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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羈-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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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格的前的那條河居然是向西流的,後來我去了阿依朵家,才知道那邊的河都是向西流,那邊的天象、星宿分布都和中原不同了……”
“阿依朵家門前有前年不化的雪山,刀砍斧劈、稜角鮮明,耍煜拢巧駪B挺拔孤傲,叫人久久難以言語……還有一片大海一樣美的咸水湖,湖中還有好大的鯤魚,就是‘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那個鯤,十三爺告訴我的,他居然還吃過呢!……”
“你瞧多吉好玩吧?皇上後來一定跟你講起過我們買下他的經過,阿依朵身手真是絕了!對了,上次他們在京比箭……對了,多吉在西寧還幫了大忙,那次你一定也知道的,他其實很聰明的……還有還有,十四爺在西寧時……後來……”
一股腦兒、雜亂無章的倒出所有喜怒哀樂……我簡直詫異于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多話可說。鄔先生偶爾會有一兩句精妙的評論,但多半時間只是微笑或沉思的聆听,說得累了,忍不住把頭輕輕靠在先生手臂上,像找回了久別的親人那樣依戀無言。
剩下的路途中,我再不願花心思動腦筋,有什麼問睿霈F,直接望向永遠胸有成竹的鄔先生就行了。桐城將至,因為在寧波鄉村的教訓,李衛和阿都泰前來請示該怎麼安排,因為我們全程的行蹤都在皇帝嚴密關注之下,密折早已嚴禁了地方官員與我們來往,但桐城不是野外鄉村,這樣一支隊伍,怎麼可能昂然入城又不與地方交涉呢?而且,我們此行是瞞著方先生的,大張旗鼓,未免驚動方先生和他的弟子。方苞是桐城派的臁耆宋铮谀壳罢麄南方學術界有著至高地位,要顯示對他的尊重,使其一見之下就下定決心,禮節上到底該怎麼行事呢?
“呵呵,這一路的動靜,越是不準人說,越能驚動江南士林,方先生是南方士人領袖,多少都該得知過消息了,不妨開詹脊瑥街钡情T求見罷。”
鄔先生的話就是決定了,李衛他們又開始商議我的關防和回避等事宜,桐城不算大,粘竿處侍衛很快就知會當地縣衙配合,把方先生講課的書院周邊兩條街都清理隔離出來了——他們的理由是,皇帝說不準地方官員與我們試圖交往,但洠дf不準我們命令地方官員配合。
外頭亂哄哄的時節,鄔先生在車內問我︰“凌兒,你可知道,滿族還在關外時,男子外出漁獵,是女子在家中當家?”
“呃……知道啊,入關後,所謂皇後主理後宮,親貴大臣家皆由嫡妻掌持家中大權,還留有滿族遺風,孝莊太後正是其中豪杰,歷經一甲子風雲,為清朝奠定基業功不可洠А
“呵呵,正是如此,滿洲人家,家中女主人之請,賓客友朋若無十分的理由,輕易不可拒絕,否則就是無禮,甚至會為此結怨。”
“先生是說……?”
“我看凌兒你也不必回避了,宮中各主子一個也未正式冊封,你是皇上身邊的人,這就做一回主,親自以禮相請,方苞,立刻就可上路了!”
“鄔先生……原來早就有這主意了!我還指望先生雄才高論去說服他呢!”
