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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花凋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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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勃特工乃是“天意”。
差不多也是在关进单人监房后的几小时里,傅索安头脑里开始浮现出“越狱”的念头。但当时因为思绪极乱,所以她并没有把“越狱”同“越境”联起来考虑。
1968年5月1日清晨3点多钟,傅索安在迷迷糊糊的半睡眠状态中被看守员唤醒,让她“出来”。监房外的走廊里站着二男一女三个看守员,傅索安刚走出监房,就被他们扭住,她的双手被反剪过来,扣上了一副手铐。
傅索安被押到看守所院于里时,看见她的五个同伴已经一字儿并排在架着电网的高墙下面壁而立。他们也扣着手铐,但却都是前铐。傅索安见状,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已被定为首犯,心里深处泛起一阵凉意,禁不住颤抖不已。
看守员命令傅索安也站到墙边去,但和金国安五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刚刚站好,额尔古纳左旗公安处的追捕人员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来到他们身后,其中一个嗓音宏亮而又透着威严的宣布道:“你们六个听着,现在把你们押解内蒙古。你们的犯罪地在那边,所以必须押往那边接受审处。押解途中,必须严守押解纪律:一、一切行动听指挥,叫行就行,叫住就住,不许擅自行动。二、押解途中,不论在何种情况下,所有行动在事先都必须向我们报告,获得许可后方可施行。三、从现在起,不准互相交谈,打暗号。不准唱歌、哼戏、怪叫。上述三条纪律,必须严格执行,如有违反,将按照押解规定予以制裁,直至执行枪决!都听明白了吗?”
金国安、李白波、费磊、王慧珍、陈冬芳都以连连点头表示,只有傅索安张嘴应了一声:“明白了!”
这时,看守所的大门打开了,从外面开进来两辆警车,车上有几名天津方面的警察,其中有一个是女的,他们跳到地下,跟内蒙古同行说了几句话,双方就把犯人往警车上押,傅索安、王慧珍、陈冬芳一辆,金国安、李白波、费磊一辆。
警车一驶出看守所大门,尽管马路上空旷无人,但还是鸣响了警报器,尖厉的警报声刺破了黎明的寂静,马路两侧的不少住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爬起来开门开窗探看。警车很快就驶抵天津火车站,傅索安六人被押下车,被命令待在一间空行李房内,天津、内蒙古的十几名警察如临大敌一般地守在行李房周围。
行李房里,费磊正好坐在博索安旁边,这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侧着脸,用稚气未脱的眼睛望着傅索安,小声道:“傅姐,难道我们就这样完了?”
傅索安冷冷一笑,悄声道:“没准吧!”
这时,那个女民警推门而进,对着傅索安喝道:“不许说话!”她拉了张椅于,在傅索安面前坐下。这个举动使傅索安被迫取消了和费磊说几句话的意图,她没有料到,这是她和费磊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次对话。
