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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sd花流]山雨欲来风满楼-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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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红就用来作为新店开张的经费了。原因很简单,泽北与南烈他们需要这些银两。也不知他们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的生命虽无碍了,可随着诸星翻下河的包袱里的银票就是泽北与南烈的。
而流川与樱木的包袱居然就安安稳稳地在马车内,诸星拉下来不及带走的竟然就是他二人的。
那几叠身家性命就掉进河里喂鱼虾了,尽管鱼虾们好像不是吃这个的。所以流川就把那花红全数给了泽、南二人。
就这样,‘风雨’之后安宁客栈终于又招了人手开张了。泽北笑嘻嘻地当上了老板而南烈也混到个帐薄先生的职位。
这两个人只是有一点叹息他们的银票,因为那数目毕竟是那么多。不过泽北安慰自己,那些东西反正也是父亲的,现在自食其力也不错的。
樱木与流川见此事也算是圆满了结,便向泽北他们道辞了。分别时这四人自是有一点不舍,怎么说也共同经历了这许多事。就连一直沉默的流川也感到有些难过,不过还是正事儿要紧,告别泽北与南烈后两人便快马加鞭赶向苏州。
由于这次向人问清了路两个人行径得非常快,到达苏州后流川便也记起了那家店铺。也许是这四下的环境给了他一点提示吧。顺利地收到帐后,让马匹休息了一日,两人便又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了。
日夜兼程地赶着路,用不了几日已入杭州地面。樱木这一路上很少开口说话,与去时的满路语声大不相同。
因为他一直被一种模模糊糊的感情困绕着,他总是在思考。说不清自己终究在想什么,可那似乎却挺重要,,总是拧饶在他心尖,挥也挥不掉赶也赶不走,那样的烦恼好像与身旁那个人有点关系。可事实上有什么关系樱木也不了解,他只是很烦躁,没来由地烦躁,不知为什么。
流川的心里则是很焦急,从收到帐那日起,他就感到很不安。好想立刻赶回家里,好想立刻就能告诉他父亲他收到帐回来了。
有种淡淡的不祥感就笼罩在流川心里,让他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可身边的一切却又是那样的平静。尽管流川因为这平静而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自己没事,可是他的行程却越来越快,越是接近家,他就越急,一点儿也没留意他身下那匹骏马有多么疲累了。
看着皱眉不说一句话的流川,樱木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你别这样,一会儿就到了。”其实他也能感到流川的不安,很奇怪的,他就知道流川在想什么,仿佛思维已被他同化了般。樱木也有些紧张起来。
“我知道。”流川叹道,他的话不多,这回来的一路上更是少得可怜。
“那你就别死着你那张脸啊。”樱木不爽,“别像有人欠了你什么东西似的。”
“你烦不烦?”流川甩了一鞭在马臀上,抢先超过了樱木的马身。樱木一怔之下也策马追上他不悦地斥道,“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
一向都是这样说的,很奇怪么?流川白了樱木一眼,这个人又要发什么病?不过他还是扭头顶回樱木一句,“对你这样说话又如何?”
