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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之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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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冷彻脊骨

曾经是黑色凌志轿车的那堆东西已被拖到了靠近杜勒斯国际机场主要入口处的公路边。警示灯、反光镜和犯罪现场的黄色围带为这堆烧焦了、扭曲了的金属设了警戒线。

这辆轿车残骸的前面和后面停着几辆警察巡逻车、拖曳卡车和一辆救护车,而犯罪学家、警方摄影师和一些穿制服或便衣的警官都待在这个用具有魔力的围带标出的圈子里。

另外两辆小轿车也离开了公路,车里的人颤抖着,正由救护队的卡车中的一组人员照顾着。红色和蓝色的灯光闪烁着,手提式泛光灯照着丑陋的金属堆,使它看上去就像现代派艺术博物馆中展览的一件雕塑。小雪在现场四周飞舞着。

“我们不希望你去认什么东西。”侦探马特·普里特查德引着邦德来到围带下面。“当然,尸体是要认一认的,留下的就是这些了。”

邦德艰难地吞下唾液。刚出巡逻车,他就闻到熟悉的臭味。这是一种混合气味,其中有烧焦的油漆味,特别是烧焦的人肉令人作呕的气味。他想呕吐,但是,他极力克制住自己。这个时刻不能表现任何软弱,因为他知道那个大个子警察正在做什么。

“包德曼先生,对你的损失我表示惋惜。”当他们坐在旅馆大厅中靠近咖啡店的地方时,普里特查德探过身来,在他左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你是我们可以找到的唯一认识受害者的人……”

“受害者?”

“你最好亲自去看看。”侦探站起来,向他微笑了一下,然后问他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到现场去。

“现场?”邦德站起来,对警察的话做出了反应。

“谋杀现场,包德曼先生。”

当他们走向旅馆门口时,邦德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心中对苏凯感到失望,同时又知道有经验的警官的头脑会怎么想。如果苏凯真的死了,他们发现了一位家庭成员就在附近,无论关系有多远,这个家庭成员立即会成为嫌疑人。因此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邦德都成了主要嫌疑人,可能还是唯一的嫌疑人。这个警察没有问他最近看到她没有,甚至没有问他最后是什么时候看到她的。这些问题他会像重炮一样抛出去的,至少别的警官会提出来的。

在走向门口的几秒钟内,他内心进行着争论:现在是否要把这场戏停下来,把真情告诉他们,他最终是要这么做的,或者让普里特查德把戏演到底。

后一个选择似乎是显而易见的决定,因此他就保持沉默,现在他没穿外衣站在扭曲的残骸旁边,冰冷刺骨,死尸可怕的恶臭钻入鼻中。

两个大块头的便衣警察站在一度还是小轿车的面目皆非的残骸的下风处。

“机械师来过吗?”普里特查德问他们。

“刚走,马特。”

“他们随时会来搬运死者的遗物的。”

“犯罪学家做完他们的事了吗?”普里特查德问道。

“他们还能做什么呢?已经拍照完了,他们捡了一些碎片。”

“他们没有采集指纹吗。把它抬到平板车上去,然后送到随车实验室去。”他的“车”字发音很怪。

“过来看一下吧,包德曼先生。”普里特查德在越来越浓密的大雪中向着残骸大步走去。

当他们走近时,邦德依稀看出那堆破碎金属的整体形状。轿车的尾部,连同车顶都被炸飞了。事实上,已经无法辨认车头车尾了。猛地看起来车子的残存部分还像是一辆轿车。在驾驶员那一侧,他可以猜测出方向盘的碎片。

他站在近处,在更低的地方可以看到一种形状:黑色、烧焦了的,似乎是一种有鳞的动物躯体的某个部位。那个头已经缩得像个烧成炭的大椰子,它已经融化了,在顶部有三个不规则的洞,下面是一个很长的黑色的切口。邦德在观看的时候还依稀看出曾经是胳膊和双手的那些东西,蜷曲着,法医界的人士把这叫做烧焦的尸体的典型“拳击姿势”。

他意识到普里特查德正转向那两个大个子警察,并向他们问道:“有什么可以确定她身份的东西吗?”

呼啸着的风雪把他们的回答卷走了,但是,侦探似乎是满意的,另外两个警察中的大个儿朝着一辆巡逻车大步走去。

普里特查德把邦德从残骸那里拉回来,说不要待太久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嗨,这可不是7 月4 日放的烟花。幸运的是,没有别的人遇害。她的车子刚到这个转弯就爆炸了。在她的左前方有一辆轿车,另一辆刚刚加速准备超车。这些司机吓坏了,但是我只是从电话里得到报告的。据说是车尾发生爆炸的。我怀疑是油箱,因为这辆车子喷出一股火焰,正在超车的司机说,他觉得还发生了爆炸。”

邦德叹了口气,摇摇头,他在想可怜的苏凯,她做了些什么,竟然遭此横祸?

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这侦探说她可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一瞬间,接着又是一下——一眨眼工夫,正如书上说的一样。如果你动作快点儿,我不胜感谢。风暴来了,这是在露天啊。”

大个儿警察和他的伙伴朝他们大步走来。一个人拿着透明的物证收集袋。“这是他们找到的最大的东西。”他把袋子拿给普里特查德。“几个首字母。”他神秘地说。

“没错。你来辨认一下,包德曼先生?”

