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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秘密不必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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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含真从门缝里目睹了争执与行凶的全过程,吓得两腿发软,噤若寒蝉。她是认得原锦添的,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无可否认她对原锦添的外表颇为欣赏,这和男人看见美丽的女子就忍不住心猿意马是一个道理。可那个时候她除了自己的安危,什么也顾不得了。她爬上洗漱间的窗户,动作太大,踩得脚底下的木桶嘎吱做响。
第40节:晚香花谢(7)
原锦添破门而入,看到一点白色的影子从窗口落下去。他欲追,半个身子探出窗,才发现外面根本没有路,是一个长满大树和荆棘的斜坡,刚才的影子也不知滚到了哪里去,他懊恼的退回来,有东西硌了他的脚,他低头看,心猛然的抽紧。再回到客厅,藤椅上面,端正摆放着的,赫然便是他曾见过的那两本诗集。
整整三年。
无论在哪里看见或听见婉约词,或仅仅是纳兰容若的名字,原锦添的心,都会隐隐做痛。那枚晚香花的别针,他用布包着,放在小盒子里,偷偷的拿出来看。底端的花茎缺口,和两道银白的划痕,如同相遇的旧时光。它带给他的,可以是最美好的回忆,是少女羞涩的粉脸如含苞的花朵;也可以是历久弥新的梦魇,譬如一个惊恐的表情,鲜血和匕首,滔滔的江水,以及他残忍和自私的行径。
原锦添始终都以为,当天从张淮南家里逃走的人,是沛柔。所以他试探她,她的慌乱和惊恐,更加肯定了他的怀疑。
他恨天意弄人。
他也从未有慷慨凛然,视死如归的念头。磊落,承担,英勇,还有一段初开的感情,种种因素交错并行,求生的意念脱颖而出。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警察厅的调查一直都紧锣密鼓,若是晚一步,兴许就是满盘落索的结局。
那以后,整整三年。惭愧与自责犹在。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
三年里,遇见许多的风波,远远近近,大大小小。可原锦添最始料不及的,还是他与洛含真之间,兜兜转转,竟成了情侣。
他们出双入对。
在霞飞路上有新铺开张,举行剪彩。他们经过的时候看见很多围观的人,顺风古董行的招牌就在众人的头顶上耀着金灿灿的光。
洛含真停下来,盯着人群的中央。锦添,你看,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穿白色旗袍的女人,多么像沛柔啊。
原锦添心中一凛,望过去,只见清淡的眉眼,顾盼生辉,笑容里透出妩媚成熟的韵致。而五官和当初的沛柔,竟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瞧不出任何的相异之处。原锦添的手抖了,松开洛含真,掌心里都是汗。
沛柔。宁沛柔。这名字,是在遇上洛含真以后才知道的。那会儿,他已经失去她很久很久,可思绪的翻腾,却不是一个表情或一句话就能覆盖。
第41节:晚香花谢(8)
洛含真没有觉察原锦添的异样,仍盯着那优雅华丽的女子,抿笑道,唔,沛柔失踪有三年了吧,她家里的人也都当她死了,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女子流落在外音讯全无,我想也是凶多吉少的。况且,锦添,你不知道,沛柔的个性,天生是有缺陷的。她害怕与任何人打交道,不懂得表达自己,你很难想象,她在家的时候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学校也没有朋友,很多老师不认得她,同班的人,几乎要忘了她的存在。诶,我想这个人一定不是沛柔。如果真是啊,她这会儿只怕早钻桌子底下去了。
冻结。
燃烧。
填埋。
削砍。
一时间各种奇怪的感觉突突的自脚底涌遍全身。原锦添不能动弹。站了半晌,剪彩仪式结束,人群陆续散开,他依然僵硬。
洛含真拉了拉他的胳膊,说,走了。
他恍然若失,却惟有压抑着,淡淡的说一句,哦,原来她是那样一个人。
如果她是那样一个人,是不是,就算她没有目睹凶案的发生,她也一样诚惶诚恐的躲避他?如果当初能多一点耐心和镇定,将事情弄个明白……
如果,还能有如果。
【 四 】
又是初夏。
路边上,开了两簇紫红的晚香花。跟第一次相遇的情形一样,原锦添拦了那酷似沛柔的女子,问,你还认得我么?
