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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天下词-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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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她们给郡君捎话,就说请她凡事放宽了心,前些年两边儿都疏忽了,从今后多和娘家来往,也好照应。”
“是,我这就去吩咐。”茉莉点头。
“还有,宁儿那里,你和阿雨都好好给她排解排解。”
“知道了。”茉莉和曦雨同声应道。自从元宵节后该死的渤海郡王来求亲被曦雨打出去,曦宁就没有开心过,以前她最讨厌的绣花现在反而天天做。茉莉和曦雨一有空就陪着她,这几日才好了些。
曦展和茉莉起身行了礼,便告退出去了。
曦雨心念电转,起身向凤老夫人说一声,也匆匆追出去。
“哥哥、嫂嫂,等一等!”
“怎么了?”茉莉回头。
“嫂嫂,去学士府的人回来,可否告诉我一声?我有话想问。”
“什么话?”
“嗯现在也说不上来。”曦雨想了想:“你叫去看瑞公子的人仔细观察观察瑞公子的病情就是。”涂山郡君那种级别的大神,曦雨不觉得普通的下人可以看出什么来。
“好。”茉莉点点头。
“阿雨,问过了话来寻我,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曦展忽然开口。
“嗯。”曦雨点点头,目送他们在长廊上远去,自己也转身回去了。
“一、二、三、四二十五!二十六!哎呀!”曦宁难得的心情稍好,曦雨便撺掇着她活动活动,别整天坐在那里不是绣花就是写字。小姐妹俩说踢毽子,却舍了现成的不用,叫人去寻了几根鸡毛弄干净了,又找了染料和一枚大铜钱,两人亲自动手做了个简易版毽子,轮替着玩,锦锦站在鹦鹉架上给她们数数——龙眼一进屋,锦锦就尖叫一声,把头缩进翅膀里不出来了。曦宁和曦雨安抚了半天,锦锦才恢复平常,但它把爪子牢牢黏在鹦鹉架上,说什么也不下来。
“好棒!好棒!”锦锦扑腾着翅膀叫道:“踢得好!踢得好!”桂圆也在一边欢跳,在主人脚边绕来绕去地想伸爪碰碰那只飞上飞下的彩色鸡毛毽子,被曦雨拎到龙眼那里。龙眼依旧懒洋洋地卧在软榻上,见桂圆被拎来,伸出爪子拨弄拨弄,桂圆便乖乖地趴在它的前爪上不动了。
“二姐该你了。”曦雨擦擦汗,把毽子递过去。
“一、二、三、四二十七!”锦锦继续数:“多一个!多一个!”
曦宁笑着坐到一边:“以前踢毽子可没这么高兴,难道是自己做的踢起来比较有感觉吗?”
“可不是。我八九岁的时候学过怎么做毽子,没想到现在还记得。”真怀念小学时代的手工课啊,剪纸的时候弄得满教室都是纸屑,粘贴画的时候满教室都是胶水,做毽子的时候一地的鸡毛,大家都玩得很高兴,就是当天的值日生比较倒霉。曦雨拿过茶杯大灌一口,又叫丫头换热茶来。
“三姑娘,去学士府的人回来了,少夫人请您去。”
“知道了。”曦雨一顿:“我去一趟就回,你先和她们玩,不要我一走你就坐着不动啊。”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曦宁笑着推推她,曦雨顺势起身,似月拿着她解下的裙子过来,给她系上,又佩上宫绦、玉佩、香囊、串珠蜻蜓,再给她把头发抿了一抿才算是收拾齐整。
“还不如只穿着绢裤方便。”曦雨嘟囔。
“行了,快走吧。”曦宁再推推她:“看嫂子等急了。”
曦雨这才出去。