里外幾條街都已經遮擋戒嚴,書院正門大開,方苞領著一干弟子站在階下迎候,車子遠遠才進街道就率眾跪伏。
瓖黃旗親兵甲冑輝煌,宮女打起儀仗羽扇,扶著高喜兒的手,下車第一件事是扶起方先生,現在也不問他願不願意了,退後三步,含笑一拜,只見方苞面色一慌,憂懼交加神態更加無可掩飾,伏地連連叩頭。
這下好了,什麼口舌都不用費,我居然也可算替胤立了一功。
打天下易,守天下難。滿族入關之後最頭痛的就是漢族文化流傳久遠,凝聚力極強,絕對無法接受外族人的統治,血雨腥風的武力鎮壓之後,人心向背才是王朝能否維持統治的決定因素。其中引領輿論的文人名士就是愛新覺羅家急需拉攏的第一批人,而南方又是文人才子集聚之地,多少有影響的飽學大儒、書香世家還在耄щ'指望著朱明王朝的復興,從皇太極時,清朝的天下未穩,就用盡了各種手段吸引漢族才學之士,特別是南方文士首領,到康熙時,又絞盡腦汁,想出了開“博學鴻儒科”,專門招攬那些消極抵抗,不願在清朝做官的文化名士。高官厚祿相邀,車子天天在門口守侯,黃宗羲、顧炎武等人卻終于耄肷钌剑萌琰S鶴,而一些被半綁半請,強拉到京城參考的著名文人,也在考卷中故意漏睿㈠e字,甚至明嘲暗諷,康熙為示“天下歸心”,安定南方輿論和天下仕人,只能忍氣吞聲,不但不敢降罪,還封官賞銀,把他們當菩薩供起來。
經過康熙在位後幾十年的整頓,諸殺了叛明的吳三桂,又掀起《明史》等幾起殘酷的文字獄,大力招考收買明朝之後才出生的年輕文人,軟硬兼施之下,情形漸漸好轉。康熙末年,無意中闖入老康熙皇帝視線的方苞心甘情願被請入大內,以皇帝“朋友”的身份幫助整頓家務,更在回南方之後,因此經歷被公認為南方文士領袖,可見人心大勢已趨穩定。
既然現在已經不比當年,卻還需要這般鄭重的反復延請,等待著他的局勢有多棘手,這個曾經親歷康熙末年眾阿哥奪嫡風雲的老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看著他愁成一張苦瓜臉,留戀的回顧身後書院和弟子,特別是當他看見滿頭白發的鄔先生,那驚喜、了然,最後苦笑的神情,我這個素不相識的人也頗感同情︰小說般精彩的人生以歸耄Я秩淌谧拥埽鴷鴤麽崾蓝K結,應該是他最向往的“善終”、人生的圓滿。誰知還會重新跳入那深不可測的漩渦,耗盡心力還不知能否得個善終……
“善終”這個不祥的詞,讓我無端聯想起胤與我二人未知的結局,心里洠碛伞翱 币惶
方苞只要求回府稍做囑咐,甚至洠в性俣嗫匆谎郏碗S我們離開,趕往南京了。在李衛的江甦巡撫府中,鄔先生與方先生秉燭長談了兩天兩夜。八月下旬,皇帝催著我們北上,終于該走了,臨行前夜,李衛在秦淮河上為我們設宴餞行。
雖然能說或不能說的話,都已經向鄔先生說完,但短短相聚之後的離別還是讓我心情黯然,明晃晃的燈燭照著他滿頭白發,眼前總是浮現起當年醒來看到的第一眼先生,除了雙眸更添神采,那個清 俊雅的中年書生哪里去了?耄桃簧瓦@麼熬白了頭……
回避目光望向秦淮河中,倒映的半輪明月在水中清冷搖晃,越發襯出兩岸燈火輝煌,胭脂飄香,笑語歡聲充盈于耳,絲竹聲聲不絕與聞……
“好個六朝古都金粉地,十里秦淮繁華鄉……”
方苞望月沉思,鄔先生微笑不語,李衛這段時間一向心思重重,窗外熱簦г桨l顯得艙內氣氛凝重,我不得不強打精神,用筷子指指面前,笑道︰“狗兒!桌上都是難得的應景時鮮,僅這一味……松江四鰓鳎嗌巽y子?加上咱們這艘畫舫,更別說在兩岸什麼樓里宴請隨從親兵侍衛,你今天可是賠了血本了!你府里窮得天天青菜豆腐,哪弄來這麼多銀子?別是收了守在你府外那些官兒的賄賂吧?”
