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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其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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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公子的药方,现在好多了。公子,这位小姑娘是”
见大娘提及自己,黛蜜忙主动走上前去,拉起荷大娘那厚实的手掌,声音甜如灌蜜。
“大娘,夜槿呃,公子是我师傅,你叫我蜜丫头就好啦。”
“好好好真是乖巧的孩子。”
“是啊,我很乖哦,美丽温柔又贤惠,不吵不闹不上吊,会洗衣服会做饭还会打扫”
黛蜜掰着手指数得正欢,忽然夜槿恒仿似不经意地低咳一声,成功地堵住了那张不停蠕动的小嘴。
“大娘,上膳吧。”
夜槿恒无视站在一旁一脸憋屈的女娃,对荷大娘吩咐道。
“好,公子,我这就去,蜜儿,你也饿了吧,大娘帮公子端上早膳,便给你去给你拿吃的。等着啊。”
“不必了,蜜儿与我一同用膳便可。”
荷大娘表情微愣,应道:“是,公子,我这便去了。”说完用围裙搓着手,乐呵呵地往南边走了,走远了,嘴里还嘀咕着:
“公子不是一直一个人吃饭的吗?连在旁伺候也是不准的”
此时日升高了点,雾已散了大半,周遭逐渐清晰了起来,清竹淡墨,万物苏醒,大有清爽之意。
“蜜儿,坐下吧。”
夜槿恒话音刚落,黛蜜已飞身落座。随手倒了杯茶,吹了一会儿,待凉了,一仰颈便咕噜噜灌了下去。
“一夜没喝水,今儿可渴死我了”
她一边撇撇嘴,摆着张皱得苦苦的脸,一边继续倒茶。刚想开口赞叹这终于不是竹杯的而是白瓷杯啦,谁知还没来得及发表内心的激动演讲,一只小黄蜂不知自哪里飞来,落在黛蜜正托着白瓷茶壶的手背。这零散的黄蜂一般不会蜇人,只是黛蜜一时受惊,哪管得着进行科学分析,条件反射地立马就惊呼一声,手一甩,手中茶壶便砸落在石桌,茶壶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一下子便溅了出来!
夜槿恒本在眺望山下风景,并未注意黛蜜,此刻听她着急惊呼,回过神来已来不及,只疾速地将袖袍一甩,一手挡住那热茶水,一手抱着黛蜜护在怀中,脚步飞移,身形翩跹,瞬间便已远离那石桌。
正在此时,一早下山购置物品的周伯回来了。
“公子?这是——”
眼前的公子一脸淡定,只是眉宇微蹙地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女娃。这这是什么回事?
看见周伯那困惑的眼神,黛蜜的双眼瞬间恢复焦距,迅速远离那宽厚的怀抱,拔腿奔到周伯面前。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定定保证道:
“周伯,你相信我,我绝对,绝对没有非礼你家公子!”小胸膛因喘气而微微起伏,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盯着周伯。
“这孩子,乱说什么呢,这是”周伯无奈地笑了笑,视线落到夜槿恒的左手。
“啊!师傅!”
瞧见周伯的眼神,黛蜜这才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忙冲到夜槿恒面前,捋起他左手那湿嗒嗒的袖子白玉般的手臂上已是通红一片,几个小水泡狰狞地向黛蜜呲牙咧嘴。
黛蜜心中狠疼:罪过啊,这么一条完美的玉臂啊!
“呜呜,师傅,俺忍不住了”鼻子一酸,便泪眼盈盈。
见这挂着两行清泪,一脸哀痛的小脸,纵使夜槿恒再云淡风轻,此刻也免不了心中一软,只得低声安慰道:
“师傅没事,蜜儿莫要内疚,别哭了。”
“我能不哭吗?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她继续哀痛地哭,可怜兮兮的脑瓜遗憾地摇来摇去。
“蜜丫头,你就哭这个?”周伯一脸愕然,她不是内疚而哭?不是为害公子受疼而哭的吗?
“当然啊!这么好看的一只手臂啊啊,师傅,你等等我。”她忽然转身便往屋里跑去了。
“公子,手可要紧?要不”
“不妨事,不用麻烦他。”
夜槿恒轻挥了挥手,便在另一旁坐下,眼睛定定看着周伯收拾那碎片,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左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桌沿。
“师傅,师傅!”