女子浅笑摇头。
哦。原锦添失望的蹙了蹙眉,犹豫道,我可否知道小姐的名字?
女子轻轻的侧过头,看着路边半开半闭的花朵,吐气如兰,道,我叫陈晚香。只是,别喊我小姐了,我已经嫁了人,我丈夫姓李。
就那样粗略的几句交谈,原锦添不知为何仍觉得对方有躲闪的念头。他恍惚半日,拿了盒子里的别针出来,仔细的端详着。洛含真恰好进来,愣神一看,便立刻嚷了起来,天哪,这是多久以前的东西了,你从哪里找到的?
别针?
嗯。这本来是沛柔的,她看我喜欢,便送给我了。洛含真将别针摆在掌心里拨弄着。可惜啊,我只戴过一次就弄丢了。哟,幸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说罢,随意的将别针往桌上一搁。啪。原锦添顿时跳了起来,小心——
第42节:晚香花谢(9)
那语气急了些,音量也加大了,洛含真一愣,盯着原锦添,半晌无言。
尴尬过后,混乱的思绪开始抬头。原锦添从不知洛含真曾有过失忆,他焦急的掰着她的肩膀,问,你说这别针是,是别人送给你的?
洛含真撇了撇嘴,表情是不耐烦,心中却狐疑又气愤。她将张淮南的事情一一说了,只隐去了自己曾暗恋他这一前提。原锦添忧惶不止,频频的问,你真不记得当时的情形了?想不起凶手的样子来?洛含真漫不经心,摇摇头,原锦添便不再说什么,默然的站在窗前,云影天光里,仿佛看见一张模糊的脸,涕泪涟涟。
不多时。
有秘密的通联信函送过来。信上说,要求原锦添与另一名南方政府的特攻接头,对方的手中有一份很重要的情报。
而那个等待接头的人,竟然叫做,陈晚香。
陈晚香仿佛已经知道,来的人会是原锦添,她看见他的时候,在封闭的酒楼的雅座里,笑盈盈的斟上一杯酒,说,请座。
没有半点惊讶的神情。
原锦添本应该带着情报迅速的离开,可他却迟迟的没有站起身,而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和陈晚香默然对饮。有好几次,都想要冲口而出的问她,你究竟是不是宁沛柔?可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到喝醉的时候,就惟有伏在桌沿,呢喃的喊着,沛柔,是我错怪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清醒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原锦添一个人。他忽然决定要打探有关那个叫陈晚香的女人的事情。或者说,不论知多知少,他都想远远的,暗暗的看着她。稍后他便知道了陈晚香的丈夫李晴川,是富甲的商贾,亦是法租界公董局市政总理部的部长。而陈晚香并非李晴川的原配,李晴川三十岁余,有正妻罗氏,陈晚香是他的姨太太。
原锦添曾看见过陈晚香和李晴川相携而走。她挽着他的手,微微扬起脸,专注的侧望着他。他便笑嘻嘻的,侃侃而谈,有时还附上肢体的语言。无可否认,李晴川跟原锦添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他必定是脑满肠肥的一副圆滑模样,带着铜臭,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奸狡。可李晴川偏偏斯文俊俏,在介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年纪,仪态发挥得极好。穿黑色的风衣,平整的衬衫,松开颔下的两颗扣子,严肃中透着凛然的狂放的气息。
第43节:晚香花谢(10)
原锦添再看自己,简陋粗鄙。竟感到惭愧。
这些复杂的情绪还是在纠缠着他,事情却起了变化。深冬的傍晚,陈晚香狼狈的来找原锦添。肩上还带着子弹的擦伤。血色淋淋。她掏出一卷帐薄,说是李晴川与日本人合伙做生意的记录,但那生意见不得光,是为祸苍生的,因为他们竟是在进行细菌实验。帐薄能够反映出一个连锁的出入货的渠道,只要有人敢,就能够顺藤摸瓜将实验的基地以及经销、供应的商人逐个击破。可李晴川却也识破了她的身份,她无处可逃,只好来了这里。
原锦添一愣,眼里多了些晶莹。他轻叹一声,幽幽的说,原来你还记得。
什么?
