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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搁浅-那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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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时间就此停住会怎样,就这样一直下去会怎样,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有人可以穿越光速,所以时间继续流逝。
  
  我出门的时候,碰见了门口的范阿姨,我不知道她是刚刚经过,还是特意在外等着,估计后者可能性较大。
  
  我像是要被审讯的犯人面对警察,忽然惴惴不安起来。
  
  出乎意料的,范阿姨只是望了望我,然后问了句:“听小晨说,前几天的鸭血粉丝,是你特地赶去南京买来的?”
  
  我微微一怔,宗晨他怎么知道,竟也没与我说起过,我点了点头,说“是。”
  
  她一只手抚着轮椅上的把手,那已经被磨出一道明显的痕迹,许久才眯着眼,莫名说了句:“小浅,难为你了,只是……再去为阿姨买一次,行吗?”
  
  这时的天,带着清晨特有的冷冽气息,我像是走在冰柜里的冰棍,虽然裹着大衣,冷意依旧直溜溜的往衣角细缝里钻。
  
  街头等了很久,才见一辆出租过来,到了车站,正赶上五十分的车。
  
  车开了,只坐了不到一半的乘客,我闭上眼,睡意很快袭来。
  
  经过一条漫长的隧道,有着沉闷的空气与暗黄的光线,朦胧而模糊,不过在这样的甬道里,车子却要加倍小心行驶,出口处有亮成一圈的光晕。
  
  视线陡然转暗又变亮,我睁开眼,忽然想起,自己曾有过的那段暗涩灰沉的年岁,就像是这样,人生轨迹由明晃晃大道骤然转入黑暗灰沉的隧道。
  
  据说每个人开始有记忆的年龄是三到四岁,大概是吧,我也说不清楚。脑海中最初想起的,只是爸妈抱着我四处跑的场景,以及很深的夜,我躲在父亲温暖的怀里,耷拉着脑袋,听着外面的风雨声,然后便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急诊室的大夫,长长的,有半个矿泉水那么大的针筒,一点一点推入手臂细小的血管。
  
  一次又一次,发很高的烧,时不时感染的流行性传染病,直到进入初中,我一直都这么频繁的进出医院。后来,身体慢慢结实起来,也不大生病,只是不论体育课,还是其它的活动,我只总是一个人看着他们在操场上跳跃,奔跑,游泳,先时还会羡慕,久而久之,便麻木了,拿着本小人书,自觉的坐到一边看。
  
  上体育课的操场有着一堵矮墙,外面的人可以爬进来,里面的人却爬不出去,我便坐在那矮墙边上,等待着下课铃响。
  
  然后有一次,大概是800米考试吧,女生们抱怨着走了过来,嘴里嘟嘟囔囔,然后与有人看见了我,用很轻的却故意能让我听到的声音说,“诶,有人命就是好,体育课只要悠哉坐着就行了,也不知来干吗的,这么娇弱,不如回家让老妈成天抱着喽……”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身后穿来压抑却放肆的低笑。
  
  那是第一次翘课,还没放学,我便拿了书包回家,其实那时心情也没什么糟糕,已经习惯了拐进街角时,还买了一包五分钱一颗的棉花糖。
  
  那时住的是父亲单位发的宿舍,有着公共楼梯与走廊,我嚼着糖,正要拿出钥匙,却看见爸妈以及另外一对差不多年纪的夫妇靠着走廊在说话,那时宿舍大多人都在上班,孩子也没放学,整幢楼都很安静。
  
  “算了吧,这钱我不要,”妈妈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那女人手里,“浅浅是我的孩子,我们教师子女生病可以报销部分医药费,这点钱我们家还是花的起的,你们拿回去吧。”
  
  “三妹,收下吧,算是姐姐我……”那女人声音很低,带着几丝歉意与哭腔,情绪有些失控,竟拉扯着就要跪下去。
  
  “够了!……当初是你自己要将孩子……”妈妈的声音开始变冷,“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怎么狠得下心?就因为第二胎还是个女儿,就因为这个女儿有心脏病?”
  
  站在一边的男人将那女人一把扯起来,“别丢人了,不要就不要,回去!反正他们也不能生孩子,既然当宝就拿去好了,你烦不烦……别哭了,丢人现眼,你不走,那我可走了!”
  
  后面已经记不清了,我转身就跑,书包很重,咯着肩膀疼的要命,手里的棉花糖也撒了一地,可我害怕,像是做了贼一样,使劲的往前跑,心像是要跳了出来,喉咙着火似的干。
  
  那是我第一次狂奔,我跑出家三四个街口才敢停下来,然后我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跑了这么久也没昏倒,也没死,也还好好的。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不能跑步不能和小伙伴一起玩是因为有心脏病,而“心脏病”这个词对我来说也并不陌生。
  
  “某某某忽然死了,据说是心脏病!”……
  
  意味着,“随时都可能死去,”“人生完蛋了,”……
  
  我也第一次知道了,弃儿这个词的含义。
  
  被父母抛弃,因为是个女孩,因为有病,可我是你们的孩子,纵然再怎样不好也是你们的孩子吧,那又怎样?还是不要了……
  
  “反正他们不能生孩子……既然他们当宝就拿去好了……”
  