黛蜜一声一声喊着,然后把一堆于夜槿恒甚是陌生的东西被放在石桌上,夜槿恒并不询问,只是顺从地让黛蜜捋起那宽大的衣袖。
她小心地用湿毛巾轻轻敷着那处灼伤的肌肤,然后用针挑破那几处水泡,她似是也紧张得很,每挑一下,睫毛便心疼地颤抖一下,一脸的小心翼翼。
一丝疼痛传来,夜槿恒不禁微微地皱了皱眉。
仿佛感受到他的疼痛,黛蜜忙鼓腮轻轻吹了吹,一阵兰馨般的暖气让夜槿恒的眉头,如缱绻的云翳逐渐舒展开来。
“最后,涂上这个芦荟膏就好啦!”这盒登山必备药上写着蚊虫叮咬,灼伤发炎都适用的,呃,应该没问题吧?
“师傅,你还疼吗?”黛蜜两眼忐忑,弱弱问了一声。
伤处一片清凉,疼痛已去大半。看着手臂上一圈圈毫无规则,横七竖八的纱布,夜槿恒摇摇头,扬唇便笑了,笑意直抵眼底,温柔得像是早晨西湖水上那缠缠绵绵的烟雾,又似那水上画舫中传来的绝妙琴音。
旁边的周伯看得一愣一愣:多久?公子没这般笑过了?
“师傅,你今夜到我房里来吧!”
漫不经心的一句如同晴天旱雷平地惊起,四周顿时万物寂静。
怎么没回音?黛蜜迷茫地抬眼望去,只见夜槿恒一脸平静,一双湖眸淡若寒烟,而周伯却是满脸惊愕。
“怎么了?周伯?你嘴巴张那么大干嘛?”
望着那张懵懂的小脸,周伯在心中长长一叹:这孩子也有十二岁了,过三年也及笄了,也该懂一点男女之事,怎么,怎么这么不懂矜持?虽是师徒,可也是男女有别的,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唉,必是这可怜的孩子自小没了爹娘,少了礼教。也罢也罢,找时间便叫荷大娘好生与她说说。
“好,蜜儿。”许久夜槿恒才淡淡应道。
周伯这下更是惊呆,转瞬间自怜似地叹了口气:公子你这是怎么想必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忌讳,思想开放了,和自己这辈人不一样罗
“公子!公子南儿来了!”
刚吃完早餐,便听到一句脆生生的呼唤,回头一瞧,竟是那夜桃花林里的小男孩,正看着夜槿恒满脸崇拜地小跑过来;一滴汗在鼻尖上熠熠生辉。
南儿倏尔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黛蜜:“爱哭猫?”
黛蜜走到南儿跟前,一个轻轻的爆粟扔了过去:“说谁呢?臭小子!”
“别叫我臭小子,我长大了!”南儿一脸不满的笑脸微微泛红,眼睛里满是抗议。
“那不叫你臭小子,叫你什么?”黛蜜双手一插腰,与他对峙了起来。
“我有名字的,我叫孙南!”
“扑哧!!!”
孙楠?脑海掠过两人的面孔,圆乎乎的,还真有点像!
“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我娘说了,这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呢,不许你笑!”那双圆圆的黑眼睛里,竟有一滴晶莹闪烁着,将落未落。
周伯见状,忙拉过蜜儿低声道:“南儿是荷大娘的孩子,和我一起住在云轩南边的小院子里,几年前,荷大娘家乡里闹水灾,其他几个娃都没了,只剩下这最小的南儿。南儿他爹去帮忙治水,也被水给冲走了,娘儿俩一边流浪一边寻人,盘川用尽,只能行乞,后来遇到公子,公子可怜他们,便带回来了,让荷大娘负责公子的起居。这眠山顶上除了公子和我,就只住着他们娘儿俩了,唉,这么多年,也有寻过,可是没有半点音讯,那水那么猛,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这孩子老念着爹,在这山上又没有小伙伴,实在可怜得紧啊。”
黛蜜听完,心里一紧,不知是何滋味。看着那低头不语的南儿,心中顿觉万分酸楚,这样的眼泪,我小时候也流过很多了吧。
黛蜜轻步走到南儿前,张开双臂,缓缓将那他抱着怀里,那小脊梁挺得异常笔直,小拳头紧握着放在身体两侧,浑身僵硬。
黛蜜越拥越紧,越拥越紧心中溢满感同深受的凄凉。只低低惜叹一声,柔柔说道:
“闯南走北, 东西南北 ,南辕北辙 ,南柯一梦,寿比南山,南征北讨你看,这么多个成语里面都有个南字哦,你爹给你起了个很了不起的名字呢,以后我就叫你南儿,可好?”
