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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乱世 九日为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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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何似微怔,继而冷笑道:“哦?这麽说,你还想要宝物了?我倒想知道,你不调查,有宝又如何能拿去?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门你出的去,我可出不去。”
墨竹很古怪的笑了一下,道:“我可没有他们那麽蠢。”
楼何似突然觉得身体一热,袖子上突然著了火,那天被烧的感觉突然全部重复起来。手禁不住一松,黑刃消失於无形之中。上面突然有什麽一压,伏到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只觉得眼睛全部模糊了,全身火烧火燎,痛的要在地上打滚。勉强抬眼,见著墨竹一个模糊的影子。
强行提起体内灵气,将火焰阻在身外。吸收的阴气突然全部释放出来,默念法诀。墨竹正俯视楼何似,只觉周围气氛突然不对,猛的翻身向後一跃。一条足有水桶粗并且张著血盆大口的黑色腐烂蛇骨从他方才站的地方冲了出来,利齿哧拉的勾下了墨竹半边袖子,在手臂上留下一条长深的伤口。墨竹避过一击,鲜血飞溅。那蛇骨盘成一团,挡在楼何似身前,张著大嘴俯视著他。
墨竹臂上的伤口正在急速腐烂,从一道血红的口子在几弹指之内变黑化脓,然後开始往两边腐烂,并且向肩膀上延伸。他捂了伤口,冷笑道:“小小年纪,就会召鬼,鸦族还真是不出一个好东西!”一挥左手,一张黄符突然出现在手里,只见他往伤口上一按,纸符顿时化进臂中,完全消失不见。而伤口的颜色突然转好,新肉飞快的生长起来,转眼把口子合上。
没了墨竹的控制,楼何似体内的灵气一点点将火焰压灭,痛的满头的汗。面前蛇骨转了个弯,伸头便向墨竹咬去。墨竹右手一挥,又是另一张黄符出现,正对俯冲而来的蛇头。那蛇骨倒也灵活,一转一绕,突然从符旁边扭过,带著腐肉的利齿一口咬在他颈项上。突然一阵白光爆现,蛇骨惨叫一声,凄厉尖嘶。
黄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墨竹的左手,并且正压在蛇骨的头顶正中!
水桶般粗大的腐烂骨节疯狂的翻卷起来,楼何似伏在地上,险险避过一击。只见那蛇骨又飙的往墨竹身上卷去,只是还没完全缠上人身,便已经从头开始爆裂,一节一节下来化成飞灰,在四周飘散。
楼何似见景不妙,才挣扎起来,身上的火焰突然又冲起来。墨竹已经在他身前站定,冷笑道:“你还想逃?”
只见小孩的身体渐渐化成一只小乌鸦,在地上打滚,衣服物品都散落在地上,这火只把他烧出原形,是不会毁坏东西的。
墨竹眼神狰狞起来,用脚把他往上一挑,有些嗜血的道:“我虽然带不出你,但把你吞下去,却是可以的。”
楼何似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极忍住身上的灼痛,把仅剩的一点阴气逼到喙中。如果墨竹把他送到嘴边的话,一喙啄穿他的眼珠不算难事!再加上阴气聚集,也要拼著同归於尽!
突然身边微微白光一现,一块半环的玉佩飞了起来,正在空中幽幽的闪了两下光,然後落在地上,正是白弁星送他的那块。墨竹眼神随之闪了一闪,动作突然停了一停,然後突然伸出手去一招,那玉佩刷的飞到了他手里。楼何似怔怔的看著他,只见墨竹居然把那玉佩往嘴里一放,然後咽了下去……
居然没噎死。
这是楼何似想的第一句话。
然後墨竹一弹指,周围的声音突然又回来了,他转身,缓缓从楼上下去了。
沈默……
原来那玉是个替身一般的东西。
楼何似想到倾城那一声唤,勉强从地上挣扎了一下,默念调动自己身体里的白色灵魂。一阵淡白光闪过,然後鸟儿恢复成了小孩。
赶快把衣服穿上东西揣好,然後跑回房去,进屋就道:“娃娃?”
