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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阁-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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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道:“睡罢。”便真真睡去了。秋儿听着他沉沉的呼吸,脸上仍是烫着,觉得姿势太难受,便转了转,司马公子仍是下意识地把她环住了。秋儿睁着眼睛,盯着幔帐看了好一阵,才支持不住睡了去。

秋儿早上醒来的时候,司马公子仍是抱着她,看见她睁眼,便道:“夫人醒了。”秋儿脸上一红,挣开他胳膊,起身下地。秋儿转身想从柜中取衣裙换上,见司马公子仍是坐在床沿上看着自己,便道:“你先出去。”司马公子笑了笑,走到外间穿上了外袍。

“平疆,你要去几日?”秋儿回过头问道。司马公子勒了勒墨骓,道:“不知,剿尽了山贼就回。”那得多长时候啊。秋儿心道,却没说出口,往后看了一眼,问道:“尹公子也和你一道儿去么?”司马公子皱起了眉头,道:“营里事多,我也怕顾不上他,可这是一弟的意思。我不在聚云浦,青瑛也看不住他,若是闹起事来,反倒鞭长莫及。”过了一会儿,又笑道:“那孩子一听说要杀盗贼眼睛都红了。”秋儿心里暗暗叹气,他装着这么深的仇恨,怎能让人放心?墨骓不紧不慢地走着,秋儿只愿它能再走得慢些。

林子尽头已在眼前,原本让秋儿觉得甚是漫长的道路,现下却变得很是短暂。路上停着一辆马车,似乎就是第一次送秋儿来的那辆。车夫看见他们来,赶紧跳下车行礼,却仍是唤秋儿“姑娘”。司马公子把秋儿放下来,道:“知秋你委屈几日,我定早回。”“平疆,你自己小心些。”司马公子应了一声,拨转马头,飞奔而去。尹公子的马在原地踏了几步,便要追去,尹公子勒住缰绳,在马上对秋儿一礼,秋儿看着他,有些担心,嘱咐道:“凡事听将军的安排。”“是,夫人。”尹公子应了一声,催马追去。

“姑娘,上车罢。”车夫走上前来道。秋儿回过神来,应道:“好。”掀起帘子,进到车里。一声鞭响,马车缓缓往官道上驶去。

恰逢惊不语,曲罢浅言兵

飞歌看见秋儿和月儿携着手进来,心道不妙,这还不炸开了锅?秋儿一眼看见于释,煞是讶异,看看飞歌,又看看月儿,见月儿低着头抿着嘴笑,更是不解了。于释笑了笑,站起身来,一揖,道:“两位弟妹。”飞歌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惊讶:这秋儿什么时候嫁人了?秋儿忙跟着月儿礼道:“四哥。”又唤飞歌道:“妈妈。”飞歌道:“你俩今儿是说好了么?”月儿走去她身旁坐了,道:“是赶了巧儿,在门口撞见的。”于释知秋儿已是许久未见飞歌,自己在这里,她们也不好说话,便对飞歌道:“阿源,我先回钱庄,用过午饭,再来接你。”飞歌答应了一声。秋儿正揣摩着飞歌怎会认识于释,只见于释告辞道:“两位弟妹,四哥先回了。”忙还礼道:“四哥慢走。”

于释刚迈出门,秋儿便问道:“妈妈,你几时认识。。。。。。”她不知道于释的名字,又不好叫“四哥”,一时不知怎么接下去。月儿接话道:“于公子是妈妈的师哥。”原来他姓于,还是妈妈的师哥,妈妈怎么从来没提过?刚才他管妈妈叫“阿源”,这是妈妈过去的名字么?秋儿心下思忖着,觉得很是奇怪。飞歌道:“秋儿,你别在那儿瞎揣摩,知道就得了。倒是说说你,大将军怎么舍得放你回来了?”秋儿脸上一红,道:“将军进西夌山剿贼去了。”月儿想起那日司马公子传书让滕公子去,便是为这事,不想今日司马公子已领兵去了,笑道:“将军为何不带姐姐同去?”秋儿嗔道:“月儿,胡说什么!”“她是胡说么?”飞歌道,“弟妹不都有人叫了?”秋儿道:“妈妈,你别跟着月儿打趣我。”月儿笑了起来,只听飞歌问道:“你是要回来住咯?”秋儿点了点头,见月儿要说话,抢道:“妈妈不会不让秋儿回来罢?”月儿被她抢了先,笑了笑,不说话了。“你都在这儿了,难不成我还把你赶出去?”飞歌笑道,看了一眼月儿,道:“又是什么风把月儿吹回来了?”“我呀,感应到姐姐要来,就急急地赶来了。”月儿笑答。“谁信你胡诌?”秋儿瞟了她一眼,却忍不住笑了。

