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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深处-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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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定要首先保证在场群众的人身安全。现在就来个守栋待兔,等他出来。”
“是!”
(三)
“我需要邓尼手上的一份东西。”罗中抿一口红酒。
“什么东西。”
罗中低声说道:“日本谍报组织广州站的成员名单。”
“什么!”庭车常颤抖地拭去额前的汗珠。他所紧张的不是罗中要的东西,而是罗中第一次露面便道出了一项绝密信息…………邓尼是日本特务头目。
“怎么?”
“你知道我当过兵。”
“知道。你还被人摆了道扔进监狱呆了十个月,借高利贷投资又被人骗光了钱。”
“日…日本谍报组织…广州站……和邓尼有联系,仅凭这条敏感的信息,我偷偷地卖给安全局,至少也会有几十万赏金。而且我还用不着出卖你。难道……”
罗中觑一眼,笑道:“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可能全身而退?你这个当年在我手下出谋划策的军师绝不会比我笨吧?”
“罗哥。”庭车常捡起刚放下的烟头,狠吸一口,望着他说,“你为什么要拖我下水呢?”
“逼良为娼,我不是第一次做。何况你也不良啊,嘿嘿。”
庭车常掐灭烟嘴,咬咬牙说道:“那东西拿到了,你要卖给谁?”
“爽快。卖给谁你先别管,我可以用我的小鸟坦保,事成之后,你可以净得150万美元,其它善后的事我也准备妥当,安排你爹妈出国也不成问题。以后还有更多买卖找你做。”他说道“你爹妈”三字时,语气稍稍地重了。
“这我倒是相信,这东西是天价,你分给我一百五也只是九牛一毛,犯不着杀我灭口。”
“庭老三还是庭老三,出了一身汗还能想这么深。找你算是找对了。”
“我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追求,金钱、女人、地位对我都没有太大的诱惑力。唯一遗憾的就是我一直都在让爹妈伤心。”
“你爹妈没你聪明,到时候你说你被微软聘用了,发达了,他们绝对信。他们会以你为荣,安安乐乐地安享晚年。”
“……”
“你在风维公司平步青云完全是因为邓尼想利用你,并不是你有多能干。你再优秀也只不过是个高级工程师,还犯不着让他不惜血本。他仅仅是因为你有为日本人服务的价值。”
“我有可以让日本人利用的价值?”
“嘿,还记得以前我怎么说你的吗?如果在乱世,你命好的话会成为曹操账下的郭嘉;而在现在这个时代,你要么只能丰衣足食平淡一生,要么……就是一个优秀的特务。你16岁时,你算定苹果帮做得太过火,公安局必定不会插手我去吃掉苹果帮,我砸了苹果帮两条街,公安局果然没有大动静;17岁时,你在市电视台新闻上看到书记和市长开完会握手,你又料定那市长一定会下马,没过半个月,市长就被双规了。”
“呵……那是小娃儿年代不知天高地厚瞎猜的。”庭车常得意地重新点了一支烟,心里却暗骂:操你娘娘的我干,虽然你做过我老大,但跟老子玩这种心理游戏你还嫩。
罗中撕下假胡须,摸一摸光滑的下颌,“我在缅甸的时候,日本人摆过我一道,害得我血本无归。所以我发誓,一定要让小日本掉几斤肉。买家我已经谈好了,出手就是七百万。”
“哦,才是一辆最新改型M1A2坦克的价钱。” 庭车常自言自语。
“爽快。我也不瞒你了,买家是CIA。再多的,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知道自己有几条命。”庭车常拿起瓶子灌了一口,“干他娘的,红酒跟糖子加酒精一个味,烦。呃,怎样才拿到邓尼的那份东西呢?”
“过几天找你再说。几张破钱先拿去花吧。”
罗中满意地吐一口烟圈,将一小叠英镑放在桌上,起身欲走。
忽然钻进来一个老妇,“先生买束花吧。”
罗中站着,不动了,空气死一般地凝固。
庭车常当即跃身起来,飞起一脚将抱着一个花蓝的老妇踢到门外,“干你娘的,谁让你进来的!”
