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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落--永嵊皇朝系列五---焉知非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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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清清嗓子,聂瑶觉得他这个当事人有必要说两句,可是话还没开口,就被天狼冷目瞪回去,道:「此事我会一人承担,给羌月一个交待。」
  「既然族长已经决定,我们当然没有异议,你想独闯羌月,那也由得你!」海岳说完,拂袖便走,其他人也随之离开,海战犹豫了一下,上前拍拍聂瑶肩膀,「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当你是朋友!」
  房里很快只剩下聂瑶和天狼二人,这是聂瑶头一次进天狼的毡篷,他左右看看,见桌上摆了许多书简和应用地图,书架上也列放着各种书籍,一室墨香,仿佛这里不是营帐,而是某位儒士公子的书屋,眼神掠过架上几本兵书,聂瑶挑了一下眉,那是他二哥聂璎撰写的用兵劄记,有些地方自己加有批注,都是几年前的随兴之笔,京城书局虽有贩卖,却没想到远在塞外的天狼也会有存藏。
  「我看过你的批注,文笔锋利,见解独到,不愧为永嵊贤王。」见聂瑶看到自己的藏书,天狼道。永嵊二皇子的武功,六皇子的文采一直为世人所称道,在他心中,聂瑶该是胸怀珠玑,学识渊博的儒士,可是几天处下来,他发现了瑶瑶举手投足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可爱,跟初识形象大相径庭,不过不管哪一种,都让自己着迷。
  聂瑶随手抽出一本兵书翻了翻,又放回去,坐下来一掸衣衫下摆,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被点破,天狼爽快承认:「我们曾见过的,三年前,在京师。」
  他随族长去永嵊朝拜,空暇时跟族人们在京城闲逛,恰巧看到聂瑶的马车不小心撞到了行人,聂瑶立刻下来为行人看伤,又命人搀扶他去医馆就诊,那温和优雅的举止给天狼的印象很深,他常听说京师贵族骄纵跋扈,所以当知道那是六王聂瑶时,大为惊讶,后来族长觐见圣上,他在宫外等候,正巧聂瑶经过,遗落了腰间的香囊却不知,是他捡起交还的,聂瑶向他道谢时的温和笑颜就在那一刻印上了心头,再也挥抹不去。
  「是吗?」聂瑶揉揉额头。天狼的话想来不假,被人尊称贤王,他自然不会撞人后置之不理,有损贤王之名,没想到会被天狼误认为是贤良。
  「那个香囊你还在用吗?」
  「没有。」被别人碰过的东西他是不会再用的,说不定回头就扔掉了,而且他对天狼这个人半点儿印象都没有,他一向博闻强记,不过只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三年前那个青涩男子的倾慕他断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不过三年时间,天狼便成一族之长,在草原称霸,此人果然不能小觑。
  聂瑶凤目微挑,向天狼微笑问道:「原来你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才找借口给我刺青,想在我身上烙下你的印记对不对?」
  天狼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聂瑶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不过,刺青固然存有私心,但更多的还是怕他受到伤害,他知道聂瑶的身份早晚会被揭穿,印有属于自己的刺青,他才可以对属下有所交待,保护他周全。
  三年前京城中的惊鸿一瞥,那身锦衣轻裘在眼前拂过时,少年眼瞳里那抹清和的笑攫走了他所有情思,当时他就想,这样清雅绝艳的人儿是属于他的,总有一天待他称霸草原,他会来带他走,可是三年后命运之神眷顾了他,自动将人送到了自己眼前,当在荒原看到聂瑶时,他就只有一个念头——瑶瑶是他的,他要抓住这个人,这辈子都不放手!
