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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前传·银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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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不住纳闷,这样残暴的油画挂在餐厅合适吗?可父亲其实很少有功夫看画,乔治倒是时常端详,因为画面上有女人。
那女人站在画的一侧,她的脸夹在两道银色刀刃之间,依稀可见,她的表情中有一种……
他没有母亲的照片,没有什么可以掂记她,只有这画上惊恐的女人,才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乔治越来越郁闷。
五年前,他和老爸离开美国移居英国时,撇下了妈妈。海烈波勋爵直截了当地对儿子说:“你再也见不到你妈了。”
当时还是严冬,他们乘坐的豪华巨轮正在阴冷的大西洋上穿行,父子俩在甲板上散步。那是个风雨交加的早晨,冷雨抽打着甲板,巨浪在船体上撞击、飞溅,像炮火般隆隆作响。甲板上空无一人……谁会如此疯狂呢……可海烈波勋爵坚持,无论风吹雨打,作为锻炼,每天早晨必须在甲板上走五个来回。乔治晕船晕得很厉害,走着,走着,不时地要奔到栏杆边呕吐,可无论是天气,还是儿子的身体,都无法影响老爸的决定。他们本来可以享受阳光明媚的下午,在纽约的中央公园里谈论心爱的棒球。
可眼下,他们却在巨浪翻滚中谈论乔治的母亲。
“她是个软弱的女人,”他在狂风里吼道。
“你这么说她,好像她已经死了。”乔治可怜巴巴地说。
“对你来说,她就是死了,”老爸毫不留情地说,“我们的生活中不需要女人。”
乔治对整个事态似懂非懂,他被挡在外面,只能从自己的保姆那里听到只言片语。老爸不准他看报上的消息。他只有趁老爸埋头工作时,从垃圾桶里翻出报纸,偷看上面的有关报道。
他只知道有一桩法律案子,涉及到另一个人,也就是他母亲的情人,父亲请了最昂贵的律师,得到了乔治的监护权。
乔治起先不太明白监护是什么意思,可他很快知道,这将意味着,他要跟父亲在一起生活,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乔治那会儿还小,不太懂事。他崇拜父亲,也乐意跟他在一起,多年来,他并没有想念那个留在美国的女人。可是,自打那一天,他从脸上擦掉牡鹿的血迹,看着麦克索尼和老爸在草丛里拖着那头死去的野兽,他发觉自己心里有个地方空落落的,好像身上某个部分被抽掉,再也没有了。
他无法跟父亲谈这些,跟谁都不能说,怕被人骂娘娘腔,这是最大的侮辱。有一次,他梦见了母亲,半夜里醒来,又伤心,又害怕,再也睡不着。隔天吃早饭的时候,他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结果招来一顿痛打。父亲教训他:“让这荒唐的念头见鬼去吧!”
此刻,乔治坐在大厅里吃晚饭,记起了那顿暴打,多冤哪,谁能控制自己的梦啊!