“老…。。老板,我……我……我不卖了,我错了。”老妇艰难地爬起来,口水流着血,含糊地硬咽道,颤抖地拾起零碎的花束,逃命似地连滚带爬跑出去。
“下手真狠,连老人都不放过……”“哪的人呐,这么没良心!”“真不是人,不买就算了还拳打脚踢的!”外面一片谴责声。
庭车常收起桌上的钱,压低嗓音对罗中说:“不对劲,真正卖花的人从来不敢乱进这种高消费场所。你跟我来。”罗中默然放下已移到腋下的手,但仍始终处于戒备状态,紧随其后。庭车常踢倒门外的一张桌子,指着众人斥道:“都该干嘛干嘛去,少JJYY。”
两人作忿忿不平之态手挽手向侧门走去,罗中嗲声抱怨道:“这些人,真讨厌,哼”。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四)
指挥车内。
一名警员在电子屏上点开另一个窗口,“广州警备区传来的资料。和罗中会面的人的确叫庭车常。是退役军人。”
武警少校心中一紧,凑到屏幕前,逐行浏览,急声说道:“庭车常,男,25岁,壮族,云南省S市人?罗中也是S市人!本科学历,07年参军,08年8月因犯有‘遗弃武器装备罪’被判入狱一年,09年6月获减刑提前释放。服役期间最高职务是陆军某集团军司令部通信处正连职参谋,中尉军衔,是软件工程师,有作战经历!曾在缅甸北部执行过任务!”
“S市人!有作战经历!有犯罪记录!到过‘金三角’!”支队参谋长大呼不好,猛砸一下桌子。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车门刷地拉开,探进一个脑袋。刘副局长一看,是假扮成卖花老妇的女侦察员,口中还渗着鲜血。副书记劈头便问,“怎么回事!”
“那个公司职员真没良心,二话不说就踢我一脚,我装老太太装得很像的。”女侦察员气愤地说道。
“我问你怎么回事!”
“呜,我进去卖花时他们桌上还放着钱,那个跟他一起的公司职员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把我踢出门,呜呜呜。”
“现在人呢?”
“走了啊,很多人都骂他们呢。呜呜呜。”
“扯蛋!你已经露馅了,他们一定在做交易。会狗急跳墙的!怎么现在才说!”刘副局长急红了眼,操起对讲机,迅速通知各单位。少校卡嚓地拉响枪栓,看着参谋长,等待命令。车内各人员随即紧张有序地开启各种仪器。
离指挥车几百米外,挂着“维修作业中”牌子的电信、称动等公司的通信车辆开始断开预定区域内的所有民用无线通讯网络,以保证军警各单位之间的联络畅通。
K9吧外围突然冒出来很多手持棍棒的人,杀气腾腾地穿街而过,开始驱赶行人,只不过这伙清场的流氓很文明,甚至还会弯腰抱起哭泣的小孩子哄着放到不远外的空地去。
落日的余晖撒在稍稍有些异常气氛的街市各处,些许雨点零零落落地飘下。正对着酒吧侧门出口的某大厦第六层、某公司的总裁办公室窗口边,狙击手的瞄准镜在紧紧咬着楼下行人中两个正在移动的靶子。耳机里传来指示:“一旦解除开火管制,务必当场击毙红色目标。”于是,镜头十字丝紧紧地套住了中年人的头颅,这名狙击手通过送话器对另一组说道:“04,04,我已锁定红色目标。橙色目标也在我的射击范围内,橙色目标是你的,橙色目标是你的。完毕。”
狙击手心中默念道:“哥哥,我就要为你报仇了。他就在我的枪口下。”
“04明白,04明白,橙色目标是我的,重复一遍,橙色目标是我的。完毕。”不远外的另一名狙击手回答道。他的副射手通过望远镜观察着,不间断地报告道:“垂角30,横向风速修正0。直线距离340。目标行进方向50米处有死角,道路右侧是盲区。他妈的X城建局给的建筑布局图是哪年的啊?”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新的指示又传到4号狙击手的耳机里,“橙色目标如有危及无辜人群的举动,你可以考虑是否击毙。”
4号狙击手将十字线套住青年人的头颅。
(五)
庭车常带着罗中的手穿行于人流中,心里暗骂道:他娘的,别告诉我这时候正有枪口对着老子;他娘的,那个糟糕的侦察员是哪个单位的;他娘的,吴品那狗娘养的有没有收到放水命令;他娘的……
罗中紧随着,同样在心里打着小九九:那卖花的是不是公安或者特工?不可能,村上那王八蛋还不至于现在就出卖我;姓庭的告了密?不可能,我是第一次露面,他没机会,公安也不会这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相信他;那么卖花的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日本人还是对我不放心?不对,日本人的眼线不会这么糟糕。难道是有仇家认出我了?