许久,怀中那紧绷的小身子才舒缓下来。小鼻子还忍隐地一抽一抽,好要强的小男子汉。
“以后都不笑我了哦。”
“好,南儿。”
“那你以后会陪我玩吗?”
“当然会!蜜儿以后都和南儿玩。”
“不骗我?”
“不骗!”
“那你是不是桃花妖精啊?”黛蜜回头瞄了一眼夜槿恒,干笑几声:这小子,还念着呢?
“当然不是。”
夜槿恒看着黛蜜,心中疑惑:她什么时候又和南儿认识了?什么桃花妖?爱哭猫?
那小脑瓜在黛蜜的脖颈间使劲擦了擦,身子便腾地跳离了黛蜜,直奔夜槿恒。黛蜜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感觉脖颈一处凉意,低头一看,这才惊觉那处衣裳已是鼻涕与眼泪齐飞了。
“南儿”阴声阴气的两个字自牙缝飞出。
“哈哈哈脏蜜儿丑蜜儿”南儿拔腿便跑。
“你往哪儿跑,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哈哈哈,追我啊,脏蜜儿丑蜜儿”
“小屁孩!敢给本姑娘玩阴的?”
“周伯,明日帮蜜儿置几身衣裳吧,顺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他垂眸摇头:那身不合身的奇装异服实在怪异。
“是,公子。”
待那两人跑累了,追累了,回到桃花树下时,夜槿恒已铺好纸张,手持着毛笔正写着字。
“南儿,今日念诗,可好?”
他不抬头,仍专注地写着字。黛蜜见那字体极其隽秀,潇洒有力,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笔走龙蛇”?她心中赞叹,便倾身下去细看,忽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自夜槿恒身上散发出,不由得凑近嗅了嗅,咦,怎么这味道这么熟悉?
“好,公子,那今天南儿念什么诗啊?”黛蜜看那小男孩正艰难地攀爬,想坐上那石凳,却因不够高而屡屡滑落,便伸手扶了扶他。
“那南儿是想念长孝行还是贤明诗?”
“自然是念鹅鹅鹅!”黛蜜看不过眼了,什么长孝行?贤明诗?南儿还不够六岁好不好!
夜槿恒微微挑眉:“鹅鹅鹅?是何诗?”
黛蜜哼了一声,开始乱扯:“这你就不懂了,师傅!这鹅鹅鹅可是儿童必读诗,有助于开拓视野,展望未来,舒经活络,激活思维!”
“哦?那既然有如此好处,那今日便由你来教南儿念这‘鹅鹅鹅’吧。”夜槿恒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端起茶慢慢抿着,看着黛蜜,眼中带有几分逗趣。
黛蜜面色一整,“哼,教就教,来,南儿,跟我念。”
“我不要!我要跟公子念!”南儿斜了她一眼,果断拒绝。
“嘿!你这小蹄子,还反了你?”
“南儿,听话。”
未等黛蜜发飙,夜槿恒揉了揉南儿的脑瓜,淡笑出声。那小子马上听话地坐好。
黛蜜无语了,这这不是说异性相吸的吗?
黛蜜无奈地坐直身板,清了清嗓音。
“鹅鹅鹅,”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红掌拨清波。”
“窗前明月光,”
“窗前明月光,”
一女娃声一男娃声在树底下抑扬顿挫,循环往复,连绵不绝
夜槿恒一杯茶轻捻在手,却只看着那女娃优雅浅笑,再也没有动过。
眠山的悠闲生活(二)
回到云轩时,月已出云了,淡淡的流辉映着那树影婆娑,撒下一地斑驳。一小身影揉着肩膀捶着腿,甩掉鞋子,光着脚丫在屋里晃晃悠悠。
好累啊,我的骨头都要散了,臭小子,跑得倒还蛮快!
