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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花-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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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贵为贝子府侧福晋,我哪敢再以姐姐自居。”妇人道:“并非我不信妹子你,只是做额娘的,怎能不牵挂自己的孩儿?”

“只怨我身子不争气,保不住自个儿的血脉。”舒舒觉罗氏叹道:“那时天降祥云,众人皆称吉兆,我腹中必是男儿,诞下了便为府中长子,怎料我身孱体虚,竟失了那孩子,幸得你恰好先我一月有孕,阿玛多番打典,将你送来府上……如是一来,便欠了你们一生一世。”

“莫要再提了。”妇人将脸撇想暗处,低声道:“当年你失了府上长子,莫说十四爷,德妃娘娘知了情怕也是要震怒不已,非但要问你的罪,族中众人亦将遭牵累,你阿玛出此下策,亦是走投无路。”

二人静立半晌。

苏小妩心中却是一凉,自知眼下无意间获悉之事若昭之于人,便要掀起轩然大波,她惊恐难平,仅想速速抽身离去,提了裙摆自石洞行出,欲加急步子又恐惊了身后石丛中的二人,只得按捺着心焦,小心翼翼踏了草木匆匆前行,却见婉书小跑着向花厅迎来。

苏小妩连连摆手示意婉书莫再行近,婉书却开口道:“主子,您怎么上这儿来了,叫奴婢寻了好一阵呢。”

四下清寂,婉书音色清亮,此间更显澄澈。

苏小妩怒目相向,婉书连忙收了声,再向山石后看去,两名女子已无踪迹。

翌日,妇人随其夫匆忙返乡。

午后,苏小妩照例向完颜氏请安,见舒舒觉罗氏亦候在堂内,拖了茶盏兀自品着,目光却不时自苏小妩面上掠过,苏小妩便不敢抬目,惟恐与之四目相接。

待苏小妩得完颜氏赐了座,舒舒觉罗氏又看向婉书,道:“妹妹房里这丫头看着倒也伶俐,仅是我这记性儿不好,记不得名儿了,你叫什么?”

婉书福下身子,却不答话,仅是屏眉捂住颈口,直摇头。

苏小妩便道:“回姐姐的话,这丫头名婉书,前些日子贪口食了些花生酥,许是火气大,伤了咽喉,几日发不出声响。”

舒舒觉罗氏又道:“妹妹今儿来得晚了些,可是昨夜睡不踏实?”

苏小妩笑道:“昨夜微寒,我让婉书添了被褥,暖和得紧,睡得安生自然贪眠,这才晚了。”

舒舒觉罗氏颔了颔首,面漾笑意,看似蔼然,却教苏小妩不寒而栗,暗自庆幸事前对婉书再三交代,这才勉强挨过舒舒觉罗氏一番试探,九月,西安将军阵亡,康熙下旨,命抚远大将军三月后出征西藏。

苏小妩随完颜氏与其余几名侧室往檀化寺为十四阿哥祈福,时逢吉日,寺中参拜求经者众多,苏小妩供毕了香便兀自往大殿外行去,忽感不远处有目光投来,她向人群中寻去,与一削瘦男子视线相接,那男子颧骨甚高,肤色黝黑,面相有些怕人,苏小妩只觉似曾相识,又忆不起在何处照过面。正值疑惑,不远处另一男子行至那男子身畔,一拍肩膀,喊了声:“冯哥!”

苏小妩凛然一惊,连忙向殿内行去,方才转身,竟迎上舒舒觉罗氏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福晋有些倦了,要早些回府,让我来寻妹妹。” 舒舒觉罗氏拉起苏小妩一手,一面往殿后行,一面回身看向方才的那削瘦男子。

苏小妩暗知大事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个对不起大家。

网络在11月底就恢复运作了,由于出版方的要求,暂缓了更新,再次失约,橙子很惭愧。

等待出版消息以来一直不敢打开文的页面,害怕面对大家的期待与指责,对自己的言而无信感到无地自容。

现在出版面临搁浅,原因和许多无法出版的优秀同类作品一样——热潮已过,市场饱和。

虽然出版社尚未给出最终答复,但橙子已经决定将结局帖出供支持本文一年多的大家阅读。

今日贴出结局事件的起始。

没想到去年圣诞就说要完结的文,竟然拖到了今年圣诞~~

橙子

肆拾壹 ? 危难

马车渐离田舍,逊了些许颠簸,待沿途风声鸟语歇去,街市人声及近时,秦柔自袖间取了些散钱,略拨起帘子吩咐驾车的家丁道:“一会儿见了体面些的铺子,去给元寿爷买些药糖来。”

待秦柔倚回车内,却闻弘历囔道:“我不要。”

秦柔询道:“起身时还惦念着的,怎又不要了?”