(六)
“什么!公安局在实施抓捕!”
几乎在同一时刻,身在广州的吴品与远在北京的王达明都发出了同样的惊呼。
“我是安全局吴品,我要现场指挥官!”吴品直接拨通市反恐怖应急指挥中心。
“不惜一切代价立即接通现场指挥官!”王达明直接拨通总参三部派驻广州市政府的联络机构。机要秘书在联络网络中心战单位,询问是否可以即时切入广州市反恐怖应急指挥中心。
(七)
“03报告,红色目标已脱离密集人群,狙击条件成熟。”
“04报告,橙色目标已脱离密集人群,狙击条件成熟。”
同一时刻,两个来自前沿的报告打破了指挥车内的沉寂。
现场指挥官刘副局长对着送话器命令道:“解除开火管制,伺机击毙红色目标!”
“04报告,橙色目标阻挡了红色目标,是否要击毙橙色,重复一遍,是否要击毙橙色。”
“03报告,橙色挡住了红色,请求射杀橙色,请求射杀橙色。”
政法委副书记抢过送话器,命令道:“03,冷静!橙色目标不是必须击毙的疑犯,不准射杀!”
支队总参谋长点点头,“只有罗中是已经被确定的罪犯,并得到上级的击毙许可。但庭车常不是,况且他并未作出任何危及群众的举动,不能射杀。”
副局长忽然意识到3号狙击手的口吻不对头,“这个狙击手怎么可以提出这么卤莽的要求呢?罗中是被缺席审判为死刑的,而庭车常仅仅只是我们怀疑的对象而已。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少校如梦初醒,突然想起3号狙击手是李建国烈士的亲弟,大喊糟糕,操起对讲机命令道:“03注意,03注意,我命令你,中止任务,立即归队!我命令你,中止任务,立即归队!”
(九)
耳机里传来少校异常坚决的声音,3号狙击手的心在绞痛,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开枪,杀我哥哥的凶手就在我的枪口下啊,只需两发急速,一枪射倒他的帮凶,第二枪就能为我的哥报仇,为什么!
