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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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还有谁。。。这么大手笔？当然。。。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航海家－三保太监郑和的主子，大明朝的永乐皇帝…朱棣。除了他之外，大明朝没人有这么大的魄力。只是…」

「只是什么？」

「八加五。。。十三。。。又是八卦、阴阳五形。。。又有十三巨像？不晓得朱棣…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怎么？大博士又迷信起来？怕。。。犯了你们西方人的忌讳？」

又回想起十多年前秦陵地宫的惊险遭遇，不觉摇头。

「没得事！我呀。。。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担心里头有什么机关。。。害了性命。」

「咱们要出不去，就算找得青铜。。。可也得困死在这里？用得上机关？」

金玉珍的话着实有几分道理。若找不到出口困在秘室里，一样是死路一条。

「所以线索应该在这秘室里喽？」

「我可没说。不过，你说这是明陵。。。八字真言的终点。想必该在此地。不然。。。我们白干活又可能搭上性命！丢人！」

「好吧！就让我们。。。至少别白干一整晚！」

张搴慢步来到秘室中央巨大赑屃的面前。

赑屃背上石碑刻着「体天弘道高明广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十几个大字。

「我就知道！果然是朱棣。」

金玉珍一点也不兴奋。经历几番折腾、惊吓后的她，只想着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出去呼吸些新鲜空气，然后倒卧眠床，补个大大的好觉。就连找寻青铜的任务，这会也上不了她心头。

「那他告诉你，怎么离开这鬼地方了吗？」

张搴不理会金玉珍的嘲讽，又开始兴奋地东摸西找，探索起传说神物的其他部份。

见张搴不理会，金玉珍索性自己寻起路来。开始绕着秘室观察、触摸，甚至一如先前张搴推着水缸，试着推动每一尊神像。

这看似武将、门神或是金刚的十三尊巨大玉石神像，各自配备各式不同兵器。每尊至少数吨重，这回纵使秦武王再世，也只怕得再度绝膑而亡。尝试推动石像失败后，金玉珍改变策略，开始敲敲打打探起秘室内的墙壁，试图查出些端倪来。只是，金玉珍终究还是放弃了她的企图。有了今晚多回的经验，，她知道找出路这种差事，非得由张搴这种专家来操刀。任由自己像只瞎猫般地乱窜，也不太可能碰出只死耗子来。

一阵摸索后，金玉珍也疲倦了，便靠着其中一座神像的底座打起盹。

沈醉于新发现的张搴，一点也没有注意他伙伴的状况，似乎也忘了他们目前受困的窘况。只见张搴在赑屃旁，张前顾后、左顾右盼、来来回回观察走动勘查。

金玉珍望着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同伴，终究还是开口：「张搴，他可不是一般的乌龟，那是只赑屃。你别看它的模样长得一点都不像龙，它可是地道的龙子呢！」

金玉珍的一席话，更激发张搴兴致勃勃的回应：「噢。。。是赑屃呀！我知道…这赑…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也是龙子。赑屃，一名霸下，形似龟，好负重。虽然雕作写实的龟形，但由于是龙的九子之一｜Qī｜shu｜ωang｜，所以古来多做螭头龟身的模样。玉珍…妳说我讲的对不对？」

金玉珍见张搴自言自语的欢喜模样，觉得自讨没趣，索性又一个翻身不见为净。

望着这赑屃，张搴在秘室中来回穿梭，当成他的研究室。

「不知道这龙子…算不算龙脉！可…。龙脉已经找到了。这可是明陵。明陵…八字真言最后两字？所以，玉珍的判断应该没错。哪…八字真言的答案…究竟是指什么？答案究竟在哪？」

思索之际，张搴和赑屃在秘室中对峙相望。只是时光逝去，龙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张搴只得走回赑屃身旁，再次审视。索性仆在赑屃背上就近观察。

不同于一般在外头常见的赑。这赑背上每一片的青铜龟甲，皆刻满了樊文。张搴思考着，想必和皇家的信仰有关，自佛教传入东土以来，许多中国君主都笃信佛教，盼望驾崩大去之后，可以登上西方极乐世界。

