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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垂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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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多想了,王爷要你走,你就得走,他说不会放你就下会放你。'
飞帘抿著唇,不情愿地盯著她直瞧,没想到她却将脸一板,直接地回绝了她眼底的祈求。
「与我攀交情是无用的,我不会放了你,所以你大可死了那条心。」谁要是坏了破浪的好事,谁就有苦头吃了,她才不要为了个神子而去自找麻烦。
「应天……」
「别吵我。」再次低首重拾针线的她失了闲聊的兴致。
「不,我是想说,外头有人来了……」飞帘掀起车帘一隅,纳闷地看著外头为数不少的来者。
有人来了?这回返回东域是破浪一时兴起,说走就要走的,是谁知道他们今日要离开迷海,并恰巧知道他们的路线?
应天皱了皱眉,凑上前掀帘一看,在看清率领大批人马的不速之客是谁,而破浪又不在前头後,她立即把帘子放下,并拉著飞帘往角落躲去,横身在她面前,保护性地抬起一掌将她困在角落裏护住。
为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飞帘有些困惑。
「应天?」外头那些人,不也是帝国的人吗?怎么她的反应会是这般?
她压低了音量,「别作声。」
与金刚并肩骑著马领在前头的力上,在遭拦路者挡住後,高扬起一掌示意後头停车,而後,他仔细地打量起这个他没想到还活著的同僚。
「有事?」
一直暗地裏派人监视著别业的玉珩,在得知破浪欲携著风神返回东域时,立即十万火急地率众前来拦驾。
他将掌心往前一摊,'交出风神。」紫荆王的去留与他无关,他在意的是,那个毁去帝国在迷海处的所有船舰,并令他军员损失甚重的女人。
力士扬高了一眉,「凭什么?」
「凭她是帝国之敌,凭她是风神,我就有资格开刀。」
「帝国之敌和风神?」力士奸笑地摸摸鼻子,「抱歉,现下的她,这两者都当不上。」坐在车裏的那个女人,以往有多风光他已经忆不奇Qīsuū。сom书起了,他只知道,在经过应天的改造後,现下裏头的她,下过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比花朵还娇弱的女人。
「她毁了咱们所有的船舰。」与玉珩一同前来的玉琅,面色阴沉地提醒他事实。
力上摊摊两掌,「这点损失,王爷还可以容忍。」反正破浪又不急著攻打海道,且重造那些老旧的船舰,不但对大军有利,也可藉此让东域境内的木工们,在闲著没事干地窝在家裏过冬时,多了几笔大订单增加收入。
玉珩的两目直钉在他们身後的那辆马车上。
「但我不能。」都因风神的最後一击,他们最後一丝抢在紫荆王前头立功的机会也失去了,现下的他们,不但得回中上去向朝廷呈报损失,还得去面对六器对他们的严惩。
力士撇撇嘴,「你的心情,与我们何干?」
「若不杀她,我无法面对那些因她而死的弟兄!」玉珩边说边一骨碌地跃下马背,一手按向腰际的佩刀,金刚见状,亦立即下马横挡在他面前。
一阵带著笑意的男音,偏偏捡在这时将极度刺耳的话送进玉珩的耳裏。
「那我该谢谢她罗?」
险些因此而气岔的玉珩,愤而侧首望向一旁,策马姗姗来迟的破浪,大略估量完他们所带来的人数後,悠悠哉哉地在他俩面前拉紧了缰绳。
「我之所以下阻止你们攻击海道,是因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海道神女的对手。」他来回地扫视著他俩的脸庞,并阴险地露出一笑,「老实说,我不过是想藉她之手毁了你们罢了。」要是让夜色知道他亲自对付六器派来的子弟兵,他肯定又得吃力不讨好的跟夜色大打一场,所以他乾脆学孔雀也请他人代劳。
