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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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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祺几步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勒得她险些窒息而亡:“绎妹,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祺哥哥……”绎儿心里一酸,忽闪着眸子咽回了泪水,轻描淡写的一笑,伸手抚他的脸,“我好着呢!怎么吓成这样?”

“人家报到我那里,说你在街上跟人打架,还落到了水潭了,吓了我半死!你……”赵祺失而复得地紧紧拥着她不放,“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

绎儿心里的酸痛更加沉郁难当,埋首到他的怀抱深处:“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倒是你,把我刚换的干衣服又给弄湿了。”

赵祺忙松开她:“还好吧……都是给你吓的……”

绎儿一笑,回身从箱子里取了干衣服递给他:“喏,赶紧换了!别着凉了!”

赵祺点点头,接了衣服要去屏风后换。

“哎!等等!这件是新做的,不知合不合身,我帮你换吧!反正也没外人的!”绎儿掩上房门,回头一笑,“若是不好,一会儿让雁奴拿出去改!”

赵祺犹豫了一下:“还是……”

“成了亲还那么矫情,说出去让人家笑死呢!”绎儿嘴上倒是不避讳,手才伸出去,脸却已先红了。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起来,暖暖的,让两人心慌意乱。

“凌焯晚上请客,你一起去么?”赵祺先开口打破与身份不相称的尴尬境地。

“我……我乏了。不想去了。你去吧!”绎儿的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了,忙低头借着系中衣的带子的机会掩饰迷离的泪水。

“病了么?哪儿不舒服?”赵祺不放心,柔声问道。

“没有啦!只是……只是累了而已。”绎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弯了弯嘴角。

“对不起!”赵祺喃喃道。

“什么对不起?”绎儿莫名其妙地抬头。

“我一忙起来,就抽不出空陪你。你别怨我。”赵祺有些亏欠样的黯然。

绎儿心里更不是滋味,一时悸动,顾不得许多,偎在他怀里,抱紧了他:“哥哥,我才没有怨你……只是不想你太累自己……”

赵祺心里油然一暖,怜惜不已地在她的月眉儿上吻了一下。

忽听得门外祖泽润大叫:“瑞蓂!三妹!开门呐!是我!”

“是泽润哥哥来了么?”绎儿想起自己一身中衣狼狈不堪,慌忙挣脱赵祺缩到炕上,放下帐帘。

“是啊!”祖泽润看着前来开门的赵祺一身中衣,又看了看放下的帐子,立刻狡黠地笑起来,“呵呵!三妹,看来我不久就要做舅舅咯!”

“去!瞎说什么!”绎儿红着脸支吾。

“瑞蓂,你说呢?”泽润又转脸看赵祺。

赵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忙打岔:“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快说!你想冻死我啊!”

泽润心里偷笑,清了清嗓子强作正经:“督师说,明天就出发出巡锦州,问你是不是一起去?如果舍不得新婚燕尔,也就不用勉强了。”

“当然要去!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准时到!”赵祺冷得哆嗦,“行了!”

“你舍得把三妹一个人撂在宁远?”泽润一副死赖着不走的架势。

“哎呀!好啦!你是不是非冻死我你才开心啊!”赵祺忙拽了他往门外推,“有完没完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出去吧!”

“哎!三妹啊!你可得加油啊!满叔叔要的十个八个的,可不少啊!”泽润忍着笑,带着死乞白赖的劲儿被赵祺推出了门。

赵祺关上房门,还没回头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送走了瘟神一般:“天啊!终于出去了!”

话音未落,一袭温暖的被子从身后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他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冷吧!”绎儿从身后抱住他,准确的说,是替他裹着被子,“快到炕上去吧!别冻着了!”言讫,拽着他转了个身,把他推到炕上去,自己也跟着拱进了被子,“嗬……好冷……”

赵祺的手温暖地环住了她,将她暖在怀里:“还冷么?”

“不……冷了……”绎儿脑子里一时间一片空白,本能的也暖着他,腾出手揽紧了他,贴在他的胸膛上,“明儿不走行吗?”

