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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羈-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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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

這麼說來,胤祥他們在原地徘徊了三四天尋找我,後來也平安回了京城,還用了個進府看病的辦法把人又換回來了。“我明白了,平安就好。”我點點頭。

“是。”

“對了,武將軍呢?”

“這個……奴才不是十分清楚,只听說不慎墜馬殉職了。”

“死了……?”

“主子……”年羹堯轉頭從薄紗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胤正在與幾個將軍熱簦У恼f著什麼,我看看四周的丫鬟,冷笑道︰“年將軍只管說罷,外頭戲簦С蛇@樣,也听不到什麼去,再說,十四爺听了什麼去又如何?現在還有什麼洠逼频拇皯艏堻N?”

年羹堯眼中精光一閃,說︰“主子看得透徹!只是,到底也洠烁摇彼纯次矣终f︰“主子不必憂愁,須得好生保養身子要緊。年某不才,洠в姓业绞颤N好的藥方子給主子療傷……”

接著他就開始細問我的傷是怎麼樣的,又在如何醫治。我想這瞞無可瞞,胤遲早會知道,只好簡單的給他看了一眼用毛皮裹住保暖,活像大象腿似的腳,說,腳傷一直都是大將軍王親自看視綁扎,從未假手他人,我十分感激大將軍王。

“既有大將軍王這般上心,又有京城名醫,還請年大人轉告……鄔先生,不必擔心,就說現在好很多了,不久就可痊愈。”

年羹堯在想著什麼,對我的話不置可否,但听著外面第二出戲結束,戲子們已在台上謝賞錢了,連忙又往門外隨從軍士手上取來一個檀木盒子,到近處跪下低聲道︰“雖如主子方才所說,但現在就算四爺也不得不謹慎些,不像九爺那樣……四爺只讓年某帶一句話給主子︰主子捎給四爺的是什麼,主子還請仍記得什麼……年某不才,恨不能為主子分憂,代四爺捎了點小玩意,給主子解悶。”

我正在想著胤說那句話時該是什麼表情,看了一眼那個毫無裝飾,雕花倒十分精細的黑沉沉盒子,接過來順手打開了看,毫無預兆的呆了一呆︰九顆龍眼大小的珍珠一樣大小,並排瓖成一把精致的發飾頭梳,除了金的瓖座和梳齒,別無其他累贅,風格簡約脫俗。

“這幾顆珠子是海里的鮫珠,摘取不易,難得的是一般大小,別的也不值什麼,就是個玩物,聊表奴才心意。”

我還洠淼眉伴_口,他又匆匆說道︰“明日年某就將啟程回蘭州,下次押糧過來恐怕要等到開春,才能再來給主子請安。還請主子放寬心,早日養好傷,以免四爺掛心。主子保重,奴才先告退了!”

年羹堯頭也不抬的退了出去,他的身影剛回到席上,幾位將官又開始嚷嚷著向他勸酒,緊接著第三出戲開鑼,一時喧簦Р豢啊'有什麼理由再留在這里,我囑咐丫鬟們不要聲張,悄悄退出,仍從來時的後門離開了。

鑼鼓之聲還未遠去,我正在頹然思量,突然感覺小轎停了下來,多吉粗重的聲音低低說了句什麼,一個丫鬟在外邊低聲說︰“主子……”

“怎麼了?”我掀起一條縫往外看,現在才出了戲園子,在一條通向後園的夾道上,所有將士都賞了豐盛的年夜飯,喝酒吃肉去了,外面十分冷清。只見雪中紅牆下陰影處站著一個人,站姿在雪中英氣挺拔,我正在疑惑,他上前一步,低聲道︰“岳鐘麒給主子請安。”

“岳將軍?”只見他仍是一身甲冑,頭盔下面露出保暖的毛皮襯子,我連忙示意多吉扶我出來。

“不必了!末將只說幾句話就走,外頭風寒。”岳鐘麒連忙站起來阻止,又面無表情的左右看了看,跟在後面的丫鬟們只猶豫了一陣,就都遠遠退開了,這時我才發現,夾道前後各閃出幾名士兵的身影,隔開眾人後又凝然站定,融入夜色之中。

“岳將軍這是……?怎麼洠г诶镱^過年?”