对于樊文这种充满着宗教意义的文字，张搴仅略一、二，谈不上什么深入的认识或造诣。但却不减损张搴的兴致。悠游于青铜龟甲上的樊文之际，脑中灵光一闪。

「龙子、龙脉…龙脉、龙子。龙子是龙的血脉，所以…说是龙脉应该也没错。莫非…安公公遗书中八字真言的龙脉…是另有所指…一语双关？」

一番思索后，张搴有了新的方向。

「明陵…八字真言的终点！找龙脉。。。找着。。。找着。。。找到龙子，莫非…这不是个巧合？皇帝是真龙天子…不也是龙子？那么皇帝的天下江山…」

张搴目不转睛注视着赑屃自言自语念着念着，忽然间脑子就像是被贯通，打通了自己的任都二脉般。一跃起身，毫不迟疑爬上赑屃的背上，查验起赑上的每一片龟甲。

福至心灵的解读，没一会便得到证实。神兽背上后右侧边旁的两片龟甲，有着明显不同的文字。况且，触摸的结果两片龟甲边缘也有着不寻常的起伏，和刻意磨擦的棱角，没有一体成形的整体感觉。张搴飞快移来灯火，照耀查看这两片龟甲及上头的文字。这一看，奇妙的结果便发生。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张搴的狂喜大叫，惊醒正在寤昧之中的金玉珍。

「你又发现什么？」

「金，快过来！妳快过来…我们成功了…我们找到了。」

金玉珍一跳起身冲向张搴。

「就是这两片！」

「两片什么？」

「就是妳阿玛小时候在宫里头见过的那两片。。。江山呀。」

「什么江山？」

「就是安公公看管的那两片青铜，也是你阿玛小时候在宫里看过的那两块青铜片。」

「真的？真的吗？张搴！」

金玉珍这才大梦如醒，兴奋地抱着张搴跳跃。

「妳看，这上头的文字根本不是樊文，是金文…金文。」

「但是…我不懂。张搴，为什么这两片青铜，会出现在这。。。上头？」

「是妳告诉我！赑屃，是龙生九子之一的龙子。妳又说。。。这里应该是八字真言的终点。…龙脉指着贯穿紫禁城的地下河流。我们顺着龙脉来到明陵。八字真言所指。。。答案。。。应该就在这里！」

「答案原来隐藏在…龙脉中…皇帝是真龙天子。当然也是龙的血脉…龙脉。明陵、八字真言的终点。我们在这秘室里看见什么？除了神像就是…龙子，赑屃。那十三尊神像。。。不像是帝王像。所以，答案是呼之欲出。」

「龙脉。。。是个双重谜语，也是个双关语。龙脉…指得不单是一条龙，而应该是两条龙，一条…是紫禁城底下的龙脉河流。另一条则应该是…。指着龙子…赑屃，龙的血脉。所以…单单找到一条龙，还不足以解开谜语。安公公…果真是位充满心思的天才。」

「你也是个天才。张搴！」金玉珍当场出奇不意给了张搴一个轻轻但深情的吻。

这是张搴今晚所得到的第二个吻。虽然短暂，但却有着完全截然不同的感觉。第一个吻，可以解释为感激报恩之吻。第二个吻，可就来得意外又惊喜。张搴的脸颊又开始隐约地散发着热气。

心喜之余，张搴喘了口气接着开口：「玉珍！还记得那八字谜语？」

「当然！皇城、老井、龙脉、和明陵。」

「我们今晚依续进了皇城、下了老井、入了龙脉、最后来到明陵。在明陵内找到失落的青铜片。我想…这一路上可是完全循着…当年安公公的足迹而行。…。应该是他把咱们俩引到这里的。因为，妳是王爷的传人。」

听闻此说，金玉珍身上又不禁泛起阵阵寒意：「好了…你别讲了！这事…听起来挺让人发毛的！」

「安公公和妳阿玛是同样的人，一心只挂念着大清国。我想，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多，所以拼死也要回北京给大清留下线索，将来帮助他的皇上和大清复国。」

