷如蒙大赦,笑答道:“以前我们工部的人最爱吃潘大娘的五花牛肉麻油炒面了!”她心情兴奋,没注意到皇帝听了这油腻腻的名字啼笑皆非地瑟缩了一下。
此时离午饭时间还早,面店里没什么客人。潘大娘熟络地招呼她坐下,见皇帝长得丑陋,衣服也比崔捷差,只当是她仆人。
皇帝见她满脸期待、容光焕发,又想起离京一月,她比在长安时更觉愉悦神气,心里涌起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待那炒面端上来,油香满溢,也不觉有什么特别之处,吃了小半碟就停箸了。
崔捷以为他习惯了精致的御膳,受不了这种粗糙饭食,也不敢再让他乱吃东西,只顾自己大快朵颐。
皇帝找到一个话题:“你说刚才那算卦的怎么知道别人一个是早年贫寒、中年致富,一个是家业兴旺、衣食无忧呢?”
崔捷笑道:“之前算卦的不是都问了他们年岁几何,妻子又多大吗?第一个人说他三十七岁,发妻只十八岁,可见他年少时家境不好,没法娶妻,后来他能挣钱养家才娶的呀;第二个说他二十八岁,妻子倒有三十一岁了,有钱人家就巴望孩子早早结婚好传宗接代,等他十四五岁就张罗娶亲了,可新娘子不能小,多半比新郎还大三四岁呢。”
“原来他不是算出来的,是看出来的。但他怎么又知道别人是铁匠或开布庄的呢?”
“算卦的先问了他们是哪里人氏,他们说是邻乡凤丘县。我听水部主事说过凤丘人出来多半就打铁和卖布两样本事,看他们衣着就能分清了。”
皇帝笑着点头:“好了好了,我看你简直可以当个崔半仙了。”
崔捷吃得开怀,一句玩笑话冲口而出:“我若不当翰林学士,就去摆卦摊儿挣钱。”
皇帝顿时脸色一暗,半晌没吭声。崔捷也意识到这话可够自己砍头一百次了,拿着筷子的手开始微微发颤,再也吃不下去。
皇帝看她吓成这样,轻咳了一声,“你快点吃吧,我坐得腿都麻了。”
崔捷觉得自己才是真正腿软,那恐惧蔓延到全身,连骨头都在一丝丝地僵痛,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来。
皇帝说:“不过赞你两句就真以为自己是半仙了?你最好别打这主意了,免得饿死。”说完,便站起来走出店外。
崔捷付过饭钱出去,看到皇帝在那些卖大饼的、卖剪纸的、卖拨浪鼓的甚至卖脂粉的摊儿之间流连,没有回头和她说话,也没有问价钱、买东西。
崔捷不知道该怎么办,低头跟在他几丈之后,一个卖剪纸的人拦住她:“小哥儿,你是外乡人吧,入乡随俗啊,花朝节到了呀,买几幅大红剪纸扎在桃花上,保管你来年娶个标致的媳妇呢。”
崔捷差点被他吓到,连忙摆手说“不要”,皇帝回头望了她两眼,又转身继续走。
终于,一个围满年轻小伙的卖木梳的摊子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梳子非常小巧,应该是插在发髻上装饰用的。他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对女子的物事这么感兴趣,就向旁边一位看热闹的老爹请教。
老爹见他又黑又丑,目光中满是同情:“小哥儿,你是外乡人吧。本乡风俗,男人多半春天定了亲,在花朝节这天送未婚妻子一把木梳和一头小犊子,秋天收成的时候才好娶进门呢。
这卖梳子的小哥儿其实也是种田人家,可就不知道手怎么这么巧,那么小一块木头上也能雕出花来。姑娘们就喜欢他做的梳子啊。我就整天琢磨他爹娘积了什么功德才生出这么能干的儿子呢……”
皇帝没再听他缠夹不清地唠叨,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认真挑选起来。
崔捷只好静立一旁呆等,她没想到皇帝会看中这些乡野技艺,宫里要什么没有呢。她其实也很想过去看看这些漂亮的梳子,可恨自己现在是男儿身啊。
皇帝最后买了一把雕着精致兰花的,心满意足地收在怀中,转头对她说:“我们回去吧。”
崔捷带他从人少的巷子出城,此时已是下午,太阳更晒得猛烈,又没有树荫,走了一阵,就见皇帝用袖子遮住半边脸,眉头皱得难看。
崔捷惊问道:“陛下,是不是脸上不舒服?”皇帝苦着脸点头。崔捷赶紧拉他到附近的水井,手忙脚乱地打了一桶水给他洗脸。皇帝把那些粉和面脂都洗刷干净,大感清爽凉快'奇Qisuu。com书',见她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就笑了一下:“没事了,今天可真难受死我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还忍这么久?”崔捷看他脸上微微发红,还是有点担心。象丁洛泉那种易容高手都会脸发炎,陛下这种乱来的岂不是更麻烦?她想皇帝大概是因为明天就要回长安了,想要多玩一阵?前日去其他乡里巡视,被一个九十多岁,曾经去过宫里参加百耆宴的老公公认出,领了全村人来持酒参拜,闹哄哄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皇帝突然发现自己不需要再板着脸,他们不知不觉中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陛下,我们还是绕原路回去吧?那样比较近。”也许让太医早点诊视更稳当。
皇帝却不肯,“我真没事,你早上说了这里有什么特别的铜牛的。”
崔捷暗悔自己多嘴,只好带他穿过几条巷子,来到河边。那铜牛就在一棵巍峨耸立、树龄颇老的白皮松旁,差不多一人高。下有水池,五只虎头正往池中喷水。铜牛半卧在基石上,大嘴微张、表情慈和、骨肉匀称,很是生动。前面有个铜圆盘,划了五个格子,上以古篆体分别刻着“天、地、神、鬼、人”字样,圆盘在水下的部分似乎是个大箱子。
皇帝奇怪地问:“那是做什么用的?”
