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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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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竹竿,下端开裂,一只手里端着只碗,原来是个乞丐。元白二人大皱眉头,裴度却并不在意,问道:“这位小哥,你却如何知道?”

那少年却默不作声,元稹着急,刚要催问,那少年却抬头望天,举起了手中的碗,裴度一笑,知道这少年乞丐是要报酬,便拿出钱袋。旁边的白居易见这少年行事也忍不住一笑,裴度为人乐行善事,见少年可怜,便抓了一把扔入碗里。那少年本想赚个一两文就知足了,哪知匡匡乱响,低头一看,七八文钱躺在破碗里,立马,喜笑颜开伸出手来把钱抓起,胡乱塞到口袋里,满口子地道:“三位大人,如此慈善,他日必定台阁拜相!”刚要继续吹捧下去,却见裴度脸色一冷,忙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大人慈悲,小人看到这么多钱,一时乐晕了头,忘了诸位大人要问的事,该打该打!小人这就为大人们说来。小人名叫赵五,平时乞讨为生,住在城外十里……”

一旁白居易喝道:“拣要紧的说。”

赵五忙点头道:“是,是,是。今日曲江人多,小人来此乞讨,正好见到。那被捉的是薛公公府上的管家,名唤贾虎,当年也不过是泼皮无赖,只是投了薛大人,平日里都在神策军领一份钱粮,仗着官势,无恶不作。今日本想趁曲江人多,调戏些良家小娘子,不想今日韩大人知道曲江人多事多,加派捕快维持。见这般无赖子调戏妇女,便上前阻止。那小娘子真是俊俏,贾虎不舍得放。韩大人是个夫子,却与宫内俱公公友善,故而好言劝说,哪知这些人却把韩大人放在眼里,双方起了争执,一言不合,打死了万年县的公差,韩大人大怒,便下令捉了这些人,厮打一番,那群泼皮便四散逃了,只捉住了贾虎几人。如今正回万年县审呢。不知小人这番话可是众位大人要听的?”

赵五一番话,虽然啰嗦,主要的信息却一点没漏。裴度不觉点了点头。

元稹奇道:“你如何知道我等是官身呢?”那少年说:“这位大人,但凡一行人便有一行人的特征,行商的都是笑模样,精明藏在肉里,行伍的都有戾气,为官的自然也与众不同。”

此刻三人知道情形,并不着急,见赵五这样说,不但元稹好奇,连裴度,白居易也都来了兴趣,想知道这乞丐怎生说法。便问道,官身的学问如何?

那赵五见三人感兴趣,愈发想卖弄,便说道:“小人家中,原是做裁缝的。每每有官员到我家做衣服,我家别的不问,只问是哪一科,多大岁数高中的,做出来的衣服无不合体。原来年少的高中,往往志得意满,走路抬头挺胸,年老高中的,屡经沉浮,锐气殆尽,走路低头掐肩。我家只依次裁减,无不合体。故而三位大人的神情态度,一眼便可看出,三位都是年少高中的。”这最后一句,纯粹是马屁了。裴度见他说的有道理,便又打赏了数十文。赵五更是感激,忙跪下磕头。裴度本来见这赵五头脑清楚,不是一般乞丐,想多问问,元稹却想早点去万年县看看那帮恶人的倒霉样,连连催促,裴度只得挥手让赵五自去。

三人无心吃饭,便会了帐,裴度自去驻马处取马,三人会合,便往万年县赶去。

第二卷 长安水深 第四章

李诵这一个多月,比起各位穿越做皇帝的前辈来,真是又舒服又不舒服。说他舒服,是因为他穿越在这个病秧子身上,自己有足够的借口把各种各样自己不愿做的事推脱裁减掉。比如,德宗兴趣广泛,光是各类棋侍诏、书侍诏、药侍诏就有三十余人。李诵深知治国要专心致志的道理,又担心宦官起疑心,就以自己身体抱恙无心为乐为名把这些人全部裁减掉。比如后宫那么多莺莺燕燕,如果是个种马穿越,必然口水直流,迫不及待,李诵却是无心也无力,毕竟心里还是挂念着自己的妻子,便放了好大一批宫女出宫。后来监门禀报,在宫门迎接女儿的人极多,骨肉相见时哭成一片。李诵也暗自高兴做了桩善事。比如要早早起来的朝会,李诵想处理政事又不想起那么早,便暗示薛盈珍建议陛下身体不好,需要休息,将朝会推迟到了现在早上八点钟这样。