“快来。”茉莉见曦雨来了,把她安置在屏风后面,这才叫传人进来。
“给少夫人、姑娘请安。”进来八个人,四男四女。
茉莉先和颜悦色地问了他们林大学士、郡君安康,又问了瑞公子的病情,那些人只回说一切都好,瑞公子的病已经专门请太医看了等等。都是些很平常的话,曦雨在屏风后坐着不免有些着急。
茉莉暗暗示意她稍安,赏了那些人,便命他们退下去,只留下一个男仆,说另有话要吩咐。
抱厦内的人都退走,只留下茉莉、曦雨、似月和绿云,还有那个男仆在。
“三姑娘有话要问你。”茉莉指指屏风。
“给姑娘磕头。”那男仆跪下行礼。
“你起来回话。”曦雨忙道:“我问的话,你务必照实说,若有不尽不实,我便告诉大公子罚你。”
“奴才不敢。”男仆赶紧道。
“想必你们去时,已经吩咐过你要注意什么了。瑞公子的病情究竟怎样?你给我仔细说。”
“回姑娘,”男仆躬身:“奴才们并没有见到瑞公子,林大学士也没在家,说是去安王府请安亲王的恩典,请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都去瞧瞧,想来瑞公子病得不轻。奴才们再三说主子们吩咐了要给瑞公子磕头问安,林府的管家才带着到了而瑞公子房里,也只隔着床帐叫咱们请了安,只是”
“只是什么?”曦雨抑制住焦急的情绪,镇静地问。
“只是瑞公子在床上翻腾,许是疼极了,那叫声实在寒糁人。”
曦雨咬了咬唇:“你继续说。”
“是。”男仆的声音也有些不稳,可见瑞公子的情形多么吓人:“瑞公子屋里的丫头嘴不紧,奴才买通了一个不大正经的,她说瑞公子这病发作得实在离奇。那晚上正要就寝,身上就突然长出了小碗口大的烂疮,先是奇痒,瑞公子伸手去抓,就流脓水脓血出来,后来就疼,浑身都是”
屏风里没有没有回应。
“奴才又偷偷听了些话,下人们说,先是请了好大夫来瞧,连什么病都诊不出来;又请了普通的太医,也摇了头;实在没法了,林大学士才去请安亲王的恩典。”
抱厦里一片寂静。
茉莉小声叫了曦雨的名字,她才猛然回过神来:“你办得很好,嫂嫂,且代我赏他吧。”
茉莉打发那男仆下去了,曦雨突然从屏风后奔出,对着水盂恶心地干呕。
众人大惊,茉莉一边扶住,一边叫请大夫,被曦雨伸手止住:“不过是听了他说的话,有些恶心罢了。我回去歇一歇就好,不必再费事。”
茉莉只得和丫鬟一起把她扶到侧间的榻上歇一歇,曦雨眼里有泪花,也不知道是干呕带出来的,还是自己流出来的。
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探问,曦雨摆摆手,无力地闭上眼睛。
她终于知道涂山郡君的用意何在了。
《汉书》上说:“召赵王诛之。使者三反,赵相周昌不遣。太后召赵相,相征至长安。使人复召赵王,王来。惠帝慈仁,知太后怒,自迎赵王霸上,入宫,挟与起居饮食。数月,帝晨出射,赵王不能蚤起,太后伺其独居,使人持鸩饮之。迟帝还,赵王死。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饮瘖药,使居鞠域中,名曰‘人彘’。”
吕后为什么不先杀戚夫人,再杀赵王如意?杀掉一个已经无所倚仗的戚夫人,岂不比杀有周昌保护的赵王容易?因为她很清楚、很明白,赵王是戚夫人的心头肉、是她最后的希望。吕后恨极了戚姬,所以她不会让戚姬死得那么容易,一杯鸩酒或一条白绫就了事,她要先杀掉戚夫人最心爱的儿子,再用“人彘”这么残酷的方式让她死去。
儿女是母亲的命根子,让一个母亲痛苦的最佳方式,莫过于让她的儿女痛苦。
涂山郡君大约是用了什么毒药,或其他的什么方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曦雨颓然地把自己蜷成一团,什么都不想再思考了。
