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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坟挖出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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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神了!”尹舟看着悬空的笔和纸,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萧郁把纸条往林言手里一塞,随即退回到他身后站着,林言一低头,浅绿色的纸条写着两行字,第一行是一串大写数字:“叁伍壹零零肆”,第二行则是一句话:“他在等他父亲。”
“父亲?”尹舟看着纸条上的字,忽然一拍巴掌:“哎我知道了,怪不得它找上小阳,小阳是单亲,我姑父去年去世了,上星期我来医院守夜还听她说想她爸来着,八成她身上那东西觉得自己跟她同命相连……那这行数字是什么意思?”
林言捏着纸条也很不解,问萧郁时他却摇头不说话,林言忍不住嘀咕:“什么嘛,又摸脑袋又笑的说了半天,也不问明白了……还不是看人家小姑娘好看……”
“鬼、鬼魂的记忆是残缺的,他们只能记得想要的东西,能记得数字就不错了。”阿颜突然开口,目光锐利的朝林言削过去。林言的脸一烫,赶忙低头掩饰,心说明明查人呢,怎么动不动就想到奇怪的地方……
话说自己怎么老被个死人搞得心神不定啊,这样不行,不行。林言暗自捏着拳头。
尹舟见两人都不对劲,双手往脑后一抄,在走廊里四下环视了一圈,看到楼梯口值班护士面前的电脑时眼睛突然亮了,轻佻的吹了声口哨:“看哥哥的,有得玩了。”
凭着林言一副讨女孩喜欢的清秀长相和尹舟一连串嘴上抹蜜似的恭维,很快三个臭皮匠就把护士姐姐的电脑骗到了手,尹舟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十指在键盘上飞窜,鼠标点的咔咔直响,十五分钟后往上一扯嘴角,整个人猛地向后靠在转椅椅背上,眯起眼睛叫道:“搞定,竟然是医院的信息,比查外面方便多了。”
林言凑到电脑前一看,主页上赫然显示:“351004,周锦天,男,11岁,5月11日死亡,死亡原因:内脏破裂引起腹腔大范围出血。”底下附了一份遗体认领表扫描件,右下角家属签字的位置龙给凤舞写着两个大字:“周墨”,旁边盖着小小的红章。
“从数据库里扒出来的死者信息,这行数字是停尸房的床号。”尹舟摸了摸脑袋:“这鬼是个孩子,怪不得就知道扒着窗户,敢情眼巴巴等他爹接他去上学呢。”
林言用手机把页面拍下来,笑着在尹舟脑后推了一把:“好样的。”
医院对面的酸辣粉店。
林言一向不喜欢在医院附近吃饭,总觉得到处都是愁眉苦脸的病人家属和随处飘散的传染病菌,但这家酸辣粉格外有名,林言把车开出去老远,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折回来了。林言舀了勺热汤,心满意足道好吃的晚饭绝对是成功人生的一半。
小道士去打工的餐饮店上班了,尹舟留在医院看病人,顺便查资料,林言一个人坐在小吃店里,面前一张油腻腻的橘黄塑料桌上摆了两份热腾腾的酸辣粉,一份放在自己面前,一份推到对面,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人”正坐在对面椅子上侧着脸发呆。鬼似乎真的不用吃东西,林言叹了口气,对着空气小声问道:“你不吃不睡,天天跟着我到处跑,累不累?”
