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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臣战火之谜-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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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夫对这条路十分熟悉,他认为敌人如果要下手,最方便的地方是环形线以外五六公里的公路上。“雷诺”车速度很快,但又可以在任何路面上行驶。古罗夫明白,即使有人打算拦住他,凭力量和速度他们是无法得逞的。

作出决定的最后一刻到了,前面出现了灯光明亮的汽车检查站。古罗夫将车转弯驶上一片场地,场地上展示着一辆无法确定牌号的汽车残骸。他把车〃奇〃书〃网…Q'i's'u'u'。'C'o'm〃停好锁上,起身走到值班检查员跟前。

“向社会秩序的捍卫者致敬,”古罗夫一面说一面出示证件。眼下他已经顾不上在他面前的是黑社会人物还是民警工作人员了。“请允许我用一下电话,行吗?”

中士仔细看了看证件,甚至还递给搭档看,然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请吧,上校先生。”说着把电话机移近一点。

“谢谢。”古罗夫拿回自己的证件,放进内口袋。“要接通内务部值班员怎么接更简单?”

“找国家汽车检查局吗?”

“不,找部里的值班主任。”

“上校先生,我们跟这些上层人物没有打过交道,”中士答道。

古罗夫并不卖弄聪明,径直拨了02,很快就跟值班员通了话。

“您好,老总,我是奥尔洛夫将军那个总局的古罗夫上校。我在德米特罗夫公路上,从奥克鲁日纳亚汽车检查站给您打电话。有个人因工作需要打电话要我去,他离这儿不远,可是汽车到不了他那儿。我把汽车留下,步行去。劳您的驾,请跟本地负责人说一声,希望等我回来时汽车不出什么问题。伙计,公事公办嘛,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在检查站值班人员面前是个外人,我不能下命令,不能对他说:朋友,你就迎风站着,帮别人看好车吧。好的,谢谢您,伙计。”古罗夫把听筒递给中士,那人正气恼而又迷惑不解地望着他。“对不起,中士,可是你们这儿别说车轮,整个车厢都会有人偷走。我过一个小时回来,说不定要过三个小时。”

古罗夫知道从汽车检查站到奥加尔科夫家沿公路走将近十二公里,但抄直路要近一半,然而古罗夫不知道这条路,这其实并不是一条路,而是当地居民走的一条小径,穿过田野和灌木丛,而且还不知怎么穿过。在一片漆黑之中冒着蒙蒙细雨走路是十足的轻率。在公路上步行则是愚蠢。古罗夫事先已经接到通知,要是碰上什么遮蔽物,起码他会被人砸破脑袋,还会遭到“洗劫”。要是这一切只不过是谨小慎微和凭空臆测,那他干吗要扔掉汽车、自找麻烦呢?直觉告诉他:公路对他来说是此路不通。深更半夜,一片漆黑,要拦截一个人自有多种办法。

他站在离汽车检查站大约一百米、离公路大约十米的地方。旁边不时有汽车驶过。古罗夫毫不怀疑:他把汽车留下来是对的。这样做最了不起的后果无非是冷得打战,感到疲劳,也许会得重感冒,但也仅此而已。几个军士知道,上校来检查站这件事内务部值班主任已事先接到通知。因此谁也不敢贸然在检查站附近对上校下手。眼下这里还不是车臣。

古罗夫看见离他十步远的地方有一株倒下的树,走近一点他才看清,这是一株橡树,早已拔出来,因为它已完全干枯,树枝光秃秃的,树根露出来像蓬乱的胡须。密探转身背朝公路,点燃一支烟,开始思忖。假如斯坦尼斯拉夫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他已经到了那里,正在等候。但他不会在屋子里久坐,他会明白我无法过去。再说在公路上他也可能注意到某种讨厌的东西,比方说有辆汽车从公路上滑下来,在泥地里打滑,周围有些人在忙忙碌碌。他会明白我不会不顾一切把车开过去,又不能绕道穿过这一片稀泥。他这人很有心计,他会明白我在这附近。斯坦尼斯拉夫多半会带上索尼亚和狗动身出来找我。

