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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断魔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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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不着为我担心。”她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快活的神气。“现在我们先乘这破车去赖奥利特城。在那儿设法搞一辆汽车去加利福尼亚。我身上有不少钱。我要给你找个医生。你要争取时间多休息一下,买两套衣服,洗个澡。对了,我把你的枪也带来了。你在沙龙和那两个家伙打架时,把那里砸了个稀烂。一个伙计在清理时,捡到了这把枪。斯潘睡觉时,我偷了这把枪和候车室的钥匙。”说着,她解开衬衣钮扣,在裤腰里摸了一下。

邦德接过手枪,仍能感到枪柄上残留着的姑娘体温。他卸下弹夹看了看,弹夹里只有三粒子弹了。还有一粒已经上了膛。他装好弹夹,上了保险,然后把枪朝裤腰带里一别。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外衣不知上那里去了,衬衣的一只袖子也已成了飘动的破布。他把破袖管一把撕掉,随手丢在车外。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香烟盒已经没有香烟了,但护照和皮夹却仍然好好地留在左边口袋里。他把它们掏出来,藉着月色看了看,虽然已经破了,但他看得清护照和皮夹里的钞票居然原封未动。

车子在静静的夜里行驶,四周只有引擎发出咋咋声和车轮摩擦铁轨的响声。邦德向前方望去,银色的铁轨一直向前延伸下去。远处好象有一条岔道交汇,路边立起一个小小的扳道杠杆。右边岔路通向黑黝黝的斯佩克特维尔山区。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远远望去,发出蓝幽幽的光的仙人掌丛依稀可见。两英里外,月色照在铁灰色的九十五号公路上。

压道车顺着地势轻快地向下滑动。该车的控制机件很简单,只有一个刹车操纵杆和一个手握式驾驶操纵杆。凯丝操纵着驾驶操纵杆,压道车以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向前驶去。邦德忍着疼痛,转过头来,看着身后那冲天的火光。

车子走了将近一个钟头。这时,铁轨上传来了阵阵低沉的嗡嗡声。那声音使邦德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不放心地再次回头察看,看见在他们的车子和燃烧着的站台之间,好象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向他们逼近,

邦德的头皮因这强烈刺激而发疼。他问姑娘:“你来看看,后面是不是有人追了上来?”

她回过头向后看去,没有回答。从道车继续在向前滑行。

他们又仔细地听着那奇怪的声音。真的是铁轨传来的声音。

“是‘炮弹号’来追我们了。’凯丝低沉地说。说完,她加大加速器,扳开电门,引擎开始嗡嗡作响,压道车迅速地向前驰去。

“炮弹号’最大时速是多少?”邦德问。

“大低五十英里。”

“到赖奥利特城还有多远?”

“将近三十英里。”

邦德暗自盘算了一下,然后说:“成与败在此一举了,我们看不清火车离此他还有多远。你能不能让压道车的速度再快些?”

“不可能了,”她说,“死也再决不了了。”

“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邦德安慰她说,“你只管把车子开快,往前跑就行了。说不定他们火车头的烟囱会烧坏的。”

“是有可能,更说不定呢,‘炮弹号’的钢板还会颠断,而修理工具却放在家里没带来呢。”

压道车继续向前开了十五分钟,他们俩再没有说话。此对邦德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后面火车头的大灯划破夜空,照在距离他们五英里左右的地方。火车头顶部的球形大烟囱正不断冒着一串串的火星。

邦德自我安慰地想,要是火车头的劈柴这时用完了就好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凯丝小姐:“我们的汽油不会用完吧?”

“我想应该没问题,”凯丝说,“我倒了整整一桶油。这种引擎才跑了一个多钟头,一加仑油怎么也用不完的。不过,这车子没有油量表,谁也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引擎好象有意跟他们开玩笑似的,突然发出了咋咋两声声响,然后又继续运转起来。

“混蛋,”凯丝写了一句,“你听到没有?”

