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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赵记-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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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正专注地听着朝臣们连篇累牍地歌功颂德,表贞效忠,韩晶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着,无数念头飞转,急遽地思忖盘算未定。
朝臣们那听了令人脸红的谄谀媚词说得已经再翻不出什么新意了,声音渐渐低歇了下去。
杨枫眼帘略略低垂,庄容道:“太后,储君!杨枫奉诏使魏,非独为送婚,另领有先王密诏。黄金七千镒、武士二十人,皆有所为。唯此事不宜宣之于众,臣望于朝会后造膝密陈太后、储君。”
群臣错愕地面面相觑,殿堂里突兀沉寂下来,活跃的气氛又凝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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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赵倩远嫁,草率粗疏得完全不合礼制。不但魏国未遣派重臣迎亲,便是赵国自身的仪礼方面也是草草塞责,大有缺憾。甚至赵倩座驾的马车,连四骑蹻蹻同色的牡马都没凑齐,更遑论镳镳朱幩、翟茀之类的华美盛饰。其时许多朝臣还引章据典地上书孝成王,认为于礼不合,有辱国体。却被孝成王一句秦新君立,恐有东进意,须借联姻事宜稳固三晋联盟堵了回去。对这件事好些人至今还耿耿于怀,却听闻其中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一个个不禁好奇心大盛。
尉缭脸色一沉,双眼眯了起来,两道冷光涵义莫测,阴沉沉地道:“赵穆叛乱,君父遭变,朝纲纽解,乱臣接迹,羞留史册,甚可嗟伤。杨大人,犹有甚于此乎?而况,此间悉贞良死节之臣,何事不可言?”
这话说得在理,国君被弑的惨剧都发生了,还有什么对国家而言会是比此更难堪的丑事?
杨枫微一踌躇,自怀中取出一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帛,双手高举过顶,沉声道:“当日先王命臣出使,名为送婚,实为信陵君手中之《鲁公秘录》。《鲁公秘录》传为昔日巧匠公输班遗下手泽,载有诸般攻防守备机械器具,甲具器械冶炼技法,效能远迈当今列国所使用者,得之可大助长军力臣奉密诏之际,其时在场者尚有雅夫人,郭纵先生,皆可为臣佐证。”
尉缭眼里诡谲的流光闪烁,打量着那卷布帛,浅浅一笑,道:“杨大人想必不辱使命了?”
杨枫似乎苦笑了一下,道:“臣居大梁,时与信陵君府中亲信门客交游,重金打点,言语挑之,终得潜入信陵君密室。奈何魏无忌谨慎机诈,将《秘录》截断分藏,臣仅得其一,大抵不过全卷三成。其后大梁变乱,信陵君府邸警备森严,臣再无能得入,亦恐久居生变,未敢久留。臣力所能及者仅此而已。靡费重金,武馆人手折损五人,使命犹未能竟全功,臣之罪不可绾。幸生致赵穆,或可稍赎罪愆于万一,望太后、储君裁处。”
韩晶沉吟着看看皮相国、许历,斟酌着词句。
尉缭仿若想起什么,不经意地问道:“杨大人,雅夫人何时能抵达邯郸呢?”