“……”樱木猛然抬头正想反击,可见到前方的情况他张开的嘴不由就僵在那儿了。
流川奇怪依樱木的性子怎会不回嘴,心念稍转他也急急地转过头。赫然便见前方已然是自己的家了,只是在房屋的四角却挂着白色的灯笼与黑色的青纱。
难道,难道……流川在那一瞬间便失了神,而他的坐骑乃是匹神驹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思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樱木从震惊中让自己清醒过来,立刻扭头看向一旁的流川。他的脸在这个时候苍白得有些透明,身子也轻轻地抖着,牙关自是咬得紧紧的。樱木见他的模样不由有些担心,那种焦虑自然而然地由樱木内心深处浮出,就坦白地表现在他脸上,“狐……”
流川双腿使劲儿一夹当先一马便冲了过去,对樱木的叫喊理也不理,樱木见状急忙打马跟上。
下了马,进了门。流川已不能知道庄丁们看着自己的表情,他直奔大堂,入眼便是一个巨大的灵堂。
白色的所在,幂烛对对,青烟缭绕。四下坐着数十个和尚闭目唱着经,还有人在堂前敲着沉钟。四下法器的声儿就尖锐地刺进了流川的耳内。而彩,一身孝服就跪在那儿烧着纸钱。
“姐?”流川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尽管他已经猜测到,可还是不能相信。四下的吵闹声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他只能眼见着那灵堂上的牌位,还有摆在它面前的那口黑黑的棺材。
那声木然的声音传入彩的耳中,她抬眼见着是流川,突然冲到他身前,死命地摇着他,“你,是你。你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爹死了,死了,他昨天早上还好好的,可晚上就……”
“姐!”流川凭彩摇着、骂着,不能说出什么辨解的话。
“爹去的时候,一直在叫你,在叫你,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爹他一直在念着你啊!”彩的泪就随着她的话滚滚而下。
不是不知道小枫去了哪里,不是不知道不能怪小枫,可是一想着爹他临死的情形,彩的话就冲口而出了,刺向流川那无神的双眸,钻进了他的心。
“阿彩!”陪在彩身边的宫城轻轻劝着,“别这样。”
他也知道彩说的只是气话。可是他也不能去怪彩,因为流川明去世时他也在场,那个老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就是他最讨厌的人,只一个劲儿地叫着儿子的名字。就连自己这个一直恨着他碍事的人也都忍不住心酸,更何况是彩呢?
流川明是个一心为孩子着想的人,所以宫城现在已不用恨他,宫城也很清楚彩的心情,当然也就更明白流川此刻的难过。毕竟他一向很听他父亲的话,而且他没能赶上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樱木见着流川苍白的脸因彩那句话而抽搐了一下,然后便什么都没了。瞧不出他脸上有什么不妥,在那里没有伤痛,没有自责,没有后悔,没有眼泪,没有所有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应有的一切表现。
可是,那也是他最大的不妥吧,樱木担忧地推了推流川,而流川只是垂下他的眼,静静地一字一字地开口,“爹他,还没盖棺?”
“我没让人盖,等你回来。”彩抱住弟弟,哽咽着说道。现在气平了,她好生后悔刚才对弟弟所说的话,小枫他只是孩子,他只有十七岁。自己为什么说那样过分的话呢?最爱父亲的不就是小枫了吗?他一向是那样地敬爱着父亲的啊。
流川伸手轻轻抱了抱彩,像在安慰般地拍拍他姐姐的后背,然后就缓缓推开了她。径直走到父亲的棺木前,定定地看着那里面的亲人。
这就是爹吗?他看上去好瘦哦,才多久他就那样的瘦了啊。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是流川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盯着父亲的面容,慢慢向下,看着他的双臂。那双曾经温暖而有力抱过自己的双臂现在终于垂下了,不复存在。
爹再也不会对着自己笑,给自己卖什么了。他也不会在深夜中看着娘的画像发愣了,他还以为自己与姐姐不知道这件事;流川垂下眼,爹也不会干涉自己步入江湖或是姐姐的婚姻了,可是这个时候,流川真的好想,让爹活过来。哪怕听他说教一辈子也情愿。