邦德没有答话,他觉出手掌心直出冷汗。

接着,又出现了一阵“啪、啪、啪”的声音。

凯丝用力拉下加速器,嘴里象哄孩子一样念叨着:“啊,可爱的小引擎,请你乖一点吧。”

啪……啪。啪……啪。引擎终于不再发声了,只有拨力带着他们向前继续滑去,二十五英里……二十英里·十英里……五英里。凯丝使劲地扭着加速器,并朝着机壳用力地踢了一脚,但压道车还在减速,终于不声不响地停在轨道上了。

邦德也骂了一声。他忍着疼痛离开座位,一瘸一拐走到车尾的油箱处,从裤袋里掏出一块血迹斑斑的手帕。他拧开油箱盖,把手帕拧成一条,轻轻放了下去,一直送到了油箱的底部。他抽出手帕摸了一下,又闻了一闻,手帕上连点油星都没有。

“完了,”邦德满是沮丧地说,“现在我们只好想想其他办法了。”他举目四眺。左边是一片平平的沙漠,离公路至少还有二英里,毫无隐蔽之处。右边不到一英里远便是群山。他们可以设法到山上去藏起来,但是到底能藏多久呢?但眼下似乎只有走这一条路可走,只有听天由命了。脚下的铁轨路基已开始颤抖。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逐渐逼近的灯光。大概还有多远?估计有两英里吧。斯潘有没有发现这辆压道车?他能够及时刹车吗?压道车会不会让火车出轨?他突然想起,那辆火车头前面有一个巨大排障器,能轻而易举地把压道车掀到一边去,就象叉去一堆干草那样容易。

“凯丝,来吧,’他大声嚷道,“我们得逃到山上去。”

她到哪儿去了?他一瘸一拐地围着压道车绕了一圈,还是没见她的影子。原来她到前面勘察路轨去了。这时,她正气喘喘吁吁地跑回来,“前面有一条铁路岔道,”她上气不接下气说,“我们把压道车推过岔道,然后你把道闸扳过去,他们的火车就会走到另一条上去,就找不到我们了。”

“我的天,”邦德反应有些迟钝,心里还在怀疑这法子行不行得通,但嘴上仍说,“这倒是个好办法。来,帮我一把。’说着,他弯下身子,忍着疼痛,用力地推着压道车。

只要压道车开始在轨道上滚动,推起来就比较省劲了,他们只须跟在车后面,不时地推两下就行了。车子路过岔道的交叉点后,邦德用劲又推一把车子,让它继续向前走了约二十码。

“快来,”邦德边说,边跛着腿走到铁轨旁立着的扳道杠杆附近。“我们来一起扳杠杆,把‘炮弹号’引到那条道上去。”

他们站在杠杆旁边,同心协力地开始干着那费劲的工作。邦德肌肉出力隆起,他感到剧烈的疼痛。

那根生锈的杠杆在这块荒野中估计已站了五十个寒暑了。邦德费劲地掀动杯柄,铁轨汇合处上尖形道轨一点一点地离开了原来的轨道。

他们两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道轨扳了过去。邦德由于过分用力而感到头晕眼花。

一道强光扫了过来。凯丝急忙拉了他一把。他忙爬起身来,连滚带爬地跑回压道车旁。就在这时,那列冒着火星的钢铁巨兽发出雷鸣般的吼声,向他们全速驶来。

“快趴下,不要动。”邦德大声地喊道。他用力一推,把凯丝推到压道车有后。他自己迅速地跑到铁轨的路基旁,叉开腿,掏出手枪,平伸手臂,好象一个参加决斗的人。他死死地盯着那车头上的大灯。

上帝,好大的怪物!它会拐弯道吗?会不会照直冲过来把我们压成烂泥?

