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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翼天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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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又变回一副穿不透的面具,他冷冷地说:“好!我就看看这自尊能维持多久!”

荣轩说完,就大步离去,和他来时一样突然。

月柔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他一直说她变了,不习惯现在的她。十年岁月,谁能不变呢?再说,她又何尝习惯眼前的他呢?

真相大白前的荣轩是多么的温柔多情、风趣幽默,哪像今日的愤世嫉俗、满怀怨恨?

恨已填满他身上的每部分,月柔能够了解,因为她曾恨荣轩,恨到想食他的肉、啃他的骨;即使不想活了,也要世世化为厉鬼来纠缠他。

但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天真幼稚,瞎眼蒙心遭人利用。她用遗忘来重建生命,用宽恕苟活下来。

漫长的十年,照理说,再大的恨也应当消弭,何况他已经用她来报复一次了,为什么没有满足,反而恨更深了呢?

她为荣轩流泪,因为他使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两个人都是如此的爱恨分明、个性刚烈,无法承受那化不去的仇恨,使恨不断累积,用追逐敌人来耗蚀自己。

父亲报了仇,但至死都不能真正平静,仍在宽恕与被宽恕之间摆荡。那么。毁了沈家,真能化解荣轩的仇恨之心,让地狱永远除去吗?

他虽是敌人、恶魔,但她仍然为他悲哀呀!

言妍……带翼天使……第六章

第六章

荣轩天未亮就到办公室,几小时过去,他仍没有做什么事,只除了看朝阳染红天空和……想着月柔。

他对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十七岁。

记得初见时,他就多么惊艳于她的清纯柔美,尖小的瓜子脸、细臻的五官、粉盈盈的肌肤,一双完美的杏形眼颤动如寒潭秋月,俏丽的学生短发在额前覆盖着,多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最初,他真的当她是妹妹,怜她孤独,惜她身世,爱她甜美的笑容,喜她无条件的崇拜。她的出现,在他因亲人枉死的愁云惨雾日子中,像带来一片晴蓝的天使。

谁知这天使竟是沈家人!

他当时就应该远离她,但他没有,反而进一步欺骗她的感情,毁了她的纯真,而且愈陷愈深,欲罢不能!

郑家祠前,魔鬼现身了,鞭得月柔唇上流血,全身是伤痕;他也尝到口中的血腥,也到处是伤。瓷娃娃碎了,天使折翼了,她会处理吗?

为荣美报仇了,他没有满足感,只有更大的空虚感,掉到地狱更深层。他想念月柔,挂心月柔,在厌恶唾弃自己中,对沈家人的恨逐渐消失。一切都扯平了,他并不比沈绍扬好,他母亲也并不比沈嘉伯、沈杨意秋好!

当他最后一次到小楼,碰到玉梅,玉梅产月柔已经到日本了,他的心一下子挖空,空到底,再被愤怒恨意一寸寸地填满,新仇加旧恨,更沉更重。

月柔走了!能为他生、为他死的月柔,事情尚未完,竞一走了之!这就是他们有钱人的办事方法吗?沈绍扬云美国、沈沈月柔云日本,万能的钱就能让他们海阔天空,死人认帐吗?

十年来,月柔的音讯全无,一直是他压抑不住的焦虑,只有不断工作及对沈家复仇才有稍稍纾解。

足迹荒渺呀!沈家人对她不关心也不了解,甚至她身居何处也不清楚。时而日本、时而美国、时而英国……,那些坐飞机就能到的地方,一样人海茫茫。

直到一年前,沈氏企业的名单上多了双月花坊,沈月柔的名字出现了,他生命的骚动才笃定下来,他耐心地等,等天使降落,他要捕捉她,收她的羽翼,让她永远也飞不起来了。

十七岁的月柔三直深深印在他心上,但如今却慢慢地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二十七岁的月柔。她篚成熟了,以前储蓄的美全部绽放,变成如此清丽动人。还有她的言谈举止,再也不羞怯内向,柔婉顺从,而是落落大方、咄咄逼人,有强烈的主见。

柔轩真的很不习惯,面对冷静、愤怒、抗拒、指责、倔强的第个月柔,他都只有一个总支,想抱住她狠狠吻个够,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

这个新的月柔,比以往更刺激着他……

想到这里,思绪就被门外一阵争吵打断,了打开办公室的门,看见端仪正和亚珍拉拉扯扯,他冷峻地说:“让她进来吧!”