“03!你听到没有!这是命令!命令!”耳机里的声音更大了。
3号闭上眼睛,扣在板机上的手指在颤抖。
“3号……”一旁的副射手提醒道。
3号狠下心,松开指头,收枪,起身,离开狙击点。他落下一滴眼泪,哥哥,只差那么一点,我就为你报仇了,但是,我现在必须服从命令。
(十)
没过多久,指挥车内的几条外线几乎在同一时刻传来形式不同但内容相同的信息,有命令、有指示、有请示、有要求、也有暴跳如雷的痛斥。内容只有一个:中止行动,撤回所有人员。
原因很简单:罗中已经被列入国家安全机关的专项主管工作范围,其它部门未经授权是不得擅自采取行动的。
后果也很严重:市公安局刘副局长因立功心切,未能及时将所部获取的机密情报反馈给国家安全机关,反而擅自采取了行动,已造成渎职事故,应付有主要和直接责任。诚然,其它所涉主要人员也付有不同性质、相应程度上的责任。
然而,有一个事实不容置疑:政法委副书记出于忠于工作职责的固执,支队参谋长的提醒,刘副局长的理智,少校的果断,尤其是3号狙击手出于强烈的军人使命感坚决地服从了命令,避免了一场悲剧。一名战斗在秘密战线上的忠诚卫士免以屈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第十三节 局
(一)
清晨七时,时小兰洗漱之后,换了一身素白松软的运动服下楼,到江边绿化带慢跑。广州的空气不及昆明的好,更无法与座落于原始丛林间的那曼镇相比,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时小兰喜欢绕着一座公园的围墙跑上两圈,偶尔蹦起来,看看园内的老人或孩子在做些什么,却从不进去,对于从小生长在原始森林的她而言,公园只不过被圈起来的人工森林。有时候,她还会爬上树,坐在上面喝着橙汁,自娱自乐地目视脚下的世界,偶尔发出少女所特有的笑声,无视路人的诧异。远远地传来城管人员的喝斥,时小兰照例偷偷地伸伸舌头,一溜烟跳下来,发出胜利的呼唤声,一路追上三四个正背着沉重书包的小学生。
虽然住在广州还不到一年时间,她已经熟识了每天清晨从这条路上走过的小学生。
“哎,今天天气蛮好的。谁陪姐姐去玩电动呀?”时小兰弯着腰背着手,保持着速度,嬉皮笑脸地祸害祖国花朵。
“不行,老师会骂人的。”一个小胖子认真地回答。其它人亦坚定地摇摇头,未停下脚步。
时小兰露出那对虎牙,扬开两只爪子,恶狠狠地说:“老师很凶咯?有没有我凶?啊…。啊呀呀呀…。。”
“我们老师可凶了,姐姐一点都不凶。” 一个戴着高度眼镜的男娃儿拉拉背包带,加快了速度。
目视娃儿们咬着油条匆匆前进,时小兰懊丧地停在马路边,小嘴嘟起老高,看了看表……7时46分,该上班了。时小兰转身向酒店方向走去,路并不长,她一边踢着一片不知何故落下的叶,一边四处寻望,端详这个无论快乐或寂寞都与她无关的世界。
(二)
熟悉的拖鞋声从旋转式门内一直响到门外,循声望去,庭车常拎着一听百事可乐慢悠悠地晃出来,蹲在门口百无聊赖地吸烟。今天他不用上班?时小兰疑惑地走上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时小兰凑上前问。
庭车常好像被吓了一跳似地缩了缩,抬起头,“他们说你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跑完步回来。”
时小兰一怔,捋起一缕发丝绕在右手指间玩着,闪着眼睛求证:“你在等我吗?”
“你…。。为什么让五叔去帮我还债?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欠了人家的钱?”
“我让五叔找人……跟着你,他说,有人经常找你麻烦,是放贷的。所以我就……”
“五叔给了他们五十,是吧?”
“嗯……”时小兰低头玩捏着指间的头发。
庭车常弹熄烟头,起身伸个懒腰,在裤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张支票伸到她面前,“那边的债我已经自己去结清了,五叔多给的那部份他们也如数退给我。这是五十,还给你。”
“前几天他们还逼得这么急,你……你怎么突然就还清了?”
“有钱了就能还了嘛,坑蒙拐骗,拉皮条抢银行怎么都行,我在行。”
“真的?”时小兰没接支票。
庭车常将支票卷起,伸进她右手腕里,退了两步打一个呵欠,眯着左眼认真地说:“总之我从来不拿女人的钱,呵呵,不过还是谢谢你。债,我已经还清了,他们不会再找我麻烦。谢谢你啊。”
时小兰小声嘀咕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满肚子哀怨以及悬在心中未解的种种疑惑无可奈何地化作不痛不痒的仅能聊以慰藉的诅咒。
“今天天气不错。”一个声音渐渐远离耳际,似自言自语,又似撒旦破天荒虔诚地祈祷,蓦地回头,晨曦下,那个背影越拉越长,也越来越远,宛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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