萧郁没理他,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侧脸的轮廓在渐暗的天光里分外好看,桌子位置靠窗,路灯的暖黄色光晕刷过他修挺的鼻梁,皮肤细的像瓷,摸起来也像瓷,冷冰冰寒浸浸的。
还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不好意思,椅子能借一下么,我们坐不开。”少许稚嫩的男音响起,林言一抬头,一个高中生打扮的男孩正抓着萧郁的椅子背,见林言愣神,指了指隔壁一大桌正叽叽喳喳的男生女生,女孩妆容夸张,男孩子带着耳钉,校服用蓝黑水笔画满涂鸦,店里人多,他们缺了好几把椅子。
“有人。”林言没好声气儿的答道。
“我看你坐在这好久了,没人呐。”男孩不屈不饶。
“我说有就是有,现在没有等会也会有。” 林言有点不耐烦。
“神经,不就一把椅子,凶什么。”男孩嘟囔道,临走回头冲林言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林言对着男孩的背影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看得见萧郁这回事总让他有点焦躁,林言犹豫了一下,第一次主动伸手摸了摸萧郁雕塑品一样的手指,轻声说:“很寂寞吧,全世界那么多人,只有我一个看得见你,还对你不好。”
24、内情 。。。
“不好意思。”林言对着男孩的背影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看得见萧郁这回事总让他有点焦躁,林言犹豫了一下,第一次主动伸手摸了摸萧郁雕塑品一样的手指,轻声说:“很寂寞吧,全世界那么多人,只有我一个看得见你,还对你不好。”
林言盯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公路叹了口气:“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一个人走在街上却像是隐形的,拼命招手也没人回应,拼命喊也没人听见,这种感觉一定会把人逼疯的。我一个人坐在自习室时常常觉得所有人的热闹都跟我没关系,恨不得冲进人群大喊我寂寞的快死掉了,如果有一个人,不管他是谁,只要他肯耐心听我说话,我一定会死死抓着他,悲伤,爱恋甚至绝望的抓着他。”
“但是我说不出来,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寂寞,总是要做出欢乐的样子来成全自己的骄傲,一边向别人炫耀牛逼闪闪的生活,一边关起门来偷偷哭泣,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萧郁垂下眼睛攥住林言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安慰似的。
林言默默转过头,小吃店的孩子们吵闹不休,临街橱窗上粘满了各色心形小纸条,林言翻了几只来看,上面有些用荧光笔写着我爱谁我等谁,有些写着保佑考试及格,笔记稚嫩而青春,最单纯美好的愿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或许简单,或许复杂,生活的不如意让他们把愿望写在纸上,盼望有一天神灵能够看见。林言默默的想,不了解的人总是光芒万丈,但熟悉了才知道他们的残缺,比如他自己,家境良好学业优良,但一直不敢承认自己不喜欢女孩;比如尹舟,完美大家庭出身却偏偏只愿意在虚拟世界当王子;再比如阿颜,阿颜甚至没法做一个别人眼中的正常人。林言苦笑一声,谁会听听他们祈求呢?
大概是高中生通风报信的缘故,隔壁桌一群孩子正对着他指指点点,有人说了一句精神病患者,林言无所谓的笑笑,从口袋里抽出便笺条,写下一行字:“希望能顺利帮周锦天找到爸爸。”随手把便笺贴在一张画着爱心的荧光纸下面。
他今天听说了一个孩子的愿望。
他、尹舟和阿颜在查到男孩的记录后闯去太平间打听,看门老大爷耳背,林言把闹鬼啦三个字喊的震天响老人家也没明白,一旁做清洁的护工倒突然插话了,问他那孩子是不是还没走,接着放下扫帚直说可怜。
“我知道那孩子,我和他姥姥是邻居,他妈几年前死了,他爸做生意顾不上他,孩子跟姥姥住,有一次锦天发烧的厉害,他爸回来看了一趟,从那之后锦天就记住了。一天趁姥姥不在,他从三楼阳台翻了下去,以为摔伤了他爸就能陪他看病,结果活该孩子短命,落地时被马路牙硌了一下,内脏破裂引起大出血,送到医院没撑几天就过去了。”
