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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陌生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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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其余部分,托比只觉得一片模糊。

演出结束之后,阿丽思·坦纳走近托比。

“你真了不起,亲爱的!我——”看着阿丽思,他简直受不了;别人看着他,他也受不了。他想独自承受他的悲伤,以缓解他那撕裂心房的巨痛。他的梦景破灭了。他得到了机会,但又失去了。克里夫敦,劳伦斯走了,他甚至没等他演完就走了。克里夫敦·劳伦斯是一个赏识才华的人,是为最好的演员办事的专业人员。如果连劳伦斯都认为托比什么才干也没有……他感到胃里很不舒服。

“我去散散步。”他对阿丽思说。

他顺着瓦因大街往下走,走到了高尔沃大街,走过了哥伦比亚影片公司,走过雷电华影片公司,走过了派拉蒙影片公司。所有的大门都锁着。他又沿着好莱坞大街往下走,一抬头看见山上那个颇有讽刺味的标志,“好莱坞”。事实上,并没有一个地方叫好莱坞。那是人们心灵中存在的一块领地,存在的一个梦幻。它诱使成千上万正常的人来到这个令人利令智昏的地方——为了一心想当个明星。“好莱坞”已成为实现种种奇迹的大磁石,成为用美妙的憧憬,实现梦想的魔女歌声去引诱人们堕入其间的陷阱,然后再把他们毁掉。

托比在街上晃荡了一整夜,考虑他今后一生的路该怎么走。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他感到无根无蒂,飘忽不定。因为他从没有想过,除了从事娱乐工作外,还可以干些什么。如果这一行,他没办法干了,那么剩下的只有另谋那些单调乏味的工作了。而那些工作将禁锢他的才能,使他默默终此一生。无名氏先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回想起那漫长的、忧闷枯燥的岁月,回想起数不清的无名城镇中孤寂的生活,回想起为他叫好的那些观众,以及为他而开心大笑并且爱他的人。

想起这一切,托比哭了。

他哭他的过去,更哭他的未来。

他哭得伤心极了,因为他已没路可走了。

当托比回到了他与阿丽思同住的那间带阳台的灰墁的白色平房时,天已经亮了。他走进了卧室,低头看着阿丽思正在熟睡的身形。他曾经认为,她是他通向天国的启门人。看来她不愿为他这样做。他应当离去了。但他不知道往那里去好。他已经快二十七岁了。尚毫无前途可言。

托比躺在沙发上,精疲力竭。他闭上了双眼。清晨的嘈杂声正在唤醒这个城市。城市里这种恬静而又扰人的晨音,似乎处处都一样。它使他想起了底特律。想起了他的母亲,她正站在厨房里,给他烙苹果饼。他又闻到了他母亲身上那奇妙的、带有麝香的味儿了,还有奶油煎苹果的香味儿。她正在那里对他说,上帝要你成为一个有名的人。他独自站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聚光灯打得他眼花练乱。他拼命想着他的台词。他想说话,但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惶恐极了。这时观众中忽然发出一片喧嚣声,透过那令人刺目的灯光,托比看到观众一个个地离开了他们的座位,奔向舞台。他们向他袭击,他们要杀死他。观众的爱变成了恨。他们把他包围起来,争着抢他。他听到他们大声暖嚷着:“托比!托比!托比!”

托比猛地一跳,醒了。他心里仍然很害怕,口干舌燥。阿丽思·坦纳正伏在他的身上,摇晃他。

“托比!电话。克里夫敦·劳伦斯打来的。”

克里夫敦·劳伦斯的办公室设在贝弗利大街的一座雅致的小楼里,在威尔夏的南面。雕花的护墙板上,悬挂的都是法国印象派的绘画。在暗绿色大理石壁炉的前面,放着一张沙发。几把古色古香的椅子,围在一张精致的茶桌的周围。这些摆设,都是托比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一位模样不错的红头发秘书来倒茶。“喜欢这种茶吗,坦波尔先生?”

