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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前传·银鳍-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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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有个大湖,叫做’银鳍湖‘,你说,值得去侦察一番吗?”
“好,去看个究竟,”凯利说着,用他的脏手指把一块沾牙的硬糖抠下来,“明天怎么样?你有事吗?”
“没事儿,就明天吧。”詹姆斯说。
正在这时,一声大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在那儿!”
詹姆斯一抬头,只见两个魁梧的乡下小伙朝他们晃了过来。他们人高马大,看上去很粗野,头发像钢丝般竖着,风吹雨打的户外生活在他们脸上布满了雀斑,脚下是笨重的大靴,手掌像铁锨。
“你们好啊,伙计。”凯利友好地微笑着,小心地把糖果放在地上。
“少来,轮不到你们叫’伙计‘!”那个肥耳大鼻的小伙嚷道,“这里不欢迎英国佬。”
詹姆斯心想,我妈是瑞士人,爸是苏格兰人,我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佬。可他明白,跟他们没什么可说的,这两人是存心来找茬的。
凯利站起来,脸上仍挂着微笑,朝开口的小伙子跨出一步。
“老乡,有什么过不去呢,”他说,“我们不想打架。”
小伙子撞了凯利一下,他的同伴张牙舞爪地朝詹姆斯走来。詹姆斯站了起来。
“你们不想打架,啊?”那同伴提高嗓门,口齿不清地说,“典型的英国孬种。”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向詹姆斯猛推一掌。
詹姆斯踉跄着倒退几步,摔在了地上,袭击者笑了起来。
詹姆斯一骨碌跳了起来。袭击者讪笑着摇摇头,再次逼近。詹姆斯迎着对手的眼神,稳稳地站着,他突然意识到对手要出拳,往下一蹲,躲过一击,站起身来迅速反击一拳,正巧打在对手的胃部,那家伙吃了一惊,回过神来待要行动,先瞄了同伙一眼,看看哥们干得咋样。
詹姆斯不知道凯利对那个肥耳小伙干了什么,只见那家伙倒在地上缩成一团,捧着肚子嘶嘶抽气,鼻孔里流出血来。另一个开始害怕,忙把哥们扶起来。
“安格斯,你没事儿吧?”他战战兢兢地问。
“还行,”安格斯小心地望着凯利,红头发不慌不忙地站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凯利伸出手来说:“怎么样,老乡,你不会恨我吧?”安格斯想了想,终于跟他握了一把。
“走,”凯利对詹姆斯说,“咱回去找姑姑们吧。”
他们扬长而去,把两个惊魂未定的乡下小伙撇在身后。詹姆斯笑了起来,凯利也跟着笑了。他俩兴奋地回顾着刚才那短暂的一仗。詹姆斯问凯利,他到底对那个肥耳小伙干了什么,凯利狡猾地摸摸鼻子说:“啊哈,改天告诉你吧。”
“你能教我怎么打架吗?”
“你自己也对付得不错嘛。”
“算我走运,那人挺厉害的,打上去像一袋面粉,没什么反应,要不是被你吓着了,他真会伤人。”
“瞧,这就是诀窍,”凯利说,“在对手掂出你的分量之前,先镇住他们。”
第27节:黑泥潭
他们终于回到两位姑姑身旁,她们还站在车边说话。
查蔓解释说,她已经邀安妮他们一起坐车回家,大伙上车的时候,詹姆斯问姑姑,明天能不能跟凯利出去玩一天。姑姑同意了,只关照他,到时候回来吃晚饭,在外面别闯祸就行。
当晚,詹姆斯躺在舒适的小床上,看着自己在游乐场给叔叔赢来的卫兵塑像,心里想着乔治,自打在学校撞见他之后,詹姆斯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接近那个荒原上的大城堡。此刻,詹姆斯想象乔治在城堡的某个角落,跟他一样,也睡在自己的床上。
詹姆斯把那个小卫兵放在床头柜的水壶边,翻过身去。月光从窗户里流泻进来,在地上凝成了一个银色的方块,闪闪烁烁的,像在跳舞。他看着,看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屋外传来狐狸可怕的叫声,像一个孩子在喊痛。詹姆斯打了个寒战,还好,他在查蔓姑姑肯特州的家里小住的时候,就听过狐狸叫,可是,那叫声总是令他不安,今晚,令他不安的还不止这些,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紧……心里七上八下,就坐起来喝了口水。
他兴奋得睡不着。
兴奋,也有些害怕。
明天,他就要去海烈波城堡。
第12章黑泥潭
詹姆斯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叔叔已经起床了,他坐在厨房的餐桌边,用勺子捣着一碗粥,好像没胃口吃。一个表情严肃的黑发女人在他周围忙着擦擦洗洗。
詹姆斯把昨晚赢来的卫兵塑像送给叔叔,麦克斯骄傲地把它放在桌子中央,让它看守盐瓶。
“好啊,”他拍拍手,高兴地说:“准备再上一堂驾驶课吗?要不,再试试钓鱼的运气?今天早晨我有很好的预感,我们准能钓上一大堆鱼!”
