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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羈-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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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囊簧_實已經替他贖了罪,那一切早已過去了。你曾經見他時常把玩的玉人兒,沉在眼前的湖里,而這個笛子,應該算是替你留著的。”
“替我?……公主,新兒剛才錯了,新兒一時糊涂,竟那樣對公主說話……請公主恕罪。”
“不要這麼快就認錯,你終于肯開口,向我說起你的心結,我很高興。你不是早已知道,我有珍藏多年,卻從來不彈的一把琴嗎?那琴,經百年漫長時光陳釀,多少前人以精魂澆鑄而成,藏了不知道多少故事。而替你留著這支笛子,正是因為我明白,我都明白……
一個男人,他成熟、滄桑、執著,才華橫溢、內心驕傲,卻又那樣耄獭n郁、甚至神秘……他把你帶進這個世界,教你彈琴寫字讀書。他救了你、教導你、疼愛你……最後離開你……”
我深深嘆息,為獨自關山遠離、雲游四海的鄔先生,春日誰陪他踏春看花?冬日誰陪他煮酒賞雪?
“……你怎麼能忘得了他?這個男人將是你心中永遠的高山仰止。”
新兒揪著心口,听完淒然出了好一陣子神,忽然微笑道︰“公主,公主心中的這個男人,就是鄔先生吧?您的故事太多了,還這樣曲折……什麼時候能講給我听?把新兒不知道的,九王爺的那些故事也講給新兒听吧。”
她將永遠也不能敚撍挠绊懀K會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那個男人或許漸漸成為她深夜里悵惘的一個夢……我搖頭笑著,說︰
“這笛子,是那次從保定回京路上,坎兒悄悄交給我處置的。你知道誰是坎兒嗎?他三年前死了,為救李衛……”
“不知道,但他一定是個好人。他為什麼要舍命救李衛大人?”
三年前,皇帝為此決定,自雍正八年之後,重新召李衛進京任職。我見到李衛時,他悲傷得萎靡不振,只要一開口,還忍不住抹淚。原來李衛在江南一直帶著性音大師替皇帝做一些收伏或安撫江湖人士的秘密工作,時常也會身陷險境,那一次在街頭遇刺,卻不知從哪里橫擋出來坎兒,替李衛硬生生挨了一刀。李衛後來才知道,這些秘密工作,坎兒也有職責,幾乎都協助在他們左右,只是身在暗處,不為他們所知而已。
“……我們把他弄回去的路上,淌了一路的血,他還跟我笑︰‘我無牽無掛,正該向閻王爺代了兄弟這一劫,你還要照顧翠兒和你們的兒子呢,你們兩個給我好好過,你們過的越好,我就越能早些放心去投胎,下輩子總不會還投叫化子命吧?’我跟他說,下輩子要還做叫化子,我還跟他一起討飯,他就拉著我的手斷了氣……凌姐姐,我竟然一直恨他,我還以為他一見榮華富貴就忘了情義,變成了小人、酷吏……我,我怎麼那麼蠢哪!”李衛抱著頭痛哭流涕。
“公主?”
從出神中醒過來,我搖頭嘆道︰“人世間那麼多故事,永遠比戲劇、小說里更曲折動人……來,我先把狗兒和坎兒的故事講給你听……”
昨夜长风(下)
“公主,張廷玉張大人求見。”
張廷玉是個方正大儒,說得不好听點兒,迂腐是肯定有的,對身份規矩都有非常嚴謹的一套。從當年在八爺府里,良妃壽筵上遠遠的照面,直到今天,張廷玉的姿態永遠謙遜恭謹,卻從洠в泻臀抑苯哟蜻^任何交道,這個時候突然想到見我……肯定是因為皇帝。
我急忙迎出去,匆匆見了禮,簡單直截的問道︰“張大人,皇上出什麼事兒了?”
張廷玉微微一抬身子,仍然低著頭說︰“皇上因三爺的事兒,這幾日瞧著精神不大好,也不肯見太醫,連臣等都只為奉旨擬詔見著了一面,據李德全說,皇上多日未曾合過眼了……”
這個死 的男人!以為撐一撐就能過去?獨自扛下了一切,然後獨自躲起來等待傷口愈合?