「你……」早就知道他是这么盘算,却没想到他竟会当著他们的面说出口,玉珩的面色不禁一阵青一阵白。
「在我的东域裏,你们玩得还愉快吗?」他调侃地再问。
「若不是你失职,六器不需代你出手……」这阵子在迷海所受接连不断的打击,就连师妹玉笄亦死在迷海,这让已压抑至极点的玉珩,再也忍抑不了地自口中迸出。
「失职?」
「这七年来,你始终没拿下海道过。」玉珩抬高下颔,目光直瞪著始终在东域毫无建树的他,「东域将军,你畏事吗?还是惧战?或是尊贵的王爷您,只懂得在帝京武台上论武艺,到了外头後却不懂得如何带兵打仗?」
听完了他的话,也打量完破浪渐变的脸色後,多年来学会看脸色的力士与金刚,二话不说地往後撤退远离破浪的身边,以免到时倒楣得被风尾扫到。
破浪眯细了黑眸,「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舌头长了些?」
「怎么,你禁不起他人说出事实?」玉珩冷冷一笑,很高兴能看到向来高傲的他面上因此风云变色。
破浪瞄了他身旁的玉琅一眼,伸手扳了扳颈子。
「你就是那个在玉笄死後,由玄璜派来的玉琅?」
「没错。」摆明了与玉珩同一阵线的玉琅,毫不犹豫地大声应著。
下一刻,蓦地自马背上跃起的破浪,一古脑地冲向玉珩,反应快速的玉珩立即拔刀出鞘,但尚未有其他的动作,他即瞠大了眼瞪向前方。
在那一刻,时间像是停止了般,玉珩缓缓移动著双瞳,怔看著以双足站在他手中这柄刀刀背上的破浪,随後破浪轻轻一跃,自他顶上翻身而过,并顺手抽走他佩在腋际的另一柄短刀,点足落地後,扬袖一射,将短刀射向玉琅的肩头,让原以为目标是玉珩的玉琅,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即因肩上强大的劲道而坠落在马後远处。
走至玉琅身畔的破浪,在玉琅额上沁出大颗的汗珠,躺在地上试著想拔出连刀柄都已嵌进肩头裏的短刀时,他弯身揪住玉琅的衣领拎起他,再以一掌将他给送回玉珩的怀中。
两手牢牢接住玉琅後,坐在地上的玉珩低首一看,因那一掌而昏过去的玉琅,肩上还插著他的刀,玉珩颤抖地抬起头,悲愤地问。
「为什么……」
「这是给你出言不逊的一点教训。」破浪意有所指的目光停留在那柄短刀上,「我等著看你回京後,如何去对他的师父交代。」
玉珩难以置信地瞧著他冷酷的脸庞,没想到他竞连同僚都可以下这种毒手,而让他更不能忍受的是,破浪若是直接对付得罪的他就算了,偏偏破浪却是拿他身旁的玉琅来代他受过。
「我只说一回,因此你最好听清楚。」重新翻身上马後,破浪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俩,「我之所以下拿下海道,一来是因陛下未下令,二是因我认为海道根本就对帝国构不成任何威胁,别说是海道三岛,就算是那个海皇醒来,我也照样没把他放在眼裏。」
在他们来这之前,他的东域一直都好端端的,躲在海上的人仍旧不长进地继续躲在海上,东域的人子安心地在东域裏过日子,帝国与海道各自过著彼此想要的生活,这下是很好吗?若是真要毁海道,对他来说那只是反掌之易,对於这种太有把握的事,他向来就不急著做。
不希望玉珩再多说一字,更不希望破浪把事情闹大,力士在见情况已差不多了後,坐在马背上朝身後的车队扬掌。
「起程!」
坐在地上的玉珩没有动,只是瞬也不瞬地瞪著破浪,在他身後的兵员,在车队已绕过他们继续前进时,个个都不明所以地看著不为所动的玉珩。
自破浪出现起,就与应天一块挤在车窗处偷看的飞帘,在马车行经玉珩的身边时,她瞧见了玉珩脸上悲愤交织的神情,她茫然地放下帘子靠回座内,回想著方才破浪出手的过程。
与他交过手数回,但他皆没认真过,因此她也不知他这个海道口中的东域将军究竟有何能耐,但今日一见,虽明知他只是小试身手而已,她却有种不安的感觉,而这份感觉,她在海道三岛岛主们的身上从未感受到,她怀疑,倘若有天他真的率军攻向海道,三岛岛主恐怕不会是他的对手……
眉心为此深锁的她,在发觉自己在想些什么後,半晌,又自嘲地轻笑。