脂评红楼梦·甲戌本
休息了一会儿,曦雨才觉得胸口的沉闷和恶心稍解,茉莉吩咐厨房做了一碗滚了碎姜粒的甜汤,慢慢地给曦雨喝下,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到底是什么事?看你反应这么吓人。”茉莉担忧地问。
“不过都是我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说出来。”曦雨黯然地摇摇头,把空碗递给丫头,扯过一边的绢子擦拭一下嘴角:“希望我的推断是错的,若是真的,那也”那也太可怕,也太可怜了。
“不管是真是假,那都是别人家的事,保全你自己,是最要紧的。”茉莉拭去曦雨额上泌出的细碎小汗粒,这位最小的小姑一向聪敏过人,用不着她怎么操心,但这次实在太吓人,她有些惴惴不安。
“放心,我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曦雨靠在枕上点点头:“嫂嫂有什么事就去忙吧,我这边再歇一歇也就好了。这件事,姥姥要是问起了,不必替我隐瞒;若是没问,也不用主动去回。”
“知道了。”茉莉起身,吩咐丫鬟们小心服侍,若有不对劲就赶紧告诉她,回抱厦正厅处理事情去了。
曦雨抬手示意,似月机灵地上前,将靠枕放平,扶她平躺在榻上。曦雨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愣了好大一阵子,突然翻身坐起来:“咱们寻哥哥去。”
“姑娘的身子不如我去回大公子,改日吧”似月上来扶她。
“我哪有这么娇弱。”曦雨笑笑,脸上已经有了几分血色,虽没有平时那么健康红润,但也并不显得苍白病态了:“他找我定是有要紧的事,还是不要耽搁为好。”
似月蹲下身,服侍她穿上珍珠绣鞋,再为她整理了一下仪容,和茉莉说了一声,主仆二人往曦展理事的花厅慢慢走过去。
曦展和涂山瑾等她多时了。
“外面的形势阿雨也知道些吧?”
曦雨想了想:“你是说渤海郡王那个大混蛋的事?”
“嗯。”曦展点头,涂山瑾优雅地捧起茶杯品茶,这两个现在对曦雨的某些大逆不道言辞已经学会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怎么不知道。”曦雨笑:“外头风声鹤唳,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了,都说渤海郡王要失宠,陛下嫌他手中权力太大、血缘太近,拿住了他的错处要杀掉他呢。据说现在御案上参他的折子都堆成小山了。”
“杀掉他是绝不可能的,咱们上次已经讨论过了。”涂山瑾轻嗤一声。
“是不可能杀掉他。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陛下极有可能削渤海郡王的权。”曦展沉吟。
曦雨也同意:“嗯,如果陛下真的防着渤海郡王的话,会趁此机会削减他的羽翼;如果渤海郡王自始至终都非常得陛下的信任,那么陛下也会做出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来保护他;如果陛下还在观望他的忠诚的势力到底在哪一程度,那么也会借着这件事来试探。”
曦展望着自己的妹妹,很是安慰地叹口气。
“干吗叹气?感觉还这么奇怪。”涂山瑾别扭地挪了挪身子,看他。
“我只是感叹,终于来了一个可以和我探讨探讨时局的人。”曦展斜睨他:“某人以前一心扑在术法上,对这些事不闻不问,迟钝得很。”
涂山瑾俊脸微红。
曦雨赶紧解围:“行了行了,术业有专攻,他将来是国师又不是宰相。”
“但是他得学会这些。”曦展严肃起来:“国师这个位置,实在是很微妙阿瑾你懂吗?”