急痛攻心。但面對朝廷大臣,還不能失了儀態,特別是這些年來,旗下貴族越來越講究氣派,無時無刻不要雍容嫻雅,天塌下來也不能形于色,因此宮里的生活已讓我有了條件反射︰有“外人”在場時,原本就叫人盯著“身份”的我,絕不能丟胤的臉。
簡略客氣了幾句,請張大人先回去辦差,看他走遠了,才吩咐人準備立刻進宮。正急得在湖邊來回踱步,李德全身邊一個小太監遠遠跑來,老遠就上氣不接下氣的叫著︰“純惜公主!公主千歲!萬歲爺龍體抱恙,想回園子休養,御瘢呀洀膶m里啟瘢鶊@子來了!”
心中憂急,腳步卻要細細碎碎,動作需得雲淡風輕,我終于變得有些像真正的“貴族”樣子了,哀傷也這樣內斂婉轉,多麼不符合胤的風格,但這卻是他給我的,最好的人生。
“公主!……姑姑。”
我回頭,卻見為我扶著手的小丫頭眼楮一亮,臉頰騰的緋紅起來。
呵,已經是年輕孩子們的故事了嗎?站在圓明園煙柳之下的,是弘歷。
這一幕似曾相識。我有一剎那的失神︰曾經也有過這樣一個少年,在京城的春日煙柳中向我笑得一臉美好……
新兒看出弘時與胤的相似,就是因為這種感覺吧?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
可當我在眼前這個少年臉上尋找時,又不敢確定了,是我的幻覺嗎?向我走來的這個少年,他有著當年三阿哥的儒生書卷氣、當年胤那樣不怒自威的距離感、當年八阿哥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洵洵君子風、當年九阿哥那樣的秀美、當年十三阿哥那樣的俊朗灑脫、當年十四阿哥那樣的清峻……
搖頭嘲笑自己,若真如此,他真是一個……幸叩纳倌辍
也許他誰也不像,只是我的錯覺而已——短短二十年,上一代人的風流繁華已成過眼雲煙……胤祥墓園中早已芳草萋萋。
“公主,近日來皇阿瑪不肯見兒臣,他老人家身體還好麼?我三哥他怎樣了?”弘歷洠в性谖颐媲氨A魧ν馊说鸟娉肿藨B,我很欣慰。
“弘時薨了。你有一個了不起的父親。”我靜靜說道,順便觀察著他眼角眉梢的每一點風吹草動。
還好,他的反應……是完美的,若不是為了胤,我真是瞎操心了……輕輕笑起來,不再需要關心這個幸叩媒腥硕始傻纳倌辏D身離去。
站在圓明園外大道上等了又等,裕淞饲f次這洠в衅囷w機的落後時代,御輦才慢悠悠抵達。五天不見,胤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攜了我手走回藏心閣,還不肯坐轎,讓太醫緊張得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但安頓下來,摒退所有人之後,他靠在可以瞧見整個湖景的軟榻上,半闔眼簾,再也難掩倦意。若真如張廷玉所說,胤已經五個日夜洠в泻涎郏箍梢越忉屗矍暗你俱仓щx。
我初見他時是什麼樣子?撫摩著他發間不知何時新長出的絲絲白發,不甚在意的想著這個問睿
居然開始回首往事了,我一定變老了。
“凌兒,我椋Р簧涎坭!
“為什麼?”
“在紫禁城,我開始睡不著了,你說得對,那里冷冰冰、空蕩蕩,雕梁畫棟卻熱簦У綔D涼,夜晚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腳步回聲……我老了,凌兒,洠в心悖揖褪钦嬲墓录夜讶肆恕!
胤軟弱的把頭靠在我胸前,“我在金陵給你造的公主別苑已經布置好了,幾時閑下來,我帶你去,去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江南,什麼都不管了,好嗎?你就陪我下下棋,煮煮酒,乘小舟去看十里秦淮波光潱啊毙跣跄钸吨K于肯放松下來,倦極而眠。
指尖一點點滑過他枯瘦下來,越發顯得輪廓深深的臉︰
“幾時閑下來……你幾時才能閑下來呢?……胤,你就這樣交待了我們的一生?”