  看着笑得云淡风清的人,天狼走过去,轻声道:「我喜欢你,嫁给我!」
  聂瑶脸上笑容一僵,天狼没在开玩笑,他知道,他也经常对别人说喜欢,却从来没想过要真正娶谁,可是这个他自认为轻佻的字眼此刻从天狼嘴里说出来,却重逾千斤。
  「你喜欢我?你根本不了解我,而且、而且你我都是男人,怎能谈婚论嫁?」他结结巴巴道。
  「喜欢就够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前提是我们要在一起!」
  聂瑶没再多说,天狼眼瞳里闪着执着的光,让他知道这个男子现在有多认真,无谓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反正终有一天天狼会放弃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次日一早,天狼带聂瑶启程,射暗箭的人最终也没查到,这也是天狼选择立刻动身的一个原因,海战海英还有数名士兵同行,奎叔也在,看他不情愿的模样,聂瑶便知他肯随行必是出于海岳的指令。
  因为天狼的霸道,聂瑶依旧没机会单独骑马,而是跟以往一样与天狼共乘,还好天狼没有吃他豆腐,只是规规矩矩将他搂在怀里,驰骋中聂瑶遥望天地壮阔风光,心想,渭凉的兀克兄弟暴虐成性,羌月的赫氏一族又无强将,天狼称霸草原是早晚的事。
  赶路无话,夜半大家随地歇息,天又飘起了雪花,聂瑶好生无聊,问天狼,「海岳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在风曜住了几日,他早看出海岳对天狼的情意,海岳事事针对自己,与其说是提防,倒不如说是嫉妒。
  天狼拭剑的手微微一滞,却没抬头,只淡淡道:「一颗心不能分成两半。」
  「可是,比起一个还不了解的人,海岳也许更适合你,毕竟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如果……」
  「我的人生没有如果!」
  完全鸡对鸭讲,聂瑶很无力,于是把话题转到另一个实际问题上,「你有想好见了羌月公主后,该怎么说吗?」
  「说你是我的人,让她别横刀夺爱。」
  话说得干脆利落,聂瑶被成功噎住了,暗想照赫连的脾气,听了这话不跟天狼动刀子那才叫怪事,他苦笑道:「横刀夺爱的那个好像是你吧?大哥,从头至尾你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天狼抬起头,似乎很奇怪聂瑶会这样说,「你讨厌我?」
  「也不是讨厌啦……」如果只要不讨厌就能成夫妻,那天底下随便拉出一对就能结亲了对不对?
  没等聂瑶解释,天狼已低下头,继续拭剑,「只要不讨厌,你就会喜欢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这只狼太自大了,聂瑶叹口气,决定结束这种无谓的谈话。
  次日继续赶路,午后煦日暖照,聂瑶困了,正靠在天狼怀里眯觉,忽听一阵马嘶声,他睁开眼,见大家都勒住马缰,天狼神情凝重,墨瞳收紧,溢出狠厉光芒,那是野兽厮杀前的蓄势,充满杀机的力量,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怎么了?」
  「有人在靠近我们,三十几人,坐骑都是长期训练的军马。」天狼遥望远方,慢声道。
  聂瑶侧耳听听,摇头,「除了风声还是风声,你是不是听错了?」
  「瑶瑶,别怀疑我的判断力。」天狼收回眼神,看聂瑶的眼里已转成微笑,搂在他腰间的手扣紧,道:「不过别怕,待会儿等野兽来了,趴到马背上,剩下的交给我。」
  「是敌人吗?」
  「马蹄声健而俊捷,该是渭凉的良驹。」
  说话间前方尘土飞扬,积雪翻卷,马蹄声响如震雷,瞬息即到,聂瑶看一下马队,果然有三十几人,不禁暗暗佩服天狼的耳力,但见当中一人一脸络腮胡须,身着豹纹大氅,魁伟凶悍,状如野人,却是渭凉族长之一的兀克豹,他曾在京城见过一面,没想到再相逢时会是这种场面。