这是舒服的。不舒服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了。李诵不是个书呆子,活泼好动,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大前,乒乓球也是好手。穿越的这个身体,手大臂长,是打篮球的好料,可是现在却是吴老二一般。让李诵内心郁闷的不得了。这年头娱乐活动匮乏,没要NBA,没有欧洲联赛,连中超联赛都没有。没有《亮剑》,没有许三多,没有《越狱》,连《还珠格格》第三部都没有。很多人家的夜生活基本上就是夜生活了,可惜李诵连这样的夜生活都没有。而且名义上的老爹去世,怎么着也不能大摆宴席,歌舞升平,歌罢杨柳楼心月,舞尽桃花扇底风,这样的生活现在是想都不要想。

于是,李诵现在每天能做的事情就少得可怜了,朝会,批阅奏章等等,这是公务。私务呢,就是每天在李忠言、苟胜搀扶下在太极宫里练走,一圈,一圈,又是一圈。李诵知道生命在于运动,要摆脱病魔,早日站起来,只能坚持。文科生大多疏懒,可是对家人的巨大思念使李诵站立起来,风雨无阻地走在太极宫的大道上。由最初的双足无力到能走几步,由走几步就像吴老二一样摔倒,到现在走得颇为安稳,一个月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成就。

他的意思倒是简单,可是没想到身为皇帝,一举一行都不是小事。先是薛盈珍,知道皇帝每天练走后,第二天就到了殿门等候,一见皇帝出来,就上去搀扶,将苟胜挤到了一边。刚走几步,就来了俱文珍,一个劲地问安,瞅个空子就换下了李忠言,最后得到消息的刘光琦只能眼睁睁地干看着生气,眼里几乎冒出火来。等李诵走完休息,才插上去,和其他二人又是捶腿,又是捏肩,手法纯熟的不得了,让李诵暗叹,甚至盘算将来要不要处置他们时手下留情,让他们发挥余热,在长安城中开一间皇家按摩店,生意一定火得不得了。李诵每天本来的意思就是在后宫让李忠言,苟胜等三四人陪着练走,现在可好,每天练走,一大票人跟着,连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杨志廉、孙荣义都天天跑来宫中伺候,有人打伞,有人端茶,有人拿毛巾,甚至有人抬着椅子,牵狗遛鸟,预备皇帝累了时逗趣。

李诵无奈,只得下令这几人排班,一天一轮。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李诵的练走范围也从后宫扩大到了外朝。每天皇帝带着一大群人练走的场景,已经成了太极宫中一道亮丽的风景。许多办公的官吏,值守的军士,忙碌的小宦官,看见这么一股奔走的人潮,心里都会肃然起敬,心中暗道:“这就是我们的新皇帝,毅力坚强的新皇帝!”皇帝病弱的形象在他们心里渐渐高大起来。

自从李诵的练走范围扩大到外朝后,许多衙署的办事效率陡然高了起来,没有人迟到早退,没有人喝茶吹牛,都是聚精会神,兢兢业业。陡然高起来的效率让悠闲了十年的杜黄裳连呼吃不消。杜佑等三人更是觉得年事已高,精力不足了。这倒是李诵没有预料到的。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李诵的心情也逐渐舒缓。后宫的生活也不觉得无聊了,因为李诵发现自己身边原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小女儿是李诵在太液池边练走时发现的。那一天正是大雪过后,银装素裹的天地分外妖娆,正当停下脚步李诵望着远处终南山方向,默诵祖咏的“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时,一声清脆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低头一看,一个浑身素白的小姑娘向她跑过来。小女孩明显刚刚在玩雪,小手红通通的,小鼻子小脸也冻得通红,看见李诵就冲上来咧嘴大叫:“父皇。”张开嘴让李诵看她新换的牙。李诵心头一软,想起自己的儿子换牙时也是如此让自己看。就伸出手搀住了这个小女孩。后来册封后宫及诸皇子,久未动笔的李诵拿起毛笔,颤抖着在“清宁”后面写下了“幼宁”,这个小女孩就成为了幼宁公主。每隔几天,幼宁就会来到李诵的寝宫问安,成为李诵最宠爱的女儿,为李诵的帝王生活平添了几分天伦之乐。

