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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宝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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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马的行人在门洞里进进出出。金袋子骑着黄毛老马,也往门洞走了进来。城门边有卖土产的人让出了他,打来招呼:“哟!这不是金袋子么?还在跑河沟子捣弄沙金?”

金袋子道:“狗吃屎的行当,改不了了。”

卖土产的又道:“有三年没来马牙镇了吧,怎么又活过来了?”

金袋子嘴里滚着糙纸烟卷:“知道猫有几条命么?”

“猫有九命。”

“金爷就是属猫的!”金袋子说罢,身子晃荡着,手里的酒囊也在晃得泼出酒来,边喝边粗声哼唱道:

那一天来了八个扛枪的兵,

封了桂花家的帘子门,

铁笼子带走了咱俩人,

县老爷开堂动五刑!

打断了干腿挑断了筋,

大奶也打成了两张饼!

“嘻嘻嘻嘻!”巧妹子咧嘴笑了,拍起了掌。“巧妹子,你笑什么,”金袋子道,“金爷还没唱完呐!”接着便拉长嗓子唱道:

你个丑猴莫要笑,

打得越狠咱俩越搂得紧!

金袋子问道:“巧妹子,金爷唱得可好听?”巧妹子跳到主人肩上,欢腾着用手掌拍起了主人的脸。

这老半天,金袋子骑着马,慢慢地在城里的土街上逛着。

他知道,这是一座一切营生都与马有关的镇子。土路两边的店铺挂着的店牌,样样都带着个“马”字:马料馆、马肉馆、马鞋店、马鞭店、马梳铺、马药铺、马衣摊、马皮摊、马蹄社、卖马棚、马灯挑、马戏台、歇马凳、栓马桩、洗马井、赌马场……连挂在街面的每块布幌子上,也都能见个“马”字:快刀取马宝、活火煅马镫、卖套马杆、缝补马鞍、神眼相马、磁补马牙、专治烂马蹄、重盘马大肠、铁板刮马舌……那吃食铺子前更是招幡醒目:油爆马鞭、马肝粉条串肥肠、瓦盆炖马肺、酒糟马肚、红油马脑、大锅马骨头、一马九十九吃……在街口开张着的青楼妓院,也把“马”字写进了堂名:骑马楼、醉马阁、马蹄香、马汗巾、双马欢……

金袋子更是知道,这镇子不仅是南来北往的马帮、马客和各色骑马人打尖驻足之地,更是方圆数百里的牧民、原住民和衙门官员买卖马匹和寻欢作乐的地方,街面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各种打扮的行人和各种毛色的行马,碎石地面上到处是一堆堆马粪和一摊摊马尿,镇子的尘土中席卷着一股薰人的且又是那么好闻的马骚味。镇子的十字街口,立着个很大的绞刑架,此时看去,绞架上挂着两个浑身尘土的男人,大概吊死了已有好几天,两人的脸上叮满了冬日的苍蝇。

金袋子在绞刑架前停住马,用手中的马鞭将帽子稍稍抵高了些,朝挂着的两个人看了一会,回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土墙。墙上贴着一张官府处绞盗马贼的布告,“盗马贼”三个墨字写得特别大,画着红圈圈。金袋子将帽子压了压,继续朝前走去。

不远处一条巷子口,走出了一双后跟挂着铁环的靴子。显然,这个看不清脸面的人在注视着进镇的金袋子。

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镇外荒原上,风车和风筝在隐隐雷声中策马奔驰着。

“姐!”风车从袋里取出个木片小风车,插在了头发上,小风车叶片吃了风,便哗哗地转动起来,“姐,今天玩得真开心!那个金袋子,还真以为咱们是卖艺的哩!”风筝不作声。风车道:“还在想着丢马的事?”风筝道:“风车,我真的没弄明白,我和你都骑在马上,那尘土一起,怎么就坐在土墩上了呢?”

风车笑:“一定是金袋子施了障眼法。你没听人说么,施障眼法的人,莫说是一匹马,就是一座山,也能变丢了!”风筝道:“我在想,一定是金袋子用尘土把咱们的眼睛迷住了,再用套马索把你我从马上拖下来,趁乱着时候,他就牵走了马!”风车笑起来:“姐姐没糊涂啊?不过,你只是说对了一半,牵走马的不是人,是猴!”“是猴?”风筝道,“这么说,你都看见了?”