端仪推了亚珍一把,完全顾不了形象,一看到他就破口大骂:“你一大早就让人搬空我办公室,遣散我的工作人员,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没有告诉你吗?”荣轩拉她进来。尖上门:“结束你的公司,是契约上的一部分。”

“你们骗我!你不答应我,要让我扩充门面,做跨国的表演吗?你怎么能食言而肥呢?”

端仪激动地说。

“有任何白纸黑字说我答应你了吗?”荣轩冷冷地说:“你很清楚,盛南不做没有意义的堀本生意。”

“亏本?”端仪冲到他面前:“那点钱算什么?在你们盛南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根本连眼都不眨一下。”

“盛南是有钱。”荣轩转过身,不屑地说:“全也不会当你吃喝玩乐的冤大头。请你和你那些狐群狗党去另外找人寄生吧。”

“你浑蛋!”端仪一巴掌没打他的可恶的脸上,老羞成怒地说:“郑荣轩,你太过分了。

你为什么不关掉端伟的KTV和月柔的双月,他们又有哪一点比我强?!”“你父亲没说吗?

下一个轮到你弟弟。”他说。

“那么双月呢?”她狠狠地问。

“我不打算关掉双月。”他好整以暇。

“为什么?沈月柔给了你什么好处?”她瞪大眼说。

“这你要去她本人。”荣轩故意说。

端仪愣在那儿,又沮丧又不甘,她咬着牙说:“你要甩掉我,是不是?你看到月柔,就要移情别恋了,对不对?”

“我对你根本没有情,哪来的移情别恋?”荣轩说。

“你……”端仪真受不了:“郑荣轩,我今天总算认清你!你是个虚情假义、没心没肝、该下十八层地狱死烤活煮的伪君子、王八蛋……”

“端仪,你再闹,我只好请你走了!否则待会儿警卫上来了,你的丑就出大了。”荣轩的手按在对讲机上。

“你!”端仪跺跺脚说:“我恨你。”

门“”地一声关上。

恨?沈端仪懂得什么叫恨吗?他很怀疑也不在乎。关掉端仪的公司,只是个小小的开始而已。

※※※

月柔在店中招呼两位客人,又趁空准备干燥化的材料,在心情起伏的几个星期里,今天算最愉快。因为昨天莎拉在生下一可爱的小女孩,取名叫辛蒂,虽然比预产期早十天,但母女均安,她正想着要送什么礼物过去。

“嗨,月柔。”致文走进店里:“在忙呀?”

“才中午,你怎么就下班了?”她现在和他又熟一些。

“忘了一些资料,回家来拿。”他又问:“你吃饱了吗?”

“吃过了。”她骗他说:“小雪跟着你母亲,还乖吗?”

“她很乖,我妈好喜欢她。”致文说:“从我小侄子出国以后,没见过她那么开心,小雪正好和她做个伴。”

一身正式套装打扮的明雪走进来,脸红扑扑的,有种飞扬的美,一见致文,她就展开笑脸:“喂!来买花还是来看人的?”

“路过的。”致文已经对明雪的调侃不脸红,他反击说:“今天穿那么漂亮,去约会吗?”

“是呀!可惜是生意上的。”明雪扬扬眉说:“你要来约月柔吗?我准了!月柔下午放假。”

“你胡说什么!”月柔白她一眼:“致文下午还要上班呢!”

“是!是!”致文看看表,唯唯喏喏地赶紧出门。

“没见过这么老实的男人!”明雪笑弯了脸。

致文刚进去,端仪就冲进来,而且气势汹汹,她直接对着扎花束的月柔吼道:“你说,你到底给了郑荣轩什么好处?为什么你的花坊不用关闭?”