  像是有巨大的浪,将我一下子吞没进去,冰冷的,黑暗的,无止境的。
  
  原本的世界轰然倒塌。
  
  如果爸妈可以生孩子的话……大概也不会要我了吧。
  
  现在回想起来,我不知道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何以能沉默的接受这一切,呆到放学时候,又默默跟着人流回家,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和爸妈打招呼,吃饭,写作业,上床睡觉。
  
  只是第二天起来时,妈妈问我眼睛怎么红肿成这样,我说,半夜做了恶梦,哭醒了。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说,那下次做恶梦找爸爸呀,和我一起睡,就不怕了。
  
  可我还是怕。
  
  然后有一天的体育课,又在那个地方,有着矮墙的地方。
  
  那个曾嘲笑过我的女生好好的坐在那休息,大概又说了谁的坏话,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走过去随手拎着她身边的矿泉水,打开后便朝她头上倒。
  
  那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尖叫声不断,我恶狠狠的骂了句:“再叫撕烂你的嘴。”
  
  她竟然安静了,身旁的人也是,大概都被我吓傻了,最后有人扶着她走了。
  
  我觉得无趣,又拿起书坐下来,忽然墙头跳下一个人,一个高个的头发长长的男孩子,笑着对我说:“喂,你很有意思哦。”
  
  那人是阿力。
  
  再然后,像是有谁翻转了个面,世界颠倒,混乱无序,打架,逃课,成绩直线下滑,我也成了个坏孩子。
  
  但这样很好,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不好的话,爸妈也没说什么,被老师叫去谈话还护起了我,说我身体不大好,学习一般就行了,又说我很乖,不可能会欺负别人的。
  
  现在想起来,觉得叛逆期的孩子想法真奇怪,我那时就觉得,爸妈越是这样,便越是不将我放在心上,谁叫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所以无所谓,我成绩好也行,差也行,打架也好,逃课也好,他们不管,是因为他们不关心。
  
  渐渐的,便真的开始无所谓了。
  
  直到遇见宗晨。他毫无条件的好与包容,与血缘无关的关心,像是溺水的人遇到的稻草,我死也不想放开。
  
  他牵着我的手,慢慢的,带我走出了这段黑暗的,充斥着许多呛人眼泪的灰尘的隧道。
  
  所以飞蛾扑火般的想要靠近,可为什么,越近反而越远。
  
  如果是这样的话……宗晨,我没什么大的想法了,只要活着……那就很好很好了,在那之前,请让我为你做一些事。
  




◆第30章

  七点多一刻,车子到了南京,我下车,打的,直奔目的地,拎着打包好的鸭血粉丝,又买了些当地特产,急匆匆的赶了回去,心里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一刻都无法耽误。
  
  再次回到医院时,病房里空荡荡的,被子很整齐的叠好,那个似乎前一秒还蜷着身子躺在那的宗晨已经彻底消失了,连着整个房间关于他的气息,全部都没了。
  
  床头柜的书没了,水果与花也没了,被重新打扫过后的房间,有着柠檬味的清新剂被喷的四处都是,阳光自外洒了进来,全然一新。
  
  我站在门口,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手里还拎着刚热过的鸭血粉丝,怕冷掉,用了三层塑料袋包,紧紧的,不让一丝热气逸出。
  
  护士看了我一眼,边收拾着东西:“跟你说走了,一大早就转院了,急匆匆的……”
  
  “哦……”我有些茫然的应着,“是啊……走这么快,也不先打个招呼……你要吃鸭血粉丝吗?我从南京买的,刚热过,还冒着热气。”
  
  “啊?南京?”那护士大惊,嘴巴夸张的张大,看了看我,又摇摇头“跑那么远,就买这个?你对朋友真好哦……真是可惜了……”
  
  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喏,给你吧,据说蛮好吃的。”
  
  她愣了会,接了过去,有些同情似的安慰了句:“或者,是有急事吧……我看他们走的挺仓促的。”
  
  我笑笑,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其实老爸已经夺命连环催了很久,咬牙切齿的问我还要不要回家过年。
  
  要,当然要。任何时候,家永远是我最温暖的港湾,虽然这句话,我第一次听到时觉得很假很起鸡皮疙瘩,什么温暖,什么港湾,多标准的官方说辞。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或者是妈妈死掉的那一天,我忽然就明白了。有些东西,真的很奇怪,哪怕就是一秒钟,前一秒你还欢天喜地的好傻好天真,后一秒就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着成长,什么叫着承受,什么叫着责任。
  
  类似于顿悟,醍醐灌顶,对,中文实在博大精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古人四个字就全部概括了。
  
  妈妈离开的很平静,很寻常的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是个周六的下午。
  
  她在洗澡,我和爸边看电视边等她,预备等会出去一起吃饭,然后再去超市买些东西。我还记得,那时和爸爸在抢电视看,他要看体育频道,我要看本地台放的动画片,叫《怪博士与机器娃娃》,后来遥控器被我抢着了,他没办法也只好哼哼几句后陪着我看上蹿下跳的小雨。
  