赵祺轻柔地摇摇头:“你哥哥刚才说着玩呢!你当真以为督师那么说么?”

“那……你多加几件衣服……”绎儿实在也不知该怎么说。

“嗯。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赵祺轻轻地嘱咐她,“别让我担惊受怕的……”

绎儿轻轻的应了一声,继而眼圈一红,埋首到他怀抱深处……

第十一回

 日头刚刚在云端探出笑脸不久,督师府的府门方才打开,宁远知府衙门的差役却已恭候多时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在家留守的谢尚政和祖大乐在接了捕头递呈的名刺后,立刻将捕头让进了正厅叙话。

谢弘夹了一摞公文从营中回来,刚刚下马,见到四个守在门口的知府衙役,心生蹊跷,便迎了上去,恰巧还有个熟脸:“哎!李三哥,好久不见啦!”

“哟!是老弟你啊!”一个中年衙役听到了招呼回头寒暄。

“这么一大早的,怎么歇在这里了?有事?”谢弘往府门里甩了个眼神。

“今儿一大早就有人击鼓鸣冤,大人就让我们来拿人了。”李三叹了口气,肿着没睡好的眼皮眨巴着三角眼,“唉——眼睛里还有眵目糊呢!”

“拿人?拿谁?”谢弘更是十二万分个不解,“到督师府拿人?”

“说是祖家小姐当街与人争斗,犯了命案了。”

“什么?”谢弘的脑袋里嗡了一下,“犯了命案?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

“谁知道呢?这尸体还在府衙大堂上搁着呢!”李三摇晃着不大的脑袋,“死的还是遵化朱总兵的亲侄子!这事麻烦大了!”

谢弘的剑眉越拧越紧,顾不上道别,扭身疾步进了府门,径直往后宅而去。

穿过花廊,正瞧见雁奴在晒衣服,于是连声叫道:“雁奴!你家小姐呢!”

“在屋里拾掇书呢!有事啊?”雁奴眯着眼睛抖了抖衣服,冲着屋里叫道,“小姐!谢公子来了!”

绎儿一挑门帘,踏在门槛上斜睨着眼睛望他:“来此有何贵干?”

“没空和你斗嘴!宁远府衙来拿人了……”谢弘心急火燎。

不待他说完,绎儿就白了他一眼,甩手要走:“爱拿谁拿谁!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闯大祸了!”谢弘心急,一把扯住了她的手,“你知不知道,前天跟你动手的朱总兵的亲侄子死了!”

“哪个朱总兵?”绎儿还在赌气地用力搡开他。

“遵化总兵朱国彦!你忘了?就是前天在春和门跟你动手的人。”

“你说什么?”绎儿盱起眼睛,狐疑地望着他。

“那个人死了!他的随从告到了宁远府衙,说你是凶手。”谢弘手心里不自知的汗湿了一片,“说话的功夫就来拿你去问罪了……”

“不用他们拿!我自己去!”绎儿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气不过地往前厅要走,“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王法了!”

“你别冲动!冷静一点!”谢弘拦住她斗气的举动,“光赌气没用的!”

“可人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赖在我头上!”绎儿委屈的凤眸里迸射着怒火,用力要搡开他有力的手臂,“你拦我干吗?那个畜生活该死!早知道那群疯狗还会这样乱咬人,就该连他们一锅烩了!”

“闭嘴!”只听得身后一声呵斥,两人一怔。

“爹!”绎儿望着祖大乐气得黑青的脸,一时语嫣。

“祖伯伯,这是误会!人不是绎儿杀的!”谢弘竭力为她辩解。

“弘儿,你别添乱,站到一边去。”谢尚政挥手让谢弘让开,“知府大人会秉公处理的。”

“可是……”谢弘仍然执着地拦在绎儿的面前,这多少让绎儿的心底漾开一丝感动。

“绎儿,你要还是祖家的人,就敢作敢当的站出来!”祖大乐一脸严峻,抑制着自己波动的心绪。

绎儿深吸一口气,轻轻拨开谢弘,走到捕头面前:“好!我跟你们走!”