“嘿!沈大小姐,没事别咒我的花坊。”明雪不高兴地说。

“我要你说,你到底给他什么好处?陪他上床睡觉了吗?”端仪气急攻心,口不择言。

“慢着,你到底在说什么?”月柔稳住情绪问。

“说什么?”端仪大叫:“那个死没良心、杀千刀的郑荣轩,竟然关我的公司。还说要关端伟的KTV,就是不动你的花坊。他说你给他很多好处,还叫我来问你,说得暧昧又恶心!好像你们……”

“胡说八道,月柔能给他什么好处?”明雪听不下去的说:“真正的好处就是双月的利润,利润你懂吗?”

“我才不相信。”端仪恨恨地说。

“不信什么?”明雪生气地说:“月柔回国才一个多月,和郑荣轩才见过那么一面,你也太高估她了吧!”

月柔岔开这个话题,忙问:“大叔知道了吗?他怎么说?”

“他说是契约的一部分,还拍手叫好!”端仪愈想愈气:“他太没道理,连自己的女儿都出卖。”

眼看端仪快歇斯底里,月柔只好带她到后面的教室,又低声下气地安抚一番,几乎保证双月也会关门大吉,她才臭着一张脸去。

送走端仪,明雪马上说:“她那公司关得好,根本是赔钱货嘛!我现在愈来愈欣赏那个郑荣轩,果真有眼光有魄力!”

“我不怕下一个轮到我们吗?”月柔问。

“你刚才没有听沈端仪说吗?盛南不会动我们的花坊。我就说嘛!花坊赚钱,他们不会不知道的!”

如果一切只是钱那么单纯就好了,月柔忧心地想着。荣轩已打出了第一炮,而且还派端仪来示警,她该怎么办呢?

※※※

一周后的清晨,婶婶芙玲打电话来:“你奶奶昨天半夜心脏病发作,她要你到医院来。”

“奶奶还她吗?”月柔急急地问。

“目前都稳定了,只是心情很差,你快来吧!”她说。

月柔赶到医院,大叔一家都还在,他们坐在走道沙发上,个个神态疲惫。

意秋脸色死白地睡着,两手插着点滴,在病床上,看起来又瘦又小,令人难过。

芙玲示意月柔出来说:“奶奶说不想看到我们,所以今天可不可以麻烦你照顾一下?晚上她气消了,我们再来轮班。”

“当然可以。”月柔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郑荣轩。”端仪首先发泄:“他不是要关端伟的KTV吗?结果才发现端伟的那群朋友,拿沈氏招摇撞骗,欠一屁股债。连本带利,好几千万,全要我们自行负责,否则要端伟去坐牢。”

“是呀!简直见死不救。那我们还加入盛南做什么?”端伟一脸懊恼:“他答应老爸要栽培你,是这种栽培法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吗?”绍光平日高高在上的样子已不见:“我不是早警告你,远离那些酒肉朋友吗?就是因为你,我才非要把沈氏并入盛南不可。谁知道郑荣轩会如此精明,让我们无法蒙混过关。”

“爸,郑荣轩根本是故意的。”端仪又把箭头指向荣轩:“这点债,盛南还背不起吗?

他若有诚意,不会不给您面子,还要叫端伟去坐牢,差点把奶奶给气死!”

“现在怎么办呢?”

“只好把一部分产权再卖给盛南,来替端伟这孽子还价了!”绍光把一口气说。

“如此一来,你大叔成了一个小股东,完全没有自主权了。”芙玲说:“可怜他当了一辈子老板,现在变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职员了!”

“您是说他可以随时解雇大叔了?”月柔问。

“只要联合其他股东力量,是的。”回答的是绍光:“所以现在我们更要小心,不能再犯错,也不可以再给奶奶任何刺激了。”

坐在意秋的床前,月柔有说不出的难过。

虽然她与奶奶并不亲,但在她无依无靠的少女时代,奶奶亦曾伸出援手。况且这几年奶奶对她十分关切和蔼,不免教人产生不忍之心。

意秋睁开眼,第一句话便说:“他们走了吗?”