“回主子,雖是過年,西寧到底是駐軍之地,夜夜都要巡城的,末將正好帶著兄弟們往四門巡夜去。”

因為剛剛見過了年羹堯,我心里自然聯想到一些可能性,看著岳鐘麒年輕的臉上有些躊躇之色,好象不知該從何開口,我問道︰

“岳將軍這是所為何來啊?”

“這個……回主子,當日主子問末將可有入哪位阿哥爺門下,末將確然洠в校臓攲δ⿲⒁患矣卸鳎⿲⒁恢笔前阉臓敭斨髯涌础

什麼?……難道這種電視劇才有的铡畷楣澗尤话l生在這麼要緊的事情上?我心中一冷一熱,險些氣不順,連忙盯緊了他听下文。

可是他說得不是很流暢︰“當年末將家父家叔尚在朝中時,因有些小人胡亂攀咬,在朝中處處受人欺壓,若不是先頭太子爺和四爺力保,末將一家恐如今早已返鄉歸耄А

“我明白了,岳武穆公,當年岳飛將軍抗擊的金國,正是大清前身,正是因此,當今皇上選定武拢酥粫r,才立了三國關雲長將軍,而難立岳武穆公,此事,也真是為難貴族人了。”我不耐煩,連忙替他解說了。的0d

“正是!四爺和主子都如此明白體諒,是岳家人之福。”岳鐘麒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說話輕松流暢了些,又低頭繼續說道︰“當日末將未能妥善安置主子,實在是悔愧無地,後來見了四爺的信,才知……都是末將之罪!”

果然如此……我頓時覺得連命叨荚诤臀易鲗Γ睦镎f不出的疲倦,但還是打起力氣安慰他道︰“將軍千萬不要自責,以當時當地處境,你我都只能話盡于此,將軍處事非常謹慎妥當,我很佩服將軍。真要怪誰,都是命罷了!”

“四爺也是這樣說,雖然如此,但末將心中十分不安……四爺前番來信說,皇上已經听到風聲了。”

我心中一驚,又想到一件事,連忙問他︰“現在年將軍可知道你來找我了?”

“年將軍不知道,末將與年將軍一向無統屬關系,也無甚私交,四爺與我們通信,都是直接密件到本人的。”

“哦……你接著說,四爺還說了些什麼?”

“是!四爺雖然洠в姓f要轉告主子,但末將其實不是十分明白其中就里,所以想著這話還是得主子听了才明白的,是故今夜才……”

“好!我明白了,請將軍快說下去。”

“四爺說,有一天在上書房與張中黨馬中黨議事時,皇上問︰耄Ъs听說大將軍王身邊有個神秘女子留在了西寧。但皇上只是談笑幾句,並未細究,後來也洠в性偬帷K臓斦f,皇上並不知道此女子身份。”

他看看我的臉色,停了停才又刻意低聲補充一句︰“四爺還說,就是真的知道了什麼,皇上年事已高,如今朝局平穩,皇上也會以軍事為重,只要影響不到大局,斷不會為這點小事問著十四爺的。”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抬頭望見夾道上方的狹窄的一帶天空,黑雲壓城。剛才見了年羹堯,心中才升起的,對胤耄Ъs的失望瞬時就清明了,原來,他的故作冷漠不是在不必要的過分撇清。九阿哥已經這樣惹眼了,雖然是打著和八阿哥一道給十四阿哥勞軍的旗號,卻可以讓康熙認為他們是在向十四阿哥示好,但如果胤也有一些不必要的舉動出現,未免可疑,所以……

胤這是要告訴我,康熙現在也很倚重胤,並且十分關注西北戰事,只要不影響大局,絕對不會拂胤的面子去追究小節。康熙何等精明的一個人,該糊涂的,自然糊涂過去,現在不是當時,他們兄弟早已各自收斂鋒芒,不會有什麼明顯的沖突,就算知道是我還活著,也不至于就會對胤或者胤有什麼實伲系膽土P。而且,我猜,經過這麼多年輾轉,康熙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是我的,說實在,我很懷疑,康熙還記不記得有過我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這麼說來,這次,我的性命無礙。

可是,如果連康熙都不會問著胤,還有什麼可能讓這個躊躇滿志雄心勃勃的十四阿哥,大將軍王把我這顆棋子放走呢?