田野里传来某种声音,古罗夫随即感到胸前有热乎乎的气息。狼狗静静地站着,脸碰着他的腰问。看家狗嘛,记性好,见过一次面,这会儿认出来了。古罗夫摸了摸它巨大的头。豺狼并不显得特别高兴,往后退了几步。

古罗夫随豺狼沿着荒地走去。他心想:玛丽亚怎么会预见需要穿高腰鞋呢?不一会他就随豺狼进了灌木丛。

“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居然在黑暗的野地里抽烟,”斯坦尼斯拉夫说话的语调平平常常,仿佛他们不是深夜在野外,而是约好时间在普希金纪念碑前见面。

出现在眼前的还有索尼亚那巨人般高大的身影。古罗夫跟他握了握手,发现自己的手包不过他那只大手掌。站在一起的图林个子当然比索尼亚小,但也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你好,空降兵,”古罗夫跟他点点头。“我看你们是准备好了认真打一仗。”

“列夫·伊凡诺维奇,他们那儿有四个人,好像是汽车陷住了。咱们可以像抓小孩一样把他们抓住,”图林信心十足地说。“要狠狠地揍他们的鼻子,让他们再不敢放肆。”

“格奥尔吉,你干吗要去教训人家?”古罗夫问道。“人家本来就倒了霉,汽车陷住了。咱们甚至把他们送到分局去查查证件都没有理由。”

“他们肯定有武器。”

“安全部门的军官有权携带武器。打消这个念头,格奥尔吉。这样做不会有任何好处,只会干蠢事,也许还会有无谓的牺牲。咱们跟他们算是0比0,各奔东西得了。”

“太遗憾了,闹得乌烟瘴气,结果还是0比0。”可是听得出来,图林这么说只不过是安慰自己,他明白当前形成的局面只能是一盘和棋。

“讨论完毕,走吧!”古罗夫下令说。

豺狼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索尼亚熟悉道路,走在前面,古罗夫和图林跟在他后面,殿后的是克里亚奇科。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公路折向乡间小路的地方等你?”斯坦尼斯拉夫问话时显然并不指望古罗夫回答,他继续说道:“我不明白那些人指望什么?不开枪抓不住你,即使开了枪,能不能胜过你也很成问题。他们怎么啦,决心在这里安排一场布琼诺夫斯克那样的行动①不成?当然,这里很偏僻,可以正正规规打一仗,可是他们怎么溜走?”

①布琼诺夫斯克系北高加索地区的一座小城。九十年代初期,车臣恐怖分子在这里劫持二百余名俄罗斯人质,向俄罗斯政府施压。后俄罗斯派兵包围,双方(包括人质)死伤多人,人质大部分被解救出来。

斯坦尼斯拉夫感到洋洋自得,他完成了一件复杂任务,把头头接来了,他猜测得对。他倒没有指望受到夸奖。因为这很寻常,首长嘛,就是这种派头,口里不说,心里赞扬就行了。

五俄里的路程,有点泥泞的路面,这样的路可不会令人畅快。可是走路的几个男子汉都是身体健壮,受过训练,不到一个小时豺狼便在打开的栅栏门口转来转去迎接了他们。

主人身穿训练眼,脚上穿着毡靴,毡靴上一半是截短的皮靴筒,下面钉上厚厚一层毡子。他在宽敞的穿堂里迎接客人。

“勇士们,请脱鞋,否则你们走了以后地板永远也洗不干净。索尼亚,你在你那边接待两位伙计,请他们喝我酿的葡萄酒。我跟列夫·伊凡诺维奇一块儿喝喝茶。”

主人举止平静,但内心里却在生气,他认为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这样胡闹有失体面。对古罗夫,对铁木尔·扬季耶夫整个儿这件事,白发苍苍的上校持双重态度。一方面,他相信并喜欢这位有斗争精神的侦查员。奥加尔科夫不喜欢枪毙人的案子,在他漫长的服役期间,无辜者被枪毙的共有三次。尽管上校跟已经发生的错案无关,可是良心感到不安,他对这三个人至今记忆犹新。他相信古罗夫,但这位大案侦查员的行动中冒险的成分和游击作风太重。目前有法可依,要跟法律作斗争也只能通过合法手段,否则他这位上校、这位典狱长的一生到头来也是多余的。密探讲话时奥加尔科夫表示同意,但当他得出结论,要求典狱长采取违犯法律的行动时,奥加尔科夫就住了嘴,想方设法绕弯子。