“骨灰埋在咱们市最贵的公墓,出殡那天我还去了,可惜他爸在国外出差,一直到儿子过世两天才赶回来把遗体领走,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护工唏嘘道:“听说孩子在迷离时一直念叨爸爸怎么还不来,医生骗他已经在路上了,结果孩子天天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等,咽气时还睁着眼呐。”
这个故事让林言几个人有点心酸,但阿颜说这种魂魄好处理,没有怨气也不想害人,只要找到他执念的人去坟前烧纸,陪他多说说话应该就散了。但孩子的鬼魂又最单纯执着,如果那人一直不来,孩子等久了化成小鬼就是极难对付的怨灵。
“鬼、鬼就是人心哪。”阿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失落。
“叮。”林言的手机响了,尹舟把周墨的详细住址和联系方式发了过来,竟然是本地人,住在本市最偏的一个区,开车过去得三个小时。林言咽下最后一口酸辣粉,顺便把汤里的花生米扔进嘴里,勾着唇角对萧郁说:“走啦,这次的任务是帮小朋友找爹,比搞定你容易多了。”
说着抓了他的手腕往外走,开车的时候忍不住边吹口哨边笑,心想要是所有麻烦事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不管他最近多倒霉,亲情总是温暖人心的。
周墨家在城乡结合处,当导航显示的目的地到达时林言简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在他面前的是一座颇有气势的别墅,仿欧式院门上挂着一块牌子:私人宅邸,外有监控。林言不由暗暗咋舌,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拥有这么一套房子的人,就算孩子在美利坚住院天天往返也够了,怎么能连见孩子最后一面都没赶上呢。
把车停在院外,林言叫醒在副驾驶犯迷糊的萧郁,哄孩子似的说:“我知道我赶你走你不高兴,但这事我特想办好,等会别捣乱,喏?”说完倚着靠垫惬意道:“我特理解那个小男孩的心情,我小时候爸妈也忙,一星期才回一趟家,我自己做饭自己睡觉,怕黑怕的要命,就盼着爸妈能突然回来。”
“但我知道爸妈也特想我,他们虽然忙,但每次回家不忘买一堆好吃的。”林言换了个姿势侧身躺着,捉住萧郁的一缕头发在指间绕圈,兴奋道:“虽然人鬼殊途,但父子相逢总让人期待,对吧?”
萧郁点点头,嘴唇在林言脸上一啄,缓缓道:“走吧。”
“萧公子您终于肯跟我说话了,真难伺候。”林言嘀咕着开了车门。
主人的院子打理的很精致,各种时令花朵盛放,等在门外就能闻到浮动在夏夜里暖融融的暗香,不远处一只浅水池里挤挤挨挨养着好些锦鲤,摇头摆尾时蹭出的拍水声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慵懒和惬意。
林言等了几分钟,别墅里跑出一位保姆打扮的妇女,隔着镂空院门戒备的打量他,林言解释自己是为了周锦天的事来的,保姆颠着步子又跑了回去。这次足足等了快二十分钟大门才打开,林言理了理衬衫,穿过铺着花石子的小径,嵌响了小楼的门铃。
吱呀一声,维多利亚风格的沉重木门打开一条缝隙,一名中年男子从门口探出头来,犹豫道:“您是?”
林言礼貌的笑笑:“我叫林言,是X大的学生,您是周先生吧,我为您儿子周锦天的事来的。”说着毕恭毕敬的把学生证递过去。主人疑惑的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将门缝开大了些,但仍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我儿子前段时间刚去世,您有什么事?”
虽然是背光,林言仍看的出中年人脸上典型的商人表情,势力,倨傲,斤斤计较,他只穿了件绛紫色浴袍,松垮垮的在腰间系了根带子,露着胸膛,身材微胖,但看得出年轻时底子很好,现在耳朵下面积了点赘肉,不爱锻炼,或者只把高尔夫当锻炼的缘故。
罩着铠甲的有钱人。
“您儿子的事我很遗憾,是这样,我有位亲戚在L医院住院……”别墅正厅的水晶顶灯明晃晃刺人眼睛,林言在脑海中努力组织语言,中年人却突然打断他:“你是给哪儿打工的吧?该付给学校的钱我都付了,医院和公墓的帐也结清了,小卖部也不欠钱,你来做什么?”