崔捷笑着拿出一枚铜钱,叫他扔到圆盘上去,还笃定地说:“陛下,你多半会投中人字格的。”
皇帝想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的暗器功夫,“我为什么要投那里,我投在中心好了。”右手轻轻一扬,铜钱“叮“一声很准确地落在正中央,圆盘好像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突然上下左右摇晃起来,铜钱就在各格之间滑动,却又不会掉下水去。晃了几下,盘面五窗齐开,铜钱果真从人字格掉了下去。
皇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崔捷问:“陛下觉不觉得这铜牛有点面熟?”
“你是说兴庆宫那一只?但这种乡间地方怎么会……?而且比兴庆宫那只还多了个机关?”皇帝疑云四起。
“因为它是太宗皇帝当年为了镇住这一带水害,熔了宫内一个大铜缸铸成的呀。”
皇帝一听是前朝遗物,眼神立刻变得恭敬庄重。崔捷继续娓娓说道:“那时乾封县城还是个只有五姓人家的村子,他们想在铜牛前立一只供奉箱子以纪念太宗皇帝的恩德、造福村民。
天字格和鬼字格收到的钱用于祭祀祠堂,地字格用于修桥铺路,神字格用于补贴医坊,人字格用于义学和善堂,分别由五位族长监管。在春分、秋分、夏至奇#書*网收集整理、冬至四天全村人都聚在这里,才能开启钱箱。”
皇帝说:“会有很多人投钱么?”
“是啊,自立了铜牛,乾封县果真没再闹那么大的水害了,大家都相信它有灵力。”
皇帝笑了,低声说:“其实是因为开了白水渠吧?”
崔捷亦笑:“那自然是重要原因,然则我觉得这钱箱也蛮好。”
皇帝还有疑问:“为什么你知道我的铜钱会落在人字格?”
“那是因为,当时铸这铜牛的工部巧匠私心觉得义学和善堂更紧要,所以在钱箱上做了机关,让钱多多落在人字格里,天字格和鬼字格投中的机会最少。但他们对族长的解释是,晃来晃去的盘子是为了让大伙儿扔的时候更觉好玩。这铜牛很特殊,工部的人代代都秘密相传着这故事。”
皇帝对那机关很好奇:“有没有什么设计图之类的流传下来?我真想看看。”
崔捷惋惜地说:“原本是有的,就保存在明德殿藏书阁里,后来被火烧了。”
皇帝忽然沉默,低头不语,还转过身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崔捷不明所以,为什么陛下今天这么容易生气?
等他再次回头说话,又似乎不是生气的样子,只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低沉语调说:“铜牛看完了,回去吧。”
第十三章 国史馆
崔捷回到长安新居,家中已安排得妥当舒适,一切都是裴、萧、韦三位帮忙的。五品官按例可以有十五位仆人以上,只要他们养得起,但篆儿自行拿了主意单要了一位看门老伯,一位打理内务的厨娘,只命他们在外院伺候。
两人分开一个多月,各自都有许多话要说。
“这下你可有得忙了,自你升了翰林学士,不知多少媒婆来打探你的底细呢,还问你愿不愿意做倒插门的女婿。”篆儿笑得厉害。
崔捷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苦恼地说:“我不会真成了什么香饽饽吧?那要叫他们千万别让媒婆进门,拒婚可会得罪人。长安的媒婆都穿什么行头?我恐怕要小心避开她们才好。”
篆儿吓住,内疚地说:“我真笨,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崔捷笑着拍拍她肩膀,“不怕不怕。”又拿出从各县买回的好吃好玩的东西给她看。
篆儿也高兴地捧出一个篓子,里面装满了红、黄、蓝、白、黑五色丝线扎成的蛇、蜈蚣、蜘蛛、壁虎和蝎子,个个都拇指大小,斑斓可爱。
崔捷说:“端午节还远着呢,你这么快就准备啦?而且还弄这么多?”拿起混在其中的几串编着繁复花样的五彩手环、五彩项圈细看了一会,不禁称赞道:“你的手艺越发精细了呀。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还戴‘百索’么?”
“我就是做来玩玩,整天呆在家里,没人说话怪闷的。”篆儿小声地说。
“你不到处走走?”