众人发现,杨枫脸色很明显地变了,默默无语片刻,垂首道:“自抵大梁,臣居馆驿,雅夫人入信陵君府邸臣打点欲返赵时,尝诣信陵君府促驾。雅夫人遣侍女告知,因魏境不靖,使臣自行先归”声音低了下去,心里却暗自冷笑,反正孝成王一死,韩晶当政,和韩晶结怨甚深的赵雅决计不敢回赵。某种意义上,这也就是由着自己信口开河而死无对证之事。
“赵雅!”韩晶面色一冷,柳眉挑起,目光闪闪,猛地挺直了身躯。转而思及不妥,挤出了一抹笑容,道:“哦!杨卿请起。”
出于某种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杨枫微抬起头,轻咳了一声道:“禀太后,臣尚有罪。大梁变生,乱军破王城,魏安釐王薨三公主,或殁于乱中。”
大殿一静。
韩晶心中倒不很以为意,赵倩“殁于乱中”,还不如赵雅留居大梁未返,失去能肆意摆布这个宿敌的机会对她的震动来得大。她紧张而示意地又睃了一眼淡定的许历,含混地长长“哦”了一声。
“太后!”许历一脸沉痛地出列,审慎地选择着用词。
尉缭狠狠盯了杨枫一眼,抢行一步,出班跪下。
第二百六十一章 焦鹏(四)
“太后,储君!”尉缭冷沉着脸,语音铿锵,徐徐地道,“臣稽首抖胆进言,三公主之事,实应与杨大人无涉。大梁之难,魏安釐王、龙阳君之下,魏国君臣罹难者无数,数厄阳九,非人力所能挽。杨大人倍历艰棘重阻,卫护公主周全抵魏,职责使命已尽,实难苛责。况杨大人忠义凛凛,识时通变,相机而动,九死一生,毕竟得《鲁公秘录》一部。独力拄艰危,乱中全师以归。非独无过,乃有功于社稷。臣伏乞太后、储君重赏其功,以昭尊礼贤士平明之理,并行激励朝野贤才,亟揽股肱桢幹之良以效用。”
一番话款款而谈,咄咄逼人的尉缭态度瞬间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谁也始料不及。群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锯了嘴葫芦也似,一声儿也不出。没有摸清形势发展态势前,殿中竟是一派岑寂,喁喁的窃议被风卷走般消失了。值此关键时刻,事涉后半生的荣辱祸福,几乎所有人都在谨慎地观望风色,谁也不肯轻易出言搭腔,甚至谁也不愿在这时候做出梢异常的举动而被注意。
许历眼底寒气突兀一闪,极快地紧顶着尉缭的话,斩钉截铁地道:“禀太后,储君,良君将赏善而刑淫。杨客卿以道事君,致其身,竭其力。尉缭大人方才所言正是所谓之一言可以兴邦,如其善而莫之违,不亦善乎!臣举杨客卿领邯郸城守,警备防卫京城要务。”
韩晶扯得细细的眉尖一蹙,瓠犀微露,游移不定的目光依次打量跪在当地的几个人,一阵犹豫惊疑难决。限于自身的阅历能力,久囿于深宫的她,权术只流于小智短计。虽看出了尉缭的反常近妖,却无法当机立断,在一刹那就做出最明智的决断。不容多想,她探询地急眄了鲠拙的皮相国一眼。
步步触发的皮相国心脏倏地一抽,几乎就要扯着嗓子高叫出一声“臣附议”了。宦海浮沉几十年,老头儿也极快地把握住了整个情势。杨枫以退为进,一方面辩白撇清了重金、武馆武士之疑,彰暴自己南行使魏功绩,一方面有意以赵倩殁于大梁之乱做出请罪的高姿态。实则也根本无法以之入罪。同样的邯郸变乱,孝成王薨于乱军,若以赵倩之死加罪杨枫,邯郸群臣又何以复加?原本由许历进谏,轻而易举就能将事态发展引向正轨,波澜不惊地封赏杨枫,形成对尉缭的牵掣。不曾想又让尉缭抢了先机,这厮一定还有后手!可许历恰到好处楔入的进言已经在瞬间为韩晶营造出了一个绝佳的形势,韩晶便该当顺势立即以太后的威仪直接下诏晋封杨枫绝不能再令舌利如刃的尉缭有开口的余裕了!
韩晶微一犹疑间,尉缭却已又阴又冷地一笑,接了许历的话,道:“太后,许国尉言之有理,然犹不足以酬杨大人之功。臣适才颇多质疑,唯对事,非对人。太后、储君早有诏旨告示,生致逆首赵穆者,晋侯爵,食邑千户。杨大人年轻新进,骤得大用,左右小人得无不平嫉意乎?疑窦今不释于众,则日后僭言必因之而起,君臣鱼水之德堪虞。故臣开诚布公,不敢糊涂因循。臣最深感佩杨大人者,乃雅夫人留居大梁险地一事。雅夫人身份贵重,而杨大人因身怀《鲁公秘录》,为国家功业计,决然弃之以归,不负先王寄托,非大胸襟大气度者不能为,臣自度远不及也。而况其才仿若吴起之俦,值此新君嗣统,主少国疑,人心未附之际,可堪亲近大用,区区一介邯郸城守何足论。”
皮相国木讷的老脸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白眉簌簌乱抖,老眼中一派萧肃,晚了!完了!