“绎儿……”谢弘踟躇着唤道。

绎儿头也没回,爽利地甩下一个大步而去的背影,消失在了谢弘的视野中。

“老爷,您得救救小姐啊!”雁奴求道,“小姐虽然平时顽劣了些,可是断不会杀人的!”

“爹,当时绎儿和朱总兵的侄子动手,纯粹是看不惯他欺辱民女。孩儿当时在场,亲眼所见是朱公子被他自己的暗器所伤,决不是绎儿下的毒手。”谢弘不甘地大声鸣不平,“怎么能这么随便就让他们把人带走?”

“在没有确凿证据前,督师府没有理由庇护一个杀人嫌犯。”谢尚政也犯难的皱了眉,去看脸色极坏闷着声的祖大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么?”谢弘英挺的剑眉更是因为极度的愤懑而英气逼人,“我就不信!他朱国彦能一手遮天,混淆视听!”

“弘儿!你冷静点!”谢尚政隐约感觉到了儿子不同于寻常的激动,有点惴惴不安。

“我现在就去府衙大堂!我倒要看看,怎么把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审成一个杀人犯!”谢弘拂袖而去。

“弘儿!”谢尚政更确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忐忑着去看祖大乐,投去一瞥无奈的晦然。

祖大乐努力调整了语气,镇定了一下情绪对雁奴道:“雁奴,你赶紧快马去追祺儿,请他立刻回宁远!”

“是!老爷!”雁奴噙了满眼的泪水坚毅地点点头……

大堂之上,绎儿毫不畏惧地和朱公子的随从对峙着,寸步不让的强硬:“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

“大人!她是狡辩!如果不是她用毒针暗算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也不会横死异乡!”朱公子的领头随从苦大仇深地一副血泪哭诉状。

“大人!那根毒针是他家主子暗算我的,被我识破了还击回去,怎说是我暗算他?”绎儿针锋相对,抬手一指他,“分明是他血口喷人!”

“可有人证?”宁远知府问道。

“那耍猴戏的祖孙俩可以为证!”绎儿扫了那个随从一眼。

“一个江湖耍猴戏的,漂泊不定,你让本府哪里去找?”宁远知府暗暗叫苦,“有没有可以传唤到的证人?”

“有!”一旁观审的人群里,谢弘挺身站了出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你是何人?何以为证?”

“在下宁远卫参军谢弘。”谢弘不紧不慢布到堂前,抬手一礼,“案发之时,在下正与祖小姐在一起。所以,在下可以做证,人决不是祖小姐所杀,毒针也绝非祖小姐的。”

“大人,这个人是她的同谋!”领头的随从强辩。

“哼!杀人总得有个动机吧!”谢弘瞥了那人一眼,不由齿冷,“你总不至于说,我和祖小姐谋财害命吧!可笑!”

“你……”对方一时语塞,“你怎见得是我家公子使得毒针?”

“本府问你,祖小姐和朱公子对掌之时,你可在现场?”

“回大人的话!在!祖小姐为了避开朱公子的毒针被打落下水,是在下蹈水相救的。”

“那你可看清楚这毒针到底是谁的?”知府抬手示意师爷举起证物,“你要据实回报!”

“回大人的话,当时,两人对掌速度极快,掌力也极猛,除了当事人,旁观的人根本来不及看清。”谢弘不得不据实回报。

“大人!这就是说,这小子在做伪证!”对方一下子来了精神。

“不然!当时,朱公子在对掌之后说了句话,在下记得真切。”谢弘峰回路转的一笑,“朱公子说:‘你笑什么?你还有命笑?’”

“这句话有何蹊跷?”知府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显然也听得一头雾水,换了别人也一样。在座的都可以试想一下,朱公子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意图?再者,请大人看那枚捌弯的毒针,这很明显,在对掌之时,有一方是为了防卫而以极快的速度,凭借掌力所为。所以,只需要看挑起进攻的一方是谁,一切自然也就明了了。”

“我家公子的武功自然不及祖小姐,而祖小姐又咄咄逼人挑起争斗,不是祖小姐,难道还是我家公子?”