“我怕出去闯祸,你又不在。”
崔捷笑容僵住,握握她手不知道该说什么。篆儿反倒笑笑说:“不知道长安京里的人们是不是这样扎五毒的,我真想见识见识。”
崔捷脑子一转,说道:“不知道这些手艺能卖多少钱。”
“小玩意一个,当然很便宜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崔捷叹气,“想以此谋生,可能比较勉强。”篆儿反应不过来,崔捷正了脸色说道:“篆儿,你仔细想想,你比较喜欢绣花、种花还是养蜂?”
篆儿很惊奇:“三样我都不会呀。”
崔捷说:“绣花要很有耐心,你恐怕没有。种花可能要挑水锄地之类的,你恐怕做不来。养蜂似乎比较容易……不过,你先到凤山花房试试吧,他们甘泉山那边新开了蜂房,正要人呢。”
篆儿脸色一下白了:“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什么?”
崔捷回想这一月发生的事情,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将来的事谁也预料不到。我不想牵累你。我和凤山花房也算有点交情,到时你就换回女孩子的身份去,我只说是别人求我帮忙的,并不认识你。”她又故作轻松地笑笑:“你去那里好好挣钱,将来我才好投奔你啊。”
篆儿听她竟是早安排好了,难过地说:“你辞了官和我一起走好不好?”心里却觉得她一定还不想,就是自己也不愿意她把才能浪费在养蜂上。
果然崔捷敷衍着说:“你先过去,我迟一点再说。”
这一晚该轮到崔捷进宫值宿,她听说皇帝一向尊重臣子,很少半夜三更传人问话,所以交了亥时便舒舒服服地更衣就寝了。哪知半梦半醒间却被人拍门吵醒,她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连忙爬起来换上浅绯官服,用冷水洗了脸,急急赶到延英殿,却见皇帝坐在棋盘旁等她,身边只有小康福伺候。
崔捷按住火气,谦虚地说:“陛下,微臣愚钝,琴棋书画是样样不通啊,决无欺君之言。”她确实也就写字还过得去。
皇帝笑道:“那正好,我棋艺也不怎么样。”
崔捷想,陛下竟然没有以高手自居,可大家都不敢赢他的吧。
皇帝说:“你有没有去过法证寺?广文书局很久之前办过一个比赛,评出在那寺庙前卖香烛的韩七是长安第一棋手,真正市井中的能人。”
崔捷听他语气中满是由衷的赞美而没有丝毫鄙薄之意,不禁对他多了一分好感,她笑问道:“陛下是不是找他过招了?”
“唉,别提了,以前人人都让着我,害我以为自己真的天下无敌,有天就改扮了去挑人家场子。不过这韩七也是位怪杰,不喜欢凭棋艺赢钱,数十年如一日摆他的香烛摊子过活,而且只摆半日,过期不候。”
崔捷暗笑,陛下那神情好像对这人的生活还有点神往似的。和他对弈了一阵,有几个昏招明显到自己都看出来了,果然水平一般。
皇帝一边下子一边说:“我扔下一百两银子,说如果他赢了,这银子就给寺里的孤儿买吃的穿的,他才答应了。我大败亏输后还不灰心,按照《西京国棋名人谱》上的排行榜一个个找下来,结果连最末那一位也能漂亮地赢我。”
崔捷明白他是要她尽管放手下子,“陛下,臣现在真的已尽力了。”
两人实力相近,倒也缠斗得痛快。最终皇帝小胜一目半,讨论了一会儿棋局,皇帝又笑着说:“敏直,你没有很强的好胜心,所以输了,你内心并不想赢我。”
崔捷低头收拾棋子。就这些天开始,皇帝时不时会以字相称,真有点不习惯。
翌日朝议散后,萧澈和韦白到翰林院寻崔捷说话,却被告知崔学士昨晚陪陛下弈棋到深夜,特准她今日回家休息。他们只好先回户部和吏部工作,等酉时离宫后再带两瓶美酒到翊善坊崔府拜访,不料门人说道:“老爷又被叫到宫里去了。”
两人交换了几下含有深意的目光,骑马离开。萧澈晃晃酒瓶问:“去你家还是我家?”
韦白答道:“你家那亭子安全点。”
原来萧府花园中有个湖心亭,必须撑船才能过去,在此处说话别人不容易偷听。
几杯酒下肚,韦白忍不住先问了:“你说……陛下是不是已知道她是女的?”
萧澈说:“应该不会吧,我们想多了吧?象陛下这种养在深闺人不识的……”
韦白笑道:“哪有,你明知道他经常溜出宫去。”接着又叹气,“你不觉得陛下对小崔很特别,老爱支使她?翰林学士以前都是由其他职位的大臣兼任,小崔却专任翰林,好处就是没有规定的任务,不用应付其他人,甚至朝议都不必参加,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陛下是为了保护她不被人发现?他还把云骊送她了,初时我只当他是爱才。”
“有理,有理。”萧澈苦笑:“我只是很不甘陛下怎么看出来的。小崔藏得这么好,我们要不是经常到她家,发现她小僮的破绽,恐怕还要很久都不会怀疑她呢。”
“你不觉得陛下眼睛很毒,经常看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萧澈感慨,“是,他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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