在这个袋子里,邦德依稀可以看到一块发黑的金属。它已经扭曲了,但是形式很清楚,可以辨认。字母“T ”和“S ”缠在一起。

“是的,”他点了点头。“这是她挎包上的卡子。”

“你今天见过她?”

“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你今天早上看到过她?关于这件事,你可没告诉我们啊。”

“你们并没问过我,我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想我们应该到市里去,简单谈一谈。你认为怎么样,露珠儿?”他向那俩警察中的大个儿说道。

“很有意思。”露珠儿——这名字可不适合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我认为我们应当到市里长时间,舒舒服服地聊聊,是吧。”

邦德坚持自己的立场。“不,我认为我们应当回到我的旅馆,在短时间里,舒舒服服地聊聊,我把事实给你们解释一下。我正和一个小组对747 客机爆炸坠毁进行调查。我正和联邦调查局一起工作呢。”

“啊,确实听说那些联调局的家伙在这儿呢。”停顿了几秒钟。“你有什么正式的身份证吗,包德曼先生?”

“如果我把手慢慢伸到口袋里,你的伙计不会有人乱开枪吧?”

普里特查德点了点头。“那就真的慢点儿来吧。”

邦德从夹克衬里中的暗藏口袋掏出他的正式身份证。它装在一个小皮夹中,里面有一个塑料压铸的卡片。他慢慢地把它交给普里特查德,他弯下腰来借着泛光灯的光线查看。“你是个暗探,哦?一个有他妈的一百个不同身份证的暗探!”

“差不多吧。”邦德几乎真诚地对他微笑起来。

“一个暗探?”露珠儿说道。

“一个英国暗探。”

“我开始感到有些冷了。”邦德收回了微笑。“告诉你们什么?我们一起回去,我去买咖啡怎样。”

“这样说来你和坦普斯塔没有血缘关系了?”马特·普里特查德一脸困惑。他们在旅馆的咖啡店里,挤在一起坐着。

“没有。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85  年。那时她在法国的一个加油站正受到几个恶棍的攻击,但是我已经都和你们说了。”确实,当他第一次遇到苏凯的时候,他经历了所有这些非保密性的事情。

“这是在堂·帕斯夸勒需要她充当一名陪住的热水瓶去暖暖他年老的岁月以后吧。”露珠儿的声音有些不信任,隐隐地有些不愉快。

“如果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在她的丈夫帕斯夸勒·坦普斯塔亲王死后,那是正确的。”

马特·普里特查德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窃笑。“亲王,我的笨蛋。”

“哦,她肯定是未亡人比萨公主……”

“马特的女朋友比任何一位意大利的小公主都更有资格是公主。作为一个高级暗探,邦德,你有点儿太天真了。”

“喂,我们最好摊牌吧,”普里特查德叹了口气。“露珠儿和我很长时间都在研究与坦普斯塔家族有关的各种细节。联邦调查局保存着我们的所有笔记,但是,我们的头脑中还留着许多东西。你见过她的那对因结婚而来的过继儿子吗?”

“没有,但是苏凯告诉过我——我相信她——这个家族经营着一系列极其正当的商业活动。而且根据我的记忆,我们的人在伦敦查验过。”

普里特查德敷衍地轻轻点了点头。“不错,我们80  年代中期做的不多,或者说,我们没有向人们谈论坦普斯塔家族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们的活动主要是在欧洲。我认为我们已经渗透到他们中间。如果你不信任我,有个联调局的一会儿就来,他知道他们的所有事情。”

邦德转过身看着特工艾迪穿过门口走来,肩头俯向前面,低着头,一副典型的发了火的公牛架势。

马特·普里特查德向他招手。拉勃看到了,朝这边快步走来。他向邦德友好地点了点头,立即转向普里特查德。“这是真的吗?”他问道,目光阴沉。

“你是说那个坦普斯塔的女人?”

“还有别人吗?”

“是的。恐怕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的同行在这儿呢,包德曼先生……”

“你是说邦德吧?”这位联邦调查局的男人眼睛友好地眨了一下。

“是的,对法斯特·艾迪没有秘密可言。”

“叫我艾迪·拉勃好了。”他转向邦德说道。“我刚才正在找你。在你的电话邮箱上留下一封短信。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通过我,但是,伦敦需要和你谈谈。”

“谈什么?”

“我想是关于坦普斯塔家族吧。他们要你和我一起到夸安提阔去。可能就在今天晚上。你最好向伦敦方面核对一下,但是他们似乎很着急。”他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

“这位邦德是那个女人坦普斯塔的老朋友。”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邦德尖刻地问道。

“我就是知道。关于坦普斯塔家的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我们需要你们这些从80  年代过来的人。我们想了解坦普斯塔家族所有的变化。在那个时代,我们根本没注意到他们。我们的意大利同行也没注意。事实上,是我们让他们认为坦普斯塔家族是清白的。”

“我敢发誓,苏凯认为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她确确实实相信他们都是好人,都是正直的社会栋梁。工业界的领袖。”

拉勃格格地笑起来。“对不起,打破了你的幻想,詹姆斯——我可以叫你詹姆斯吗?”