流川的嘴角闭得紧紧的,几乎连一丝缝儿也没有,他无言地拾起棺盖,慢慢一点一点地盖了过去,最后只留下爹的脸庞。他的目光又留恋了一会,终于冷漠了下来。
‘砰’地一声盖好了棺盖。然后他就退了几步,四下的水泥工与漆匠们便上前钉棺上最后的漆了。
莫然地接过婢女们递过来的麻衣,披在身上由她们给自己扎上麻带。整个过程流川冷静得如一个外人般,不说一个字,不流一滴泪,只是看着他父亲的牌位。
樱木也得到了一件孝衣,他也急急地披上,不管洋平他们眼神的劝阻。他们这个时候还要对自己说什么规矩么?哪顾得了这么多?大叔都死了呢,彩这样难过还有那表现怪异的流川狐狸。
他们都让樱木顾不得那么多,好歹大叔也是真心疼爱过自己的,怎么说自己也是流川家的‘女婿’,不管是不是真的难过还是为了彩的脸面这件孝衣都是应该披的。
就这样,在满堂的颂经声中,在堂内外的锣钹之类的法器的敲闹声中,流川就静静地跪在他爹的灵前独自烧着他的纸。一张、两张,面色平静得吓人,他甚至连四下众人的忙碌也没注意到,就怔怔地看着火盆中的烧着的钱纸,就算有时那盆中的火苗飘到他手上他也好像是没什么感觉似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樱木见他如此,心中便觉气闷。
记得天才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可是哭得什么也不顾的。才不在乎四周有没有人见着,因为他真的好难过好伤心,如果不把这种感情释放出来,樱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来忘掉它。
可这狐狸,这狐狸也太让人生气了,干嘛摆出他那张死人脸来?他想干什么?想在人前保持住他的冷酷么?想让人说他月华剑是流血不流泪的好男儿么?
樱木沉着脸大步上前抢上几叠纸钱把它们全扔进了火盆中,顿时那火便灭了。不过流川对他的挑衅并不在乎,他只是伸手用手中的一张纸在一根烛上又引来了火。依然冷静地做着他的事儿。
自己爹死了哭个几声有那么难么?很奇怪么?樱木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与不解,闷声闷气地转头就走,现在不想看到这种模样的流川。
那是一个漫长又伤感的夜。
彩到半夜后便被宫城劝着让丫环们扶下去休息,喏大的一个丧事就她一个女人来操办,她确实很累。
所以流川并没有反对宫城那样做,遣走宾客后,堂上只剩下剪灯花、添灯油与香蜡的几个丫头与念经的和尚了。
白日里喧闹、人来人往的灵堂便冷清了下来,樱木再也不能忍下去了。这一整天的就见着彩强打精神迎来送往的,就连自己这个假女婿也不得不去帮帮忙。而流川枫他却只知道蹲在这个角落里,一声儿也不吭。仿佛除了烧他的纸以外他就什么也不会做了。
“出去,出去!你们全部都给我出去!”
樱木腾腾腾地走到流川身前,指着那些在堂上的人说道,那些人都惊讶地望着樱木,不知他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却见流川连头也未抬。
樱木见得流川这样,心中越发的火了,立即回头又大声厉喝了一遍,吓得那些个下人、和尚们忙忙地跑了出去,一会儿便没了影儿。
就连洋平他们也在樱木盛怒双眼的威逼下退了出去。洋平感到有些不踏实,至樱木回来后他还没有问樱木这一路上的情形呢。
因为他实在没有机会可以问出口,樱木不是在帮彩迎送宾客就是把他的目光停在流川身上,自己想对樱木说句话的空儿也没有。所以现在洋平只好暂时忍下心中的疑问,悄悄地闪到了一旁。
“你这个人呐!”樱木大步上前抓起流川,“你倒是给我出个声儿啊,就算是吭几下也表示你还在这儿,你爹死了有什么?我爹还不是死了?”
流川垂着脸,让樱木此刻不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心中气急的樱木便又开口骂道,“你在这儿装什么疯?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就认为只有你一个人难过么?你没见你姐姐那样伤心了还在撑着你这个破家么?你不要这样任性好不好?”
“是不是,如果,我没有走错那段路,那我就可以早一点回来……我见到我爹他最后一面了?”流川沉默许久,终于从嘴里逼出这一句,“是不是这个全怪我?”
关你什么事啊?
樱木心中想着,就算你能赶回来,你爹的病会减轻么?结果还不是一样?