倾城仍然坐在床上,有些呆怔怔的看著他,然後道:“哥哥,怎麽了?”
楼何似捧起他的脸来仔细看了看,又把全身上下看了看,道:“那个墨竹对你做了什麽?”
倾城想了想,抬头道:“没有啊,不见他进来过。”
楼何似奇道:“难道我听错了?”
又仔细看了看倾城,只觉得虽然没有不同,却十分的不对。
第七十三章 落空
一时不露出声色来,只道:“娃娃没事就好,今天练功累了,想休息一下麽?”倾城想了想,点点头道:“嗯,娃娃好想睡觉!”
楼何似扶他躺下,然後把被子盖上。倾城小小的翻了个身,倦在里面渐渐睡著了,一手还不忘攥著他的衣角。
楼何似轻拍被褥,见著倾城睡著,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事情无论如何也是要和白弁星讲的,别的不说,他是绝不会让倾城出岔子的。
等到下午,白弁星回来。他一上楼,便见到楼何似缓缓从旁边的走廊出来,站到他身前,仰首望著他。
白弁星停了脚步,看向他道:“怎麽?”
楼何似右手探进怀里,拿出那根黑色羽毛来,淡淡道:“这是前几天墨竹放到你枕头下的东西。”
白弁星微微一笑,道:“这该是他放在你身上,再由你带到我枕头下面的东西。”
楼何似背转身来,轻笑一声道:“国师事事皆料到,有一事不知能不能料到。”他继道:“方才墨竹来过,吃了你的玉佩跑了。倾城现在可能是著了道儿了,你该紧张了,还不去?”
白弁星睫毛微微一垂,转身往他们房中走去,一边道:“楼何似,要说到急,最急的难道会是我?”
门一开,两人双双进屋。倾城听见声音,在床上动了一下,嗯了声又睡著了。白弁星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脸色,然後把手贴到倾城额头上,把头发轻轻撩上去。额头上雪白光滑,没有什麽不对。白弁星略略一运灵力,只见额头正中突然浮起一个极淡的诡异符号来,幽幽的若隐若现著。
白弁星放下手来,符号随之消失。他轻轻冷笑一声道:“控神符,他倒是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都学来了。”
楼何似眉头皱起,道:“那是什麽东西?”
白弁星看了他一眼,道:“是道界的法术,用於控制妖族神智的。”
楼何似目光冷凝道:“那岂不是他叫什麽倾城就得做什麽?”
白弁星右手往下一按,重新抚到楼倾城额头上,掌心中白光微露,过了一柱香时间才把手放下,淡淡道:“只有他与倾城见面时才可以,我方才用灵力把符力强行压住,不过不能持久,必须解除符咒才行。”
楼何似细看倾城,一边道:“你不行麽?”
白弁星收了手便往外走去,清声道:“说了是道界的,你看我像道士麽?法术我会看,但我不会解。”他跨出门外,顿了下又道:“暂时不用担心罢,待到事情缓了,我自去找人来解。”
楼倾城这时被两人说话的声音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道:“哥哥,怎麽了?”
楼何似看著他,心里微微的疼,柔声道:“没事,娃娃别想太多了。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
楼倾城怔怔的看了他几眼,突然道:“哥哥骗人。”
楼何似愣了下,只见倾城把身子一扭,道:“哥哥绝对说了谎话!娃娃要听真的!不然就不理哥哥了!”
楼何似呆了许久,这孩子还真是……聪明过头了。
想了想,告诉他也好,省得到时候又来解释,倾城也是聪明的孩子,於是就淡淡的叙述了一遍,最後摸摸他的头道:“娃娃放心,白弁星既然一直保住我们两个,就没有道理给墨竹拿走了。如果他有别的打算,哥哥也一定会把娃娃治好的。”
倾城咬著下唇,点点头道:“娃娃一定不给哥哥添麻烦。”他说到这里,突然掀被下床道:“娃娃今天睡了那麽久了,要看书!”