詹姆斯不知怎么回答,就直说道:“麦克斯叔叔,我另有安排,我在火车上交了个朋友,约好今天跟他一起出去。”
麦克斯疲惫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消失了。
“当然,”他勉强笑了笑,“你是个孩子,哪能一天到晚跟我这老家伙泡在一块儿,昨天把我累得够呛,今儿歇一天也好。”
看到叔叔失望,詹姆斯难过极了,可麦克斯不想让他操心,他快乐地吹了个口哨,起身收拾碗筷。
“顺便介绍一下,这位是梅,”他搂着那位女管家说,“她是个宝呀,没有她,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梅朝詹姆斯点头致意。
“你好,”詹姆斯作了自我介绍。
“很高兴认识你。”梅说,手上仍在忙活。接下来的几天,詹姆斯才发现,梅并不像表面那么严肃生硬,只是有点害羞。她的话不多,对陌生人有戒心,可一旦熟了,就会对你很好,她对麦克斯尽心尽力,真是没话说。
詹姆斯匆匆吃完早饭,便来到凯斯利镇上的小酒馆门外,他们约好十点整在这里碰头。不一会儿,詹姆斯就看见红发凯利吹着口哨走了过来,两手插在裤袋里,帽子推到了后脑勺。
“哇哈,伙计!”他一见詹姆斯就叫了起来,“准备好了?”
“一切就绪,”詹姆斯说,他带了个背包,里面装着午饭,还有叔叔给的地图和指南针。凯利穿了一件无领薄衬衫,一条破旧的黑色背带裤,一双笨重的大靴子,只抓了个装午饭的小纸袋,一点也不像去乡野远足的样子。“那么,咱朝哪儿奔呢?”他吸着鼻子,在街上来回张望。
“我有这个,”詹姆斯说,从背包里取出地图。
“嘿,瞧,”凯利说,詹姆斯把它在一堵矮墙上摊开。
凯利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见鬼,”他说,“这可得动动脑子,你要是看伦敦地图,那上面全是街道呀、房子呀,标个一清二楚,”他用脏手指戳着地图,“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呀,全是茫芒一大片哟。”
这倒是真的,地图上,只有几条标着道路的曲线,沿途是山脉、树林、河流,看上去就是茫芒一大片。
詹姆斯终于发现了一个标着凯斯利的黑色小方块:“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他说,“这是通往城堡的道路。”
他的手指跟着曲线在地图上蠕动。
“这路怎么曲里拐弯的啦?”红头发说。
“对,因为要绕过这些画着小草丛的地方,可能是沼泽地吧?沿着这些分散的房屋和农场,然后从这座桥过河,瞧,这里……”
“哦,那是一条河吗?”凯利还在眯着眼睛看地图。
“对,那叫’黑河‘,从我叔叔的屋前流过。他告诉我,沼泽地里的泥煤渗到河水里去,把它变成了深棕色。”
“这一路上去,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呀?”凯利嘟哝着。
“不。我们不走大路,”詹姆斯解释说。“从乡间横插过去,这样就近多了。不过,沼泽地有点危险,我们得小心,最糟的那一段,叫做”黑泥潭“,要设法绕过去。我觉得,最理想的途径是:从这里的浅滩过河,然后攀上峡谷,到这座修道院的遗址,”詹姆斯指着地图上一处纪念碑和废墟标记并列的地方,“然后,我们沿着这条山脊进入高地,此地是”黑泥潭“的边缘,从这里开始,地就比较干燥了,我们可以轻松地沿着这条山路到达’银鳍湖‘”。
“这儿干吗要画条鱼呢?”凯利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
“事实上,那不是鱼,而是鳍,叫做’银鳍‘。这是根据苏格兰民间传说中的一条大鱼命名的。这就是阿尔菲可能去钓鱼的地方,瞧这,看上去像鱼眼一样的标记,那就是海烈波城堡。”
凯利看着地图说:“他们把’castle(城堡)‘写成’Caisteal‘,搞错了吧?”