列车冲了过来。

“啪!”什么东西打他旁边的路基上,而司机室的窗口旁也闪烁一道小的火花。

“啪!啪!啪!”一串火花飞来,子弹击中钢轨,反折向夜空。

“啪!啪!啪!”耳边听到的不仅是列车震动的声音,还伴随着子弹从风中穿过的说叫。

邦德举着枪没有还击。他只有四发子弹。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开枪还击。

在离他二十码远处,车头隆隆地冲上岔道。剧烈运动中,拖车上的劈柴朝邦德方向纷纷坠落。

当那六英尺高的机车车轮碾上岔道的路轨时,车轮发出一阵尖利的金属磨擦声,机车冒出一股蒸气和火焰。邦德朝驾驶室里看了一眼,他看见斯潘正洋洋得意地一手握着栏杆,一手紧紧握着驾驶杠的长柄。

邦德对准这个魔鬼一连射出四发子弹。一瞬间,他眼前掠过那张苍白的脸痉挛地朝天扭去。不一会工夫,那辆庞大的机车奔驰而过,驶向黑黝黝的斯佩克特维尔山麓中去了。车头的大灯射向黑沉沉的天空,自动警铃发出了抑郁的哀鸣声。

邦德把手枪朝裤袋里一塞,矗立在原地,目送着远去的火车。一缕黑烟飘过他的头顶,遮住了月亮。

凯丝跑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两人并肩注视着从那高大的烟囱里冒出的火舌,聆听着山岭中回响着的机车费力前行的声音。蒸汽车头突然向一边扭倒,不久就消失在大岩石的背后了。凯丝紧张地抓牢他的手臂。只听从山谷深处传来一阵的隆隆声,闪出‘炮弹号’向山崖深处坠落映出的红光。

突然大火纵起。几秒钟以后,传来钢铁撞碰的声音,好象一艘战舰在乱石堆中触礁搁浅一样,接着又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脚下的地壳也似乎震颤起来。接着是各种各样声响混杂在一起的回声。

不一会儿,各种声音全都消失了,大地终于恢复了平静。

邦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象刚睡醒一样。那位不可一世的黑帮大亨就这样完蛋了。钻石走私线路的终端也从此戏剧性地断头了。双簧剧已缺了一位主角,只剩下伦敦的那人自己独白了。

“我们趁早离开这儿吧!”凯丝气吁吁地说,“我已经受不了啦。”

精神一旦松弛下来,邦德开始觉得浑身疼痛。‘好吧,我们走吧。”只要他一想起那个和他心爱的机车一起翻覆的大白脸,邦德就感到说不出的高兴。他感觉如释重负,但自己有没有本领走完这一段路呢?“我们得走到公路上去。这一段路够受的。”

他们整整花了一个半钟头才走完两英里路。当他们到达在公路的水泥路面时,邦德全身象散了架似的。没有凯丝同路,他根本不可能走到公路边。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肯定会在那些仙人掌和岩石之间打转跌倒,消耗所有的体力,最后在热烘烘的太阳下一命呜呼。

凯丝把自己的脸靠在他的头旁,和他窃窃私语,她解开衬衫的纽扣,用衣角拭去他脸上的汗水。

她不时地抬头向公路的两面了望。清晨的阳光已开始在沙漠地区散发它的威力。天边已闪烁着热浪的光芒。

一个钟头后,她匆匆爬了起来,把衬衣的底摆塞进裤子,跑到了公路中间。一辆黑色小车穿过未散去的雾霭从遥远的拉斯维喀斯谷地向她疾驶而来。

小车在她的面前停下来,车窗中伸出一个象乱稻草般的黄发和鹰钩鼻的头来。他那双淡灰色的眼睛向她上下打量,又看了看躺在路边的邦德,然后说:“女士,我叫莱特,在这样美好的早晨,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

第二十章  免生是非

“……我进城之后,就打电话给厄恩·柯诺,没想到他已住进了医院。他的太太正因为丈夫遭了祸而不知所措,于是我马上开车去了医院。在医院,厄恩把事情经过全都告诉了我。我想,詹姆斯这时也许在需要我的帮忙,于是便立即跳上车连夜开来。当我开到斯佩克特维尔城时,看见那里火光冲天。我想,斯潘先生正在玩点火的游戏。于是就想走近去看个究竟。而正好他们的铁丝网的大门也开着。