左右小人?你尉缭才是最大的小人!句句是诛心之语。说是释疑,却又在挑疑,摆明了再着力推了一把,将杨枫彻底推到心怀不忿的邯郸平叛诸军将的对立面。吴起之俦?吴起是什么人?有名的有才无德,心心以个人功名为念的忍人。赵雅身份贵重,杨枫为求个人功业敢弃于险地而不顾,话说到了这份上,就只差没有明白指斥他“忘本无德”了。至于“新君嗣统,主少国疑,人心未附之际,可堪亲近大用”云云,更是露骨之极,在这般微妙的时刻,又有哪个人君敢重用亲近没品行若是之人。
果然,韩晶猛地一怔,脸色微变,丰满的嘴唇抿得紧紧的,陡然严肃的眼里闪现出一丝异色。
尉缭笑笑,眼睛里流露出一线冷酷,庄然拱手道:“太后,储君,杨大人迭立奇功,议功优叙,非重赏不足示君恩优渥,激励豪杰向上之心,亦不足以昭平邯郸众将士之心。臣启奏,拟晋杨枫高阙侯,食邑三千户!”
殿上一片哗然,众人目瞪口呆。
皮相国心胆俱寒,干皱的老脸“唰”地变得煞白,禁不住呛咳出声,一股怒气直贯向头顶,脸色转瞬又涨得通红,抑不住身子的颤抖,抖抖索索便要迈步出列,衣襟却被牢牢地拽住了。
他回首一看,一脸冷嘲的李左师掩在衣袖里的手正紧紧曳着他的官袍,极轻极轻仿佛沉吟自语着道:“不足以昭平邯郸众将士之心”
皮相国枯瘦的身躯一战,颓然顿住了脚,腰脊更伛深了些,龙钟老态愈发明显。
又惊异又意外的韩晶攒着眉,狠剜了垂首禀奏的尉缭一眼,沉静的目光扫了眼无法克制诧异、惊愕、兴奋的殿中群臣,低细地喃喃道:“高阙侯?三千户食邑?”
她心里完全没有高阙这个地名概念,更多的倒是对尉缭莫名大方提出的三千户食邑的愤然。他竟然敢堂而皇之慷国家之慨,将赏格提升了三倍,却把责任塞在她的手里,拒绝不允,那么杨枫的怨恨便将转嫁到她和储君头上;允了,人情却是那阴恻恻的家伙的。
韩晶尖锐的目光盯在了皮相国惨白颓丧的老脸上,拿定了主意,辞色缓和地道:“准卿所奏。杨卿勋勤实出诸将之右,此外着再加赏杨卿食邑一千户。”
一句话出口,她发现皮相国一脸无奈的绝望,许历苦笑着低下了头。而受爵封重赏的杨枫,却一下猛抬起了头,脸上神色极为奇异,交织着愤怒、痛苦、阴郁、尴尬,竟是连恩都忘了谢。
她知道,有什么不对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焦鹏(五)
杨枫苍白憔悴的脸上透出了一抹红晕,并不正常的红晕,两肩抑制不住微微地发抖。殿中唯唯诺诺的人众只道这位被尉缭阴得丢人现眼、异常难堪的杨客卿正竭力压抑着无边的愤恨、屈辱。不过,察察为明而又自作聪明的太后韩晶金口已开,纶音已吐,杨枫“高阙侯”的爵衔外加四千户食邑可是板上钉了钉,成了无可更改的事实存在。
出于争权夺利、妒嫉倾轧的通病,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崛起迅速、骤获重膺的年轻人莫名地吃憋更令人觉得有趣开心的事。而看情形,这“高阙侯”的前途大是不妙,很有一黑到底的趋势,不借机踩上两脚怎么对得起自己,又怎么能拉近和前景一片大好的尉大人的关系呢。于是,“太后圣眷恩隆,厚比天高”、“待臣下宽仁诚挚,有如心膂,足见知人之明”云云,拍得“啪啪”作响的马屁声接踵响起。自然,言在此而意在彼,很自觉地便是为的申明自己是站在尉大人一边的坚定立场态度。
满头冷汗的皮相国恨得咬牙切齿,喉咙底象鲠了一根鱼刺,只发出撕裂般的阵阵嘶喘,不只是身体疲羸,甚至,连心志也感到了无能为力的虚弱。
跪在地上的杨枫心里热浪翻滚,震惊诧异的神情有一半却是毫无假装的,只是其中那份舒心畅意的狂喜被深深掩饰住了。神来之笔啊!尉缭的这一招压轴好戏真是天外飞来的神来之笔!蕴了无尽引而不发的后力,留下的活扣足可以为他今后的发展巧妙在理论上寻找到各种支撑点。杨枫简直恨不能翘起大拇指,发自心底地赞一声:“高!实在是高!”