“那是苏格兰拼法。这是张旧地图,瞧,上面还有盖尔语It’Airgid,就是‘银鳍’的意思……”
可詹姆斯看出凯利已经失去了兴趣,在旁边把石子当足球踢:“你负责看地图吧,”他说。
“好啦,”詹姆斯折起地图说,“我们出发。”
他们出了村子,踏上一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穿过一片稀疏的白桦和榛树林,向沼泽地进发,迎面是一片开阔地带,野草疯长,一望无际。
“看见远处那座塔了吗?”詹姆斯指点说,“那就是修道院的遗址,就剩这座塔了,我们到了那里就转方向。”
“听你的,吉米,”凯利说着,捡了根树棍儿抽打野草。
不久,地面开始潮软,凯利抱怨自己的靴子拖泥带水。他们来到河滩,这一段又浅又宽,把沿岸的土泡成了稀稀拉拉的沼泽,他们不得不绕着弯,边走边找垫脚石,凯利滑倒了两次,气不打一处来,一连串的怒骂像火一样喷出来,清冷的空气被这么一搅,倒是有了些暖意。他们在湿泥里深一脚浅一脚,一路艰难跋涉。
詹姆斯穿着橡胶底帆布鞋,在坚硬的山地里显不出什么,但很适合这种地形,一步步压进湿土,又很容易拔出来。
第28节:失踪的男孩
黑泥潭,真是名副其实。水是深棕色的,懒洋洋的黑虫子在地面飞来飞去。詹姆斯抓起了一把长春花,在手里捻碎灰绿色的叶子,空气里顿时散发出一股松脂香。
“给,”詹姆斯对骂骂咧咧的凯利说,“擦点儿这个,现在离蚊子出来还早了些,可碰到一个就够麻烦,这是驱蚊的。”
凯利接过植物闻了闻,还给詹姆斯。
“谢了,我不要,你自个儿拿着吧,”他气喘吁吁地嘟哝,笨重的靴子扑哧、扑哧地给他伴奏。
四十分钟之后,他们开始登山,朝修道院遗址靠近。空气清冷,可凯利却满头大汗,爬到半山腰时,他停下来骂骂咧咧,朝地上吐唾沫。
“老天爷”,他说,“这么走也太过分了吧?老子长这么大,可从没走过这么远哪,还有多远?”
“咱大概走了一半吧,”詹姆斯说,“上了山就轻松了。”
“上山,上山,我们他妈的不是已经在山上了吗,”凯利气急败坏,“如果这还不算山,那是什么呀?”
“我们是在山上,可再上去就陡了呀。”
“你看了一眼地图,就全知道啦?”
“走吧,一会儿我给你看。”
他们又挣扎着攀上一段,在一堆废石上坐下。
“瞧,”詹姆斯摊开地图说,“这些是轮廓线,它们互相靠得越近,山就越陡,你看,我们在这里,然后……”
“行了,行了,你省点力气吧,”凯利说,“地图是你的活儿。怎么样,喝点东西吧?”他从纸包里掏出瓶啤酒。
“什么馊注意呀,”詹姆斯笑道,“你就光带这个啦?”
