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安土物语 by 爆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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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让他心疼。

　　森兰丸进屋拿出和琴，收拾了患得患失的心情，调好弦音之后便静心弹琴起来。

　　美妙的音律中，织田信长确定少年身上已没有先前所感到的不安与无助，这才安心地闭上双眼倾听。

　　或许，这便是他的宿命吧？凝视着在他面前身心放松的织田信长，森兰丸忽然没缘由地想着。

　　他低下头，不久之后再抬起来，眼里的迷茫却仍然没有消退。

　　第六章

　　次年初春，就在织田信长按照原定计划，准备正式下令明智光秀讨伐波多野的时候，却收到了荒木村重怀有异心，在暗地里谋划叛变的消息。

　　森兰丸端坐在织田信长身旁，见到男人放下手中上报荒木村重突有逆心的书信，侧头向他看来。

　　「阿兰，你也认为荒木军会背叛我吗？」

　　像这样与森兰丸讨论战线上的事，织田信长已经习惯了。因为他认为森兰丸思路清晰，而且平时为他传递各项命令，早已熟悉每位家臣的底细，与这位才华远胜其职位的少年说这样的事，让他有种更为放心的感觉。

　　森兰丸望着即便听到这个消息也神情如常的男人，忍不住轻轻挑了挑眉毛。他想到荒木村重私自来见他的那一晚，那种充满执着与掠夺的目光，至今也让他难以忘怀。

　　因为那种太过认真的眼神，他也时常在织田信长眼里找到；只是再一回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他心中却不禁有些惴惴，总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如今我军正与石山本愿寺交战，荒木村重奉命与其它各地的武将围城许久也拿不下来。现在有传闻说正是荒木军私下向石山城内销售军粮，毕竟事实是石山城里的粮食根本没有被截断。」

　　「荒木摄津守〈荒木村重的官职〉现在奉信长大人之命攻打三木城去了，石山的战事如今由摄津守的表弟中川濑兵卫负责，或许是此人的部下暗中将军粮流出，荒木摄津守并不知情。」

　　森兰丸如实将心中所想说出，他觉得荒木村重就算怀有逆心，但其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武将，定不会将军粮流通到敌方。

　　「不过，如果荒木村重这家伙知道我收到这封指证他谋反的信之后，说不定那家伙真的会就此揭起反旗。」织田信长淡淡说道，他当然非常了解这名部下的个性。

　　「那也是他惧怕信长大人的威名，知道您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背叛的行为。」森兰丸轻声再道。

　　「如今我已令明智光秀暂停对波多野开战，前去探试荒木的动静。」

　　「那么，我敢肯定信长大人得到的汇报，一定是荒木摄津守对您绝无二心的消息吧？」

　　「阿兰，你果然非常聪明。」织田信长大笑着，像以前那样伸出手，亲昵抚摸着森兰丸柔软的长发。「这两个人私交不错，荒木村重说什么，明智光秀自然会信。」

　　「所以有人便建议信长大人，单独召荒木摄津守来安土城问个明白吗？」森兰丸摇头说道：「可是兰丸却觉得，就算荒木摄津守真的有心背叛大人，就算他胆敢只身来到安土城也不会如实坦诚；如果他并没有怀有异心，倒让家臣们在背后耻笑信长大人。」

　　「阿兰，你果然最明白我的心思。」织田信长说到这里，忍不住低头在少年额角上亲了亲。

　　他绝对自信的炯炯目光让森兰丸完全可以体会出：这个男人对胜利的执着与笃定。

　　「信长大人，来信不是还说，如今荒木摄津守已经放弃了继续围攻三木城，回到摄津；而中川濑兵卫同时也撤回了攻打石山城的军队。」

　　森兰丸对织田信长的夸奖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这样的举动确实非常可疑，信长大人也不能忽视。」