月柔点点头,扶她斜躺。

“唉!现在只有你不让我心烦。”意秋轻喟:“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呢?!是沈家子孙不肖,还是我们造孽太多。”

“奶奶,您好好静养,别想那么多了。”月柔说。

“怎么能不想呢?”意秋看着孙女:“绍扬和你提过郑家种种恩怨了,对不对?”

“提过一些。”月柔说。

“那件事完全不怪他,都是我和老爷做主的。我们原本也是为沈家好,哪里料到会闹出两条人命呢!”意秋悲伤地说:“人的一生常被愚顽和错误观念所害,就像对你母亲,她是非常好的女人,偏偏不为我们所容。月柔,你怨我吗?你觉得奶奶是恶人吗?”

“奶奶……”她不知该说什么。

“如今晚景凄凉,算是报应。”意秋抓住她的手说:“但我不埋怨,反正我再活也没几年了!只是要报应到孩子孩子的身上,我实在死不甘心呀!”

“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何必操心呢?”她说。

“我知道郑家要什么!”意秋说:“他们就是要我拖着这条老命去求他们。我就去!只要能留住绍光和绍扬的一点基业,留住沈家一点命脉,我下跪磕头都可以!”

眼前的意秋只是一个年近七十又生着病的老太太,若真去郑家,经一番折腾受辱,只怕会丢掉半条命,月柔绝不能让奶奶这么做,她说:“奶奶,您别去,我去,我去替您求。”

“傻孩子,没有用的。”意秋摇摇头说:“他们要的是我呀!”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月柔不自学地重复荣轩说过的话。

可是怎么求呢?求他,不就把自尊放在他脚下,任他践踏吗?他只会嘲笑他的愚蠢,讽刺她的天真,侮辱沈家的潦倒。求他,只会让他胜利的果实更甜美而已。

当年在郑家祠堂前所受的狂打唾骂,那种肮脏赤裸的感觉又在她身上麻麻钻动,不!

求他太可怕了。

※※※

绍扬或许会有办法,月柔一从医院回来,就不断打电话去美国,过了十个小时,才联络到绍扬。

月柔尚未说出奶奶和大叔的事,绍扬在那一头用充满疲惫的声音说:“辛蒂正在婴儿加护病房,前天晚上,她突然莫名其妙地停止呼吸,差点吓死我们。医生检查的结果说,辛蒂有先天性的心脏缺陷,若不动手术补救,活不过一周岁。天呀!我们怎么会碰上这种事!

看她才那么小,身上就插满管子,真教人心痛呀!”

月柔早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焦虑地问:“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呢?莎拉还好吗?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医生说要等辛蒂再重一些,大概再地两个星期。现在她靠人工呼吸器。”绍扬说:“莎拉还算坚强,她的母亲和妹妹都从肯塔基飞过来了,人手还够。我现在真正担心的是那笔庞大的医药费,一天要上千美金。全赖公司的保险金支付,如果盛南再来个什么举动,我只怕会应付不来呀!”

“盛南有表示什么了吗?”她问。

“是有一些不太好的风声。”绍扬很沉重地说:“我知道郑家不会放过我,我毫无怨言。

但现在辛蒂这种事,公司毁了,不是要逼我们走上绝路吗?想想看,我的罪孽要报应到一个才出生没几天的孩子身上,这公平吗?”

对于小生命,月柔有太多的感触,她说:“爸还留一些钱给我,你就拿去用吧!”

“这是你的钱,我做叔叔的,怎么能运用呢?”绍扬口气坚持:“而且救得了一时,救不了永远,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去郑家,要报复我,至少也要等到辛蒂痊愈之后再出手,不是吗?”

“我去求。”月柔脱口而出。

“你?”绍扬惊讶地问。

“我去试试看。”她说:“反正你现在没有心情,也无法分开身,不如我先去探探郑家的口气吧!”

求他或不求,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她觉得背后有一股强大的推动力,不只是荣轩一步步为她铺排,连老天也站在他那边,才会发生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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