用过午饭没一会儿,便听得外面车轮声响,飞歌不想于释进来又扯出她们许多歪念头,便自出去了。秋儿和月儿上楼掩了房门,秋儿满肚子的疑问,拉着月儿道:“妈妈什么时候认识于公子了?”“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可不知道。”月儿答道,“听于公子说是十多年前就认识,妈妈唤他师哥,想是一起从师学艺过罢。”“怎么从来不曾听妈妈说起?”“他们也是好些年没见了,”月儿眨了眨眼,道:“姐姐你没看出来么?妈妈和于公子可能。。。。。。妈妈许是不好意思罢。”“你就胡说罢。”秋儿道。月儿撅嘴道:“你当我小词么?我什么时候乱说过?你不信还问我作甚。”你没有么?秋儿心中笑道,又怕她真不说了,赶紧赔笑道:“姐姐怎会不信月儿。”便走去拉住她手。月儿忽想起一事,对秋儿道:“姐姐,小词许是王爷的眼线。”秋儿倒是有些吃惊:“是么?你怎知道?”月儿答道:“妈妈早也知道,小词跟了她好些天了。”秋儿见她没直接回话,猜是滕公子告诉,也不再问。飞歌以前常出门,也不知是去作甚麽,秋儿觉得蹊跷,也生过尾随的念头,但怕自己笨手笨脚,反而坏事,哪知道小词已经跟去了。想起小词曾说漏嘴透露了王爷的身份,又觉得好笑,既是眼线,怎么会选着小词,她去跟着,能不被飞歌觉察么?秋儿转过话问道:“妈妈既和于公子早就相识,为何现在才。。。。。。”秋儿心下琢磨着飞歌有这么有钱的一个师哥,依月儿所说,他二人之间还有情意,怎会沦落风尘这许多年?转念一想,十几年前的事,怎会与今日相同,那时于公子想还没有这等家境。只见月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笑道:“这于公子能找着妈妈,还是我撞着的缘呢。”“这又是怎么回事?”秋儿问道。月儿笑了笑,把在夆韫钱庄门首发生的事细细说与秋儿知道。

秋儿这才恍然,飞歌几日里早出晚归,原是去了钱庄。月儿笑道:“我那日回阁子里来,看见于公子,比姐姐还吃惊呢。”秋儿道:“谁能料到于公子与妈妈相识呢。”

月儿回去了没多久,飞歌便转来了。秋儿迎着她,道:“妈妈是去钱庄了么?”飞歌点了点头,没有答话,自上楼去了。秋儿在身后问道:“妈妈可用过晚饭?”飞歌摆摆手道:“吃过了。”便回了房。

飞歌坐在窗边,锁起了眉。

“阿源,你不喜欢这里么?”于释看着她,道,“若是阿源不喜欢,我再去找别的地方。”“师哥,这里已经很好了。”飞歌道。“既然阿源喜欢,就是这里了。”于释很是高兴,“阿源,过两天宅子里归置好了,我就派人去接你。”“师哥,”飞歌道,“我。。。。。。还是就住阁子里罢。”“阿源,”于释看着她,问道:“你还是不相信师哥么?”飞歌忙道:“我当然相信师哥,只是。。。。。。”“阿源,师哥的心意,你知道么?”于释柔声问道。飞歌脸上有些热,低声应道:“我知道。”“你知道?”于释听得飞歌明白自己的心意,脸上都是惊喜。飞歌见于释这般问,转过身道:“别人告诉我知晓的。”于释却没有理会这句话,只是问道:“阿源,你既然知道,为甚麽执意要。。。。。。”“师哥,”飞歌打断道,“你怎不问问我的心意。”不等他答话,便道:“我的心意就是不能遂师哥的心意。”“阿源。”飞歌眼里又潮湿了,道:“我已身在风尘十三年,师哥,我不值得你。。。。。。”“阿源,师哥不会在乎这些,是师哥回来得迟了,才让阿源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于释低头看着他,眼中都是坚定的神情,“阿源,答应我,好么?”两滴眼泪滑过飞歌的脸庞,“好。”师哥,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

