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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异事之十二悬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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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唐门赶尸
第八章 唐门赶尸
“小伙子,醒醒。”一双大手用力地推搡着我,依旧是那熟悉的嘶哑的声音。
我勉力睁开双眼,一束刺眼的光射了过来,扎得我眼球生疼。
我赶忙用手遮住眼睛,可阳光还是从指间的缝隙照在我的眼睛上。
身边的人“呀”了一声,接着是起身走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刺眼的阳光消失了。昏暗的空间里走过来一条模糊的人影,那人影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走到一个方桌前,捣鼓了几下,桌子上的煤油灯被点亮了。
看着忙活着的人影,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
煤油灯跳耀的火苗照亮了那人的脸,是救我的那个老人。
不知为什么,老人的脸色更加惨白,目光中透着淡淡的倦意。他一只手背在身后轻轻捶着腰,一只手端着煤油灯走了过来,其间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
老人轻轻地坐在床边,把手中的煤油灯探过来照了照我的脸,他点了点头嘟囔着说:“这人哪!还真是不能不服老。我要是像你这样虚脱得快成人干儿,再昏迷这么久,恐怕我早就得找阎王爷报到去了,还是得说年轻啊,年轻真好啊……”
老人手中的煤油灯把我脸照得暖乎乎的,我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感激。虽说这个老头儿长得异常狰狞吓人,可他几次出手救我,却让我对他产生了莫名的好感。有时候我们真的不能以容貌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夜二那么美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我弄到湘西大荒原里等死,而眼前这个老人虽然容貌丑陋,可心地却是很好的,至少他几次救我就可以证明这点。
“你现在没事儿了,我已经给你喂了草药和吃的。再休息一阵子就可以……”老人一边说一边拉过床上一单不知是多久没洗过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
“大叔,我这是在哪儿?”我环视四周,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除了我身下的床和房间中央的木桌,以及木桌四周摆着的椅子,再没有其他东西。我注意到窗户已经被窗帘盖住,窗帘是用苦草编成的,尽管这样,仍有细碎的阳光射进来。
原来刚才老人是去拉窗帘儿,我心头涌起了浓浓的暖意。
“你还在湘西,这里是客店。”老人给我掖了掖被角说。
我说:“大叔,我们什么时候走出那片荒原的?”
老人摇摇头说:“没有走出去,我们现在还里面。八千六百里大荒原,没有十天半个月,我们是走不出去的。”
我说:“那您不是跟我说过这大荒原里渺无人烟吗?”
老人呵呵地笑了,他说:“傻小子,凡事都有特例,不然,呵呵,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又怎么会救下你。”
老人慈祥的目光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老人一直注视着我,他用干裂的嘴唇微笑。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我笑,但我感到这笑充满了某种神秘的情感。
老人说:“你昏迷中总是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看来你的确经历了许多的磨难。”
我说:“我在叫谁的名字?”
是刘龙枪?还是夜二?
应该是夜二,刘龙枪只不过是那晚认识的,交情浅得很,我不可能对他念念不忘。倒是夜二这个女人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梦里骂她的几率绝对比刘龙枪那家伙大的多。
老人说:“楚梦!”
我差点儿再晕过去,老人说的这个名字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我昏迷中怎么会喊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这个人在我的记忆中是一片空白,可似乎又有某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在这空白下暗流涌动。
楚梦?
我茫然地摇摇头,我飞速地翻阅着大脑的记忆库,可关于这个叫楚梦的人的记忆却仍旧是一片空白。
老人说:“你昏迷的时候不断地喊着这个人的名字,说什么,等着我,等我回来,再也不分开,不分开……”
我心说这话怎么听起来跟拍电影似的,还挺肉麻。不过要真是这样,那个叫楚梦的人应该是个女的。而就算是个女的,她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用力地捏了捏眉心,实在想不通。
老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想不通的事儿就不要想了。什么事儿都有真相大白的那天,顺其自然吧……”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老人说:“大叔,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我叫萧逸,多谢您救命之恩。”
老人理了理胡子说:“名字?呵呵……我已经很久没被人问过名字了,我自己都快忘记我叫什么了……”
“这……”我茫然地看着一脸沧桑的老人。
老人说:“我姓唐,因为排行老四,所以大家都叫我—唐四。”
“唐四?”我心说这名字还真怪,不过这老人长得更怪。
我说:“唐大叔,您的救命之恩。有朝一日,我一定报答。”
唐四笑着摆了摆手说:“算了,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本就命不该绝,没有我照样也会有人救你的。再说我都这把年纪了,黄土埋到脖子了,还图你什么报答。倒是我趁活着的时候多积点儿阴德,说不定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
我望着唐四老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忽然响起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唐四爷,饭菜都准备好了。您下来吃饭吧……”一个尖尖的男人声音在门外响起。
唐四头都没回,依旧慈祥地看着我,嘴里不耐烦地喊道:“知道啦!催!催!催!你老小子催命啊!不就吃个饭嘛。”
“怎么样?能下床走路吗?要不行,我让他把饭菜送上来给你。”唐四顺手指了指门外。
“不麻烦了,我行。”我挣扎着坐起来,可身体仍旧病怏怏摇摇晃晃,两只手也开始哆嗦。
唐四赶忙站起身扶着我躺下说:“得啦,看你这样。我让他把饭菜送上来。”
唐四仔细地给我掖好被子,然后背着双手,佝偻着身子走到门前,拉开木门走了出去。接着外面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吼声:“嚷个球啊你!你没看房间有病人吗!给我消停点儿,不然我把你也给运喽!”