“没有任何弯子可绕,您应当履行自己的义务,”古罗夫尽量保持心平气和,说话时语调平静。

“我的义务是忠于誓言、沙皇和祖国。军官没有别的义务。我可以拒绝执行命令,申请退休。”

“那么命令会由别的人执行,说不定就是您那位怯懦的乌特金,”古罗夫说道。“主要的是,那是一道犯罪的命令。”

“这话是谁说的?”奥加尔科夫把茶杯拿开,俯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自己酿造的果子露酒,斟在带棱的酒杯里。“怕不怕?”

“怕,”古罗夫点了点头。“不过我会喝下去。”

这种酒烈得要命,眼泪涌上了密探的眼睛,但没有流出来。

“伊戈尔·谢苗诺维奇,副总理有没有上您这儿来谈过执行判决的问题?”

“我可没有这份荣幸。”奥加尔科夫知道自己酿的迷魂汤厉害,因此只稍稍抿了一口。

“可是乌特金中校却有。”

“我申请退休!”奥加尔科夫决然说道。

“会让您退休的,伊戈尔·谢苗诺维奇!一定会的!”古罗夫安慰主人说。“可是犯不着性急。”

第二天早晨奥加尔科夫上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对惊呆了的乌特金挥了挥手,问道:

“你觉得这椅子怎么样,坐着挤不挤?”

“您好,上校同志!”乌特金跳起身来,不过已经迟了。“您已经康复出院了?祝贺您。”他迅速让出上司的椅子。

“一个人要是喝了五十克,第二天早晨醒来哪儿都不疼,那么这人就已经死了。”奥加尔科夫用一句陈腐的谚语作为回答。“神经根炎不请自来,也同样不请自去。我这种人一住进去就得关很久,所以我认为最好溜掉。”

有一台电话响了起来,奥加尔科夫用手指捅了捅他,说道:

“医院在追捕我呐!你告诉他们,上校出院上班了,这会儿上茅房去了。”

乌特金小心翼翼地拿起听筒,自我介绍说:

“我是乌特金中校。”他惊惶地看了奥加尔科夫一眼。“您好,将军同志!”他听了对方的回答,谄媚地嘻嘻一笑。“是我不对,将军先生,可是眼下……我从不有意说谎话,”说着把听筒递给奥加尔科夫。

“您好,将军先生!”奥加尔科夫一开口就发动攻势。“怎么,您没事可干,一大早就抓医院病房里的逃兵?医院里住满了患重病的民警,可是主治医师却不干正事,一个劲地要把身体没病的老懒汉拖回病床去!您还年轻,别跟我嚷嚷!您早就该打发我退休,上我这儿来玩一玩、喝一杯了。找不到人替换?那么等您我到替换的人就给我挂电话,这会儿您就让我干事吧。吻一吻你那漂亮的儿媳妇,告诉她你早该当爷爷了。请转告彼得罗维奇,让他自己给自己灌灌肠。”

过了一天,两天……已经五天了,监狱里没有发生任何新鲜事。

第十四章

聂斯捷伦科带着两个侦缉人员挨个儿巡视临时隔离室。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偶尔也跟他们一起干。为了应付各隔离室的长官,他们编了一番话,说是有个特别危险的罪犯使用伪造的证件,假托一个轻微的罪名在某个隔离室藏身。侦查员借口一个编造的故事开展工作,而这个故事偏偏又完全符合实际情况,这倒很稀罕。只有一点与真实情况不符,那就是被追查的恐怖分子“伊万”所犯罪行尚未得到证实。他只不过受到怀疑,仅此而已。而他是关押在市郊一个肮脏的隔离室里,罪名是扒窃,用的是一个真正扒手的名字,那人目前关在铁丝网内正在熬过自己的刑期。