圓明園,胤為我偽造的江南山水在輕風中悠悠搖晃起來,我們漸漸被一整幕幽耍股珳厝岣采w。
胤又生病了。雖然和前兩次大病不同,這次只是時不時浮現一些輕微不適的癥狀,但眼看雍正十三年一天天過去,我早已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有時候皇帝見人理事,我獨自看著庭院中日影一寸一寸消移,真有度日如年之感,更別說他偶有不適,我便立即驚出一身冷汗。再這樣下去,胤自己或許還洠颤N,我卻早已瀕臨崩潰了。
但我怎麼忍心在這個時候責怪他?當他的十項大惡罪名中又加上了“殺子”。
一籌莫展,只能時時留意他的身體狀況,並提醒他答應過我的事︰該去南方休息一段時間了。正當我的“枕邊風”就要奏效之時,我早已忘記的,史書上又一件大事發生了,那個老書生曾靜事發,被岳鐘麒送給了皇帝。
怎麼會有這樣迂腐得不可理喻的人?這個叫曾靜的老書生,居然列出雍正皇帝十項大惡罪名,寫成洋洋灑灑的幾萬字討伐書,拿去勸說岳鐘麒,說他是岳飛的後代,要他利用手中兵權造反,推翻胤這個萬惡的暴君,推翻清朝。岳鐘麒也是第一次見到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哭笑不得,干脆假意答應他,這書生便欣然相信了,于是岳鐘麒就這樣將他連他的討伐書一起送到了雍正皇帝眼前。
這個天大的笑話卻徹底刺痛了此時胤心中那根最脆弱的神經。當發現自己也會漸漸老去時,再偏執孤傲的人也會開始在乎後世的目光了吧?胤是不是想起了自己一生中所有不停力挽狂瀾的瞬間?這只是我的猜想,但病中的胤在看完討伐書上“弒父、篡位、逼母、戮兄、殺弟、背德、荒淫……”等罪名之後,一生中從來不屑于向任何人解釋的他,居然決定寫一本書來為自己辯護,這本書就取名《大義絕密錄》。
胤居然又有了新的目標,他的事情真的洠в型炅它N?我簡直欲哭無淚,莫非只能這樣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這陣子,胤的病還未好,身體不適,時常暈眩,每天辦事和寫書的間隙,都要我陪他下一局棋,緩一緩情緒。不客氣的說,他的棋藝很臭,而我這些年也洠в眠^多少心思學圍棋,于是兩個人磨磨蹭蹭、心不在焉,一局棋常常好些天都下不完,胤每次都吩咐人把殘局保存好了不許動,第二天、第三天……接著下,下完為止,聊作消遣罷了。
不知不覺,連炎夏都已走到盡頭,這天午後,勤政殿前後門窗洞開,殿內鎮了幾塊冰,取湖面上隨波送來的輕風,涼意倦倦,我與胤對著一副殘局各自出神,半天都動不了一粒棋子。
“呵呵,怪了,昨兒朕怎麼會這樣落子呢?如今可難續了。”半晌,胤懶懶笑道。
抬頭看看後牆上胤御筆親書的“勤政親賢”匾額,我嘆氣,也笑︰
“皇上的白子看似洠颤N道理,卻牢牢佔據了大半地盤,勝局已定,還回頭去分辨來時路,有什麼意義呢?”
“哦?”胤抬頭看看我,苦笑︰“凌兒,你最近比朕還不耐煩,句句話都刺著朕呢。”
“這不是不耐煩,我是擔心來不及……胤,再耽铡偷角锾炝耍F在還不能走嗎?”
他竟真的有些愧疚,對我軟言相告︰“凌兒,你瞧,朕在這里,都掙扎一輩子了,突然要走,怎麼走得開?待朕寫完這本書,今年恐怕又過去了……不然,最早也得等到秋天,你不是說,江南秋天也……”
不,雍正皇帝怎能這副模樣?怎麼能有愧疚、猶豫?多日來繃緊神經,人疲倦憂懀r特別容易生氣,我竟一刻也不能再忍受︰
“對!你是雍正皇帝,你為它付出了很多,但仔細想想,最初你們是無法選擇的,你們的身份,你們的立場……不要本末倒置好嗎?從胤祥離開我們,已經五年了,我一直只有這一個目標,要帶你離開,我已經揪著心等了五年,怎麼還說是突然呢?”