三月初三上巳,正是幼宁的生日。在长安城的百姓涌往曲江的时候,李诵和王皇后及诸皇子正在太液池边为幼宁庆祝生日。

俱文珍、刘光琦、薛盈珍、杨志廉、孙荣义、李忠言、苟胜等内宫有实权的宦官等俱在一旁伺候。今天是皇帝最喜爱的女儿生日,连外臣也多有送礼的。诸宦又哪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几人除了俱文珍,没有权势特别大的,他们大多出身宦官世家,知道自己是家奴,虽然权大,却也要靠皇帝的宠信,否则不知哪一天,就会被别人取代,所以一方面极为看重自己的权力,另一方面也尽力讨皇帝欢心。如今外面的压力已经消失,这些宦官内部都在想如何压过对方,捞取更大的富贵,即使是俱文珍,见皇帝对他不甚感冒,都有人动起了心思。因而出手都十分豪绰,只有俱文珍,只是送了个精致的玩具,不似其他权宦那么暴发户,这让李诵暗自里对俱文珍的评价又上了个档次。心中暗暗想道,果然是个厉害的家伙,有钱却不显露,不过你遇到了我,算你倒霉。

就在李诵出神的时候,一阵喝彩声把李诵拉了回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宦官正在表演蹴鞠,脚法端的花哨。不由也跟着喝了声彩。那宦官见皇帝欣赏,表演的越发卖力。旁边俱文珍见皇帝感兴趣,就说道:“这是老仇家的孙子,几年不见,这小猴子倒是越发伶俐了。”这是在提携后进,培植自己势力。李诵心里明白,便点点头说:“赏他点东西吧!”。那宦官表演完了,俱文珍就命他过来,谢皇帝恩。旁边起居官,上去问了姓名,记下来。那小宦官尖嘴猴腮,谢恩的动作确实像个猴子,惹得众人又是一笑。

见众人尤其是幼宁高兴,李诵的心情也高涨不少。唤过幼宁,道:“今日你生日,父皇也想送你个别致的礼物。”幼宁乖巧,忙道:“父皇的礼物女儿已经收到了,女儿喜欢的很。”王皇后说:“那礼物是宫中定制,每个皇子公主都有的,你父皇想送的是别人没有的。”

于是李忠言回头拍拍手,两队小宦官,小宫女缓缓走了出来。到太液池边站定,薛盈珍笑眯眯地跑过去站在前面,举起手来,李诵点点头,薛盈珍手势一动,歌声就飘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原来是现代人人都会的生日歌。李诵以前给自己儿子过生日的时候是每次必唱,这次,把对儿子的爱转移到了女儿身上,一边听一边轻哼着。这歌虽然歌词白话,旋律简单,却纡徐有致,很是动听。连宦官们都听得摇头晃脑。幼宁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薛盈珍按李诵教的,站在合唱队前指挥,一边指挥,一边做出陶醉的样子,两只眼睛都陷到了肉里。没有注意到远处来了一个小宦官,正在偷偷地向他招手。

按照李诵的要求,把这首歌唱了七遍,因为这是幼宁七岁生日。唱完了,薛盈珍就挥挥手,让合唱队下去领赏,又笑眯眯地跑回来。丝毫看不出这是个贪婪跋扈狠辣的人。回到自己站的位置,回过身来,就看见对面自己的心腹小宦官正着急地招手,不由一愣,想起自己临行前吩咐若非大事不得来打扰自己,心中暗想,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没有注意自己,悄悄地往后退去。

唱完歌后,幼宁的生日会的公众版就结束了。剩下的是皇帝的家宴。诸权宦纷纷告辞离去。李诵也乏了,正准许他们退下,就看见薛盈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您要为老奴做主啊!”说完,嚎啕大哭,连连磕头。本已要散去的诸人复又聚拢了来。

第二卷 长安水深 第五章

花在哪里?花在哪里?