高阙塞,那是武灵王胡服骑射,开辟北疆之时,修筑长城,至于阴山下的一处要隘,其地乃是赵国极西极北的边塞。自惠文王继位,孝成王长平惨败,大赵国势剧颓,兵力不敷,遂收缩边地防线。即今之际,“高阙塞”,也只不过是赵国名义上的国土,实际上早经弃守,为胡骑出没之处了。食邑四千户?高阙侯食邑四万户和食邑四户根本没有区别,荒棘草莽的高阙塞一带,恐沦为了狐兔乐园,哪来的人家让功勋彪炳的杨大侯爷盘剥,收取租税。无论韩晶太后表现得如何慷慨大方,杨侯也惟有两手空空,对着茫茫草野喝西北风了。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心机深沉冷厉的尉缭下的一记阴招,既扳不倒杨枫,就转而尽力抬高他,一条利舌翻江倒海,借深宫妇人、童子对外事国政的模糊下了绊子,既偿了太后、储君诏旨上的赏格,又让杨枫吃了个哑巴亏,毫无实利地只得了个空头侯爵。
但杨枫一听尉缭的进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环环相扣的深心用意。
战国时代的采邑,远不同春秋时期。封君并没有拥有对采邑绝对控制的主权,不能掌握封地的治民权、军权等一些重要的权力,充其量仅可以拥有少量私属武装,即封君对采邑的控制力被大为削弱,更多是体现在经济上的权益。然而他这爵封的“高阙侯”,获得远在实际的国境外,却是名义上国土的食邑封地的唯一途径,便是“自力去取”。既是“自力去取”,又缘于高阙塞独特地理位置的关系,这方土地结结实实就将成为他杨侯的私产国家、朝廷控制力几乎为零的私产。也由此,他私自招募农户、蓄养私属兵力,一旦遭到朝臣的交章弹劾,全有了冠冕堂皇对上的搪塞之辞,连轻启边衅的把柄口实都不会落下。食邑四千户,太后玉音如纶,安可移易!同时,高阙塞所在之地其山中断,两峰俱峻,险于长城,故而土俗呼为“高阙”,端的是极紧要处所。一个“高阙侯”名位,即可堂而皇之再向北拓地,形成代郡、雁门的有力臂助,监控月氏,且与河套方面遥相呼应,利莫大焉。
另一方面,目前杨枫所需要的是韬光养晦,蓄势以待时机。“将飞者翼伏,将奋者足跼,将噬者爪缩,将文者无朴。”装拙守愚,藏机不露,不在猝不及防的举发前引起对手警惕。但是短短一年来,他声名鹊起,隐隐成为赵国军方新的强势人物,很难不受有心人瞩目,才需要自立起尉缭这一强有力的对立面,竭力做出打压的态势,俾得隐忍蛰伏于边地。尉缭轰出的一记“高阙侯”掌心雷,隐藏着深机的外表着实太有力了。
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听天由命的架势,一脸漠然的杨枫叩首谢恩。
“禀太后,储君,臣尚有本奏!”尉缭浸染着庄严的森冷腔调突兀打断了杨枫。
满殿遽然一静!
韩晶隐含着恚怒的眼光瞟了尉缭一眼,冷淡不耐烦地自红唇中吐出一个字:“讲!”皮相国虚孱绝望的模样令她醒觉,刚才一定被精明忌刻的尉缭算计骗入彀了。
“太后!”尉缭神色坦然,冷峻,侃侃而谈,“在此短短十数日间,赵魏两国相继发生内乱,元气大伤,自顾不暇。暴秦自兵败华阴,无时无日不觊觎三晋之地。今大势有利,东侵势在必行。军机缓急,须臾不可待,臣伏请调派李牧将军提领代郡大军,驰援进驻晋阳一线,威慑秦军,防范于未然。”
韩晶眉梢微微一挑,游移的目光闪烁不定,闭闭眼,缓缓道:“皮卿,许卿,时已入秋,若调动代郡兵马,胡人寇边怎生区处?”
尉缭的眼睛闪闪发光,道:“太后,此却无妨。臣保举杨大人为代郡守以御边。杨大人在李将军帐下亲炙日久,得军心爱戴,劳绩卓著,兼之明了边地胡人情势,去岁尝击破匈奴王庭,斩其右贤王,胡人甚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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