“妈妈。”飞歌回过神来,秋儿端着一碗粥,推门进来。“什么事?”飞歌问道。秋儿答道:“没甚麽,赵妈刚熬了粥,我端了碗上来,妈妈你尝尝。”飞歌接过,舀了一勺,问道:“怎么不叫小词送来?”秋儿笑了笑,道:“免得她又盯着妈妈呀。”飞歌料想月儿必是把小词的事告知了她,便道:“你倒是心眼多。”又正色道:“你知道就行了,别为了这事疏远了小词,那丫头是个实心眼,别的委屈了她。”秋儿应道:“好,依着妈妈吩咐便是。我还纳闷,王爷怎会派小词来盯梢,不露馅才怪呢。”“王爷也没多心,只是谨慎些罢了。小词一个老实丫头,也难为她了。”飞歌道。秋儿点点头,问道:“妈妈,这粥味道可好?”“还成。”飞歌答道。秋儿低下头,道:“就只是还成?”飞歌看了她一眼,已明白了过来,道:“还成就不错了,你还指望赶上赵妈么?”“妈妈怎知。。。。。。”“我若是不知,不是白比你多吃几年咸盐。”飞歌笑道,“好久没吃你做的东西了,这回你回来,正好给赵妈打个杂罢。”秋儿笑答:“遵命。”

琴声悠悠地随着飘落的红叶止在泥土里,月儿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击掌,“月儿的琴是越发飘逸悠远了。”月儿笑道:“近朱者赤,还是拜你所赐呢。”“月儿这话像是在夸我。”滕公子走上前来。月儿站起身来,道:“我不是夸你,难道是在损你么?”滕公子笑了笑,没有说话,携了琴,和月儿往屋中走去。

“翊轩,朝廷已派兵进西夌山剿贼了。”“月儿的消息可是灵通得很。”滕公子笑道。月儿道:“我今儿回阁子了,可巧的撞见姐姐,听她说起的。”又道:“我们家花那么多钱粮养着那些兵士,也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滕公子道:“是不是好事还不好说。”月儿想想,动兵的事却是难料,说是为民除害,既动干戈又怎能不扰民,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一日复十日,一离众皆离

朝廷对进剿西夌山盗匪的事,倒是没有太过声张,但过得一两天街头巷尾的,也很快传出了消息,就是说书的说完一段也会带着讲一讲,连带众人便吵嚷着讲起了镇北大将军在北疆大败胡虏的段子。小词也常去听上一听,回来讲给飞歌和秋儿。秋儿一来记着飞歌的话,对小词格外亲近,二来自己虽在聚云浦许多日子,却从没听司马公子讲过,现下整日无事,便也乐得小词讲这些听。

那日小词正兴致勃勃地跟秋儿说着,飞歌走进屋来。秋儿忙站起身来道:“妈妈。”让她坐下,小词把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飞歌。飞歌看了看她们,道:“都坐下罢。”秋儿坐到她身旁,小词犹豫了一会儿挨着秋儿坐了。