运?
这个词儿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要说我揍,我踹,我踢,甚至是我掐,这都不奇怪,可唐四老人为什么偏偏用一个“运”字。难道在湘西“运”字有别的含义,这个地方不但人怪,事情更怪!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傻傻地望着木制天花板,偶尔从门外传来唐四老人嘶哑的喊声。刚刚在我面前还和颜悦色的老人怎么一出门就变得这么暴躁,动不动就吼人。隐约间也传来那个尖尖的男人声音,他在不停道歉。
这个房间从天花板到地面都是木制的,木板的接缝儿处用水泥堵得严严实实。不过虽说这个客店的房间做工粗糙,不过服务态度倒是蛮一流的,服务员被客人这么吼竟然都不还嘴,想不到顾客就是上帝这一思想也贯彻到这里了。我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一个一切向“钱”看,不要自尊的世道。
我注意到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只剩下内裤没被换掉还是原先的,这打扮跟唐四老人还真像。不过东西没了,我还真心疼不已,就我那件灰色的翻绒外套和手机加起来怎么着也值两三千多块钱,这次可是损失惨重啊。不过扭头一想,东西没就没吧,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钱总是有机会挣的。
过了一会儿,木门被推开,一个又矮又瘦的小老头儿端着个托盘子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说:“小老弟,你的饭菜来啦。我给你放在哪儿?”
我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说:“麻烦您放我床边儿吧。”
小老头儿依旧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说:“这个……这个房间太黑,我眼神儿不好。小老弟,我把窗帘拉开,你不介意吧……”
我眼睛已经习惯了光线,也该适当见见阳光了。再说这小老头儿一副必恭必敬的样子,又一口一口小老弟,弄得我还真不好意思。
我说:“没事儿,您拉开吧。”
小老头儿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过去把窗帘依次拉开,然后走到我床边,托盘放在我床上说:“山里没什么好吃的,就这点儿野味儿。小老弟,你将就一下吧。”
我看了看托盘里的饭菜,一大海碗冒着热气的小鸡炖蘑菇,还有一大碗白灿灿闪着油光儿的米饭。这么好的饭食还说将就,这小老头儿还真够客气的。没看到饭菜前,我还不觉得肚子饿,可现在被这香味儿一喷鼻,我这肚子顿时开始咕噜咕噜地叫唤起来。我也不客气了,挣扎着抄起托盘上的筷子,端起米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说实话,当时就我那副吃相还真是吓人,都快赶上阿富汗难民了。弄得站在床边的小老头儿一个劲儿地说:“哎,小老弟,你慢点儿吃,别噎着。饭菜锅里还有呢,你慢点儿……”
我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点了点头。
小老头儿嘿嘿地笑了,粗糙的双手在胸前轻轻搓着,他说:“能吃就好,能吃就好,这证明小老弟你身体正在恢复。嘿!照我说嘿!唐四爷的药还真是灵,你来的时候都奄奄一息,结果老爷子一副药灌下去,就愣把你从鬼门关那儿拉了回来。”
我用力咽下嘴里的饭菜说:“唐大叔是好人,我一辈子记得他的恩情。”
“那是!唐四爷这一辈子救过多少人的命啊!你在湘西打听打听,一提唐四爷没有人不知道。大伙都把他老人家当活菩萨供着……”小老头儿裂着大嘴,在胸前竖了竖大拇指说:“再说了,就人家唐门那秘制丹药那简直就是在和阎罗王拨拉算盘啊,一颗药丸下去,死人都能给治活了。”
我心说这小老头儿还真是会拍马屁,不过回忆起那晚在大树下正是唐四老人给我灌下的药酒,才把我从死亡边缘生生拉了回来。照这么看,这个唐四老人确实是一位神秘的世外高人,不过刚才听小老头儿口中提到唐四老人系出“唐门”,这“唐门”我只在一些武侠中看到过,一直以为只是作者胡编乱造的,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一派。
我嚼着嘴里的饭菜问小老头儿:“您说唐大叔是唐门中人?”