　　「那我们就去荒木村重目前所在的有冈城，与明智光秀会合。我要亲自用我这双眼睛，去证实荒木村重那家伙有没有打算谋叛。这次，阿兰你也跟我去吧。」织田信长微笑着这般说道，好像他不过是与心爱的人谈论去哪里观赏风景。

　　「是。」森兰丸应道：「我一定会为大人打理好出行的一切……」

　　「不，这一年来我都霸着兰丸，让你没有时间去履行你家族交给你的任务。」织田信长笑道：「有冈城里藏龙卧虎，奇人异士之多，不在安土城下，说不定会对你寻找月读神的元灵有帮助。」

　　森兰丸怔怔地望着织田信长，根本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将他以前说过的事放在心上，胸口不禁一阵温暖。

　　「我就喜欢阿兰这副什么也不顾，专心做事的性子。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与我同行。」

　　哪怕，是去危险的地方吗？

　　森兰丸抚上男人摸着他脸颊的手掌，眼里露出了柔和的光芒——因为织田信长从来没有将他当作弱不禁风的小姓，虽然他的确身处在这样的职位上。

　　为着男人的这份信任以及对他能力的肯定，此次去有冈城，他定要全力尽到忍者的本职，好好护住信长大人的平安。

　　织田信长向来行动迅速，刚刚决定了亲自前往，次日清晨便出发了。他只带了十几名精锐的侍卫，轻装便骑悄然向有冈城进发。

　　这些随行者全部都是森兰丸所挑的，虽说他选的皆是武艺最为精湛的武士及忍者，可是面对荒木村重那么多的军士，森兰丸仍是不敢轻敌。

　　他知道织田信长不肯轻易相信器重的家臣会谋反，可是各种迹象又确实让人不得不起疑。然而就像这样亲自去确定部下心意的主公，相信这世上也仅有织田信长，才有如此魄力与胆量吧。

　　森兰丸心里想着，跟随织田信长一路急行，沿途小心谨慎，很快就赶到了荒木村重目前所在的有冈城。

　　城中的守军戒备比往日森严，但由于森兰丸事先令人做好足以乱真的伪通行证，再加上织田信长下令在人群齐涌向城门的时候通过，所以检查的兵士一面维持秩序，一面看过他们的通行证之后便放行了。

　　只是城内的气氛却远比城外紧张，随处可见巡逻的小队兵士，见着生人面孔便立即上前询问。

　　织田信长见到如此情形，便带着森兰丸及随行人员向里面的街区走去。

　　森兰丸跟着织田信长左转、右转，见到男人抬头识别街道中阁楼的标志，最终拐进一家生意兴隆的客栈。

　　店主见到织田信长递过去的木牌，立即亲自带他们前往店里一处僻静的屋舍，森兰丸知道他们也不用登记事先捏造好的身分与姓名。

　　「阿兰，你不会也像那些反对我来的家伙们，认为我只是脑袋发晕便去涉险吧？」织田信长笑道。

　　「没有，我知道信长大人虽然喜欢出人预料，可是您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森兰丸由衷地说道。

　　「很好。」织田信长说完，进入内室休息去了。他知道剩下的事，森兰丸会为他处理。

　　果然到了黄昏时分，织田信长从内室出来的时候，森兰丸已经将这次带来的人手分布好，令他们四处查看去了。

　　「又只剩下我们两人了啊，阿兰。」织田信长看着屋外的天色，忽然转身建议：「不如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信长大人，您来这里已是充满危险，再出去的话恐怕不妥，不如就在这里等候吧。」

　　「既然已经到达有冈城，如果什么也不做，那还来做什么？」织田信长扯过一件外衣裹住身体，然后一把将森兰丸抓近身来。「而且我觉得在城内走动探听消息，反而会没有什么危险，阿兰如果不信，就和我一块出去试试吧。」