“你想叫我什么就可以叫什么,别叫吉姆就行。”

“好吧。言归正传——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85  年?”

邦德点了点头,然后简要地告诉拉勃他们见面的情形,以及他和苏凯经历的危险。

拉勃也点了点头。“好,在那个时候我们和任何人都没谈到过坦普斯塔家族。而且我想苏凯对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清楚的了解。那个家族很少走出意大利。如果在美国有什么事,他们会派其他人去做。我猜想她很长时间都被蒙在鼓里。”

“事情似乎不可能有别的结局。今天大部分时间我都和她在一起,我确实看不出任何变化。你知道有人认为她就在那架鲜血淋淋的飞机上吗?”

“知道,这可能不是坦普斯塔兄弟们,就是某些对手安排的。”

“我可以告诉你,她害怕了。”他解释了他和苏凯的关系,她是怎么和他一起走进旅馆的。“今天下午的情况交流会刚开完,我就发现她在我的电话邮箱上留了一封信。那时候她真害怕了。你能看出缩写词COLD  是什么意思吗?”

他在联邦调查局这个汉子的眼睛深处看到一种表情。“我曾听说这个词和许多事情有关系。坦普斯塔家族和COLD  可能有一种可怕的联盟。”

“好吧,那就让我回到坦普斯塔的正题上来吧。”

“在夸安提阔你会了解到全面的情况。”拉勃似乎有些勉强。“简单地说,坦普斯塔家族是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家族,但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旧时代的那种黑手党家族。他们确实经营着一大批表面上看是真正公司的公司,可是我怀疑这些公司是为洗钱设立的。他们在意大利非常有势力,可是和西西里没有联系,他们控制了与罗马来往的大部分生意。一般的有:妓女、勒索和某些夜总会。在美国和英国的毒品生意和某些夜总会不过是最近的事情:

大概也就是近几年。他们越来越有势力,可以说他们展开了手脚。你知道他们已经在布赖德波雷航空公司进行了投资吗?”

“苏凯今天上午向我暗示了这点。”

“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在这架飞机上的原因了。”

“也许这也是哈利·布赖德波雷不在这架飞机上的原因吧。”

拉勃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你为什么不和伦敦核实一下,我们可以走了。他们告诉我雪情正在减弱,他们派了一架直升机来接我们。”

邦德点了点头,很快离开了桌子。

回到他的房间,他打开公文包上的保险锁,取出一个小的便携式扰频装置。如果把它插入电话插座中,与电话线接上,这个装置就能与世界各地许多同样的电话进行安全通话。

他拔下电话线,把那个电子装置放好,然后把电话线直接插入盒子的另一端。从敞开的公文包中拿出自动拨号器,按下按钮,它发出轻轻的嘟嘟声。

另一端传来声音。

“我是值班员。”

“我是捕食者。”他报出自己的代号。“有人要我和他们通电话。”

“请等一会儿,捕食者。”

沉默了很长时间,线路中传来M 昏昏欲睡的声音。“你见到了一位老朋友,现在她死了。我听说了。”

“对。”

“联邦调查局有个叫拉勃的人和你联系了吗?”

“我刚刚和他谈过话。他说你要我到夸安提阔去。是真的吗,先生?”

“是的。你有些吃惊吧。到夸安提阔以后,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让我知道你的打算。”

“明白,先生。就这些吗?”

“一路平安,捕食者。”

“谢谢,先生。”

“那些坏东西不会平安的,哦?”

他听到M 挂断电话前发出短促的笑声。

到联邦调查局训练部去,一路颠簸,很不舒服。训练部在弗吉尼亚州的夸安提阔,与马里兰基地共用一块场地。虽然从杜勒斯机场到那儿只要30分钟,可是那个地区的雪还没有完全停下来,他们两度穿过了好像是狂怒的暴风雪似的天气,他们乘坐的直升机被抛到空中打转。

一组人数不多的特工在直升机机场迎接他们,开车把他们送到红砖大楼的建筑群里,那里设立了训练区,还有其他一些设施。大部分研究就是在夸安提阔进行的,反情报人员必要时也在那儿保留一些敏感的设备。

在那儿,他们给他介绍了几个严峻、表情拘谨的男人:德拉克,穆莱特,麦可罗伯茨,隆,还有一位年轻女人,只知道她的名字叫普莱姆。

“她在这儿吗?”拉勃问道。

那个叫德拉克的人答道:“正等着你呢。她有事外出了,早晨才回来。

这可是个漫长的夜晚。”

在邦德后面,普莱姆也在喃喃抱怨难熬的夜晚。

他们很快穿过了用透明塑胶遮盖的隧道,这隧道连接着各个建筑,在调查局里,人们管它叫“沙鼠通道”。然后他们走进了电梯,上到六层。

他们走进来的好像是旅馆的走廊。脚下的地毯厚厚的,门与门相距大约15  英尺。邦德感觉到他正在被周围的其他人拥挤着向前走去。

最后他们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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