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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千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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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快要结婚了？”
“嗯，是的。”
“天池还好吧？”
青池一怔。
他接着说：“他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我记错了？”
“是，他也挺好的。”
他微微皱眉露出思虑的表情，“是吗？可我好像听说一个叫慕天池的设计师出了点事……”
“什么事？”
“难道真的是他？”凌逸露出吃惊的表情，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他接着说：“他设计了一个叫云海月城的楼盘吧？主楼倒是挺好的。不过旁边一个的会所，由于设计错误刚刚建成就倒塌了。”
青池呆呆怔了片刻，扭头就走。
凌逸拦住她，依然浅笑温文：“去哪？去B市找他，不过你现在可见不着，他现在应该在拘留守里。”
青池一惊，“这么严重？”
“青池，可能你还不是很了解《建筑法》，如果由于设计原因造成工程质量事故的，设计单位和设计师可能吊销资质证书，造成损失的，应该承担赔偿责任；构成犯罪的，还要追究刑事责任。”
他又说：“其实事也没多大，幸好没伤人，损失也不是很大，只用赔两千多万。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的，糟糕的在他的银行账户里突然多出一大笔钱。如果他是收了巨力公司商业对手的贿赂，故意留下设计漏洞，那事情可又另当别论了。”
“不可能！”青池断然道。
“是，当然。”他赞同，“不过巨力的人可不这么想，警察也不这么想。当然，谁也不能这么轻易定他的罪，所以现在应该还在刑侦调查阶段，不过这事最后法院怎么定，到底要拖多久，那可就谁也说不准了。”
青池越听越心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不知道吗？”凌逸轻笑道：“巨力公司是凌氏下属的控股公司。”
空气骤然凝结，青池心里有根弦应声而断。
她抬头瞪大眼睛逼视着他，他亦紧紧看着她。
过了良久，青池吐出两个字：“是你！”
他没有说话，眼里一片氤氲如雾。
青池浑身渐渐颤抖起来， “你要怎么样？！”
他抿着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缓缓道：“这要看你，青池，这要看你想怎么样。”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丝嗜血的狠绝，“青池，你不是很爱他吗？他不是你最爱的人吗？他下半辈子会过怎样的日子就看你的了。你希望他是人人称羡的成功设计师，还是身陷囹圄的囚犯？一切都取决于你。”
“想想看，慕天池那样高洁清皓的人居然要和杀人犯、流氓、小偷混在一起，真糟糕不是吗？就算他最后不被判刑，不过从刑侦审查到法院宣判，羁押他个一两年也是常有的事。”
真的吗？天池，你真的因为我在受着苦吗？青池渐渐觉得一阵喘不过气的心如刀绞。
看着她的脸色，凌逸的唇角又泛起迷人的弧度：“就算他可以侥幸不用坐牢，不过他的声誉也算完了，永远也别想在这行混下去！对了，还有一笔数目不小的负债。青池，你想他怎么样？你愿意为他做些什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爱他。”
看着眼前的凌逸，青池浑身如堕冰窟，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吧？
“一个漂亮的魔鬼”，自己居然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本质，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更让人佩服的是自己后来却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不禁自嘲的笑笑，“为什么？就为了一个不肯就范的女人，凌少就要这么大费周章？！有个不肯乖乖睡到你床上的女人就那么不可容忍？哼，如果当初在你送我房子的时候我就能乖乖识趣，现在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还是早被你当破鞋扔了？”
凌逸脸上的笑容裂开了，他凛声道：“青池，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那要怎样说？谢谢你瞧得起？”她说：“是挺瞧得起的，花两千万买一个女人！”
“青池！”他满眼皆是痛苦之色：“我怎么待你你不知道？！为什么偏要这样说！”
“怎么待我？当初你想拿一套的房子买我，现在想拿两千万买我，当然还加上天池的前程！我在你眼里和那些妓｜女有什么不同？！出价比较高？”
她的脸上慢慢浮现起一抹清泠的微笑，这样的笑容他异常熟悉，清泠的笑容如锋刃上的幽光，曾瞬间划破夜色和他的心脏。
可是当初这笑容是对着那些无赖，现在竟对着自己。
她笑着说：“你做梦！凌逸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不会那么做！天池也绝对不会许我那么做！”
“就算坐牢又怎么样？破产又怎么样？我会陪着他从头再来！我不信你可以永远一手遮天！就算你行，就算你可以永远把他压在地狱里，我们还是会在一起！和这比起来，其他的事情没什么了不起！当然，这一点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37
37、长 诀 。。。
某看守所的“小号”内。