幼宁正在李诵身边撒娇,却被薛盈珍这一跪一喊一哭吓了一跳,李诵当下心里有些不快,脸色暗了下来。旁边王皇后见李诵有事情处理,忙向皇长子广陵王李淳(即后来的宪宗李纯,本名李淳,被立为太子时改为李纯)使个眼色。李淳会意,便不管嚎啕大哭的薛盈珍,向李诵施礼道:“父皇,孩儿暂且带弟弟妹妹们去等候父皇一起用膳。”薛盈珍是德宗宠宦,连李诵都对他很客气,所以李淳不敢明说,只是在警告薛盈珍,休要坏了皇帝心情。薛盈珍本是假嚎,边嚎边看皇帝脸色。一听李淳这么说,立刻止住了啼哭。

李诵不理李淳,却对皇后说:“如此也好,皇后暂且和皇子公主们去别处休息,朕且听听谁委屈了薛公公。”皇后答应,福了一福,招呼众人去了。李淳正想跟着走,却被李诵留了下来,要他一起听听,心里不由得大喜。

李诵知道李淳后来就是著名的宪宗,一手导演了唐朝元和中兴的厉害角色,他知道自己底细,有些事处理不来,就留下李淳,打算听听他的意见,发扬民主嘛。

可是我们前面就说过,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不是小事,都有人看着,有人琢磨。比如说,现在乖乖站在一边的俱文珍。

俱文珍一听李诵的安排,眼光顿时一亮,和俱文珍一样神情的,还有旁边领完赏伺候的姓仇的小宦官。俱文珍眼神一亮是因为害怕。现在李诵虽然对俱文珍趁皇帝驾崩企图另立新帝的事什么都没说,对他也不错,但越是这样,俱文珍心里越感到害怕,害怕不知哪天就有人趁自己失意给自己下药。俱文珍知道历来皇帝都忌讳这事,说不定哪天就会祸起萧墙。所以俱文珍现在一面拼命讨好皇帝,让皇帝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一方面也在暗暗寻找退路。今日李诵别人不留,单把李淳留下本是无意,在俱文珍看来却是一个非常的信号:李诵有意立李淳为太子。自肃宗以来,代宗、德宗包括李诵都是长子即位,而李淳又恰恰是皇长子。如果能和李淳处理好关系,俱文珍觉得自己的生命要安全的多,当下暗暗决定傍好李淳。那姓仇的小宦官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两人心里都在打着算盘。

见李诵示意,薛盈珍忙从地上爬起来,本来胖嘟嘟的脸上已经东一道西一道的灰痕。看得李诵大皱眉头。当下就有小宦官递上毛巾,让薛盈珍擦脸。薛盈珍擦罢,知道李诵不喜,忙弓腰施礼道:“陛下,老奴一时情急失态,还望陛下体谅老奴爱子心切。”

李诵说道:“这事暂且不提,你且说说出了什么事。”

薛盈珍一听,又扑通跪了下去。见薛盈珍又要大哭,连李淳也皱起了眉头。俱文珍心里也暗暗鄙夷,这老薛,这么多年了,只会这一招。还好薛盈珍这次总算克制住,没有哭出声来。断断续续地,大家才明白出了什么事。

原来薛盈珍的儿子被人打了!

一听薛盈珍这么说,李诵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靠,太监也能有儿子?

虽然李诵是学历史的,但学历史的也不是什么都懂,现在,李诵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周围的人包括皇长子李淳都面色平静,只有他反应最大。见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李诵忙作出愤怒的样子,说道: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薛卿家的爱子?”

“是啊,那可是咱家的亲骨肉啊!”薛盈珍见皇帝态度如此,眼泪又下来了,哭诉道,“打生下来咱可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捂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咱这孩子,从小知书达理,各位公公都是看着长大的,哪个不夸咱家孩子有出息?”

李诵听了一阵暴寒,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宦官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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