长长的黑橡木餐桌边还有两个人,父亲坐在另一头,旁边坐着帕苏·福兰德博士,一个苍白消瘦的科学家,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才三十多岁,一头金发已掉得稀稀拉拉。帕苏是唯一跟他们一起吃饭的外人。海烈波勋爵干起活来没日没夜,他喜欢在晚餐时跟帕苏讨论工作进展。
帕苏·福兰德在德国出生,有一个爱尔兰父亲和俄国母亲。他父亲为德国军队工作,在战争期间,曾经研制过用于战壕的化学武器。
第34节:重大改革
战后,作为战败国,德国军队被下令解散,福兰德教授的研究也受到严格禁止,他开始周游世界,高价出售自己的研究成果,他走到哪里,帕苏跟到哪里,一路跟,一路学。
他们先去了日本,然后是阿根廷,最后到了俄国。俄国在战时遭受德国化学武器的进攻,损失惨重,所以,他们急于研制本国的同类武器。
帕苏天资聪颖,跟父亲走进了科学的大门,不过,父亲是个化学家,他自己的兴趣却是生物,真正诱惑他的是细菌战,用病菌打击敌人。父子俩形成了一个惊人的组合,最后,海烈波勋爵听说了这对组合,当时,他们正在萨拉托夫,为前苏联政府的实验室工作。
勋爵在苏格兰建立了新基地之后,曾雇佣他们为自己服务,可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俄国的前夕,那里的实验室出了事故,包括福兰德教授在内的七名科学家被自己研制的毒气熏死。帕苏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事故,而是俄国佬杀人灭口,还好,他自己当时碰巧不在实验室,逃过一劫。他悄悄离开俄国,尽快来到了苏格兰。
帕苏的唯一兴趣就是他的研究课题:谈的、想的都是这个,其他一概不管,对任何人都无动于衷。他从未有过爱与恨的体验,基本没什么喜怒哀乐,除非他的试验出了岔子,或者研究受到干扰,他才会生气,他对女人也毫不动心,所以,这个与世隔绝的城堡,倒是他生活和工作的理想地点。
瞧帕苏切肉的样子,仿佛在案板上解剖什么东西似的。他吃饭的方式很可怕,一边吃,一边不停地说话,那副整齐的小白牙从叉子上拖进去什么东西,他压根没有感觉,只管张嘴大嚼,也没有享受的表情。这让乔治想起,蜥蜴在吞吃蜘蛛和甲壳虫的时候,眼珠乱转,显然不知在吃些什么。
今晚吃的是烤牛排。城堡里每顿饭的主食,不是煮肉,就是烤肉。乔治想起,母亲在家的时候,伙食比较清淡,而且丰富得多。
不,他必须停止对母亲的思念,这只能增加自己的痛苦,可不想母亲,就得听福兰德博士唠叨德国的事情。他的声线偏高,语调毫无变化,十分烦人,就像一列火车只顾在轨道上咣当咣当开着,没有光亮,没有阴影,也不管是否有人在听。
“阿道夫·希特勒是德国的新首相,这人很有意思,”他说,“我在读他的书,还托人把他的文章和小册子寄来。希特勒先生有一些非常先进的理念,他认为,人类应该用纯正的血统培养优秀人种。勋爵,你该见见他,他的国家社会党将进行一些重大改革。我敢肯定,他对我们的项目会有浓厚的兴趣,如果能够得到一个政府的理解与合作,我们的试验就不缺活标本了……”
乔治想让他闭嘴,响亮地放下刀叉,打断了他的话:“据我所知,德国是不能发展军队的。”
“希特勒会改变这一切,”福兰德博士头也不抬地说,“他会让德国再次强大,而我们会在他身边坐享其成。我昨晚在读《汉堡科学期刊》,有一篇关于双胞胎的文章,有趣极了。显然……”
“乔治,你不吃了吗?”海烈波勋爵远在长餐桌的另一头大声发话,福兰德博士还是照说不误,根本不理别人的话茬。
“我今晚不太饿,爸爸。”
“你必须多吃,肉里面有铁,对肌肉和骨架有好处。”
不等乔治回答,突然有人敲门,克里格·麦克索尼走了进来。他厌恶地看了看乔治和福兰德博士,颠颠地朝海烈波勋爵靠近。
勋爵的狗上蹿下跳地闻着来人,麦克索尼照着它的肚子猛踹一脚,那狗呜咽了一声,夹着尾巴钻到桌底下去了。
麦克索尼在主子耳边嘀咕了几句,主子的脸色一沉,双眉紧锁,接着,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唇,推开盘子,站起身来。
“把你的东西吃完,”他简短地对儿子说了一句,就跟麦克索尼走了。
就刚才这一阵,帕苏还在不停地说,不停地吃,勋爵出去时,他连头也不抬。
“……答案是遗传,可是没人理解,自打遗传学家孟德尔之后,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进步。当然,我们无法跟鳗鱼交配,事实很简单,我们需要人……”
晚饭后,海烈波勋爵还是不见人影,乔治溜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知道,一旦被老爸抓住,准得挨抽,可他已经不在乎了。有一阵,他曾经竭力讨老爸欢心,可是,自从那次伊顿运动会之后,他才明白,无论怎么努力,他永远达不到老爸的要求,老爸也永远不会满意,还不如索性放弃。
乔治开始在老爸的办公桌上翻找。桌子的抽屉没有上锁。这里什么也不锁,办公重地,任何人严禁入内,仆人对主子战战兢兢,谁敢不听命令。可是,乔治并没有发现自己想找的东西,他看到被封死的窗户边有个文件柜,就走了过去。
他看着抽屉上的标签。
“庄园事务”。没用。
“银鳍”,他爸借用湖的名字来为最新项目命名。银鳍研究小组由帕苏领导,{奇书手机电子书网}在城堡地下室铁门紧锁的实验室里秘密进行。
乔治对这也没什么兴趣。
第三格抽屉标着“人事”,他一下子把它拉开。
他按着内容翻找着,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一叠法律文件和信函。他抽出文件夹,在纸堆里快速搜索。没有……没有……没有……有了!