风车道:“这种把戏,骗得了你风筝,骗不了我风车!”

两匹马冲上草坡,停住,风车和风筝像泥鳅似的从马背滑落。两人躺在了草上,看着天空。

“姐,那个金袋子,长得可真丑!”风车说。

风筝道:“听说,越是丑的男人,娶的老婆越漂亮。”

“你长得这么漂亮,将来嫁的男人,会比金袋子还丑?”

“那你不也一样,也要嫁个丑男人?”

“丑男人我可不要哩。我宁可嫁给……嫁给马,也不嫁给丑男人!”

两姐妹一起笑了。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白云,太阳又大又黄,像个很大的饼子。“风筝,”妹妹看着天,“爷爷让咱们在马牙镇等着他,你说,爷爷真能把汗血宝马给找回来?”风筝也枕着手看天:“我听弹马头琴的过路人说,谁心里想着什么东西,天上的云就会变成什么东西。风车,你莫说话,咱们看天上的云能变成马么,要是云变成了马,爷爷准能把汗血宝马找回来!——你把头上的风车停了。”风车抬手拉了拉从风车叶片上挂垂下来的一根串着细珠子的小绳,卡住了叶片,风车停了,道:“要是云不变马呢?”

“不会,一定会变马的。”

“我说的是……要是不变呢?”

“我说的是……一定会变!”

两人不再争,一起看着天上的白云。湛蓝的天空中,云态变幻无穷。突然,风车惊叫了起来:“姐!你看,云像什么?”

风筝看着云,脸色渐渐变了。天空中,云像一座大坟!

大雨猝至。

通往马牙镇的碎石小道笼罩在一片雨色中。荒原的天说变就变,阴晴无定。风筝和风车两姐妹骑着马,淋在雨中向马牙镇走去。远处,马牙镇的城楼飘摇在大雨里。奇 …書∧ 網“风车!”姐姐满脸雨水,回过头来问道,“你再说一遍,那块云像什么?”

“像坟。”风车大声道,头发上插着的小风车在飞快地转着,溅起一圈圈水花,“像一座大坟!”“不!”风筝冲着妹妹大声喊,“不像坟!像一个山包!”

风车道:“爷爷说,草原上的山包,就是坟!是埋马的坟!”

风筝勒住了马:“我怎么没听爷爷这么说过?”

“你自己问爷爷去!”

风筝自语:“如果这真是坟……这么大的一座坟……我和你,还有爷爷,还能见到汗血马么?”

雨水如注,在人身上、马身上像游蛇似的流淌。

马牙镇泥泞的街面上行走骑马的金袋子,雨在他的破烂皮衣上流淌着。

在一个巷子口,金袋子看见了一家小酒店,便跨下了马。立即有一群光脚男孩冒着雨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牵过了马去,利索地在雨里刷起了马毛、喂起了马料。金袋子把巧妹子架在肩上,给地上扔了几个铜板,对男孩们道:“别弄散了马尾巴辫!”看了看酒店门上的那块“醉翻马”小匾,走进店去。

打成辫的马尾巴根上,扎着一条黄布带子!他本来是要把这条带子解下的,可这会儿雨大,他顾不上了。

“醉翻马”小酒店浮着一片带腥味的烟气,一口大铁锅架在门边,锅里煮着马肉马骨,一个店伙计正用一把铁勾子将锅里的马肉勾出来,放进一只大瓦盆。

巧妹子伸出毛茸茸的手揭去了柜上压酒坛的砂袋,金袋子取过锡吊吊了一提酒,闻闻,道:“马奶味重了点。”给酒囊添满了酒,扔出几个铜板在柜台上,抬脸对店主道:“老板娘,打听个事。”老板娘是个长着酒糟鼻的老妇人,咧开黄牙笑道:“听马蹄子声,就知道是你金爷到了。金爷不用开口,大姐就知道你打听的是什么事儿。”

金袋子又掏出个铜板,在手指间转着玩:“桂花还活着?”

老妇人道:“你活着,她还能不活着么?还跟当年下狱前一样,开着客栈哩!”

金袋子道:“还卖肉么?”