弘历撩起窗帷,向望了望,道:“已近外城了吧,几时能到宫里?”

“约摸半个时辰。” 秦柔道:“本当先回王府更衣打典才是,你偏不从,幸得此番仅是德妃娘娘传你入宫小叙,若是面圣,如是径直前往便不成体统了。”

弘历不答,仅兀自眺向窗外。

秦柔见其面有郁色,伸手将弘历两手握了握,道:“往后若逢闲暇,随你阿玛回来瞧瞧便是了。”

弘历眸中促郁顷刻间明晰可辨,秦柔识出不舍,便劝道:“至了年岁,便要同先生识书论理了,常待在乡野之地要误了课业。”

弘历点了点头。

日前雍王府差人捎了话,说德妃许久未见弘历,甚是念想,传其入宫小住几日,得知弘历居于别苑,称郊野之地诸事不便,亦乏人照料,着实不妥,加之弘历年岁已至,当由师长授课传礼,便明四阿哥待弘历出宫后便将其接回府上好生照看|Qī|shu|ωang|。弘历自然不舍,秦柔知其心中与钮祜禄氏仍有隔阂,但又想若是任之避而不见,逐日累月,母子之间便要生了沟壑,秦柔心中亦是难舍,却也只得对弘历再三规劝。

车抵神武门外,弘历神色较方才更显局促,将秦柔衣摆一隅紧紧攥在手里,秦柔便将一指伸在弘历眉间,道:“许久未见阿玛额娘,应当高兴才是,莫要蹙紧了眉。”

弘历不答。

“我尚幼时,额娘便染病去了。”秦柔轻叹了叹,道:“往后数十年光阴,便时常想着,若是额娘尚在,哪怕与我多待上一日,已是弥足珍贵。”

弘历望住秦柔,似欲出言宽慰,却又无从开口。

“为人母者,必是对子女惦念难平;为人子女,自当常伴其身畔。亲子连心,你额娘为人慈蔼,对你也甚是记挂,你口里不说,梦中还时常唤着她。既是想念,何不好生同她留于府内?”秦柔接着道:“无从相见,便知何其珍贵,我与你十三叔皆是如此。”

“十三叔曾同元寿说起,”弘历恍然悟得一般,喃道:“他年幼时没了额娘,常遭人欺弄,后来皇玛法让他到长春宫与阿玛为伴,同由德妃娘娘照看着,日子久了,便寻回了些额娘尚在的暖意。”

秦柔道:“十三爷如是说,可知用意何在?”

弘历思索片刻,道:“额娘便似德妃娘娘,天申便似是当年的十三叔。”

秦柔道:“格格生性温婉贤良,疼爱天申,并非将待薄了你;如你阿玛当年对你十三叔照料有加,你与天申,本系同根,不当生了隔膜。切记,成大器者须胸襟广阔。”

弘历目中逐渐添了些光彩,朗声道:“邻家的牧童常说,胸中能容江河百姓,便是明君贤臣。”

秦柔欣慰一笑。

抵长春宫,婢女称德妃此间正于内苑会客,将秦柔安置于外苑一处厢室内暂作休憩,而后便引了弘历往卧房处归置打理。秦柔独自席于榆木小几前,随手拾了枚白玉小盅端详着。德妃传弘历入宫,她本无需随行,却因德妃得知弘历居于郊外别苑多时,其间由她照料,便要秦柔一并入宫询话,她即便心中不愿,亦违抗不得,仅是许久未再涉雍华之地,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秦柔忆起仍在钮祜禄氏身畔为婢时,曾几番于长春宫内小住。那时即便宫内礼矩纷繁,她身为府婢不可随意走动,但能常与苏小妩相见,待其毕了当日职务,二人便闭门促膝,光景便受困于陋室之内,欢欣喜悦,惆怅担忧,言语间流泄而过,两人仿佛真真历经了彼此的奔波。秦柔犹记得苏小妩又赧又喜地说起八阿哥,她说她爱得深彻,秦柔便不敢质疑,也未曾同她说起,八阿哥于她面颊上掀起的一抹桃红,远不及她言及十四阿哥时眸中的神采。