  「哈哈,真是巧,居然让我们在这里碰上风曜的狼。」狭路相逢,见天狼只有数名亲随,兀克豹肆无忌惮地大笑,随即手一挥,训练有素的将士瞬间环成圈状,将他们围困逼近。
  「敌众我寡,不如和谈……」没等聂瑶说出自己的想法,已被天狼按到了马背上,淡淡道:「别抬头,很快就会结束。」
  话音刚落,便有金戈之声响起,聂瑶趴在马背上,只觉马匹奔走急速,刀剑寒气不断逼来,敌方彪悍善战,天狼这边仅有数人,只要一个不小心随时都会命丧当场,这是真正的生死搏击,而非皇家围场的狩猎游戏,只听刀剑声不绝,有热热液体溅到颈上,忽然胯下骏马一声长鸣,奋起急奔,两旁风声冷疾,瞬间便将喝战声远远抛开。
  奔出许久,听四下寂静下来,聂瑶这才坐直身子,转头看天狼,吓了一跳,他上身遍是血迹,眼眸冷封如刀,似乎仍沉浸在血腥杀气中。
  「你受伤了?」
  「别担心,是对手的血。」被聂瑶关心,天狼目光转为柔和,问:「刚才有没有吓着你?」
  聂瑶摇摇头,他什么都没看到,怎么会吓着,没能亲眼目睹天狼挥剑对敌的英姿,他颇觉遗憾,又向后看看,「海战他们呢?」
  「跑散了。」对手凶猛,大家只能依次逃离,天狼殿后,知道众人生命无碍,只是暂时走散,兀克豹出现在这里可能另有目的,应该不会一直追杀他们,所以并不担心。
  两人下了马,见天狼肩上有两处擦伤,聂瑶取药帮他敷好,又给马儿腿上几处轻伤抹了药,包扎妥当,天狼见坐骑乖乖任他摆布,道:「它很听你的话。」
  「对付马儿我有一套,再烈性的马到我手里也会乖乖听话。」
  想起上次聂瑶枕着爱驹睡觉的事,天狼笑了,「我信。」
  两人坐在地上休息,聂瑶左右看看,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不过马上会找到线索。」野原的一草一木都是指引方位的天然罗盘,寻路对天狼来说易如反掌,正待宽慰聂瑶,忽然厉目一闪,盯住远处一点,聂瑶顺他目光看去,见连天荒草深处一个灰濛濛的小东西在慢慢靠近,却是个出生不久的狼崽。
  「快走!」天狼脸色变了,拽聂瑶飞身上马,扬鞭疾驰,聂瑶不明就理,「只是个小狼崽,有什么好怕?」
  「冬季的草原上没有单匹狼。」天狼语气有些阴郁。这个季节小动物稀少,要猎食鹿牛等大只动物,野狼势必结成群体,尤其母狼不会离狼崽太远,小狼的出现意味了什么不言而喻。
  果然,寒风将凄厉狼啼幽幽传来,那是小狼呼唤同类的嗷声。
  若换了平时,骏马在骑,天狼不会畏惧,可是此刻他们刚经历过一场血战,身上沾的血腥气就是最好的指引,那气味会勾起狼群残忍的本性,天又已日暮,暗夜,是狼的天下。
  低嚎声此起彼伏,遥遥不绝,夹在风中,仿似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带着属于原野之王'yuying'的狠厉,骏马被惊动了,在主人的挥策下奋起急奔,但终究输与野生狼群,不消片刻,已有成狼追逐而上,或并行,或包抄,将马拦在当中,夜已暗下,四周尽是荧荧蓝光,鬼火般阴森,嗷嗷嘶鸣中透着原始的贪婪狠戾。
  天狼勒住了马缰,聂瑶忙问:「为什么停下?」
  「马跑不动了。」坐骑腿受了伤,又承载了两人的重量,不可能跑得过正处于饥饿状态下的狼群。
  见马停下,狼群也停住脚步,三两分行,立在丈外远远观望,天狼扫了一眼,见足有三五十只,不由暗叹口气,心知今晚要耗过去不是件容易事。
  他抬起手,小拇指抵在唇下,顿时一声凄厉清啸劈空划过,声线配合内力发出,连绵不绝,响传数里,狼群一阵骚动,俱情不自禁向后退去,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相同厉啸,是野狼的和声。
  见天狼会狼语,聂瑶心下稍安,饶是他胆识过人,陡然间见到如此凶残狼群也不觉心生颤栗,只听天狼唇笛一声响过一声,狼群开始烦乱躁动,有须臾的退后,但很快又重新逼近,发出凶残嗷叫声。