侦查工作不论进展得多么缓慢,也不可能加快进度。侦缉人员不是斯达汉诺夫式工作者①,不能同时用几台机床干活。但工作是在向前推进。法庭的工作也不能快得不合情理,否则它会变成一条流水作业线,谁要是落进这条流水线那就糟了。

①阿·格·斯达汉诺夫(1905—1977),苏联顿巴斯煤矿工人,1935年创造采煤新纪录,被授予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苏联随即在全国开展“斯达汉诺夫运动”,即群众性生产革新运动。

此刻伊万跟押送人员一起坐进亮黄色的警车,往口里塞了一块口香糖。他脚蹬皮靴,身穿棉袄,弓着腰,戴一顶脱了毛、带护耳的兔皮帽,没有刮脸,一点也不像按照旅馆工作人员的描述绘制的模拟人像。旅馆里住过的是一名商人,而警车里押送的则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流浪汉。他没有戴手铐,因为不论是按法律条文还是看外表他都不构成任何危险。两个军士和押送人员干的是寻常的工作——把这个更夫模样的人送到区管理局去,过后再把他送回来。

伊万蹭着脚走过铺着肮脏漆布的走廊,穿过另一扇门来到院子里,坐进等候着他的“伏尔加”车。

不一会他走进秘密联络点,维尔丁在那儿等着他。伊万厌恶地脱掉棉袄,坐在单人沙发上扯下皮靴,说道:

“等我先洗个淋浴再谈话。”

“好,你去洗吧,我来沏茶,”维尔丁一边回答一边往厨房走去。要是按他的心愿,他会手不发颤地一枪把这个坏蛋打死。

可是问题不由维尔丁来决定。对这个问题作出决定的那间办公室维尔丁根本进不去。眼下正在准备实施一系列行动,目的是摧毁车臣已经确立的和平。押下的赌注有成百上千万美元。车臣像个蚂蚁窝,那里有一大群蚂蚁,似乎是在乱糟糟地瞎忙。然而蚂蚁杂乱无章地奔忙只是一种假像,实际上每只蚂蚁都了解自己的策略。

维尔丁也了解自己的策略,而且尽力施展这种策略,因此他才对伊万这种人予以容忍。

伊万洗了个澡,换了内衣,脸是不能刮的。主人给他倒了一杯茶,把一盘夹肉面包往他跟前移了一下。

“那么好吧,就依你的,”维尔丁说:“你不愿意搞电视摄像,见你的鬼。你把整个事情详细讲给一个人听听。可是对不起,价钱就不一样了。”

伊万早已不考虑什么价钱了,他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因此在拖延时间,寻找出路。他听着克格勃分子讲话,却一句也不相信。很清楚,他们给他提供的并不是什么出路,而是一个更加巧妙的陷阱。然而他得跟他们演戏,假如他让他们明白他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他们会立即杀掉他。

“只讲一讲,不搞摄像?这我倒很乐意。”他有意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么钱呢?”

“以后再商量。”

“那不行。先商量,再把钱如数付清,然后再来讲山鲁佐德的故事①。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们缠住我究竟有什么屁用?您对这件事情了解得不比我差,该跟谁讲您就讲一讲,跟我好好结一结账,然后咱们各奔东西。”

①即《一千零一夜》。山鲁佐德系阿拉伯民间传说中古代东方某国的王后,自愿嫁给残暴的国王,给他讲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终于使国王悔悟,不再杀害无辜的女子。

“你想得对,只有一点行不通,我不是老板。你产生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我也提出过这种方案。可是准备替换你的那个人却断然拒绝,他说他只要第一手资料。他说我,”维尔丁指了指自己的胸脯,“并没有亲身经历每一个阶段的活动,也许不了解某一个细节,而出纸漏往往正是在细节上。你自己讲一讲,那人还会问你一些问题。”

“他怎么啦,准备去法院出庭不成?”伊万感到惊讶,他对这种荒唐事信以为真。

“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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