慕天池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不过这些他根本无暇顾及。
他极力回忆画图时的每一个构思和细节，可是怎么想也想不通那张图纸上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技术错误！乍看没有明显的不对，但是云海月城的每一块土地自己都去反复实地勘察过，西角一块地因为土质原因不适合建高楼，所以建了会所，在结构上自己还专门做了加固，不可能出现那样的失误！可为什么那上面明明是自己的签章？还有银行里多出来的钱又是怎么回事？
天池又开始觉得头痛欲裂。这时青池的影子又浮现在脑海里，自己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专门交代了杨婉亭，让她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青池。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吧？原本不想让她担心的，不过这么久没有自己的消息肯定还是担心坏了。
他突然想起，在来B市前的某一个夜晚，自己和青池大半夜里跑去逛植物园，当时那些荆芥的香味仿佛还飘浮在鼻尖。
那一晚她倚在自己怀里，那样的柔顺乖巧。
她说：“放心吧，我会乖乖的……等你回来。”
天池突然感到一阵锐不可当的疼痛：青池，你还能不能等到我回去？
这时门口传来警察的声音：“慕天池，出来。有人保你了。”
警察带他出去。杨婉亭和他做律师的好友徐灿等候在外面。两人一看天池，顿时色变。徐灿惊怒道：“你们居然刑讯逼供？！”
警察怫然不悦，“什么刑讯逼供？我们可没动过他。他一进看守所就和人打了两架，我们没办法，这几天一直把他单独关押。”
徐灿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看守所里的那些门道，牢头们欺负新人是免不了的。天池性格温和却内心耿直，定然是肯不愿委曲求全受他们侮辱打骂，结果就起了冲突。
他叹道：“天池你怎么样？你怎么不忍一忍。”
天池淡淡摇头道：“这些都不要紧，我的案子怎么样？”
徐灿犹豫一会说：“我们出去再说。”
天池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微微一沉。
三人出了看守所，天池沉声道：“徐灿，到底怎么样？你跟我说实话。”
徐灿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如果巨力公司执意要起诉的话很麻烦，证据对你很不利啊。这次我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把你暂时保出来的。”
“最坏的结果怎么样？”
“赔偿损失肯定是免不了的。现在就看会不会以商业犯罪的罪名起诉。如果罪名成立最高可判十年。”徐灿看看天池的脸色又说：“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这方面证据不够充分，也很难取证。就是不知道对方手里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后面的话天池不大听得清了。他某个声音在心里轰鸣着：
二千万的巨债！十年的光阴！
不行，青池，不行，这个重担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承担！
***
青池坐在开往B市的飞机上心乱如麻。上机前她一直打着杨婉亭的电话，可她一直不接，后来还关机了。自己只能打天池的电话，当然也只是徒劳。
她又想起昨天对凌逸说那些话时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如压抑在冰山下的火焰，让人不寒而栗。
他会再次迁怒于天池吗？一想到这，青池的心就想被扔进沸水一般。
天池、天池，你到底怎么样了？你现在很难受对不对？
对不起，对不起，我累你受苦了。
可是说那些话我不后悔！天池，再大的苦我们一起承担好不好？我陪着你，总会熬过去。
我只是不信他真的会那样做！真可笑，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我原以为自己了解真实的他，
原以为那个说起父母往事强忍着受伤表情的人，那个有危险时总是护在我身边的人，那个像个孩子似地兴致勃勃的给小猫做别墅的人才是真实的凌逸。
我原以为他永远不会真的伤害我。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怎么能那样做！！
***
一下飞机，青池就给杨婉亭打电话，照例还是关机。怎么办？难不成到公安局去打听，可是自己不是天池的亲属，就算让她打听到了，也不会许她探视。
无计可施的青池只有习惯性的给天池打电话——居然打通了！！
青池不可思议的看看手机屏幕，真的是通的！
一直、一直没有人接。
她手指发抖的又拨过去，又通了。
过了很久，被接起。
她声音有些颤抖的喊：“天池——”
“嗯，是我。”
是天池的声音！青池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
“天池，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安排的宾馆里。永新路的君悦。”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说着她飞快的拦了一辆的士。
一路上，青池的心都快的要跳出来了：天池出来了！他真的出来了！那一切只是一场恶梦吗？！
下了车，飞奔到天池的宾馆房间门口。青池用力的按响门铃。
过了好一会，门开了——
“天——”才喊了一个字，青池顿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她的天池哥哥，那样的俊雅清华的天池，如天上月亮一样高尚清皓的天池，谁忍心这样伤害他？
青池的手抚向天池脸上的伤痕，天池微微一让，“没什么，和宗伟起了一些小冲突。”