林言急忙解释道:“不不,您误会了,不是钱的问题,我知道这事说出来挺荒唐的,您可能也不信,但您儿子的魂魄确实还留在医院没走,他在等您去看他。”
中年人的表情古怪起来,手拉着门把手做出要关门的样子:“你有病吧,什么我儿子的鬼魂,锦天早下葬了。”
林言皱起眉头,哪有这么当爹的,听说自己儿子的事,哪怕再不靠谱也不能立马下逐客令啊。
“是这样,您知道锦天为什么会出事吧?他没对您没见上他最后一面的事一直觉得很遗憾,到现在魂魄也不愿意投胎,正附在我亲戚的女儿身上等您回去看他,您可能不懂,但小姑娘被鬼附身处境很危险。”林言急的比比划划道:“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
“您要是不去,锦天的鬼魂就一直不能轮回,时间一长不仅他自己痛苦,更可能四处害人,到时为了我亲戚女儿的安全我只能打散您儿子的魂魄了。”林言边说边冒冷汗,这种话搁一个月前他肯定觉得自己脑残了,活脱脱就是个跳大神骗钱的,但不这么着还能怎么办,您儿子强烈的脑电波引发医院电磁场紊乱,致使十三岁无辜少女陷入幻觉生命垂危?
中年人这才皱起眉头,放在门框上的右手抽回来,紧了紧浴袍的带子:“这样吧,这事我知道了,我最近忙,你跟秘书联系,要多少钱能把锦天送走你开口,我叫他开支票。”
“我说了跟钱没关系,如果您不去见他一面就算把银行搬来我也没辙!”林言这回真上了火,这人脑回路搭错了么,自己儿子的事他怎么只想到钱呢!
“爸爸干什么呢,妈妈在叫你!”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突然从中年男人身后绕出来,搂着他的腰撒娇,突然发现站在门口的林言,把拇指放到嘴里吮了吮,大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林言。中年人慈爱的把孩子抱起来扛在肩上,再看着林言的时候便摆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你到底谁啊?法师?大晚上赖在我家门口说胡话,再不走我报警了!”
“谁啊在门口杵了半天,又是要账的?老娘没钱,让他哪来滚哪去。”大门猛地被拉开了,穿绛紫色浴袍的年轻女人气势十足的站在林言面前,身段窈窕,蕾丝胸衣里雪似的胸脯若隐若现,凌厉的眼神像刀片刮着林言。
林言已经被眼前的阵势完全打乱了阵脚,结结巴巴道:“呃,我,我是为您儿子周锦天的事来的……”
还没等他说完,女人霎时变了脸,声音高亢道:“有完没完了,为那黄脸婆留下的种花多少钱了,住最好的医院买最贵的坟,他儿子自己短命不争气,还蹬鼻子上脸?”说完把小男孩往林言面前一塞:“看好了,这是我儿子,我就一个儿子!”
说完根本不顾及自己丈夫难看的脸色,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言握紧拳头站在黑漆漆的门道里,心里一阵一阵发寒。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车里,从车窗往外看时只觉得整栋别墅霎时丑陋起来,连院子里怒放的玫瑰都像脓疮似的。他从来不信所谓有后娘就有后爹,只觉得亲情是世界上最温暖坚固,也最不可动摇的情感,但这一次他却实实在在见识到人心的冷漠与凉薄。
不要考验人性,千万不要,因为它根本不堪一击,林言坐在车座上努力调整呼吸,但火气还是蹭蹭往上冒,眼前浮现的全是小阳委屈的要哭的脸,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要思念父亲到什么地步才有勇气从三楼跳下去,他在天有灵知道今天的一幕,会不会觉得自己死的不甘?
林言重重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冰凉的手轻轻摸上他的脸,林言扭过头,哑着嗓子说:“萧郁你别惹我,我现在不想哄你,只想揍人。”说着往离合器狠狠踹了一脚:“我操他大爷的!”
萧郁耐心的拽过林言的手腕,扳着他的肩膀让他朝向自己,一双眼睛带了狠毒:“想怎么办?”
“能怎么办,回去让阿颜想办法让那小鬼忘了自己还有个爹!”林言气的直喘粗气。
萧郁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夜幕中别墅的轮廓,缓缓道:“我来。”
“你是说……”林言愣愣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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