「要不是你祖父当年好心搭救安公公，安排他入宫。也许安公公早就死了。后来，安公公成了负责保管两片青铜的人，又将青铜的秘密，传给你阿玛…还有妳…。这一切因果轮回…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老天早就安排好了下一位接班人。所以妳。。。才是找到这两片青铜的最主要关键。没有妳…这两片青铜…再埋上千年也说不定…」

张搴这席千古青铜的轮回之说，叫金玉珍脸上的倦容剎时去了大半。喜悦之外，更流露出一股无法掩饰的霸气。

「老天爷既然安排好这一切。我们不过是两枚棋子…安公公来过此地，也出去。。。回了北京…王珍，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

张搴语气坚定地告诉他的伙伴。

张搴拔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刀尖崁入龟甲的接缝中，轻轻用手敲击。费了好些工夫，终于将两片青铜挖了出来，又掏出手帕将他们细心包裹起来。转手交给身旁的金玉珍。金玉珍大为意外。

「交给妳保管。」

「给我？」

「不应该吗？」

「不是的。」

「那妳迟疑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意外？」张搴笑了：「我们不是同伴吗？」

「噢！是。。。当然是。」

金玉珍错愕片刻，很快便恢复正常回给张搴一个灿烂的笑脸。

「现在咱们得干正事。」

张搴手晃了晃指着外头。

「真高兴你这么说，我都快叫这给闷死了。」

第51章　叩首

　明陵1942年十月

张搴随即全心投入秘室的搜索，他这个行家所采取的方式其实和金玉珍也差不多。首先来到神像旁，用手轻敲侧击几下，接着弯身蹲下，用手轻抚底座，指尖传来阵阵微弱的气流。

「出口应该在这下头！不过…我们得先找到移开他们的机关。」

「我知道！我已经查看过这里头的每一块地板和墙壁。」

「让我再试试！」

张搴快速扫视秘室一回，依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不禁有些气馁。

张搴思索着，如果安公公可以从秘室平安的逃出去，他们也一定能办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监，是如何逃出这里？想必不会仅仅凭借着气力来达成，肯定是找到机关的所在。一名劫后余生逃难的老太监来到这里，纵使是大内高手也必是精疲力竭，不太可能有太多的精力或能力，思索堪察秘室里头的每一处细节。所以，控制出入口的机关，不会在太隐密的地方。

「机关应该会在…一个显眼的地方。」

张搴重新堪察秘室内部多回。立在原地思索。发现这个八卦形秘室内的十三尊神像，各个面对着同一个方向，就是秘室中央的赑屃及其上头的石碑。而赑屃与石碑也正是秘室内最显眼的标的，无论从任何一个方位，都只得朝着神物看去。

张搴心中很快有了答案。快步来到秘室中央，望着赑屃及上头的石碑。重新又念了一回。

「体天弘道高明广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

没想在石碑的最底部，神兽龟甲的上头，另刻着「四方叩首」四个大字。看来有些突兀，像在后加上去的。张搴心想，这可能是一条线索。后退几步，反复又查看数次，突然双脚一屈，跪在这赑屃及石碑的面前。原本静默的金玉珍叫张搴的举动吃了一惊。

「张搴！你又在搞什么东西？」

没理会金玉珍，张搴突然朝着前方叩起头来。张搴的脑瓜子碰击地面，发出一声又一声低沈的碰撞声。连磕几个响头后，张搴仆地贴紧地面聆听，盼能出现些转机、生机。只是事与愿违，秘室里依然沈静如昔。