　　森兰丸见阻止不了，只好顺从地跟在织田信长身后，向外面走去。

　　傍晚的有冈城灯火辉煌，更显繁华；但是这样热闹以及暂时祥和的气氛并没有打消森兰丸的担心。尽管此时他与织田信长都作普通百姓的打扮，可是男人的气质是那样独特，就算是在人群里也显得鹤立鸡群，如果引来巡查兵士的怀疑，那就不好了。

　　「吶，阿兰，有冈民间的美味食物看起来很不错，不如我们就去尝尝吧。」走在前面的织田信长突然回头笑咪咪地说道。

　　「啊？」

　　完全没有准备听到如此的话语，森兰丸失神间已由织田信长带入了路边食店，坐在了一群百姓之中。

　　「信长大人。」

　　森兰丸低声在织田信长耳边抱怨着，男人却只是对他笑了笑，就大声向老板要了二份膳食。他的神情极是自然，好似原本就知道这些民间菜品的名字一样，可是森兰丸知道，织田信长不过点了和邻桌人同样的食物罢了。

　　「阿兰，你还在为我担心么？」织田信长咬着身旁人耳朵说道：「放心，荒木军不会发现我，你若不信，我可以证明哦。」

　　说着，织田信长转身挤到一队大快朵颐的武士之中，三言两语，杯到酒干，不消一会儿，就和他们混熟了；然后话题便多了起来，男人轻而易举地问起了城中守卫的情况，也装作不知地问起了为什么有冈城的气氛竟会如此紧张。

　　森兰丸听着面带酒意的武士们毫无防备地和织田信长说说笑笑，一一回答了男人不留痕迹的询问却不自知，甚至有的还直言指出荒木村重这样严加戒备，正是因为霸主织田信长即将攻打有冈城。

　　提到织田信长这个名字时，不仅是武士们，就连一旁的市井百姓也加入了话题。

　　听着他们口里诉说着有关织田信长的传闻，森兰丸微觉好笑，他从不知在百姓口中的男人，竟会是这样一个奇怪、神秘又令人恐惧的存在。

　　不过有的传言也太过匪夷所思，便是森兰丸这样冷静的少年，听了之后也忍不住在脸上挂起一抹笑容。

　　「你笑什么，你以为像织田信长那样的男人，会放过他想征讨的地方吗？」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士大声对森兰丸喝道：「只有我这样武艺高强的人，才能和织田信长打成平手。」

　　「哦，这么说，你见过织田信长？」织田信长听了这话，立即转头笑着向那人问道。

　　四周听到武士话语的人，也都露出一副非常有兴趣的表情来。

　　「你看，我脸上这道疤就是织田信长的刀划下的，上次我们在战场上相遇，双方战成平手，他可真是位了不起的武士啊！」

　　武士指着他面上的伤痕，无限怀念地说道：「但我是有冈城里人，所以这次织田信长如果要围攻有冈城，不管我如何佩服他，我还是会加入军队保卫自己的家乡。」

　　森兰丸听着这个醉醺醺的武士信誓旦旦的口气，如果不是知道实情，说不定连自己也会认为他说的是真的吧？

　　好笑地看着四周人露出的惊羡表情，少年转脸向男人望去。

　　「那织田信长是什么模样？」旁边不知是谁又跟着问道。

　　「他当然是极为威严，虽然头发半白可是壮如虎牛，再加上身形健硕，力大无穷，所以只有我才能与他匹敌。」那武士说

　　得更为笃定，在众人越发敬佩的目光里，他再叫了一壶酒以助谈兴。

　　这时，他看了看织田信长与森兰丸，突然开口又说道：「尤其像你们这样美貌的年轻人，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就算在有冈城里随时会遇上危险，可是森兰丸还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他却没有绽开笑颜，并不是因为担心身分会暴露，而是他感到有一处略微发凉的东西挨着他的裤子，隔着布料轻轻抵在了他的大腿里侧。