秦柔将茶盅搁回盛器内,白玉壁触及青瓷盘底,翠响促起,一拍即合,未有余声,仿佛尘埃落定。秦柔便想,于苏小妩而言,十四阿哥当是甚佳的归宿。

此时忽见一婢女自外疾行而来,凭衣饰可知其身阶高于寻常宫女,非宫中管事,则为妃嫔近身侍婢。秦柔想许是德妃遣人来传,连忙起身相迎,却见那宫女环视四下,确认无人后,步入室中,又反身将门扉掩起。

“姑娘可记得我?妩儿姑姑在这宫里当值那会儿照过面的。”那宫女神色焦促。

“你是缘衣?”秦柔寻出些印象。

缘衣颔首。

秦柔欲明其来意,便询道:“可是娘娘传唤?”

“主子此下正于里苑会客,姑娘许是要再候上一阵儿。”缘衣向门扉处望了望,敛了声调,道:“缘衣遣开了这屋里的奴才,是要求姑娘件事。”

秦柔心生疑虑。

缘衣道:“妩儿姑姑怕是要难,求姑娘想法子救姑姑一回!”

秦柔大惊,忙道:“妩儿嫁入十四爷府上已三载有余,日子当过得安生太平,何以有难?”

“主子见的客,便是十四爷府上的嫡福晋与一位侧福晋。”缘衣道:“缘衣服侍德主子已有些时日,不敢以主子心腹自居,但会客时从不须回避,今日主子却一反常态,命缘衣与房里其余两名奴才一并退下,缘衣自然知道其中有事。在这宫里做奴才的,自然不当打探主子的事儿,可偏巧退下时闻得那位侧福晋一时口快,言及姑姑,主子咳嗽一声,便止下了。”

秦柔道:“后边说的,你便只字未闻得了?”

缘衣道:“缘衣只是个寻常奴婢,往后的日子仍是要在这长春宫里过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多一分,便多一分艰险,即便对姑姑甚是挂心,主子不让听的,定然听不得,也不当听。”

秦柔识出缘衣言下之意,这丫头心思缜密,度事周全,她忧心苏小妩,不忍坐视不睬,却又顾得明哲保身,向秦柔通风报信,便是心知她与苏小妩交情匪浅,深信其必当竭力搭救。

缘衣见秦柔已然会意,便道:“这屋子后通中苑,与内苑仅一茶室相隔,姑娘避开厢房;自茶室后那一丛花木间穿过,便可抵主子的憩所。里边的奴才皆已奉主子之命退下,缘衣一会儿去茶室那儿瞧着,望姑娘谨慎行事,莫要教人察觉了。”

秦柔颔了颔首,面色峻然。

依缘衣所示由苑中菲丛切近德妃会客厢室,秦柔四下探了探,寻了榆木后倚墙的一隅匿起,一侧便是那厢房的后窗,小心翼翼行近,以指前轻轻推启罅隙,眼前是一檀木方几,几碟果物摆置其上,许是良久未动,浮尘笼去了鲜亮,光泽窒息,唯余下暗淡的果红。其侧有一青瓷茶盅,三副茶盏依次置于三名妇人手边,居主位者便是德妃,其余二人秦柔曾于宫宴中照面,席于左侧,目光清冷,身形纤瘦的妇人为十四阿哥嫡妻完颜氏,另一人则为侧福晋舒舒觉罗氏。

室内一阵肃静,只见德妃晗目蹙眉,一手掩住眉心,神色沉郁,余下两人仅是垂首待候。

少顷,德妃抬目询道:“事关重大,可查清了?”

“回娘娘的话,查清了。”舒舒觉罗氏忙道:“那日在檀化寺,瑾阑似是遇了熟识之人,可那神情却是惶恐异常,绝非偶逢故知之意。我恰巧撞见了,便吩咐奴才私下传了那人来问话,他起初是装疯卖傻,一字不肯透露,我便亲自去审,撩明了这是堂堂贝子府要查的事儿,这才询出了原委。”

德妃看向完颜氏,道:“问话一事,你可知情?”