见着同伴怪异的举动。金玉珍又恢复冷嘲热讽的态度。

「张搴博士！再怎么叩拜，那龟。。。也不会显灵活过来。。。帮我们开门。就别磕了吧。。。别叫头给磕坏了？我可不想有个傻子同伴。」

张搴充耳不闻，缓缓抬起头来。迎面而来竟与神兽咫尺相对互望。望着神兽巨大的头颅，张搴顿悟大叫一声。

「我明白了！」

立即起身，走向神兽，双手使力按压着神兽头胪叫道：「叩首！叩首！」

望着同伴近似疯狂的举动，金玉珍摇头叹道：「这家伙真是疯了！」

金玉珍不耐起身欲前去制止，哪知秘室内突然一阵巨响。十三尊神像，全移身向前地板上腾出了十三个出口。

金玉珍受惊尖叫一声。回神过来马上明白，她那疯狂的同伴这回又成功了。

她兴高采烈地冲向张搴，飞舞拥着张搴献上一吻：「幸好你没疯！要不，我肯定得困死在这里。。。去见我阿玛。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成功的。」

话方落下，金玉珍便调头取了盏油灯，朝其中一尊神像下头钻了进去。张搴没来得及阻止，金玉珍已经消失在秘室里头。

张搴心想，大小姐可是闷坏了。只是…张搴知道，所有进出皇陵地宫的通道，都不能等闲视之。因为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尤其这座依据阴阳五形、八卦所建造的地宫，稍有差池不但前功尽弃，更会命丧于此！

只是一切顾虑都已经太晚，金玉珍的呼救声从神像下头传了过来。

第52章　恍如隔世

　明陵1942年十月

张搴急忙提起另一盏油灯，朝着神像洞口冲了下去。只见一条长约数十米的吊桥挂吊连接着两端崖壁的洞口，下头是一片黑不见底的深渊。

金玉珍正悬空挂在离另一端桥头有四、五米距离的地方，脚下空无一物，只靠顶上一条绳索奋力的支撑着。

「张搴！张搴！」

「我就过来，妳顶住。」

将油灯往后头壁上一挂，张搴便跨上吊桥，摸索前进。这古董吊桥少也有个三、五百年的历史，能不叫人提心吊胆？再则张搴的体重，又比金玉珍多了几十斤，二人一凑，没个二百斤，也有一百五。古董吊桥撑不撑得住他俩的重量，都是大大的问号。

没得多作思考，因为同伴正在生死交关的当头。张搴大胆细心地向前迈进，脚下的踏板，不时地发出吱吱的声响，为他配乐添加紧张气氛，额头上的汗珠如雨点般落入黑不见底的深渊。

「张搴，快点！我快支撑不住了。」

张搴继续着稳健的脚步。就在到达金玉珍前二米处，脚下的踏板，在一番苦撑后，应声断裂化成碎片像是落入黑洞般消失于脚下。张搴及时横脚一挪踏在另一条绳索上。摒息向下一望，只见金玉珍所掉落的油灯，依旧在谷底孤独微弱地烧着，旁边黑暗则是微微蠕动，顷刻间张搴明白谷底下有些什么东西。

「张搴…」

金玉珍耗尽气力，一声惨叫，松开了绳索。张搴顺势向前一捞抓住同伴，像位体操或是杂耍班子般一甩向自己的背上。死里逃生的金玉珍就给张搴从鬼门关前给拉了回来。死命揪住张搴的脖子。

「金…放松…点！我…不能喘气。。。」

金玉珍这才稍微松开自己犹如麻绳般的双手。惊魂甫定，尚不及喘息，张搴背着同伴快步冲向桥尽头。双脚才踏上地面，百年古桥便香消玉殒，化成片片雪花般的碎板又叫黑洞给吸了下去。

「从来没有感觉踩在地上是这么踏实。。。我真是吓死了。张搴。」

花容失色的金玉珍几番折腾，都快成了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张搴不禁伸了手，理了理同伴零乱的发丝。看着张搴细心的举动，金玉珍上前，紧紧以双唇做为回报。错过了花前月下，少了诗情化意。两人紧拥分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过了好一会，昏暗的人影才又一分为二。

「希望今晚所有的危险…到此为止。」

「我也是！」

「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漫长也…最刺激的一个夜晚。」

「我也是！」

二个同伴宛如一对情侣相倚而笑。

又歇息会，张搴点燃打火机，牵引着金玉珍朝前头的通道洞口走去。不一会便出现了个叉道。叉口处挂着两盏油灯，张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