想这些做什么呢?她都已离开海道了,还替他们担心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应天看不出她奇怪的表情变化。
她随口语著,「我在想,对於他对待同僚的方式,很让人印象深刻。」原以为同是帝国人,他们情谊应该会好些,没想到这男人就算是同僚也照样不给人颜面。
应天反感地皱著眉,「不要拿那些人与王爷相提并论。」
她有些意外地瞧著应天写满不屑的脸庞,再回想起每当破浪出现在应天面前,应天就会一反常态的模样,半晌,她得到了一个推论。
「你似乎……把他当神看?」同时,也很迷恋他吧?只是这句话她并不想问出口。
应天一脸理所当然,「有何不对?」
「我记得他是个不信神的人。」她轻声笑著,此时底下的车轮似辗过了石子,车身一震,令她不适地换了个姿势。
「但我信,因我知道他能有今日,他是下了多大的努力。」应天说著说著又在她俩间拉起了种族的界线,'这些年来,王爷在东域所做之事,你们这些海道的神子是不会懂的。」
她是不懂,也不想懂太多。
在上了岸,接触到人子起,她心中的海道就渐渐变了样,像是要刻意改变她的观念似的,以往被海道压在底下看不见的不堪,都遭破浪二掀起要她去看,那些她不想知道的事,已多到她几乎不想去承认,光是海道之事就已让她有种逃避的念头了,更何况是中土或是人子之事?她的心并不空旷,无法在短时间内再去容纳更多的现实,更无法去了解那个执意要带她定的男人。
她只想空著一颗脑袋,什么都不必去想去思考,而这样,或许她就不会再因此而感到心痛或是难过。
一道挺拔的身影驰近马车的车门,飞帘侧首看著那道映在车窗上的影子,在不断摇动的车子裏,她突然觉得那道影子的主人变得好高大魁梧,而只能待在车裏的她,与他相比则显得很渺小,她的目光隔著车帘勾勒出她所见的每一寸,试著去忘却他背後的那些身分,张大了眼仔细地看他,在凝视他许久後,她缓缓意识到,他除了曾是个敌人外,他也是个男人。
一个曾与她肌肤相亲,又不肯放开她的男人……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般,隔著他俩的车帘遭他掀起,正巧与他四目相对的飞帘一愕,忙不迭地转过头不看他,破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的反应一会,朝骑在他身侧的金刚弹弹指,在金刚上前後,他在金刚耳畔吩咐了几句,金刚立即策马至最前头去与力士商量,而他,则是侧著身子一把拉开车门,在飞帘还弄不清他要做什么时,飞快地探手向她将她给拖上马。
这辈子头一回乘马车,也是首次骑马的飞帘,一阵天旋地转後,好下容易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以及她离地的高度有多高後,霎时面色苍白地紧捉住他的衣襟。
看她一副活像随时都会被摔下马的恐惧神情,破浪莞尔地问。
「你不会骑马?」真难得向来软硬都下吃的她也会有弱点。
「神宫裏用不著马匹……」她颤抖地把手伸向一旁仍开著的车门,「我、我要和应天在一块……」
破浪淡淡扫了应天一眼,明白他想做什么的应天,随即识相地将车门关起,并轻声吩咐前头的马夫先走。
「应天……」飞帘没想到应天竟就这样弃她下顾。
手中缰绳一扯,将马儿调离小道後,破浪带著她改驰向一旁无铺山道的小山,且还刻意地不伸手去扶坐在他前头的飞帘,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飞帘,只能埋首在他的胸前紧抱住他的胸膛下放,而很高兴她主动投怀送抱的破浪,则是悠哉地控制著马儿,缓缓在递铺了早霜的林子裏往高处爬。
口鼻中充斥的,除了林间冬日的萧索气息外,就全是他的气味,避不开,也挥之不去,飞帘不知此刻令她心跳加速的,是身下的马儿还是这片胸膛的主人,虽然她知道这种过於亲近的姿态不妥,但她就是不争气地不敢轻易放开他,在震动的马势中不敢乱动的她,在他愈往山上走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低首看她一眼,自身後拉来大氅覆在她的背後,她在他怀中怔了怔,无言地被他困在他所筑起的小小天地间。