　　讶然偏头，对上坐在他身旁的织田信长似笑非笑的眼睛，森兰丸脸上浮起微微晕红。

　　在这种地方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个男人也未免太过胆大妄为了吧？

　　「如何，阿兰？现在还担心我们的行踪会被发现吗？」再次靠近身来的织田信长低笑着，掌心略微使劲，挨着少年大腿的刀柄便在他的操控下轻轻碰撞着兰丸的大腿，以及下体的敏感处。

　　「嗯……」

　　森兰丸紧紧并拢双腿，努力压回就快不自觉从喉间跳出的呻吟，但是他不敢移动，生恐四周的人发现织田信长的行为。

　　然而男人的动作越来越放肆，甚至将刀柄撤出用自己的手掌代替了它，在太过刺激的挑逗下，森兰丸只好第一次用埋怨的目光凝视着织田信长，恳求男人不要在这里捉弄他。

　　可是织田信长的手不过略略停了一下，便又继续动了起来。

　　森兰丸明白男人很喜欢看他忍受羞耻与情欲的表情，再加上对方饮了酒，所以对这种事就更加「兴致勃勃」，可是，他实在不能用对别人的淡漠来面对织田信长。所以除了隐忍，他暂时想不到其它方法来打消织田信长的冲动。

　　好在店主这时给那说话的武士送上酒来，路过他们身边时，织田信长总算才将他的手掌由桌底缩了回去，森兰丸松了一口气，跟着整理好衣物。

　　也就是这个时候，理顺了紊乱呼吸的少年，想到他们那些因连夜赶路而疲惫不堪的马匹，就对织田信长建议应该及时购买体力充沛的战马。

　　「那好，既然现在已经出来了，那我们等下就去把这事办了吧。」织田信长点头。

　　「我一人去就好啦，信长大人，请您暂时在这里等我。」森兰丸沉思，「一次购进这么多马，说不定会惹来怀疑，不如先让我问问，今天不必急着购买。」

　　织田信长略一思索，也觉森兰丸说得有理，就点头答应了。

　　「小心点，快些回来。」

　　「是。」

　　森兰丸打算起身的时候，织田信长伸臂将他勾往怀里使劲抱了抱，才轻笑着松开手放了他。

　　好在四周的人听那武士胡说八道去了，没人注意他二人这边的动静，所以森兰丸也只对织田信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另一条街道走去。

　　根据路人的指引，森兰丸很快就找到马贩，检查了马匹，谈好价钱之后，他付了定金。

　　与马贩们闲谈时，他打听到有冈城里最近时常调动兵马，所以马贩们虽然被军队下令要如实上报每一笔交易，但是从另一层面讲，他们出售马匹也更容易了——

　　毕竟，生意人最主要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探听客人的身分，所以森兰丸知道就算他买了这批马，也不会暴露织田信长的行踪。

　　离开的时候天色更沉了，森兰丸担心织田信长，也就加快了脚步。然而当他眼尖地发现，男人正微笑着站在街对面用目光迎接他时，一队急行的军士骑马向这边冲来，阻止了森兰丸就要穿过街道的打算。

　　只好等他们驰过再举步了，森兰丸这般想着，正在马队的间隙里搜寻对面的织田信长，突然一股强烈的冲击压迫感向他袭来！

　　那似乎与月读神的元灵有些不大一样，但同样非常阴冷刺骨，森兰丸感受到的时候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奇怪体内的神箭并没有反应，下意识抬起头来时，对上一双目光深沉的眼睛。

　　心中立即涌上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森兰丸认出了这个直直瞪着他的人，正是荒木村重！

　　对方的眼神非常奇怪，与那一晚相差了很多，直让森兰丸在失神间更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但他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做出了反应。

　　来不及追寻对方为何竟能在飞驰而过的时候从人群中把他认出来，森兰丸立即挥舞长刀，将一个距离他最近的武士打下马来，然后动作迅速地跳上马，头也不回地向城门奔去。

　　森兰丸不得不这样急着行动，因为他太了解织田信长的个性，那个骄傲的男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抓走，既然已被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