“凌兒?……”
“我一直以為,只有那些從來洠в杏H手得到過權力的人,洠в畜w驗過權力巔峰的人,才會這樣念念不忘,不惜飛蛾撲火去獲得它,而胤,我以為,你已經與權力糾葛相伴了一生,你付出那麼多,只為站在權力頂峰,看盡這蒼涼風景,你應該比所有其他的人更能頓悟,正如眾菩薩歷盡劫難,才能徹悟成佛一樣。”的65
胤將手中棋子握進手心,又用那種漆黑得深不見底的目光看著我。
“胤,是不是我太天真了?我最近經常想起鄔先生,最後見到的幾回,他一次比一次精神,甚至比我多年前第一眼見到他時更好,那一定是因為他離開了這里,天空海闊,大快胸懷。”
“凌兒,但朕不是鄔先生,朕的擔子,重得多啊……”
“這些年不是已經完成了你的目標了嗎?朝中民間,種種大患幾乎已經徹除、各項革新也已經完全推行,民生得以復甦,年輕能干的才子能人輩出……胤,你已經開啟了一代盛世,連弘歷的路,你都已經漚盡心血替他鋪好,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胤似有所樱鼊樱罩遄拥氖终茢傞_又捏緊,反反復復,目光卻醒悟般留戀環顧這座大殿,以及殿外的園林。
“胤,為它付出越多,就陷得越深,還不及早抽身退步?這殿外、園子外、京城外,還有你洠苡H眼巡視過的大好江山,何必留戀這小小一隅?”
他想得專心,低頭有些咳嗽起來,卻終于放棄般搖搖頭。丟下棋子走過去心疼的撫著他的背,這幾年來所有叫人柔腸寸斷的不安和等待,在看到他猶豫著想要告訴我什麼的時候,終于爆發為憤怒︰
“不要告訴我你離不開這里,我無法接受任何解釋……難道你要像胤祥那樣,直到來不及了才會明白?你難道……難道……”
這聲音仿佛不是出自己的口中,而是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那麼空洞而絕望︰
“難道……連死,也要死在權力的寶座上,才肯甘心嗎?”
“凌兒!”胤震驚的拽住我一只手。
硬著一顆心掙脫他,轉身離開,老得一頭蒼蒼白發的李德全和守在門外的高喜兒驚得木樁子般立在廊下,一動也不能動。
雍正十三年的夏天就要結束了,藏心閣外,那棵亭亭如蓋的合歡樹已有縴葉飄落,靠著樹干坐下來,腳下軟軟青草地被太陽曬出好聞的清香,讓人懷念起廣闊草原的自由氣息……
“凌兒。”胤不知何時跟了過來,干脆也坐到我身邊樹蔭下的草地上。
他倒知錯得這樣快?並肩靜靜坐了一會兒,听遠遠近近還有幾聲漏網的蟬鳴,對著湖面笑道︰“我這樣罵你,居然也不生氣?”
“呵呵,前幾日還在朝會上發牢颍f,對著滿朝大臣,朕竟多年也難得听到一句真心話呢。”
“嘖,你還嫌洠肆R?”
“凌兒,何苦這樣刻薄朕?”他苦笑著,“那些不分是非、不明就里的,就算滿口歌功頌德,朕天天听著,心里何曾有過一時痛快?朕明白你的心,不是心痛已極,你怎麼舍得罵朕?”
掌不住“噗哧”一聲笑了︰“洠б娺^這麼厚臉皮的,人家都被你氣死了,罵你倒成了疼你。”
他笑了笑,只是攬過我的頭靠到他肩窩,不再說話。
“……對不起,胤,剛才是我心急了,不過,我可不是在罵雍正皇帝,我只是,心疼我的男人。”
他緊了緊胳膊,將我摟得更近。
“我明白,凌兒,我明白,容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最近,我是不是話說得太多了?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勸到你……胤,如果這個故事最後會是悲劇,那麼之前在我們身上發生的一切情節,還有什麼意義呢?為了悲劇而悲劇?那也太貶低你我的智慧了,不是麼?我想,最好的結局,就是讓我們兩個一起來寫,這結局要是快樂的,至少,是充滿希望的……”
輕風習習的合歡樹下,我們彼此倚靠著,一直看日頭洠脒h處的地平線,天幕上變幻出我最喜歡的滿天星斗……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圓明園。
過了八月十五中秋節,就真正秋涼了,特別是入夜之後,一定要比白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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