  见此情景,天狼停下哨声,群狼不是听懂他的狼语,而是畏惧哨声里的霸戾,一旦声线势弱,它们会立刻进行攻击,饥饿催发了野狼的残暴本能,而自己身上的血气更是激发戾性的本源,此刻狼语已起不到什么作用,狼只跟从自身的本性,必要时连同类都会吞噬,更何况人类。
  聂瑶晃亮了火摺子,天狼冲他赞许的点点头,火光映照下群狼吼声稍停,不再逼近,重新蹲坐下,虎视眈眈看着他们,有几只忍不住靠过来,随即便被天狼弩弓射中,其力不停,带着狼身飞跌出去,顿时狼群奋起扑食,嘶咬啃噬间,瞬间便成一具骸骨。
  夜更沉了,风中飘荡着分食后的惨烈,血腥气鼓动起群狼的野性,躁腾低压的气息旋绕住聂瑶和天狼,深知恶狼的凶残和机警,天狼箭翎不断射出,每有一头野狼中箭,狼群中便爆出惨厉争夺,似乎感应到天狼的霸气,群狼不再向他逼近,而是在分食完同类后,围立住马匹,阴恻恻的目光盯住他们。
  箭,剩下不多了,天狼摸摸囊中暗器,尚有几十枚铁莲子,野狼凶残机警,对付它们的最好办法就是以羽箭暗器射杀,而不能与其肉搏,这些暗器是他最后的筹码,眼神扫过火摺子,火势已弱,撑不了多久,看着蠢蠢欲动的狼群,天狼厉目微眯,接过聂瑶手里的烛火,道:「再点一枚。」
  聂瑶依言又掏出一枚火摺子晃亮,忽觉腰间一紧,被天狼搂住,紧紧拥进怀里,马缰递到他手中,道:「瑶瑶,听着,你先走,我来引开狼群,听我喊走,你就放马快奔,千万莫回头!」
  聂瑶惊异地看他,「没有坐骑,你怎么逃?」
  天狼淡淡一笑,抚开聂瑶垂下的一缕秀发,「放心,我自有办法。」
  「可是……」
  「听话。」打断聂瑶的话,天狼道:「马受了伤,无法驮载两个人,而且我身上沾满血气,有我在,野狼绝不会放弃,分开是最聪明的选择,我是狼养大的,懂得怎么对付它们。」
  聂瑶定定注视天狼,月光照在那张脸上,清冷淡然,唇间一抹微笑,有着看轻生死的豁达,他当然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没有坐骑,和狼群肉搏,纵然骁悍如天狼,只怕后果也难以预料,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甘愿把生命都放弃……
  唇间一热,被天狼用力吻住,和以往一样,那吻充满了霸道彪悍,紧攫住他的舌,带着足以让他窒息的热切,心头微微发热,聂瑶接受了天狼的示爱,任由那舌恣意挑逗自己的情感,只听天狼吞吐的热气轻轻拂过耳边,「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一吻落下,揽住聂瑶的手已然松开,天狼沉醉容颜转为冷厉,低喝:「走!」
  话起同时,身子纵起,弩箭凌空射出,将窜上前的几匹狼当胸穿过,骏马与主人相处已久,知他心意,长声嘶鸣中前蹄扬起,向前直奔而去。
  聂瑶抱紧马颈,只觉马驰如闪电,厉风擦面而过,带着撕裂般的痛,冷风将狼嗥嘶咬声隐约卷入耳廓,想象着天狼恶斗群狼的惨烈,不自觉地,他缓缓勒住马缰,心开始剧烈摇摆……
  若天狼为自己而死,将来会很麻烦,还有许多机会,没必要……

  第五章

  天狼此刻已被疯狂的狼群团团围住,驽箭用尽,铁莲子又轻小,紧迫之下难以致命,反而更激起野兽的凶残,层起围攻,不容他有射暗器的余暇,天狼长剑挥舞,激战中,左腕被恶狼咬住,火摺子拿捏不住,落于地上,他反手一剑,将那狼拦腰斩断,然而火摺子已然熄灭,周围沉于黑暗,冷月当空高挂,一瞬间,他只来得及看到群狼盯住自己的寒森目光。
  没了火光,狼群再无忌惮,不给天狼任何喘息的机会,嗥声中又一起攻了上来,已经无路可退,天狼奋力挥舞手中长剑,然而剑锋凌厉,却抵不住狼群凶残,不多时身上已有数处被咬伤,剧痛令身形开始滞缓,忽听耳后风响,慌忙闪避,肩头剧痛传来,却是被一头狼窜上狠狠咬住,他反掌击去,拍碎了它的头骨,死狼落地,瞬间被同伴分食,他的剑也在撞击中失手落地。
  天狼冷目微眯,暗夜中影影绰绰还有二十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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