  很平常的一天,天气也好,心情也好,与平日没什么两样。我只是紧紧握着遥控器提防被抢了去,然后听见妈妈叫我的声音,她说:“浅浅,去帮我拿那条紫色的裙子过来……”
  
  我眼睛还盯着电视不肯离开,她又叫了一遍,才不舍的挪开屁股,没忘记继续握着手里的遥控器。
  
  卫生间里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可等我找到衣服,再去敲门时,里面却异常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下去,像是陷入某种真空状态,再没有一丝声音。
  
  人究竟是如何选择时间去另一个世界的?没有任何预兆的不打一声招呼的永远的离开,像是一尾鱼迅速滑进深不见底的大海,再不回来。
  
  人的蜕变大多因为如此,总得是在面对某些无法承受的痛楚之后,才会觉悟。
  
  于是渐渐的,我也明白了,原来一个“家”字,所包括的含义远远不是我之前所理解的那样,可等我理解了,好像已经晚了。
  
  我揉了揉眼睛,将东西收拾完毕,然后去前台退房,被告知已有人结账,并剩有一笔押金和一张……回程的车票。
  
  我接了过来,折好放进上衣的口袋,然后拎着包离开,走出酒店时,步子迈的很大很急,我莫名其妙的有些愤怒起来——以为这一次,这一次总会是我先一步离开,先一步将他丢在原地,潇洒的头发甩甩,大步离开,没想到还是被他抢先了,还用偷偷溜走这么卑劣的手段。
  
  我拦了出租,直奔车站,冬日冷冽的气息直直扑在脸上,带着特有的清冷,让人精神一振,
  我很快上了车,也很快的,离开这个算的上带来某些转折意义的城市,带着些微笑的悲凉情绪。
  
  车玻璃外,风景唰唰唰的倒退,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没有人物,没有对白,没有情景,可就是能明白那种感觉,那种无力无奈又疲惫苍凉的,大概就是以景喻情吧。
  
  客车里在放一部香港的鬼片,是那种年代久远的老片,几个早已被淘汰但我还蛮喜欢的演员,只不过导演太烂,只会用声音与无意义的切换镜头来烘托气氛,我看着那女鬼叫着“来打麻将吧……”忽然不可抑止的笑出来了,实在是太好笑了,笑的眼泪都有了,惨兮兮的。
  
  经过某个隧道时,黑暗中我看了一眼,映在玻璃上的脸,倒是蛮像鬼的。
  
  有人说,失恋后独自旅行一场可以疗伤,可对我来说恰好相反,我怕孤单,一个人呆的时间越长,思念越无孔不入的折磨人,还是热闹好,我喜欢热闹。
  
  无疑的,接下来的日子很好,因为过年了。
  
  自从妈妈过世之后,每次春节我与老爸便早早挪窝到奶奶爷爷家,爸爸有一个哥哥,三个妹妹,因此我也有了好几个表哥表妹表姐表弟,其中几个结了婚,生个孩子,一过年,便有卖羊羔一样的大串孩子,由此这个年过的也很是热闹。
  
  爷爷老家没在杭州,而是离杭城约三个小时车程的另一市,平日子女分散各地,也唯有过年可以相聚了。我早早过去抢占了最佳房间,并和老爸捣鼓着贴上对联,买了烟花,又扬言当年夜饭的大厨,也不知哪来的精神与动力,我变得勤奋无比,哪有热闹凑哪,没热闹便制造热闹,精力旺盛的像是更年期提前到来。
  
  爷爷住的四合院,有三间大屋子,太阳好的时候,我便搬出一张陈旧的泛着岁月气息的桌子放到院子中央,将铁丝上晒着的衣服撩到一边,然后招呼周围的大妈大伯,打红五,搓麻将,又将大把大把的瓜子糖果分给那些小人儿,气人的是他们竟然嫌弃着不要——“这个瓜子不是奶油味的,不好吃……”,“我要德芙巧克力,大白兔奶糖,你这难吃死了……”
  
  我面对这些被可乐汉堡虐待的不亦乐乎的孩子们,感到深深的沉痛,要知道,我小时候,有瓜子花生就很不错了,哪还会挑三拣四!
  
  总之,我的生活忽然又异常生动起来,这种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生活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吸引力。
  
  这里没有下很大的雪,阳光和煦,虽然冬日的阳光总像被过了水一样的无力,可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真的很舒服。
  
  卫衡这小子,总在我牌打的尽兴时来几个电话骚扰,阴魂不散的,往往我接起来,他也没几句正经话说,逗笑几下,或胡乱扯些不知所云的东西,甚是恼人,终于有次,因为他的电话,我错过了吃下三个K的分数,一怒之下便吼了句“你他妈的再给我电话就是王八羔子!”然后利索的挂了电话,继续奋战。
  
  那之后,卫衡大概不想当王八,还真没给我打过电话,只是今天中午忽然发了条信息:我昨天参加了个婚礼,新娘是章源源,宗晨身体痊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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