磨盘巷六十七号。这个地址,我没有告诉过陈晚香。而是宁沛柔。三年前当我第一次对她说磨盘巷六十七号,我就一直在等她。
女子的眼神瞬间黯下去,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欲扬还抑,似无还有的表情,默认了原锦添的猜想。
她是沛柔。
三年前掉进滔滔的江水,被经过的轮船打捞上岸,尔后辗转漂泊,阴差阳错成了政府的特攻,伪造出一个全新的身份——
陈晚香。
她真的是他想念的那个人。拿得起,却放不下的那个人。
你还恨我吧?原锦添颓然道。这肯定多于疑问的语气,仿佛是替对方拿了主意。他觉得她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沛柔却说,不恨了。
是曾经恨过,连睡梦中都布满当天的月光。也哭过骂过,将仅有的一点相遇都撕了粉碎。后来,在政府的名单上看见他,原锦添,再试着翻查他近几年的事件薄,将种种迹象串联分析,理出了些许眉目。她开始相信他的身不由己,尤其是,当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就仿佛更能体会其中的辛酸和无奈。她决定放下。无论是恨,还是那些无法肯定是否存在过的小情绪。三年的磨练不仅使她克服了性格的障碍,还整理出许多人生积极的道理。
那么。
那么,嫁给李晴川也是你任务的一部分?原锦添竟然抛出这样的问题。沛柔没有回答,闷了许久才点头,咬牙着说,是。
原锦添忍不住握了她的手,说,我带你走,什么都不管不要了,只要你不再委屈自己。
第44节:晚香花谢(11)
沛柔含泪带笑。好。
【 五 】
他们都不知道,那夜色是如何变得深沉,像疲惫时候睁不开的眼睛。黎明过后,原锦添在自己的家里醒过来,周遭空荡荡的,仿佛他从未在昨夜遇见过谁。可身边那染了血的帐薄犹在,像在提醒着他,这里即将或已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如何不好,但都没有沛柔重要。
可是,沛柔呢?
就在原锦添愁云密布、如坐针毡的时候,沛柔仍未能苏醒,她像流浪者一样倒在李园的门口,扫地的工人发现了她,立刻将她送到了李晴川的面前。这男子已经不是平日里沉着温和的模样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咆哮着,问,帐薄呢?
愤怒的眼神,仿佛已经刻下了沛柔的结局。
沛柔将眉心一拧,低下头去。
原锦添始终也没有发现,桌上的茶水,在茶壶的边缘还残留着一点粉灰。是有人在放蒙汗药的时候,不小心散了出来。所以他和沛柔才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昏睡过去。而这个做手脚的人,便是洛含真。
此时,洛含真在屋里清坐着。光线很暗,幽幽的铺在她的衣裳和鞋尖上。她想起那日,去原锦添的家中,就是这样一个阴沉沉的傍晚。她在门外听见有女人的声音,从缝隙里偷望进去,她看见那个曾经在剪彩仪式上巧笑嫣然的少奶奶,她竟真的是失踪了三年的沛柔,不但如此,她还得到了自己从未得到过的,原锦添疼惜的眼神。
那眼神看得人心慌。
洛含真在原锦添的身边三年,虽然也是得到了依靠和关怀,却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那个部分,是她无论如何怎样努力也换不来的。直到那一刻,她听见原锦添和沛柔的谈话,看见他的表情和动作,她才恍然明白,她是备选。
是原锦添退而求其次的决定。
可我又怎能让你们如意?洛含真吃吃的笑了起来,有点阴森,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宁沛柔,从小到大,你总是幸运的一个。我家境不如你,模样不及你,你便同情我,可怜我,将你那些破烂的玩意自以为慈悲的送给我。罢了。可是为什么,明明是你有封闭懦弱的病态的性格,但你却还可以得到他的垂青。你有什么值得他去爱?