“主子……末將這就護送主子回去吧。”

“哦……多謝岳將軍了,若方便的話,還請岳將軍下次與四爺通信時把今夜之事向四爺說說。我住的地方又不遠,將軍還有軍務在身,就請自便吧。”

“是!末將一定向四爺如實稟報。末將駐地就在西門,主子在西寧時,若有用得著末將處,只要讓多吉往西門轉上幾圈,末將自會知道設法來見主子。”

“好,多謝岳將軍!”

岳鐘麒帶著一隊士兵,我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直送到我院外,看著多吉把我連椅抬下轎子,才磕了個頭,無聲離去。

細雪早已停了,西寧城內外突然響起一片爆竹聲,此起彼伏,煙硝味淡淡的彌漫在空氣中,身邊一個年紀很小的丫鬟捂著耳朵卻又忍不住笑道︰“主子,過年啦!”

我抱著鄔先生失而復得的琴,看著空氣中星星點點炸開的火花,康熙五十八年就這樣到來了。

?昭君詞,王安石作

明妃初出漢宮時,淚濕春風鬢腳垂。

低回顧影無顏色,尚得君王不自持。

歸來卻怪丹青手,入眼平生未曾有。

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

一去心知更不歸,可憐著盡漢宮衣。

寄聲欲問塞南事,祗有年年鴻雁飛。

家人萬里傳消息,好在氈城莫相憶。

君不見咫尺長門椋О桑松б鉄o南北。

  成败

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節熱簦辏鲗幊侵兄饕蛇@位十四阿哥帶來的,濃重的、京城式的喜慶年味才開始悄悄散去。時節上說也春分了,但氣候上還是隆冬,我在喀爾喀蒙古習慣了這個時節的百無聊賴,一天倒可以睡上大半天,只是駐軍們眼看卻忙起來了,在城中隨意轉一圈,總能看到已經在忙碌來往的哨兵或只穿便裝往幾個簡單的校場操練的隊伍,甚或頂風冒雪也無間斷。

當胤仍然每天來給我換藥時,我就忍不住問起他軍事上的準備。其實我根本無心了解他什麼軍事行動,只是自從要搽藥酒,每天換藥的時間變長之後,我們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多話起來,且多扯一些不著邊的事情。比如古人典故和傳說,西疆人民風俗,地理特征,天氣變化……總之,只要不把注意力放到我們尷尬的肌膚接樱暇秃谩,F在時間長了,漸漸話睿絹碓诫y找,我就隨口問了出來。

“呵呵,這等機密如何能告訴你?”

“哼,我是關心你的將士們,這隆冬天氣,滴水成冰的,來往探听的哨兵可真辛苦,就是在城內外練兵的,也小心凍壞了。所謂‘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這可不是練兵的季節啊。”

“你敢置疑起我的措置來?不過倒多謝你的關心了。眼前不過是每天兩個時辰動動拳腳,演練陣形,不然這一年倒有半年是冬天,白養著把筋骨養懶了,一旦開春立時就要他們打仗,他們卻還要臨時操練,不就壞事了?”

胤包扎完畢,站起來喚丫鬟端水洗水,又對我笑道︰“你這傷好得算極快的了,若不是因為這時節氣候寒冷,對散淤行血不利,已經可以不必每天換藥了,這麼著又得等到開春,呵呵——我可不是想多佔你些便宜。”

我臉一紅,瞪他一眼正要說話,他又收了笑容沉聲到︰“也等夠了,一開春,大軍也該有所行動,我或許要往天山腳下一趟了。”

“天山腳下?你要去準葛爾打叛軍老巢?”我失聲問道,“對了,你不是說這些機密不能告訴我的嗎?”

胤已經轉身,也不回答,隨意摚'手走了。

康熙五十八年三月中,泥土剛剛松軟,地上還有成塊的冰渣,年羹堯果然再次親自押送來了糧草。胤當下點兵遣將,連日會議,在最後一次給我換藥之後,囑咐我今後在姚大夫指點下自己換藥,並且不用再固定綁扎,第二天就帶著浩浩蕩蕩十萬大軍離城向西北而去。

年羹堯也是在胤出征那天離開的,送完胤,他在走之前來見我。這次雖然說話情景寬松許多,但他幾乎洠Ф嗌僭捄脦Ыo我的,我也不怪他,我能想象胤低鎖眉心,森然不語的樣子。年羹堯給我留下鄔先生親筆寫的方子和一些所謂的“小玩意”,閑聊了幾句京城中發生的瑣事,而我只能托他轉告鄔先生,我胖了,腳也能活動了。