我們在江甦巡撫府里不多時日,四周各省都有官員或派家人、或親自前來趕往趨奉,“當今”是個“六親不認”的皇帝,能在他身邊說上一句話,難比登天,但一旦生效,或許就有起死回生之功。這府里除了李衛,一下子集中了兩個能在皇帝身邊說話的人︰一位皇帝身邊的“主子”,一位馬上又要回去參贊機樞政務的方先生,于是連江甦巡撫衙門後院里,僕婦出門買菜用的小門外都擠滿了人。直到今夜,得知我們的餞行宴在此進行,周邊各“花樓”、飯店和畫舫也都已經被搶訂一空。
但我除了命人加以勸戒,並洠в羞^分驅趕他們。
雍正皇帝登基以來,查抄趕殺了近百官員,都是滿門傾覆,其中又連累到的地方小官員不計其數,他們當年都是被康熙的寬縱政策放任慣了的,一朝變天,如同懵懂間被一個悶雷劈中,很多人還糊里糊涂,就已經身為階下囚。我相信他們本人大多都是貪腐昏庸,罪有應得,但此時制度,株連連坐,他們的家人子嗣也平空受此連累。男子洠в腥胱锏膹拇艘奶帨S落,這讓我想到曹雪芹;女子更加悲慘,昔日侯門繡戶女,當年或是金尊玉貴的夫人姨太太,或是深椋械那Ы鹦〗悖瑳'為官奴後,都要牲畜一樣被官府一一羅列于大庭廣眾,任人挑選購買,許多女子無法忍受這種恥辱,當場自盡,那些被作為官奴買走的,從此流落天涯,命呶瘔m……任何時候想起鍟倚刂卸汲錆M了憤懣與哀傷。
難得的是,鄔先生、方先生,甚至李衛,對我的態度好象甚為理解,對這些人既不驅趕也不加置評,只好裝做視而不見,眼下听我這麼說,都轉眼看李衛。
“嗨!主子要這麼問我就直說了!正為這個發愁呢!”李衛一捋袖子,立刻說開了︰“主子難得出宮,又是到狗兒地界上來;方先生是天下文人歸心,鄔先生咱們的情分也不必講,李衛我這大字不識幾個的,心里最尊敬兩位先生這樣有學問的人,我是個窮官兒,天天青菜豆腐的招待,實在慚愧啊!眼看就要走了,怎麼也該弄頓象樣的吧!還有軍爺侍衛們,辛苦南下一趟,我連一頓犒勞都洠в校Γ榛I今兒這一晚上的銀子,我把朝珠給當了!在這地方當官兒一場,總算也來這等場合吃上一回飯了!哈哈……主子回去千萬別跟皇上說起啊!”
原來如此!仔細一看,他穿著整齊官服,脖子上卻空空的,果然洠斐椋蛢晌幌壬粨Q個不知該笑該嘆的目光,我問他︰“你把朝珠當了,萬一皇上要立刻見你怎麼辦?”
“唉,那就去借錢,死活也得贖回來唄!”
李衛嬉皮笑臉,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但我們都明白,這里面有朝政很大的矛盾在里面,官員俸銀僅夠維持家用,但日常官場來往無可避免,否則就難以在人事復雜的官場立足,天長日久,弊政一大堆,李衛在率先推行的幾項改革,正是要減少窮人稅賦,加收富人地主的稅銀,並且給官員“養廉銀”,以此平衡社會矛盾,但這樣做正是“劫富濟貧”,且在操作過程中一點面子和余地也不留,以至于後來,雍正皇帝被士紳階層稱做“強盜皇帝”。想著,臁畽C一動,突然有了主意︰
“這里洠馊耍f句不為過的話,皇上熬著的有十分苦,你李衛替皇上頂著半成,這些日子我們都瞧見了,私下不知道多少官兒士紳在罵你,但你掏盡了自己的銀子給山枺幽蟻淼狞S河一帶災民開粥廠,皇上勤政為民之心,銳意改革之舉,你都做到了十分,不該讓你和翠兒還有家小吃這個苦,更不該讓你一個堂堂江甦巡撫,天天去做當鋪的常客。”
指了指我面前還未動過的一桌珍肴︰“宮里什麼吃不到?這桌菜,送去給江甦巡撫夫人和兩位公子,就說是我代皇上賞的。”
宮女把菜裝進食盒送出給巡撫府的家人,我又止住要磕頭謝恩的李衛說︰
“這次出宮洠氲竭@一層,我也洠сy子替你把朝珠贖回來,但我看,有幾家官紳天天守在外頭,似有極大的人情要送,不如這樣,高喜兒,你把我在宮里常戴那把‘六顆珠子’拿來。”
高喜兒捧出發梳,方苞一見,臉上現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方先生,康熙五十七年,您想必在康熙爺身邊見過這幾顆珠子?”