“别担心,”凯利说,“我一喝这个就来劲,”他从口袋里掏出把小刀,撬开瓶盖,仰起脖子喝了一口。
看来凯利对自己的估计不错,不一会儿,他就高高兴兴地出发了,这时,路面干了许多,也结实了,他大步向前,又是唱歌,又是讲笑话,缠着詹姆斯问个不停,还抽上了烟,可没过多久,他又开始耷头耷脑、嘀嘀咕咕,一个劲地抱怨,詹姆斯烦透了。
他说:“你要是不讲那么多废话,走路的劲头还大一点呢。”
“我走路走烦了,在乡下也呆够了,”凯利唠叨着,“没完没了……走来走去全一个样,这到底是干吗?没商店、没房屋、什么也没得看,就这一片接一片他妈的野草呀、石块呀、山头呀,哟,这该死的扎脚玩意又是什么呀?”
“那叫荆棘。”
“荆棘,哼,我再也不想见到什么荆棘丛。这些该死的虫子!”他朝着自己的手背就是一巴掌。“图片上的乡下有多美呀,谁料到真来了会这样,累死我了。要不我还是在这儿等着吧,你回来的路上再接我得了。”他说着就一屁股坐下了。
詹姆斯摇了摇头,他一点儿也不累,这比伊顿的越野长跑差远了。事实上,他巴不得出来活动活动。这里的景色多棒啊!放眼四望:背后,是河流、树林和凯斯利的农舍;前方,是乌云压顶的山峰;西面,大地伸进海岸,詹姆斯似乎已经看到了大海波涛的闪烁。
他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再慢慢地吐出来。他们在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独而自由,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呢?他正想着,一个声音随风传来,像是在打鼓,哪儿来的声音呢?他四下张望,终于发现,远处有个黑影正在朝他们靠近。
“瞧,”他喊了凯利一声,指给他看。
凯利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骑在马背上,朝他们迎面奔来。
“好像是个姑娘,”凯利说着,手搭凉棚,迎着阳光眯起了眼睛,“还挺漂亮的呢。”
“你眼倒挺尖,”詹姆斯说,他也看清了,是个女孩,一头秀发随风飘荡。
“伙计,我在一百里地之外就能认出漂亮姑娘。”
几分钟之后,马背上的姑娘来到了跟前,詹姆斯猛地一惊,立刻认出了她。原来,她就是那天马戏场上,被灯光选中的女孩,长长的金发,魔幻的绿眼睛。
只见她勒缰停顿,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像个马戏演员。
詹姆斯暗暗叹服。
“嗨,你们好呀,”姑娘说,“出来散步啊?”
“没错,”凯利巴结地说,“出来吸点新鲜空气,对吧?”
“两位打哪儿来?我没见过你们嘛。”她边问边拍拍马脖子,那是匹漂亮的黑马,只见它站立不安,蹄子敲打着地面,又喷气,又打响鼻,急着再跑出去撒欢。
“我们住凯斯利,”詹姆斯说,“我是麦克斯·邦德的侄子,我叫詹姆斯。”
“哦,对了,我是听说他家有个小伙子住着呢。”
“我是他伙计,”凯利说,“叫我红头发就行。”
“很高兴认识你们,”姑娘说,“我是怀丹·劳莱斯。”她摸着马的鬃毛说,“它叫马提尼,你们上哪儿去?”
“哦,我们随便走走。”詹姆斯说。
“这里真开阔啊,你会觉得自己像个皇后,全世界都是你的。我总爱骑这一路,难得碰上人,所以,一见你们就过来了,不会嫌我烦吧?”
“你从来没碰上什么人吗?”凯利问。
“难得碰上。有时候,老乡会出来找羊,偶尔也有几个徒步旅行者。”
“你认识阿尔菲·凯利吗?”红头发问,“就是那个失踪的男孩?”
“认识呀,”姑娘说,“在这儿,大伙都知道他。”
“他是我表兄,”凯利摸着马鼻子说。
“真不幸,”怀丹说,“我很难过。”
“你在这一带碰到过他吗?”凯利问。
“我不知道,”怀丹想了想说,“他失踪的前几天,我骑马路过这里的时候,确实见过一个背包的男孩,可太远了,我没看清,当时也不太注意。”
“你告诉过别人吗?”凯利问。
“我跟庄园主提过。”
“是海烈波勋爵吗?”詹姆斯问。
“是啊,因为出事后的一周左右,我在这里碰到过海烈波和他手下的人。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我过去跟他们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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