“是,扣了人,询了话,妹子大为震惊,便寻我再审了一回。”完颜氏道:“那男子姓冯,早年供差于朝廷,任地方护军,四十四年时奉命接应护送西麓秀女上京,途缝秀女走失,他携 属下一人寻至荒上,见秀女已然暴毙,行凶者便是瑾阑。”

秦柔只感心向上猛地一提,又急促落下回溅。

德妃亦是大惊,仅是目光凌厉,已有怒意。

完颜氏又道:“那男子称,瑾阑并未招认杀害秀女之实,却也无从解释为何置身荒野只地,两名官差家中皆有老小,恐失职大过将招抄斩,一时贪生,便生了愚策,让瑾阑冒名入宫参选秀女。”

“好大的胆子!”德妃拍案怒斥,几上瓷器叮咛作响,乱作一片。

完颜氏道:“此事非同小可,但虑爷对瑾阑甚是垂爱,一时间未敢如实禀报,这便同妹子商议一番,入宫请娘娘您明示。”

德妃道:“胤祯对那丫头甚是上心亦有些由来,我本是无意过问,却听闻那丫头早前曾于胤禩有些纠葛,便不愿胤祯与之再有牵扯,却终是拗不过,让她嫁入府上,未想竟是个冒名入宫的刁民!如是来历不明的女子,如何能任之留于府中?胤祯对其甚为宠溺,若是腹中有了骨血,当如何追溯!”

舒舒觉罗氏又道:“那丫头若是仍留于府中,怕是要玷污了皇族血脉!”

见德妃正敛目斟酌,完颜氏道:“娘娘,我已命人安置了那冯姓男子,您若想亲自审问,我便择日带瑾阑入宫,任其与那男子当面对质。”

舒舒觉罗氏面上却是一异,赶忙道:“传那丫头进宫询话,她定是不会招认,若是再倚仗爷宠着,恶人先告状,岂不是打草惊蛇?”

完颜氏肃色瞥向舒舒觉罗氏,见其连忙止了声,便向德妃道:“娘娘,那冯姓男子亦是一面之词,还是传瑾阑来问个明白罢。”

“不必。”德妃思量倾之,道:“胤祯近年来虽已略有建树,骨子里仍是个实性情,那丫头招认也好,不招也罢,若是审讯一事传入胤祯耳中,必定百般维护,届时许将对那丫头束手无策,惩办不得了。”

“娘娘所言甚是。” 舒舒觉罗氏道:“那冯姓男子现已告职还乡,一名寻常市井,与贝子府女眷当是全无交集,若非确有此事,何故空穴来风,捏造罪责?”

完颜氏沉默半晌,道:“身份真伪暂且不说,仅是自瑾阑入府,弘明便常隔三差五地染些小恙,多为风寒热疹,亦常有跌伤磕碰,怕恐是八字相冲。”

“当真?”德妃道:“弘明系府上嫡子,将来继承爵位,府中上下皆需倚仗,怎可有分毫闪失!”

完颜氏道:“可若要将其逐出府上,爷那儿……”

德妃沉思未几,道:“这丫头逐不得。即便赶出府去,她若心存不甘,将府里宫里的事儿添油加醋,于市井中造谣生事,煽风点火,便是给贝子府,乃至我大清皇族抹黑添耻!何况她与贝子府嫡子命格相勊,即便不同府而栖,谁又可断言便能止了祸事?”

完颜氏面色蓦地霎白,缓声问道:“那依娘娘的意思……”

“此事暂且莫对任何人再提,汝二人归府后需待她如常,以免惹人生疑。待年末胤祯离京出征,以冒名秀女的欺圣大罪赐死,对外便称是染疾而终,胤祯那儿也能交代。事后亦需妥善打典那冯姓之人,以免日后口无遮栏,再生了事端。”

德妃语落,室中静谧。

秦柔心中慌惶,欲伸出手掩上窗边缝隙,竟颤抖得无从自已。任心间促响清晰可闻,秦柔脑中却是一片茫然,神游一般挨过半日,德妃询话,她便仅是将弘历近况如实禀告,其间未敢抬目。那锦绣软塌里倚帷而席的端雅妇人,她曾感叹她雍容不失娴美,如今伏身于她眼下,她却想或许至此再无法与其目光相抵。

出宫后,秦柔未归往郊野别苑,却命来时驾车的奴才径直将其送至雍王府,她魔怔了一般,未待通传,径自行至书斋,恰逢此下无客,四阿哥正独自阅帖。

四阿哥见其蓦然来往,略有一惊,随即又敛起眉来责其不识礼数。

秦柔却须臾间涌出泪来,道:“求王爷救妩儿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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