第45节:晚香花谢(12)
洛含真躲在门边,里面的人倾诉尽了,一同走出来。原锦添说他要到外面买些什么回来让沛柔填肚子,沛柔则到厨房打水擦洗衣服上的血污,洛含真就在那个时候,将原锦添藏着的蒙汗药拿出来,撒进了茶壶里。最后又将沛柔扔在李园的门口,她知道李晴川自会好好的处理这叛逆不忠的小妾。她不但能悄悄的置身事外,还可以借他人之手铲除了她的眼中钉。她觉得很高明。
暗室。火盆。刑具。
粗大的铁链锁着沛柔的手脚。她仿佛就是立刻要砍头的死囚。李晴川在火光中静静的看着她,他说,我真心实意的待你,你却是怀着目的来接近我,用你终生的幸福,你的身体你的贞操,来履行这永远没有止境的使命,值吗?
……
鸦雀无声。
李晴川再次提高了音调,道,晚香,告诉我,帐薄在哪里?
呵。清脆的一点笑声,过后,又安静了一阵,女子才缓缓的抬起头,说,我真正的名字,不是陈晚香,是宁沛柔。
宁——沛——柔——
嗯。
这也许是当天仅有的一点有意义的交谈。李晴川始终也没有盘问出帐薄究竟被藏在了哪里。他惟有叹息道,事情既然发生了,我总得有个交代,你若不说,我只好将你交给日本人了。
好。
竟是清淡淡的一句认可的言辞。李晴川有些诧异的看着沛柔,她像是瘦了,脸颊有轻微的凹陷,再不是初见面时的婀娜丰盈。他不由得再叹了一声。飘渺的鼻息,在暗室里盘旋,渐渐的形成一股沉重的气流,撞痛了不知是谁的心。
沛柔的眼泪溢出来。李晴川却已经离开。如果,偷取帐薄,是她能够为她的身份和使命做的最后的一件事情,那么,承担这份罪名,严刑,尽量的使李晴川置身事外,不让日本人迁怒他的疏忽之罪,便是她能够为自己心爱的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她骗了原锦添,或者说,她自己也是多么的不愿承认,她爱上了李晴川。
感觉很不光彩。
她爱上他的细心和温柔,他的内敛与沉着,还有偶尔的愚笨,像孩子一般的天真。无论他背负着怎样的野心和身份,他的闪光,却仿佛天意注定了,要明明白白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她欲罢不能。可是,那么努力的克服了自己在性格上的缺陷,但还是没有学会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情。
第46节:晚香花谢(13)
李晴川,他终究什么也不知道。
翌日,清晨。
李晴川送走了沛柔,满园的晚香花似有灵气一般,变得萎靡憔悴。夏天就要过去了。他心里想着,明年要将它们统统除去。
不留半点痕迹。
而洛含真,她兴高采烈的买了肉馅和面皮,要到原锦添的家里为他包饺子。那会儿原锦添已经带着帐薄离开了,在衣服里藏了两支手枪,他打算去和李晴川做一笔交易,用帐薄来换取沛柔的性命。他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可是,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坚定,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午后。
傍晚。
夜深。
饺子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洛含真坐一会儿,站一会儿,总觉得,在某一个抬头的瞬间,她就可以看到原锦添,然后靠在他的怀里,暗暗的,为自己精心策划过的事情,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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