低头闻见自己身上那甜甜的体香中夹带了点汗味,黛蜜小脸一皱,转身提起门口的水桶便出屋去溪边打水。幸好昨日周伯与自己说了说这地理位置,不然又要迷路了,也不知是否又要遇见一个臭屁孩?
乘着朦胧月色,一边走一边哼着嘴里哼着应景的歌。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参北斗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大约走了一盏茶时间,已到山涧,刚舀满一桶水,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熟悉的人影——嘿,臭屁孩没看见,倒见到孩他娘了!
“大娘!”她忙挥了挥手,提着那桶水趔趔趄趄地跑过去。
“蜜儿,来提水洗澡吧?瞧你这娃的身子骨,呵呵,来,大娘帮你。”荷大娘笑着,伸手便要接过黛蜜手中的木桶。
黛蜜忙侧身移开,“诶,别别大娘,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多活动活动,蜜儿就能快快长高呢”
“好好,真是好孩子,来,咱走吧!”
“好咧”
黛蜜双手拎起水桶,两人便往云轩的方向去了。
“蜜儿,你可有什么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的?赶明儿,大娘做给你吃。”
“嘻嘻,大娘做什么蜜儿都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吃。”
“呵,这孩子,嘴巴抹了蜜似的,那桂花糕可好?”
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便回到了云轩,月已升的老高了。
这里的人都好亲近,好像,好像家人一样
看看周围,顿觉一花一草,一鸟一虫都在朝自己微笑。侧身望了望荷大娘那朴实的脸,那双慈爱的眸子里闪烁着真实的疼惜,黛蜜鼻子一酸,心里柔软得化为一江春水。
曾几何时,“家人”是多奢侈多遥远的字眼?四岁没了双亲,七岁没了最后的爷爷,在孤儿院的那些岁月就仅仅是靠着那些回忆过日子。
这里有南儿,有荷大娘,有周伯,还有师傅,好像真的很圆满。
这云轩就是我的家吗?
忽然的静默让荷大娘有些疑惑,她回神,触到荷大娘的目光,忙咧嘴一笑:“对了,大娘,师傅住哪儿呀?”
“云轩就是公子的住处啊,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真是傻丫头!大娘还得回去给南儿做衫儿,那孩子现在长的快,这就走了啊”不等黛蜜细问就走远了。
难怪那枕上有墨香味呢这般简洁雅致,原是仙人的蓬莱岛。
黛蜜如此想着夜槿恒的事情,一边把水倒在屏风后的浴桶内,从包里拿出精油倒了几滴,又是伤春悲秋一番:唉,这瓶小东西用不了一年,以后就得用这里的皂角了,真有点不适应。
她坐在浴桶里,慢慢地低下身子,将头没入水中啊,那个舒畅啊!
“我霸占了仙人的房间,不知他这几天是在哪里住呢?晚上也没见他倒挂在房梁上啊,难道是在屋顶?”
刚洗到一半,门被叩响。黛蜜瞪了瞪眼,忙起身慌乱地穿衣
啊?周伯帮我拿的这是什么衣服啊?这一层又一层的,怎么穿啊?说了穿我原来那些就好了嘛,非得扛出师傅来砸我。
“公子说了,蜜丫头你那衣服实在不像话。”
黛蜜懊恼地扁嘴,腹诽道:什么叫“不像话”?这可是现代人的智慧!郁闷!
那叩门声又再次响起,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胡乱绑好衣带,匆匆跑去开门。
“师傅!”
“迟迟不开门,莫非在屋里偷吃?”那人侧身虚倚门侧,动作优雅得像只皇室的波斯猫。
黛蜜连连摆手否定,笑脸嘻嘻:“蜜儿不敢,师傅明鉴!”
夜槿恒似笑非笑,并不做声,缓步踏入房里。低头忽见黛蜜那又歪又乱的衣衫,不由得轻摇了那颗昂贵的神头,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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