老妇人道:“她还能卖什么肉?是个跟你金爷下过大狱的人了,想卖,也没有人敢买。”金袋子笑了,把手指间的铜板往老妇人的眉心一贴:“赏你个酒钱。”

他驮着巧妹子走出了店铺。老妇人在他背后给店伙计丢了个眼色。店伙计会意地点了下头,从后门闪了出去,穿上桐油雨衣,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骑上,飞快朝镇外方向急驰。

马蹄下雨水四溅。

雨还在下。一幢土楼的大门前挂着一只装马料的马袋子,袋旁是块木牌,牌上写着五个歪歪斜斜的字:“马袋子客栈”。

金袋子骑着马走来,在门外刚下马,从门里便跑出一个又矮又胖一脸蠢相的三十来岁男人,一把夺过马缰,咧着满嘴稀牙问金袋子:“带够住店钱了么?”

金袋子拍拍腰上的布袋,这矮男人便笑了:“怎么称呼?”

金袋子道:“金爷。”

矮男人讨着好:“镇上的人都叫我银圈!”

金袋子看了看店匾,笑道:“我说银圈,这店名,怎么叫马袋子?”

银圈牵马拴了,进了土楼走廊,给金袋子引着路。走廊拐拐曲曲的,又黑又暗。金袋子肩上搭着行李,牵着猴,边走边打量着廊旁的屋子。在这儿住店的客人显然不多,门大多关着。“您是头一回来马牙镇吧?”银圈道,“听您口音,是喝北边水的?”金袋子道:“你还没回金爷的话。”

“店名是咱们老板娘取的,您得问她去。”

“老板娘也住在这土楼里?”

“咱们老板娘从来没出过这幢楼的楼门。”

金袋子跟着矮男人走进了一个院子,朝一间空屋走去。“等一等!”银圈道,“咱们老板娘有规矩,新来住店的客人,得先在院子里洗个澡。”

“还有这规矩?为什么?”

“老板娘怕虱子!”

大澡盆其实是个大瓦缸,搁在盖了大芦棚的院子里。棚顶上雨声如鼓。一大桶水从井里绞了上来,倒进瓦缸。金袋子扔下水桶,脱下衣裤,只穿着一条花布短裤爬进了缸去,哗哗地洗了起来。巧妹子不知从哪个皮囊里取来了一块香胰子,跳上缸沿,递给主人。

银圈手里拿着一个苕帚,拎起扔在地上的衣裤,扫起了土。“老板娘说了,”银圈道,“男人的头皮上最容易长虱子,得把头往水里泡着。”

金袋子把头埋进了水里。银圈趁着这机会,飞快地摸起了金袋子的行李。他的手碰到了鼓囊囊的布袋,捏摸了一会,脸上暗暗露出了笑。“轰”地一声,金袋子从水缸里冒出了头,笑道:“这么泡着,连匹马也该泡死了。”

银圈道:“金爷您自己慢慢洗,银圈给您扫屋子去!”说罢,匆匆走了。

金袋子看着银圈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他对巧妹子做了个手势,巧妹子跳下缸沿,跟了过去。

楼内的过廊更是狭小,曲曲折折像迷宫一般。银圈快步走着,忽儿拐个弯,忽儿入个门,时明时暗地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了一个小屋,轻轻敲了下门。

门内响起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洗了么了?”

银圈低声回道:“洗了!”

女人的声音在问:“哪路的?”

“像是淘金的!对了,他自称是金爷。”

“见到他的金子了?”

“没见,摸到了个布口袋,袋里像是装着金豆子,挺压手的!”

“金豆子?”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进来说!”门顶上的一个木扣被一根长绳拉动,木扣脱开,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银圈欠着身走进了漆黑一团的屋子。

一脸贼相的巧妹子蹑手蹑足走了过来,在门边趴下,偷看了起来。

屋内,银圈划火柴点亮了油灯。火光照出了一个坐在一只牛皮马鞍上的女人,那马鞍底下装着四个木轮子,显然这是一辆能行走的车。不用说,女人是个双脚不能走路的人。这女人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唇上印过唇红纸,细细的眉毛入了鬓,一绺特意披挂在右额上的头发遮着一块大疤。她是老板娘桂花。

桂花坐在马鞍车里道:“这金爷长得啥样?”