他母亲在波士顿的住址。
他读了几遍,默记在脑子里,然后,小心地把每份东西照原样放回去,看看周围没有动静,就飞快地上楼,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他赶紧坐下,先用钢笔记下脑子里的地址,然后,他竖起耳朵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这才抽出一张信纸,开始写起来:
亲爱的妈妈:
我知道自己从未给您写过信,可最近,我非常思念您……
忽听楼下哗啦一响,他马上停笔,随时准备把信藏起来。那扇巨大的前门嘭地关上,他听见了叫喊和骚动,等声音平息下来,他继续写信,心里咚咚直跳。
这事十分冒险。这封信必须绝对保密,他得亲自到凯斯利镇上的邮局把它寄出。可哪怕就这么简单地写几句,他也觉得好受多了。他不止一次地向往有个人可以交谈,可以分担他的恐惧,打发他的寂寞。他想起了那晚看马戏时,在人群中发现了詹姆斯·邦德,见到邦德的那一刻,他心里一动,笑了起来……这里总算有一张自己认识的、熟悉的脸……接着,他才想起邦德是他的对手,在比赛中打败了自己,顿时,痛苦和悔恨又像毒药似地冒了出来,不由得怒火中烧。那天晚上,自己要是过去跟邦德握手言和,那会多么不同。可是,他的成长境遇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仇恨,后来,他买通了两个乡下小伙子去教训邦德。
第35节:小试身手
楼下又一阵骚动打断了他的思路,有一个声音在吼,在愤怒地叫喊,好像很痛苦,可能是某个工人在受罚。他父亲极其严格,任何人稍有差错,就会被残暴的麦克索尼严加管教。
乔治想把声音挡在外面,至少,别人被掐着脖子的时候,他可以乘机喘口气。声音消失后,他继续写信。一时里,周围十分安静,他渐渐沉浸在信中,试着对母亲说出所有的心里话,上次的分离之后,他已经多久没见妈妈了。写着写着,他听到门口呼哧呼哧的鼻息声。
他知道是什么,顿时一阵反感。这个鬼地方,简直叫人无法忍受。鼻息声还在那里响个不停,乔治仿佛看到那张大的湿鼻孔和垂涎的嘴角。乔治瞪着房门,等那东西走开。
过了一会,他听见脚步声在走道里远去,又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再次提笔在信纸上写下去……
求求你,妈妈,我在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
第15章小试身手
“准备好了吗?”麦克斯说。
“好了,”詹姆斯说。
“那就让它跑起来吧!”
詹姆斯推好排档,松开刹车,在车道上慢慢前行。前几天,他早晨在屋后的草场上练习,下午学习机械原理,帮着麦克斯拆卸汽车零部件,或清洗,或置换,就这样,他渐渐弄懂了整个汽车的运作。
麦克斯给他讲解油槽、变速箱、前胎轮轴、车杠、能让后轮以不同速度旋转的差速齿轮。起先,詹姆斯不懂这齿轮的作用,麦克斯就给他示范,车辆转弯时,外侧车轮比内侧车轮转的距离要长,所以,外侧车轮必须转得更快,才能赶上内侧车轮。
开始时听得一头雾水的东西,现在渐渐明白了,他不由得赞叹,汽车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发明。
最后,麦克斯终于认可了詹姆斯的水平,觉得他可以离开草场,到路上去试试了。于是,此刻,他正紧张地抓着方向盘,跟坑坑洼洼的泥道较劲,头发也被风吹得乱蓬蓬的。
这儿跟草场完全是两码事,道路两旁的树木近在眼前,他稍一加速,就在身边嗖嗖地闪个不停,可他总算把车稳稳当当地开到道口的门柱那里,和麦克斯换了座位,让叔叔把车开出去一点,在大路上掉头。
“很好,”叔叔说着,又侧身让詹姆斯回到驾驶座。“回去的路上,咱再试着开快点,好吗?”