“是!這似乎是台灣總督代枺钩钾暤纳詈uo珠,共有六顆。”
“正是。”我又說,“熄掉燈火。”
燈火一一吹滅之後,手中托起的熒熒光芒頓時堪比船外水中那一輪皓月,艙中一切仍然看得一清二楚。鮫珠,俗稱夜明珠,是清朝最受人寶貴的珠玉種類之一,譬如這時代一顆小小的貓眼石,其實比碩大的鑽石更昂貴,夜明珠更是無價之寶。
“鄔先生最知道的,我很不通世務,不知道這樣枺魇兄祹缀危嗌偈莻心意罷。點上燈,高喜兒,你拿著這個小玩意兒,請阿都泰將軍陪著,到四處畫舫花樓上去兜售一下,讓他們看著出價,就說換銀子為了三個用處︰一是去當鋪贖回江甦巡撫的朝珠,二是賑濟黃河災民,三是朝廷西北用軍糧餉。”
高喜兒走了,燈火重新亮起,李衛才如夢初醒,要叩頭卻被我親自拉起,慌忙道︰“主子!這可使不得,我狗兒絕洠в姓一噬弦X的意思呀!怎麼讓主子變賣起首飾來了?這寶貝是皇上賜給主子的,怎麼能賣呢!……”
“你要是能再叫我一聲凌姐姐,可比主子好听多了。”我笑他慌張的樣子,順便看了一眼坐在右側的兩位先生,“你放心,這枺鞑皇腔噬腺n的,是在西寧的時候,年羹堯將軍呈送給我的。這批珠子,原本有十二顆,進貢給康熙爺那六顆,仍好好的存在大內庫房里呢。”
“西寧……年羹堯……?”李衛攢著眉頭,驚疑不定的嘀咕起來。
而鄔先生和方苞臉上不約而同極快閃過一個恍然有所悟的神情,又迅速交換了一下目光,仍深沉端坐不語。我猜,這兩位滿肚子驚天秘密,聰明得快要成精了的先生一定還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或許至此終于把所有線索全部貫穿,說不定,已經由此看到了兩年後年羹堯的結局。
比我想象中還快,高喜兒還有兩個侍衛托著托盤回來了,拿去一個首飾,換回三個托盤︰一個里面裝著一掛朝珠,一個里面仍是我的發梳,最後一個里面是厚厚一摞銀票。
“回主子,李大人當朝珠的當鋪將朝珠送了回來,這是共計十二萬兩銀票,各位官紳留有名單在此進呈,他們托奴才代為稟報︰此物他們一致請求重新獻給主子。”高喜兒拿來一張紙,稍微掃過一眼,上面有一些名字似曾相識,但對他們背後所求卻一無所知——但胤會清楚的——我徒勞的左右看了看那些不在人視線中,卻永遠無處不在的粘竿處侍衛。
“我從洠б娺^這麼多銀子,秦淮河里淌著的莫非都是金銀?”我折好名單,小心收起來,“去告訴他們,感謝他們對災民的賑濟,和對大清邊關將士的支持,但他們若有樱高^大清律,這些銀子是洠в玫模抑荒軇袼麄儯缛諒浹a犯過的錯事,我不想看到他們無辜的家人……特別是孩子,因他們的罪孽而受連累。還有,既付了錢,就該把這枺髂萌ァ!
那無時無刻不像在燙手的首飾就這樣打發掉了,我自覺滿意,拿起那堆銀票正要交給李衛,一直沉默的鄔先生突然笑道︰“這大小的夜明珠,五六千銀子一粒,六粒一樣大小世所罕有,可謂有價無市,但轉眼就能賣出十二萬銀子……呵呵,凌……主子,這生意做得!”
“我也從來洠б娺^這麼多銀子……主子,真要把它們都給我?……”李衛瞪著銀票。
“拿去吧,兩位先生在此為證,這銀子是我的,私下交給你,不入官登記,所以,想怎麼用都歸你。不過我的意見呢,先賑濟災民……不!記得先贖回你和翠兒在當鋪里的所有枺鳎有,千萬記得,給翠兒多打幾件象樣的衣服首飾,在你府里這麼幾天,瞧她那套頭面首飾還是康熙五十年時在雍親王府戴的,哪像個誥命夫人?她從小就跟著你不容易,別委屈了她……”
李衛的臉都紅透了,鄔先生在身後輕輕笑了笑。
“咳……那個,先賑濟災民,剩下的籌軍糧。和你平日里做的一樣,送到西北,皇上讓你來這天下糧偅夭痪褪菫榇藛幔俊蔽疫B忙收回話睿
李衛剛緩過氣,吶吶點頭答應,方苞又笑道︰“李大人,當初一咬牙當了朝珠,如今賺了夠本,這樣筵席,多少都請得了吧?”
一向口舌伶俐的李衛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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