傅索安一行的这次特殊旅行,是先从天津去哈尔滨,然后从哈尔滨那边进入内蒙古。天津市公安局已经和铁路方面取得联系,让在徐州开往哈尔滨的17O次直快列车上留出两个硬卧席厢(12个铺位),供内蒙古警方押解犯人用。清晨4点39分,170次直快准点直驶抵天津站,在站台边缓缓停下。警察把傅索安六人押上最后一节车厢,分别在最末两个席厢里安顿下来。六名犯人,每人一张卧铺,松开手铐的一个箍套,铐在床铺铁架上。额尔古纳左旗公安处的五个追捕人员和天津警方借援给内蒙古同行的那个女警察,三个一组待在席厢里,严密监视着犯人。
4时52分,170次直快列车汽笛长鸣,驶离天津车站。王慧玲、陈冬芳禁不住泪如雨下,抽泣不已。
170次直快抵达哈尔滨后,按照押解计划,他们是在四小时后上开往海拉尔的列车。这四小时,当然不能押着犯人出站,追捕人员就把傅索安六人押往车站派出所在站内的治安值班室,关在里间,等列车来了好上路。
这六人中,也许是傅索安最早动脱逃念头,但是毫不犹豫付诸实施最早的却是费磊。这费磊出身工人家庭,自幼就是顽劣小子,长得又瘦又小,在学校里人都称他“瘦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经过将近两年无法无天的造反生活,他更是自由自在惯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冷不防被一副铐子扣住了双手,丢失了自由,对于他来说,真是比死还难过。所以,费磊打定主意,认定一个“逃”字。他不像博索安那样,做事会动脑筋,前三后四反复考虑后方才实施,他是不由分说,逮住机会就上。列车行驶途中,费磊想逃,但因为看得紧,只得罢休。现在,被关在治安值班室里,便认为时机已到,决定开始实施脱逃。
费磊瞅准追捕人员都去吃饭,外面只留下那个天津女民警的机会,走到门口提出要上厕所。那个女民警让他等一会儿,他不肯,摆出一副准备大吵大闹的架式。车站派出所的一个民警见了,便带费磊去。到了厕所门口,那个民警用钥匙给费磊开手铐。刚刚打开一个箍套,费磊突然蓄足劲道把一大口口水吐向对方脸部,随后拔腿便跑。
那个民警被口水蒙住了眼睛,伸手乱抓了一把,没揪住费磊。
待到擦去口水,定睛一看,费磊已经逃出十几米开外,马上紧追不舍。费磊接连蹿过几条横道线,来到一列停着的货车前,这是最后一条铁路了,过了这条铁路翻过不高的围墙,就算逃出车站了。费磊毫不犹豫,低下身子往车底下钻,想钻过列车,攀墙而逃。后面追赶的那个民警看见列车前方已经亮出了开车信号,不禁大惊,连忙扯开嗓子发出警告:“别跑!危险!”
但是已经迟了,费磊整个身子此刻早已钻进货车底下,就在这时,列车启动了。于是,悲剧发生了!
费磊之死对于博索安五人来说,是一个严重的刺激,他们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几乎没吃一点东西,每个人都呆呆地坐着,神情木讷,形如木偶。追捕人员从人道主义出发,自己掏钱买了烧鸡,分给五个犯人吃,免得他们饿出病来。
1968年5月6日下午,傅索安一行被押到了额尔古纳左旗公安处所在地根河,囚于公安处看守所。傅索安作为首犯,仍是单独关押。当天晚上,看守所把他们五人开出去,带到了一间会议室样的屋子里,由公安处一位干部对他们进行教育。原来,工作组知道傅索安一行已经押解来后,决定在5月8日、5月9日两天举行现场批斗会。公安处方面担心在押解途中出事故,所以派干部对傅索安五人进行教育。干部在教育中宣布费磊已经自绝于人民,警告其余五人不要走费磊之路,还说这是边境地区,军警民的革命警惕性极高,要想逃脱那无异于是白日做梦,痴心梦想!