从城堡回来之后,红头发和屠夫两边都没有消息,詹姆斯有点坐立不安。学开车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可他对海烈波城堡还是念念不忘,也急于为失踪的阿尔菲做点什么。但他们答应了屠夫,在再次得到他的消息之前,暂不行动。
此后的一小时,詹姆斯就在叔叔家附近的泥道上来回驾驶,变得越来越自信,麦克斯建议,这下,他可以动真格的了。
“这是辆跑车,詹姆斯,来点劲儿吧,把油门着实踩下去。你能行,只要保持对车辆和道路的感觉就可以了……”
詹姆斯定了定神。他已经摸熟了这里的路况,知道哪里的坑凹要避开,哪一段可以放心加速,而拐弯前,得注意减速。
他想象自己是场上的赛车手,和其他跑车排成一列,两边的观众欢呼叫好。他发动了引擎,听着它的吼声在峡谷中回荡。此刻,他的脑子里除了车和路,别无杂念,城堡消失了,伊顿也仿佛远在天边。
他选择了第一排档,把车平稳地开起来,然后,很快切入第二档、上到第三档,到了第一个弯口,一边用脚带着刹车,一边减速。他笑了……前面将有一长段笔直平坦的路,一拐弯,他就把速度加到了第四档。
就在此时,他大惊失色。
前方,一匹高大的黑马前蹄高高举起,在道路中央暴跳嘶鸣。说时迟,那时快,詹姆斯猛抓一把方向盘晃到一边,慌忙来了个急刹车,跑车冲出十码之外,尖叫着停下了。
他呆坐在那里,心头突突直跳,气喘吁吁。
回头一看。
这不是上次去城堡的路上碰见的姑娘吗?原来是怀丹·劳莱斯骑着她的宝贝马提尼呀。那匹马还在路上左冲右突,不过,姑娘已经把它控制住了,她以一个骑手的出色本领让马安静下来。
“对不起。”詹姆斯喊道。
“你是该道歉,”怀丹抢白道。
“你没听到我的车过来吗?”詹姆斯下车问。
“我听到也没法让呀。”
詹姆斯一看。难怪,道路两边的树木长得密不透风。
“不好意思,”他再次道歉,接着,把姑娘介绍给麦克斯叔叔。
“你在这里干吗?”詹姆斯问,一边拍拍马提尼的鼻子安抚它。
“去看你呀,没料到你要把我杀了。”她说罢拉着缰绳下了马。姑娘放松下来,态度也柔和了些。“跟我一起走走吗?”她问。
“好啊。”詹姆斯耸耸肩。
“我把车开回去吧,”麦克斯叔叔插话,“中午见。”
麦克斯开车走了,詹姆斯和怀丹牵着马拐进了一条林间小道。
“会骑马吗?”怀丹问。
“没问题。”詹姆斯轻松地说。
“什么时候跟我出去玩吧,我给你找一匹小马。”
“再说吧。”
“可我并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怀丹朝他转过脸来,灵动的绿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上次碰到你之后,我就到凯斯利警察局,把看到阿尔菲·凯利的事儿跟怀特警官说了。”
“有什么发现吗?”
“原来,海烈波勋爵根本没有向警官转告我的话,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事儿吗?”
“警官认为那可疑吗?”
“咳,怀特警官听不得有人说勋爵的坏话。他把那人当成了基督和圣马可的化身。”
“圣马可是谁?”
怀丹笑起来:“警察的守护神呗。”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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