楼何似心里一暖。
次日起床,白弁星按老习惯上朝。踏过长长的红地毯,站到自己该站的地方。吏部尚书从後面上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站到大臣中列。有不少大臣都在窃窃私语,直看著他。
直到皇帝上朝,百官归位。吏部尚书第一个站起来道:“臣有本!”
皇帝皱了皱眉,示意人传上来。翻开一看,顿时怒目圆睁,就要把折子一扔。吏部尚书上前一步,紧接著道:“圣上请息怒,道长正在殿外待命,一问便知!”
那皇帝手举起又放下,最後怒道:“叫他进来!”
那边出去叫人,这边皇帝看向白弁星,道:“方才吏部尚书有本,说墨竹发现你独吞宝物,而且为了灭口追杀於他,可有此事?”
白弁星淡淡道:“回圣上,臣并未。”
这时墨竹已经上殿来,向皇帝磕了头。吏部尚书躬身道:“圣上不妨问这位道长。”
皇帝转向墨竹,墨竹躬身道:“启禀圣上,草民不用多说,去国师府一查便知。只是这里,国师只好先等一等。”
白弁星迎上皇帝的目光,微微颔首,道:“圣上下令,臣无妨。”
一道令下,外面声响就起来了。
白弁星静立原地,神色依旧清淡。直到楼倾城给提在手里进来,扔到地上。去抓人的侍卫上前一步,报道:“启禀圣上,在国师府中只发现这一人!”
皇帝大怒,对白弁星道:“朕从来重信於你,次次予以重任,你居然做这等欺上瞒下之事,将宝物据为己有!”
白弁星淡淡道:“臣未有,宝物在此。”
他袖子一垂,一只小乌鸦从里面落了出来,跳到地上,转眼成了个孩子。
墨竹神色大变,道:“不可能,那是他的术法!”
楼何似转过身来,清凌凌的道:“我是他的术法?就你这样,还敢自称高人?”
墨竹眼神极为阴鸷,转身对皇帝道:“圣上明鉴,国师一向术法高强,化出一个孩子,也不无可能。圣上不如仔细搜查国师卧房……”他刚要继续说,只见楼何似背著堂上,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黑色鸦羽来,在手中一搓,化成了灰烬。见著他的口型道:不用陷害他,现在他房里什麽也没有了!
皇帝似乎觉得此话有理,对堂下还没开口,只见人行礼道:“启禀圣上,臣下将国师府上下搜查完毕,绝对没在房中发现一丝一毫不对的事物。”
吏部尚书急急上前,道:“圣上,何不问问这孩子?”
他指的是倾城。
倾城用力一挣,却挣不开抓著他的侍卫。猛然对上墨竹的眼神,他瞳孔一涣,然後又渐渐聚焦。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嘟著小嘴道:“你们要问我什麽?昨日不是同前日一样麽?什麽事都没有,平白无故又带我上来做什麽?”
白弁星突然开了口,淡淡道:“启禀圣上,墨竹不过是想夺到宝物,再污蔑臣下罢了,不然何必来此无理取闹?所幸臣下已有防备,将宝物带来殿上,否则又如何说的清楚?还望圣上明鉴!”
第七十四章 大水
鉴字一落,站在白弁星与吏部尚书身後的墨竹突然发难,符咒在手,两条火龙从左右窜出,急扑殿上。群臣大惊,白弁星突然轻飘飘一拂袖,推开了吏部尚书,右手五指张开,正对上方。两条气势汹汹的火龙突然转了个弯,一齐向下被吸进他的掌中,瞬间便直没到尾,然後消失。
火龙消失了,墨竹也消失了。
白弁星收手垂袖,道:“圣上受惊了。”
皇帝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顿时拍桌怒骂,对挡在他身上的三圈侍卫和那些武将道:“你们这群庸才!朝廷养著你们,还不如一个文官吗!”
他怒气冲天骂了许久,直到白弁星上前一步,道:“圣上注意保重龙体,此等奸贼,发下海捕公文,定能捉回。”
朝上气氛终於微微缓了下来,只有吏部尚书战战兢兢跪在堂下。皇帝一看,怒火顿时又被勾起,直直丢下一句话道:“大胆罪臣!居然敢勾结奸贼,欺君犯上,拖出去斩了!”