“你别忘了,你家公子当时曾大笑说:‘关宁铁骑的少主,掌力竟连我都不如,看来关宁铁骑要改关门铁骑了。’”谢弘逮住了他的漏洞,加以还击,“他的武功若是真如你所言的糟糕,早已不是祖小姐的对手,何敢如此大放厥词?”

“我家公子是男子,掌力上自然要比祖小姐强,武功就应另当别论了。但掌力强正说明捌弯毒针的是我家公子。单凭这点,足以证明暗箭伤人的是祖小姐。”

“何以见得只有你家公子能捌弯毒针?”谢弘不动声色地微然一笑。

“祖小姐是个女人,掌力自然不及男人。”对方翻了个白眼。

“大人!在下请求下赐一枚同样长短的针。”谢弘抱拳一礼。

“准!”知府示意仵作,“寻一枚针给他!”

“谢大人!”谢弘接了过来,“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只要对案情有利,只管说。”

“在下请求在堂上当堂演示,还请祖小姐配合。”谢弘信心十足的恳求。

“这个……准了!”知府是个文弱书生,心里忐忑着,只怕飞针不长眼,于是不着痕迹地往师爷那里挪了挪。

“绎儿!”谢弘冲绎儿一笑,眼中尽是熠熠的激励,“来!咱们重演一遍!”

绎儿被他的笑惹得一阵感激的悸动,眸子不觉盈动了泪光,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谢弘将针夹在中指与无名指的指缝之间,展开了手掌,用尽力气打了过去。

绎儿也如当时一样,抬手重重地迎击了上去,临到近前的一瞬,一个准确清楚的反腕,以不及眨眼的功夫捌弯了针头,紧接着连掌打了过去,却又待打不打的要收力。

谢弘知道她生怕伤了自己而不敢真打,于是径自义无反顾地击了过去,一个冲力使得绎儿倒退了十来步,撞翻了文吏的桌案。

“大人请看!”谢弘暗下深吸了一口气,忍痛抬起手证明给在场所有的人看,“针在在下手上的伤痕是否与朱公子所伤一致?”

“仵作,你上前验看!”知府看着他流血的手心,心惊肉跳地一径发寒。

“回大人,伤痕的确与朱公子手上的伤一致。”仵作仔细验查后回禀。

“大人,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家公子已死,死无对证。”对方也不松口。

“这个……”知府两下为难,于是去看师爷。

师爷忙附耳在知府耳畔耳语了几句,知府会意地点了点头:“祖小姐,你还有什么人证?”

“当时还有一个姑娘,叫左明珠。”绎儿按捺不住不安的心疼,偷眼去看一旁正在包扎伤口的谢弘,“我是为了救她,才出得手。”

“她在何处?”

“我不清楚。”绎儿长出一口气,有些绝望的意味,“她似乎只是过路的人。”

“若这么说来,你的两个最重要的证人都无处可觅。而眼前谢将军的证词也还是一面之辞,不足证明你无罪。”知府有心无力,“处于案情还有许多疑点,并且已经出了人命,本府只能将你收监在押,延后发落。”

“息听大人安排。”绎儿一礼。

“把她收监!”知府吩咐衙役。

“是!”衙役应声上前,对她倒也客气,“祖小姐,请吧!”

绎儿依依不舍地回望了谢弘一眼,凤眸里盈着的泪水始终未干,只在唇际绽出感激而关切的笑。

谢弘无言地目送她下堂去,心如刀绞的痛远胜于手心的伤痛。

第十二回

 蜷缩在囹圄的干草垛上发呆,这又阴又湿的鬼地方着实让绎儿娇贵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时时嗡嗡不休的苍蝇蚊虫,加上臭虫、老鼠的肆虐,害得她已经有三四天没能合眼了。牢里的饭菜不是太干涩,就是太咸,有时还能隐约看到隔壁凡人的碗里,黑乎乎的米饭里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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