“妈妈,是什么事,你这样子让秋儿心里没底。”飞歌笑了笑,也不再皱着眉头了,她也不是有什么极坏的消息,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说才好。隔了一会儿,飞歌道:“我要搬出阁子去了。”小词不禁“啊”了一声,秋儿却没觉着奇怪。上回听月儿说起,自己也就留了心,飞歌和于释的情形也是看在眼里,此时听飞歌说要搬出去,也没觉得诧异。小词却是不同,飞歌是阁子的主儿,现下月儿嫁了滕公子,秋儿也八成会成将军夫人,王爷把她送到飞歌处,飞歌这要是搬出去,这阁子便没了人,自己却往哪里投身去。小词道:“妈妈要搬出去,那小词可。。。。。。”“小词你和赵妈跟着我就是了。”飞歌淡淡地道。小词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秋儿听了这话,心里蓦地觉得酸,自己是逢在绝处进了这阁子,一待便是这许多年,与这阁子和阁子里的人都已难割舍,虽然月儿嫁入滕家,自己也在聚云浦待了好些日子,但终是有个根,心里也觉得踏实,想来月儿也是一般心思罢。飞歌这一走,真真地落了个人去楼空,秋儿想到此处,心中涌出一股冰凉的孤寂,强笑道:“妈妈是留我一个人看着屋子么?”飞歌反问:“你是能留下的人么?”是啊,自己又怎么舍得下司马公子呢?秋儿笑了笑,道:“那妈妈是打算把阁子卖掉么?”飞歌听她这么一问,一时没有说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落尽了叶的柳条,半晌摇了摇头,道:“留着罢,心里踏实。”秋儿一块石头落了地,妈妈对这阁子也是有情意的。秋儿喝了一口茶,笑问:“妈妈什么时候搬去于公子府上呢?”飞歌瞪了她一眼,道:“这不你还没走么?真想我留你看屋子?”秋儿道:“还是我碍着妈妈了。”“你以为我舍不得留你一人么?”飞歌道,“小词,收拾收拾,我们明儿就走,留秋姑娘一个人清静。”秋儿上前拉住道:“妈妈,你舍得秋儿,秋儿还舍不得妈妈呢。”飞歌转过身来看着她,道:“你是怕我带走这个说书的罢。”小词不禁笑了。

秋儿整日里和飞歌下下棋,听小词说说事儿,间或地月儿也来看看,日子混得也快。那日下了一阵凉雨,秋儿觉得寒气透顶,赶紧拿了厚些的衣服穿上,天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冷了。西夌山的事也快了结了,每隔几天说书先生便会换了词儿,捉的杀的山贼也一天天多起来。

“小词,那先生可说了何时收兵?”秋儿问道。小词道:“说不几日,将军就还朝复命了。”“每日都说不几日,不几日是几日?”小词摇头道:“那先生没说。”秋儿很是失望。多少天了,总说几日几日,从听到几日到今日都过了二十几日了,秋儿的心总是悬着,生怕会出什么变故。小词见她蹙起了眉,劝道:“姑娘,您别担心,说不准明日将军就回来了呢。”秋儿勉强笑了笑,道:“小词说得是。”

秋儿这一等又是五日。这日午后,小词打外边回来,便径直往她屋里来。秋儿看到她,懒懒地道:“第二十七个不几日了罢?”小词走到她身前,道:“姑娘这回可猜错了。”“哦?那多擒了几百山贼啊?”小词答道:“是大将军今早还朝复命了。”“真的?”秋儿一把扯住她道。小词道:“我刚打福妈妈那里来,听她说的,她可是听守城门的兵士说的。”秋儿往窗外看看,日头已经斜了,他不是早上去复命的么?为何。。。。。。“姑娘就要去将军那里了罢?”小词笑问。秋儿看了她一眼,道:“你那么想去于公子府上么?”“姑娘,小词不是。。。。。。”“好了好了,你还较真了。”秋儿摆手道,“小词,赵妈怕是在整治晚饭了,你去厨下帮把手罢,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小词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秋儿眼见着那日头一点一点落了下去,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赶紧转过念头,他今日刚回来,事务纷杂,还没有处置妥当,还没得闲。。。。。。突然听得楼下一阵车轮声响,秋儿赶忙站起身来,探出窗外。只见车夫从车辕上下来,快步走到屋内。秋儿退回来坐下,心跳得很快,赶紧倒了一杯凉茶灌了进去。

飞歌推门进来,秋儿忙迎上去道:“妈妈,什么事?”飞歌看了她一眼,低头笑了笑,走到桌旁坐了,道:“我没事,只是上来看看你。”秋儿听她那么说,心中虽知她打趣自己,却反倒不好说话了,跟着站到桌旁,看着她。飞歌顿了好一会儿,道:“你看着我作甚麽?”“妈妈,我。。。。。。”秋儿扭捏道。“你不是愿意装么?”飞歌一笑,秋儿脸上顿时红了。飞歌见秋儿立在当地,半天不说话,笑问:“你是舍不得去么?”秋儿低下头,本想说些舍不得妈妈的话,又怕飞歌顺着话拿她玩笑,便道:“妈妈,那,秋儿去了。”飞歌笑着挥挥手道:“去罢。”

秋儿走到堂上,看见那车夫,吃了一惊:“尹。。。。。。尹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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