吏部尚书全身发抖,不停往地上磕头,道:“臣有眼无珠,是臣有罪,但臣绝对没有勾结贼人,臣是被贼人所欺,圣上明鉴,圣上明鉴啊!”
皇帝怒道:“你还敢求情?身为朝廷重臣,竟然不加分辨便将奸人带入,还有脸求情?绕你一次,不足以警示众人!你想让朕以後再经历一次吗?”
下面群臣纷纷求情,白弁星袖子微微一动,还是没说话。
听著呼救声越来越远,群臣纷纷静默,白弁星垂手带了楼何似与楼倾城回到一边,一如往常。
半晌侍卫回报,堂上人人悚立,一时无声。
皇帝打破静寂,冷冷道:“谁有本奏?”
下面一阵骚动,右边队中又有人出列,道:“臣有本。”
身边人接过来递过去,皇帝漫不经心一看,眉头一皱,道:“河西大水?年年大水,都是谁在管制?”
那递本的大臣有些呐呐,道:“启禀圣上,大水祸及遂州湄州垣州,都是三州知州年年治理……”
啪的一声,那皇帝又火了,道:“年年治理,年年又犯,这群奴才,白拿著朝廷的俸禄,都是些尸位素餐之人!”
下面人都不做声,让他骂,大水再犯固然有人的因素,更大的是自然因素,这皇帝不过是今天心情不好罢了。等他骂罢,下面那大臣有些战兢的道:“圣上,三州长明河处,地势极低,河流却高,因此极易大水……此次水势尤其凶猛,灾处又广,不如换一位大臣前去,或有起色。”
皇帝抬手,正欲唤人,白弁星突然上前,淡淡道:“启禀圣上…臣不才,愿往。”
皇帝倒是一阵诧异,道:“两年过来,朕不知爱卿尚懂水利之事。”
白弁星躬身道:“臣与圣上言过,略懂少许。如今臣来朝中不久,与众位同僚见解时有不同,殊为不展,因此愿圣上赐立功之机。”
下面右丞相上前,躬身道:“圣上不可,国师既然只是略懂,此举不可谓不智。更何况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国师实在越矩!”
皇帝皱眉道:“丞相不可如此说,国师若真有才,一试又何妨?”
二话不说,就要颁旨,白弁星上前一步,道:“臣下还有一事禀报。”
皇帝道:“但说无妨。”
白弁星看了楼何似一眼,淡淡道:“臣也曾经游过三山五岳,认得许多高人,如今在府中无法研制出用宝之法,不如将宝物沿路带往,也可请教。”
皇帝猛言道:“爱卿不可,万一被贼人夺去,如何是好?”
白弁星淡淡道:“臣一介文官,也担心此事,因此希望圣上从左将军手下调拨高手,沿途保护。”他继道:“宝物之事,不能久拖,依鸟族兽族看来,拖上几年乃至几十年,不是不可能。”
听到久拖,皇帝便一犹豫,如果真拖那麽久,到时说不定他死了还享受不上呢。
这边楼何似一震,转头看向倾城。倾城也睁大了眼睛看著他,眼里隐隐恐惧。两人一时心乱,接下来的话也没去听,只是接下来又递本,然後说话,最後退朝。三人方才出得大殿,白弁星突然一手按在倾城头上,白光一闪,小乌鸦已入袖中。
楼何似救之不及,怒目而向。白弁星一面往前走,一面淡淡道:“说了只能有你去,我便不会让他出门。只要有楼倾城在国师府,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自己回来。”
“更何况,楼倾城体内还有道术未除,就算你带了他去,也是要回来的。”
过了几日,楼何似一人住在房里,果然再没见到倾城。知道绝对在这座楼里,却一直找不到。想到倾城眼泪汪汪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疼。而正式的圣旨也已经颁下,白弁星接了,准备不日即将出门。
楼何似闯进门来,白弁星双目微合,正坐在椅上品茶。他压下怒气,淡淡的道:“国师大人,你就要出门了,让我见倾城一面也不行?难道在你的面前,我们还能耍什麽手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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