可是他听见流川这古古怪怪的语音与自责,心中的火自然是更大了,于是他提高嗓门就说道,“是啊。就是全怪你!如果你能干一点没带错路;如果你聪明一点没让诸星那小子抓住;如果你没有答应与泽北他们聚一天再走,你就可以赶回来了,见不到你爹全怪你自己!”樱木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着,看着流川的脸垂得更低,而且还是那副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模样,让樱木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什么意义也没有,他忍不住又开口,“如果你想……”
流川猛然抬起他低垂的头,让樱木硬生生地咽下了他想说的话。
因为在流川那双星眸中包着的居然就是泪水,颤颤的,就那么不争气地却真实地自他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
而流川自是知道的,所以他便急急地伸手去拭,可他的的手越急,从他眼睑中掉下的泪也就越多,不单是流川自己有些不知所措,连樱木也是目瞪口呆,“唉,你别……”
一语未必,流川突然已伏到樱木的肩上,抓着他的背默默地流着他拼命要止住的热泪。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能让樱木再见着自己掉泪,只能这样才不能在他面前继续丢脸。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流川原以为自己可以强得可以应付一切,可以撑到最后;原以为自己是个永远也不知道眼泪是什么的人,就连七年前娘亲去世时自己也是忍下来了的,一个人,死命地吞下哀伤的泪。
可是这白痴,这讨厌的白痴为什么要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
为什么他非得让自己哭出来?
难道他就是为这个目的?
看着自己在他面前丧失自尊么?
樱木,在那一刹,他的整个肩、整个身子便僵硬了,像一个木桩般。他实在想不到流川会伏到自己怀里哭泣,因为流川刚刚还那样一副淡漠的样子。可谁想到这人就突然赖到天才身上了?
不行,得甩开他。樱木打定主意,可是在那同时他的身子却能感受到流川那温软而颤抖的身子,能感受到流川抽泣的肩头微微在自己肩上起伏,甚至连流川拼命咬住嘴唇不发出哭声的脸他也能想象得出——
那张脸上,一定布满了晶莹的泪珠吧。
樱木僵硬的身子就呆呆地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保持住他原来的姿势。流川的举动与微微的泣声让他的神智也乱了,那种让樱木心中不安的困惑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多了一丝其它的什么东西。应该不是心痛吧?
因为,因为狐狸又不是女孩子;也不应该是纠心的感觉啊,因为,对了,因为自己是最讨厌狐狸的。
樱木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再打算推开流川,是啊,流川只有十七岁,又那么爱他父亲,会哭也很正常啊。樱木对自己说,好像他多大似的,可是不论如何樱木很是了解流川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侧目看了看在自己肩头微微起伏的流川,瞧着他那头如水长发也轻轻地随着他的举动而泛着光。
就在那一刻,樱木的心——
融化了。
就算流川的泪让自己湿了整个肩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他觉得好受点儿那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是啊,只要他觉得好受点儿。
想到此处,樱木不由缓缓举起他的手轻轻地环住了流川的腰,第一次是如此宁静地抱着这个狐狸,樱木觉得他好像什么东西,抬眼见着天上那轮孤独的明月,散着它幽幽的冷光,有些像秋水的刃,是那样的孤高,美得让人难以接近。
对了,是这月光,不只是像秋水,它更似怀中人所凝聚的气息。因为以前的流川一直是那样的孤独、高傲而又藏了些脆弱。好像啊,与那月光,樱木看着那晕朦朦的光芒,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他侧头在流川耳边低声说着,“如果,你想哭,就哭吧。”
听得他这一句宽慰的话语,流川的心突然松了,宽了,什么也不顾了。
这一次,就借着这一次把十七年来应该掉下却没有掉下的眼泪都流光吧。他安心地伏在樱木肩上,终于哭出了声儿。
这样的失礼全怪樱木,因为他的语声太温柔了,温柔得让自己听着便想哭泣,而他的怀抱为何也是那样的温暖昵?
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样的友好了?
可是最可恨的还是自己,明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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