过了许久,林问的静谧远处,除了马蹄声外,呼啸的风声自她的头顶处传来,在破浪终於停下马时,她狐疑地伸指拨开身上的大氅,透过他拢住她的双臂看向外头。
数座小山就在他们的下方,远处绵延的山峦则势高似要入天,一些远自迷海海面上吹来的风儿在越过它们後,飞奔了老远才抵达她的面上。嗅著几不可闻的海潮味,飞帘怔看著远处在山峦问,仅见得著片点的蓝色大海。
她已经离海道很遥远了……
在很久以前,好像是她仍小的时候吧,她曾有过想要离开迷海,到外界去看一看的念头,可在她长大後,她就渐渐遗忘了这回事,加诸在她身上的责任与身分,也让她没空再想起那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念头,而在那夜跳下迷海时,她也没想过她能因此而真正离开海道,她只以为她定会葬身在迷海裏,谁知道,她却在那夜被他给救起,并以另一种不自由的方式离开海道。
从这看著她以往总觉得广阔无边,可现下却仅有一小角可见的迷海,她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那蓝色的小小海泽,像个蓝色的梦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一样,就这么被上天置在山峦顶上一隅,诱惑著人们前去,可前去的人们不会知道,这么一去,或许将会成海盗眼中的飞蛾,又或许会成了海上的幸运儿……
「看够了?」任她看了一会後,破浪的声音自她的顶上传来。
她没出声,只是静静凝视著远方不动。
「就算你犹有眷恋,我也不会让你回去的。」他将一手移至她的腰间环住,像在佐证他的话。
「我说过,我不会再回去了。」她淡淡说著。
聆听著她寂寂的语调,破浪将身子往後坐了些,抬趄她的下颔看著她那双无处可归的眼眸。
「既然不再回去,那就跟我走。」
飞帘眨了眨眼,看不出此时神色正经的他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跟著你?」这段日子来,任她想破头,她就是不知他留著她做什么,她更不知道他到底要她当个什么样的凡人。
「你没得选。」他以指轻轻摩挲著她细嫩的下颔,「谁教你一开始就不要我走?」
「什么?」她有说过这种话?
'那晚,你对我说不要走。」他低声说著,指尖下传来的绝佳触感,令他的手与眼一般,忍不住在她面上流连不走。
她意外地望著他,「就这样?」就只是因为她说了这句话,所以他便把她给留在身边?
'跟我走,我会给你一个不同的未来。」像要迷惑她般,勾人心弦的俊容上,出现了令人难以抗拒的笑意。
在那一瞬间,深陷在他嗓音裏的飞帘,承认自己因他的提议,而有了想照他的话一试的念头,带点兴奋与刺激的感觉,加快了她心跳的速度,跃跃欲试的她有点想知道,一脸自信的他,能给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未来,但当山顶的冷风抚过她的面颊时,她又自他那似蜘蛛想要捕获猎物,而刻意构筑的蛛网裏走了出来。
'我的未来不用你给。」她深吸了口气,试图振作起精神。
「但我非给你不可。」他的语气裏没有让步。
「你说过,在你愿放我之前,我还得在你身边待上一阵子。」飞帘有些头疼地抚著额,'这一阵子到底是多久?你何时才愿放了我?」乾脆给她一个时限好了,也省得她在那边猜到底还要多久。
破浪顿了顿,「你说呢?」
「你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放我走吧?」她先往最坏的那个方向猜。
掳获的笑意登时跃上他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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