“信不信由你,镇子中一个人也没看见,只见到一个瘸腿家伙,浑身伤痕累累,正顺着全路爬着逃跑。我觉得那个家伙有点面熟,很象底特律城的弗拉索。厄恩告诉我,詹姆斯是被两名歹徒绑架走的,其中一人就是弗拉索。那家伙多少告诉我点实情,从他的话我判断,我应该立即奔向赖奥利特城。于是我告诉弗拉索,救火队马上就到。我让他搭车到了大门口。然后我顺公路往前开,没想到路上被一个姑娘拦住了。她好象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这样,我们就又碰到一起了。”

邦德闭着眼睛明完了莱特的这番描绘,心想,如此说来我不是在作白日梦,而是真的靠在莱特的跑车的后座上。凯丝把手臂垫在自己头下,前面是莱特在驾车。现在的目标是找个医生,洗一个澡,吃些东西,再找地方好好睡一觉。邦德移动一下头,他觉出凯丝的手指在抚弄他的头发。那么,这确确实实是真的了。他闭目养神,半天不说话,只是默默听着他们的交谈和汽车行驶时压在路面上发出的噬噬声响。

凯丝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莱特听完吹了一声口哨。“天啊,”他说,“你们俩毫无疑问捅了双胞帮这个马蜂窝。天知道将来会怎样呢?蜂巢中的马蜂,不会只在窝边嗡嗡叫就算了,它们肯定会马上出动进行报复的。”

“是啊,”凯丝说,“斯潘老板是拉斯维喀斯黑帮的一个头目。这帮家伙是难兄难弟,何况还有沙迪和那两个下作的打手洪特和吉德。我们还是赶快去加州为好。可下一步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到目前为止,我们开的还不算慢,”洪特盘算着,“十分钟以后,我们就到达比蒂镇,然后我们再沿着五十八号国道行驶,不用半小时就进入加州了。然后我们再穿过死谷,翻过群山,到达奥兰查。在石里,我们可以稍微歇一下,替詹姆斯找个外科医生,吃一顿饭,再洗个澡,休息一下。休息后我们沿着六号国道走,开向洛杉矶市。那段路可不近呀,不过中午时,我们估计能到达洛杉矶。到那里,你们两个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想,你们必须尽快地离开美国。那帮家伙可能会使出浑身解数捉拿你们俩的。一旦被他们发现踪迹,就很难逃脱。我想,最好是让你们两个连夜乘飞机到纽约,明天就启程去伦敦。等到了英国,詹姆斯有办法帮你好好安排的。”

“我看这样可以,”姑娘赞同地说道,“但是,这位邦德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至今还摸不清他的底细呢,他是不是侦探?”

“亲爱的,这问题你最好还是问他自己。”邦德听见莱特十分认真地说,“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他会很好地照顾你的。”

邦德心里暗暗好笑。说话到此停止了。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汽车已进入加州,他才醒过来。汽车在“赛普莱医师”诊所门口停了下来。

外科医生为他洗涤涂抹了一番,又擦上了防炎膏和橡皮膏。他们洗了澡,吃了点东西,又钻进汽车继续上路了。凯丝小姐好象又恢复了话中带刺、带理不理的老作风。莱特开着快车,以八十英里的速度在蜿蜒如带的山路上疾驶。邦德这时的任务是负责注意后面有没有交通警察。

没多久,他们便轻快地沿着林荫大道向前驶去,路的一边是绿油油的草地,另一边是高大的椰子树。在闪闪发光的名牌车流中,满身尘土的司徒乃克车显得十分俗气。到黄昏时,他们已换上崭新的衣服,也买了新的衣箱。他们把衣箱放在了饭店的门厅里,自己清闲地坐在幽暗凉爽的贝佛利饭店酒吧里。邦德那伤痕累累的面孔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估计在加州各种装扮的人太多了,演员也太多了。人们也许把他看作是一位特技演员呢。

桌上,马丁尼酒瓶旁有一部电话机。莱特一口气打了四个纽约的长途电话。

“好了,总算把事儿办妥了,”他放下电话说,“我的朋友已经给你们订好了伊丽莎白玉后号轮船的客票。由于码头工人罢工,耽误了航期,要明晚八点才能开船。他们明天上午去拉迪亚机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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