这次教育对于傅索安来说,是一个提醒,但并未打消她脱逃的念头,而是提醒她应当谨慎行事。当天晚上,她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实施脱逃,以及脱逃成功后的去向,她决定游过额尔古纳河,逃往苏联。至于逃过去之后的事,傅索安不去考虑了,她认为自己如若不逃也是死路一条,逃过去最坏的打算也是死,扯平。如果不死,则是她的福分了。
次日一早,傅索安、金国安、陈冬芳、王慧珍、李白波五人仍被扣上手铐,押上警车。经过长途行驶,于当夜押抵奇玛村。押解民警从安全角度考虑,停车后没让押解对象下车,就在车上待到天明。
1968年5月8日,工作组在鲍家庄召开批斗会,对傅索安等六个“黑手”的罪行进行揭发、批斗。鲍家庄的社员对“黑手”恨之入骨,除了口诛,有少数人还跳上批斗台以暴力教训这五人,就像当年对付地主恶霸一样,要不是押解民警尽力阻止,五人没准都是直着上台,横着下台。五人中傅索安因是首犯,接受的教训最为深刻,等到批斗会结束时,她的半边脸面肿得像发面,一只眼睛呈青紫色,鼻子淌血,头发也被拉掉了一束。
批斗会结束后,傅索安五人被押回奇玛村,这天晚上他们被关押在原先他们所居住的集体户里。
奇玛村的社员对“黑手”的看法和鲍家庄不同。他们认为傅索安等人如此作为是为了奇玛村,并非为他们自己。因此,尽管他们一方面出于无奈接受工作组的命令安排5月9日将在奇玛村召开的批斗会,另一方面则尽可能给傅索安几人以照顾。傅索安五人刚被押回集体户,已撤去生产队长职务的李能达和妻子郭菊花,以及其他一些社员就拿着鸡蛋、鸡汤、肉包子、饺子等来到集体户。
郭菊花见傅索安被打成这副模样,马上让人叫来生产队卫生员,给干女儿治疗。
公安人员对于奇玛村社员和犯人的接触采取眼开眼闭的态度,这倒不是他们同情傅索安等人,而是怕困阻止这种接触而和奇玛村社员发生矛盾,惹出些什么事情来。但是,这种宽容是有限度的,一小时后,公安人员就相当坚决地劝社员离开集体户,并且不许在外面停留。接着,公安人员开始安排警戒措施。
本来,公安人员是有设想请奇玛村方面派人协助值夜看守的,但是,先前这一幕使他们对这个想法产生了动摇,生怕协助看守的社员制造机会让犯人脱逃。这样,全部看守任务便由他们自己担任。集体户一共有三间屋子,东、西两间是卧室,中间一间是客堂,公安人员把傅索安单独关押在西屋,扣上了手铐。其余四人关在东屋,两人一副手铐,全部和衣而卧,因此也不分男女。他们自己没地方睡觉,就坐在客堂里。
就在这天晚上,傅索安脱逃了。事后公安人员总结会时分析,造成这个女犯人脱逃的原因,是他们监管措施不严,没有明确的责任分工,并且喝了酒,致使下半夜警戒出现失误。原来,执行这次公务的六名公安人员中,有三人是蒙古族。他们出门时,往行装里塞了酒壶,因为他们基本上每天都须喝酒。这天晚上,他们不能睡党,坐着聊天,无事正好喝酒。好在客堂里有现成的锅灶,他们事先向社员买了三只鸡和一些腌野味,合在一起煮了一大锅,六个人一起吃喝。起先,他们还保持着警惕性,过一小会儿就有一个人起身离座去两个卧室门口,打开房门往里观察。由于每次都见犯人睡得好好的,渐渐也就大意了。喝完酒,已经是9点多钟了,六个人中的那位负责者张科长亲自去两个卧室检查了犯人,一直仔细到查看手铐是否完好,确认不会发生什么情况后才退回客堂,作了安排:从现在到天亮还有9小时,轮流看守,每个人一个半小时,他以身作则第一个。
安排妥当后,其余五人马上或靠墙或倚桌休息,张科长则在客堂里踱步,隔一会儿就推门检查犯人情况。一个半小时后,张科长唤醒了第二位值勤人,待对方检查犯人人数后,坐下休息了。
等到第二位开始执行勤务时,一直在装睡的傅索安开始行动了。早在天津开往哈尔滨的列车上,她已经在研究不用钥匙打开手铐的法子了。作为高中一年级的优等生,傅索安的各门功课都学得很好,琢磨各类问题都很有悟性。火车还没开到哈尔滨,她已经弄清了手铐的结构,原来不过是一种极为简单的逆向支撑原理。
弄懂了原理,傅索安也找到了不用钥匙开启手铐的办法。正好这天傅索安的干娘郭菊花送来了包子,那盛包子的竹容器马上被傅索安看中,于是她让干娘把容器也留下。傅索安吃包子时,乘人不备偷偷扯下一根茨片藏在身上,这就是她打开手铐的钥匙。11点多钟,傅索安待第二个值勤人进来检查过手铐后,马上在被窝里开始鼓捣,大约花了十多分钟,便把手铐鼓捣开了。这时,执勤人推门拧亮手电往房里照着检查,傅索安强作镇定,佯装睡熟,竟把他蒙了过去。待那人去对面屋子检查时,傅索安立刻轻轻爬起来,打开窗子,跳窗而出,遁身黑夜之中。