银圈道:“个不高,黑圆脸,对了,长着一双专迷女人的眼睛!”

“没看错?”桂花惊声。

“银圈从不走眼!”

“他身边,是不是还带着一只猴?”

“对,”银圈道,“带着一只猴!那猴穿着的衣裤,跟主子一模一样!”

桂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来了!”

“他来了?”银圈眼珠一怔,“老板娘认得此人?”

“他就是金袋子!”桂花说罢,抓起两个木撑,将马鞍车往门外撑去。

门外,巧妹子见马鞍车出来,飞快地往来路跑去。

院子的芦棚下,金袋子还泡在瓦缸里,架着脚搓着脚趾里的泥垢。巧妹子从廊内奔来,叽叽叫着,跳到衣裤上,紧紧抱住了那只布口袋。

“果然是她!”金袋子笑了,对巧妹子道,“不用怕,她不会要金爷的布袋子!”说罢,嘴里哼起了他自编的小曲:

楞个里格,楞个里格,

那县老爷开堂动五刑,

打断了干腿挑断了筋,

大奶也打成了两张饼!

马鞍车从廊内驶了出来,停住。“谁的大奶打成了饼?”坐在车上的桂花道。

金袋子的小曲打住了,隔着雨帘朝桂花看去,脸色慢慢变了,从缸里站了起来,浑身淋着水,怔怔地看着坐在马鞍车里的旧日相好。坐在车上的桂花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昔日情人。

桂花道:“我在问你呐!”

金袋子道:“问……问我什么了?”

“我在问你,谁的大奶打成了饼?”

“还大奶哩!”金袋子重重一跺脚,“桂花,你的腿怎么了?”

“你忘了,在县大牢里,脚筋挑断了?”

金袋子突然像疯了似的从瓦缸里爬了出来,奔向桂花。他一把将桂花从马鞍车上抱了起来,看着她的脸:“桂花!告诉你金爷,你的腿,真的不能走路了?”

桂花泪汪汪地点点头。

金袋子急声问道:“马也不能骑了?”

桂花滚着泪珠点点头。

金袋子又问道:“在这马鞍车里,你已经坐了……三年?”

桂花满脸是泪:“是三年零两个月。”

“你出牢后,什么地方也没去?”

“脚筋断了,我还能去哪?回到马牙镇,给老客栈改了个名,又开上了。改的名,用的就是你金爷的大名哩!”金袋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说哩!我的名字怎么挂在匾上了!这些年,想我不?”桂花看着金袋子像饿狼一般的眼睛,含着泪,也笑起来:“死鬼!你的眼睛还这么迷女人!说,这几年,你去哪了?”

银圈轻轻推开土楼的一间黑屋的小门,闪了进来,关上门,搬开一只木柜,墙上露出了一扇暗道的小门。他将小门打开,肥胖的身子钻了进去,弯着腰,举着一盏油灯奇Qisuu書网,在暗道里颠踬着急走。

他知道,自己的女主人这会儿将要干什么了。

土楼一间干净的客房里响着笑声,炕桌上摆着一坛酒、几样下酒菜和一大盆肉。桂花和金袋子面对面坐在炕上说笑着,巧妹子也大模大样地坐在桌边,抓着一块肉吃着。

“金爷,”桂花风情万种地看着金袋子,“我知道你这个盗马贼与别的盗马贼不同,从不吃马肉。这盆子里,是羊肉,我让银圈去买的,酒也是刚出窖的,辣了点,正合你的酒性。”金袋子端起酒碗闻了闻,笑道:“多年没喝上这么好的酒了。记得上回喝这么好的酒,也是和你在一个炕上。”

桂花道:“你还没告诉我,这几年,你去哪了?”

暗道小屋里,银圈把头顶上的一根顶棍轻轻移开,抽掉顶着的一块木板,一线光亮便从上面透了下来,传来了金袋子和桂花的说话声。

显然,这上面就是金袋子住的客房。银圈取过一个磨得发亮的马腿骨,一头顶在地板下,一头顶在自己的耳朵上,偷听起来。

客房里。金袋子喝下一碗酒,抹了嘴,道:“实不相瞒,我金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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