小老头儿点点头说:“是啊。怎么啦?”
我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您刚才说的哪个‘唐门’,它到底是什么组织?”
小老头儿又嘿嘿地笑了,他说:“你是外乡人吧,第一次来湘西?”
我说:“是啊。”
小老头儿说:“那就不奇怪了,你是外乡人当然不会晓得鼎鼎大名的唐门了。反正唐四爷正在午休,我闲着也是闲,就给你讲讲这‘唐门’。”
说着小老头儿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床边,尖着嗓子说:“这唐门哪!源自四川境内,隶属祝游科,又有人说它是奇门遁甲的老祖宗。至于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创派的,已经无人知晓,粗略估算也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我嚼着饭菜问小老头儿:“那照您这么说,这唐门不是主攻奇门遁甲吗?怎么会中医这么发达?”
小老头儿一拍大腿说:“小老弟,你这话可讲点儿上了。唐门共分两派,一派主攻奇门遁甲,后来发展成现在的摸金倒斗,说白了就是发死人财的盗墓贼;另一派继续延续祖宗的家法研习‘祝游科’,不断吸收各家所长,在唐四爷曾师傅那代开创了中医炼丹这一行,之后流入湘西。不过这只是他们的副业而已,这一派中人依旧老老实实地做着老祖宗赏的营生……”
我说:“什么营生?”
小老头儿一字一顿地说道:“赶—尸—回—乡!”
我差点儿没被噎死,原来唐四是个赶尸匠!
回忆起那晚的一切,那群黑压压行动僵硬的人影,还有我昏迷后做的那个随着摇铃声跳动前进的梦。难不成那晚我昏迷后,唐四是把我和那群尸体一样给赶到这里的?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我后脖梗子一阵阵发麻,虽然我并不了解唐门,但我知道赶尸是什么,以及因为赶尸而寄生出的一些产业……
第九章 死尸客店
第九章 死尸客店
中国人自古便有叶落归根一说,客死异地的游子,按本人的意愿是一定要入葬祖坟的。大凡富贵家族都会派人扶灵柩回乡安葬。
而在湘西一带,有些地方贫瘠,穷人多赴川东或黔东地区,做小贩、采药或狩猎为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弥漫,多有恶性疟疾流行,生活环境坏到极点,除当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极少涉足。死在那些地方的汉人,没一个是有钱人,而汉人传统观念极强,即使倾尽所有也要运尸还乡埋葬,但是在那上千里或数百里的崎岖山路上,即使有钱,也难以用车辆或担架扛抬,于是有人就开创了一个既经济又方便的神秘的运尸回乡方法—赶尸!
在一些民俗文化资料中,“赶尸”被认为是苗族蛊术的一种,是楚巫文化的一部分。蛊有黑巫术和白巫术之分,赶尸属于白巫术,当然也有人说它隶属于祝游科。
其实赶尸也有自己的传说和一些野史记载。
相传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语:公公)蚩尤率带兵在黄河边与敌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阿普蚩尤对身边的阿普军师说: “我们不能丢下战死在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点法术让这些好弟兄回归故里如何?”阿普军师说:“好吧。你我改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
于是阿普军师装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 “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敌人的追兵来了,阿普蚩尤和阿普军师连手作法引来“五更大雾”,将敌人困在迷魂阵里。因是阿普军师所“司”(实施、操作意)之法术让大家脱的险,大家自此又把他叫“老司”;又由于阿普老司最后所用的御敌之实乃“雾术”,而“雾” 笔画太多难写,于是改写成一个“巫”字取而代之。其实,这巫字也是个象形文字:上面一横代表天或者雾,下边一横则代表地,而中间的那一竖就表示“符节”了;竖的两边各有一个人字,右边那个代表阿普蚩尤,左边那个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两个人联合起来才能作巫术。
鬼神之事固然不可相信,但以上的传说却从某个角度证明了“赶尸”这一行其实和苗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由此给“赶尸”系出白苗族一说,多了几分佐证。
大凡赶尸的人都是一身麻布粗衣的,面目狰狞,人们叫他们“赶尸匠”。无论尸体数量有多少,都由赶尸匠一人趋赶。赶尸匠不在尸后,而在尸前带路,不打灯笼,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一面走一面念咒,使夜行人避开,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尸体在一个以上时,即用草绳把他们联系起来,每隔六七尺一个。夜里行走时,尸体都带着高筒毡帽,额上压着几张画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
据有关文献记载,赶尸也有 “三赶,三不赶”之说。
凡被砍头的(须将其身首缝合在一起)、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可以赶。理由是,他们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气,既思念家乡又惦念亲人,可用法术将其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自尸体之内,再用法术驱赶他们爬山越岭,甚至上船过水地返回故里。
凡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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