事先,公安人员检查过窗子,并且用白麻绳在窗子外面拴了几道,使屋里的人无法把窗子打开。后来发现,那白麻绳已经被人用利器割断了。事故发生后,公安人员进行过调查,结合傅索安打开手铐的蔑片,疑是李能达、郭菊花所为,进行过正面接触,但终因无确凿证据而作罢。
傅索安脱逃大约一刻钟后,天空忽然降下了大雨。值班人员被风雨声提醒,再次检查东、西屋时,发现西屋里已是人去室空,不禁大惊,马上唤醒其他同志,迅速组织追捕。
8
她狠狠咬了咬牙齿,从高高的河
岸上跳进了额尔古纳河!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天空密布黑云,把星光遮得严严实实。
傅索安从临时监押所逃出来后,一头扎进了黑暗,她努力睁大眼睛,但是四周漆黑,通过视党反映到大脑里的,严然是一大片故意涂成的幻异图景。她无法选择道路,就在野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胡乱踩着,朝着额尔古纳河方向狼狈逃窜。
一会儿,狂风骤起。接着,如同一片巨大瀑布似的大雨,从背后铺天盖地地横扫过来。傅索安心里涌起一阵惊喜,寻思这场风雨对于她的脱逃无疑是有利的。事实正是如此,如果不是狂风刮断了电话线,中国方面的边防军在接到电话后,肯定会在额尔古纳河边设哨守伏,傅索安奔过去,正好一头撞进网里。
从奇玛村往额尔古纳河边的实际距离大约是十九公里,傅索安使出她以前在学校参加1500米长跑赛的劲道,拼命奔跑着。跑了一会儿,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了雷声,震得人浑身打颤。白色的、亮得使人炫目的闪电,时而划破黑沉沉的夜空,照出了在暴风雨中狂乱地摇摆起伏着的冬日留下的枯萎青草。一眨眼间,闪电消失了,天地又重新合为一体,所有的一切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没了。
傅索安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了额尔古纳河边。借着电光,她看见额尔古纳河的水浪在汹涌翻滚。那股随风扑面袭来的潮湿的冷意,让浑身上下已全被雨水打得湿透了的她,仍难以控制地连打寒战。傅索安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河水肯定很凉!但她无法犹豫,马上飞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抛进河里。当她把自己脱得只剩一个胸罩、一条裤衩时,狠狠地咬了咬牙齿,从高高的河岸上跳进了白浪之中。
傅索安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感觉到河水比想象的冷的程度要好一些。她伸展长长的胳膊,用力划动着,用侧泳姿式向对岸方向游去。最初的感觉是一种机械的麻木,但是渐渐就起了变化,河水的寒意所制造的刺激替代了麻木,使她感到周身难受,从里到外都在疼痛。她尽力坚持游着,过一会儿就改变一种姿式。游了一会儿,她终于感到难以支撑,手脚好似缚上了石块,沉甸甸的不听使唤;头脑也渐渐模糊起来了。就在她拼命挣扎时,一个浪头打来,就像一条巨龙张开了大口,一下子就吞没了她……傅索安越境位置的对岸,是苏联克格勃边防管理局的第36号地区。苏联方面在该地区布置了一个营的边防部队,营长是个少校。1964年10月14日,原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苏共中央主席团委员、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赫鲁晓夫下台,由勃列日涅夫接替他的职务。勃列日涅夫执政以后,推行了一条没有赫鲁晓夫的赫鲁晓夫主义,更进一步地敌视中华人民共和国。大约从1964年底开始,苏联在中共边境三千多公里的边境线上增加了军队,边防军的武器装备也升级换代。苏联边防军在执行巡逻勤务时时常故意侵入中国境内,向中国方面肆意挑衅,这种挑衅甚至在傅索安越境叛逃的那种风雨之夜也还在进行。就在傅索安在寒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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