青池一怔，她这才注意到天池的眼神里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冷淡。
她正要开口，天池后面闪过一个人：杨婉亭。
她看到青池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她避开青池的目光对天池说：“天池，让青池进来再说吧。”
天池沉默一会说：“小池，进来吧。”
青池茫然的跟他走进来。
三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天池沉声道：“小池，我不能骗你，我和婉亭在一起了。”
青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天池说：“小池，对不起。我想过照顾你一辈子，可是不行。我不能骗自己，其实一直以来，我……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
青池依然静默地看着他。
天池咬咬牙接着说：“我喜欢杨婉亭，她才是适合我的人……”
青池突然伸出手抚上天池的脸颊，这一次天池没有来得及躲开。她的手指微微轻触着他的伤处，她的手和他的心都微微颤抖着。
天池极力压抑着说道：“我没什么。你知道宗伟一直喜欢婉亭，他气急了，下手有些重。”
青池的手指顿住了，她静静看着天池，过了好久，才哑声开口：“天池哥哥，你还记不记得……”
话说了一半，她停下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呢？你已经做好了选择不是吗？这就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天池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看过的《神雕侠侣》？
你说：小龙女为了杨过好，所以离开他，结果他一直在不停的寻找；他们都中了毒，小龙女把仅剩的绝情丹送给杨过，结果被他毫不犹豫扔掉了。
你说：不要再说那种为了我好所以要离开我的话。如果真的为我好，就请永远和我在一起。
你说：如果只能我一个人上天堂，那么我宁肯和你一起呆在地狱里。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枚绝情丹，你是选择做杨过、还是选择做小龙女？
天池哥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在我准备和你一起同下地狱的时候，你却叫我一个人走开！
天池哥哥，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青池就那么站立着，长久的静默的看着他。泪水止不住泊泊流出。天池的影子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天池看不懂她的目光。他宁愿她狠狠地骂他、狠狠地恨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和愤怒，只有无穷无尽的哀伤和悲悯……那样、那样的悲苦……
他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实在是受不了。他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痛过，以往所受的所有肉体和精神上的伤害和这比起来都微不足道。若是手中有刀，他恨不能立时掉转刀口刺自己一刀。
在他实在受不住要对她忏悔时，她开口了：“这样也好。”
她说：“这样也好。其实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早都厌了。没有你，世界上好男人还多的是。没有你，我一样过的好。”
“小池……”他痛声道。
“好了，要分手了。说点好听的吧。”她脸上泛起一朵微笑，清美异常。
她笑着说：“天池哥哥……你保重。”
到最后，泪水还是忍不住滑落。
她的和他的。
青池转身走在宾馆的过道上。
十数载深情迎面而来。
那一年，她初到新疆，那个世界那么的新奇好玩，可最好的还是有了一个哥哥。虽然让她做作业时很严肃，不过只要一笑起来他的眼睛里就像有春水流淌。
那一年，他们骑车路过依梨河谷，在那里见到了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田，就像一片蓝紫色的海洋。
花海边，他第一次吻了她。
那一夜，她在漫天大雪里飞奔着去找他……
那一夜，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他们额头相抵，鼻息相闻。
原以为，这样就是一辈子……
一步一行泪。一步一顿首。
天池……
自此以后，千山万水，故人长诀。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不说了。
38
38、永 夜 。。。
身后的天池早已痛得直不起腰来。杨婉亭看见他这个样子难过的扑上前扶住他，说：“天池，你这样何苦？”
天池脸色惨然道：“你知道吗？在牢里的时候，我想的最多的不是我会怎么样？而是我和小池要怎么办？！”
“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可老天从来没有善待过她。你不知道她受过多少苦，这些年才好了一点点……我不忍心、我不忍心她下半辈子又因为我生活到困顿黑暗里……”
“像她这样的女人，谁和她一起都会得到幸福。我曾经自私的希望那个人是我。可是现在不行，我没有那个资格……如果如果我能侥幸过了这一关，无论如何……”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想起她一个人孤零零离去的背影，泪水忍不住奔流而下。
一旁的杨婉亭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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