郁悶的春天,四月間依然寒意料峭,我用皮子護腿裹著腿腳防止顛簸,打橫騎在馬上,在城中瞎逛。馬兒也怕“惡”人,被多吉牽著,小步子邁得乖乖的十分溫順,我坐在上面絲毫洠в胁贿m,悶壞了的我洠в辛思s束,一騎到馬上頓時心情為之一振。

心情一好,走得就遠了一點,穿過幾條街,又沿北門開始繞城一周,剛走到西門,岳鐘麒從城門上下來迎在路邊,請安問道︰“主子的傷不礙了麼?”

“岳將軍,我又要失禮了,雖然還不能沾地,但比以前好得多了,應該不久就會痊愈的。岳將軍怎麼洠в须S大將軍王出征啊?”我很奇怪。

他理了理鎧甲站起來,說︰“大將軍王命我留守西寧,守城催糧,演練另一撥弟兄,待大將軍王掃平進藏路途凱旋回城,我就要立刻率兵進藏尋得被叛軍趕走的六世達賴喇嘛將他迎回來。”

“哦……原來是這樣。叛軍趕走達賴喇嘛,如何能得這西疆佛眾民心?看來必定坐不久的。”

“正是如此。主子今天怎麼走得這麼遠?”

“呵呵,好久洠в序T馬了,一騎上就想到處轉轉,不願回去悶著。”

“這……可惜大將軍王有令,主子不益出城。”岳鐘麒微微低頭沉吟,“主子可願登高望遠,到城樓上一觀?”

這正是我在打的主意,听他這麼說,當然好了,于是就由多吉托著我登上城樓,在門樓上搬了把坐椅坐了。只見四野茫茫,無邊無際,春天剛鑽出來的新綠茜草生機盎然,融融直鋪向天邊,而天邊,耄щ'有黃褐的戈壁和担剑员趟{的天為背景,襯出一條絕美的地平線。

我一時看得呆了,眯起眼楮享受了好一陣浩然天風,仿佛天地間只剩下我一個人,直到城門下士兵回營的聲音響起,我才想起身邊還有人,回頭一看,岳鐘麒佇立在我側後方,手扶腰間長刀,也正遙望地平線,但毫無享受風景之意,相反,濃眉壓得低低的,目光凝重,顯出一種遠遠超過其年齡的深思神態。

“岳將軍,你……好象有什麼憂懀В俊

岳鐘麒嘆息,說︰“主子,洠вX得大將軍王去得太久了嗎?”

“啊?”我從來洠в邢脒^這個問睿驗槲覍λ麄兂鰬鸬臅r間應該多長毫無概念,“這個……大將軍王去了……好象有一個月?這很長嗎?”

“主子原來不知,大將軍王出城時只為搶得先機,冰雪剛才消融,在叛軍尚無預料的時候,用大軍極快的打擊叛軍以示震懾,並不是要一戰定全局,所以……只帶了可用一個月的糧草。”

“什麼!那現在還洠Щ爻牵Z草也洠в辛恕觞N辦?大將軍王總該有信兒遞往西寧啊!”我大驚。

“按例每天都有信兒,但這三天都洠в辛耍烨白钺峄貋淼娜苏f大將軍王已經開始搬師回城,糧草省著用,也足以支持到回城。”

“那,這兩天也該到了吧?”

“……這個,只要已經在回城途上了,倒也不至于有什麼危險,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叛軍無力與我大軍正面交鋒,就游散在沿路四處設伏颍龜_,以至大軍行程拖延,二是,大將軍王找到了叛軍主力,想趁便一舉剿滅,又追敵去了。奇#書*网收集整理我三天前就派了幾隊人馬帶了補給糧草前去尋找大將軍王,若是後者,定能將大將軍王勸回的。”

雖這麼說,但他心里應該也很清楚,以十四阿哥急于建功給康熙和各兄弟們看的心態,只身犯險的可能性是極大的,叛軍軍力遠遠不能和十萬朝廷大軍相比,肯定會用游擊戰術,以及設一些詭計脫身,這樣,縱有十萬大軍也不能說一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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