涂山瑾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放心。自从上次咱们谈过之后,我已明白了。”
曦展与他对视半晌,看到他眸中的明悟和决心,才满意地点头:“那就好。”
一边的曦雨满眼红心,正在YY这个表兄弟“深情对视”的超萌场景。两个人回过头,都被她傻笑的表情吓了一跳,额角同时迸出十字路口。
“回神。”曦展曲起手指敲敲面前的大红木书桌,一边揉揉太阳穴,忍住抽搐嘴角的冲动。无数次的经验已经证明了,让表妹改掉这个恶习是不可能的。
曦雨表情一整,重新恢复状态:“所以说,无论陛下有什么打算,渤海郡王实际上都是安全的,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什么情况?”曦展和涂山瑾同声问。
“渤海郡王真的要谋反。”
“那不可能。”涂山瑾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能?今上无子,安亲王父子病弱,渤海郡王的血缘和皇帝陛下最近。他的封地又是那么关键的地方,又和杜川流关系很好,说他没有再高一层的想法,我还真不相信。”曦雨分析道。
曦展轻轻点头:“我和阿雨是一样的想法,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毕竟那是皇家。”
“不用考虑了,渤海郡王是不可能谋反的。”涂山瑾摇摇头。
“为什么?”这边兄妹俩互看一眼:这个政治小白这么肯定地说渤海郡王不会谋反,必定有什么原因。
“这是皇室的秘密,不能告诉你们。”涂山瑾笑笑:“总之,这个假设是不会成立的。”
“明白了。”曦展和曦雨点点头,不再追问,既然是皇家的秘密,那当然是不知道的好。
“不管怎么样,咱们家一定要低调再低调,越沉寂越好,越不起眼越好。在事情有结果出来之前,千万不要和这事儿牵扯上,万一不小心做了那只傻得要命的出头鸟就不好了。”曦雨手指轻敲椅子扶手,一手支着下巴思索。
“阿雨说的对,在这种漩涡里,越引人注目就死得越快。”曦展同意。
“不过,要是有人存心来找茬,那么就是再低调也没用了,越退让反而会越被动。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应对方法,我们只有见机行事。”曦雨补充。
兄妹三人达成一致,满意地散会。
接下来的几天很是平静,曦雨每天硬是拉着曦宁一起玩,桂圆和锦锦也活蹦乱跳地和主人们撒娇玩闹,龙眼总在一边懒懒地趴着。府中的人们本来很怕它,后来发现这只黑豹子不伤人,又被它的漂亮精悍所吸引,总是有胆大调皮的小丫头偷偷跑到曦雨这里偷看它。
“似月,把外头那个探头探脑的给本小姐揪进来。”曦雨这几天在重温网球王子,本来想学某女王打个响指,考虑到自己当初试着打响指但从来没成功过,还是算了。
似月默不作声,还真有几分桦地的感觉,一瞬间已移动到门边掀起了帘子。外面的小丫头正想跑,被她一把拉住:“姑娘叫你进去。”
那小丫头只好乖乖地进了屋。曦雨一看,原来是那个黑心媒婆来提亲的时候帮着她骂走那个媒婆的小丫头夜莺儿,不禁更柔和了几分:“怎么在外头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么?”
夜莺儿的胆子其实很大,否则当初也不会干脆爽利地骂了那个黑心媒婆一通:“回姑娘,奴婢们都想见识见识姑娘的豹子”
“原来是为这个。”曦雨笑开,转身抱住横卧在软榻上、脑袋下面还垫个羽毛枕头的龙眼,轻轻拍拍它的头:“好龙眼,乖乖的让小姑娘看一看哦。”
龙眼享受地蹭着羽毛枕头,眼睛根本连睁都没睁。
曦雨早就习惯了这只豹子的高傲,对夜莺儿招手:“你近前来看吧,它不咬人的,虽然看上去很骄傲,但是龙眼很喜欢保护弱小哦。”
这次龙眼睁开眼,很不屑地撇了曦雨一眼。曦宁在一边抱着桂圆,也吃吃偷笑。
夜莺儿用万分崇拜的目光看看曦雨:三姑娘好勇敢,竟然敢抱这只看上去都很吓人的黑豹子!
曦雨见她仍然不敢上前,就对丹朱使了个眼色。
丹朱的胆子早就被调皮的曦宁训练出来了,上前扶住夜莺儿的肩膀轻轻往前推:“没事,它真的不伤人,难得姑娘准许,怎么也得靠近了看看,不是吗?”
夜莺儿又是恐惧又是兴奋地慢慢往前挪,好不容易到了软榻前,小丫头仔仔细细地盯着龙眼猛看,目光在那华丽的毛皮上流连不去。
“要不要摸摸看?”曦雨好心地提议。
夜莺儿抿着嘴拼命摇头,像是怕发出了声音惊醒这头正在假寐的猛兽。
曦雨一时玩心大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夜莺儿的手,摸上龙眼的背。
夜莺儿尖叫一声,背后浓烟滚滚地跑出去了。
曦雨哈哈大笑,曦宁也笑个不住:“你也太淘气了,不过她那声尖叫可真尖利,我觉得满府可能都听见了。”
“丹朱去看看她。”曦雨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还蛮有良心的吩咐:“别让她被吓哭了。”又抱住龙眼蹭蹭:“龙眼,你好恐怖哦,都把人家小姑娘给吓跑了。”
龙眼再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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