坦波尔先生!“请放一块糖。”

“好的。”她微微一笑,走出去了。

托比并不知道这种茶是特殊混合品种,是从福特纳姆和梅森进口到美国,也不知道它是用爱尔兰伯里克泉水沏的,他从知道这种茶味道妙极了。事实上,这个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是上等的,尤其是那位矮小精悍的人。这个人正坐在回手椅子里打量着他。克里夫敦·劳伦斯比托比所想象的要矮小一些,但是,他却有一种运筹帷幄的上司凤度。

“您能来看我的表演,真说不出我有多么高兴,”托比说。“不过我感到非常抱歉,因为我不得不那么做……”克里夫敦·劳伦斯把他的头向后一仰,大笑起来,“想骗我?昨天我和戈尔德温一起吃的午饭。昨天晚上我所以去看你表演,是因为我想看看你的才能是不是和你的神经一致。

是一致的。”

“可是,您中途退场了——”托比大声地说道。

“亲爱的孩子,你用不着把整瓶的鱼子酱全吃光了,才知道它是否有味道,是吗?我只要六十秒钟,就能知道你肚子里装了多少东西。”

托比感到他全身又重新焕发出一种幸福与希望。昨天那一夜,他曾是那样地失意,渗淡而又绝望。而现在他的幸福感似乎又重现了,他的生命又重新属于他自己。

“坦波尔,关于你,我有一种预感,”克里夫玻,劳伦斯继续说。“我认为我物色到了一个年青人,我培养一下他是很有意思的事。所以我已决定,把你作为我的一个当事人。”,喜悦之情在托比心中已容纳不下了。他想站起来大声地喊叫。大喊一声,“克里夫敦·劳伦斯要做我的代理人啦!”

“……但对你有一个条件,”克里夫敦·劳伦斯说。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完全按我说的办。想由着你的性可不行。你只要越雷池一步,咱们的合作就告结束。你明白了吗?”

托比赶快点了点头。“是,先生,我全明白。”

“第一件事你必须作的,就是要面对事实。”他对托比微笑了一下,说。“你的表演很妙,但是显然太低级了。”

托比的肚子上象被人踢了一脚。克里夫敦·劳伦斯把他找来,大概就是为了谴责他不该打那个愚蠢的电话;看来他并没诚意接受他。他……但是,这个小个子的代理人又接着说了:“昨天晚上只不过是个业余的演出,那也是你实际的情况——业余演员嘛。”克里夫敦·劳伦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在屋里踱来踱去。“我要告诉你,你所具备的条件;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如果你想成为一位明星,你还需要些什么。”

托比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咱们首先说说你的素材。”克里夫敦说。“你还可以把那些东西再加些佐科,拿到剧院休息室里去兜售。”

“您说的对,先生,其中有些地方的确有点粗俗。但是—”“其次,你没有风度。”,托比的双手的拳头攥紧了。“听众似乎都——”

“再其次,你不知道怎样在舞台上行动。你活象一条熏制的咸蛙鱼。”

托比一声也吭不出来了。

这位小个子代理人走近托比,低头看着他,猜透了托比的心思,然后温和地说:“当然,如果你一无是处的话,那你还到这儿来干什么?你所以到此地来,是因为你具备某些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当你站在舞台上,观众想把你吞掉,他们爱你。你知道那有多大地价值呀?”

托比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后一靠。“你好好教教我吧。”“那价值是你梦寐不到的。有了适当的素材,经过适当的安排,你是可以造就成为一名明星的。”托比坐在那里,沉浸在克里夫敦·劳伦斯言语的温暖和光明之中。他这一辈子所干的一切,似乎正是为了导向这一刻。而且似乎他现在就是大明星了。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已成为现实,正如他母亲所期望的那样。

“表演人获得成功的关键,在于他的特征。”克里夫敦·劳位斯继续说。“这种特征既无法用钱买,也不能够凭空捏造,它是天生就有的。你是个幸运儿,亲爱的孩子。”他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皮亚杰金表。“我已经给你约定好了,下午两点与奥哈伦和莱因格尔会面。他俩是这—界最好的喜剧创作家。他们为所有一流喜剧演员工作。”

托比有点紧张了,他说:“我怕的是我没有足够的钱——”

克里夫敦,劳伦斯马上打消了他的顾虑,他挥了一下手,说:“不要急,亲爱的孩子。以后你会还给我的。”

托比走了很久之后,克里夫敦,劳伦斯还坐在那儿想着他,想着他那双大眼睛和那张天真的面孔,蓝眼睛里满怀信赖与纯真的神情。克里夫敦·劳伦斯微微笑了笑。克里夫敦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代理过一个不知名的人物了,他不知名的人物了,恼的委托人全都是一流的明星,每一个电影制片厂都争相邀请他们去拍片,这种情况已习以为常。

不会再使他感到激动不已了。但是,如果从头培养一个年轻人,可能更有意思,也更有刺激性。

挑选这个没有经验的年轻小伙子,培养他,使他成为他的摇钱树,这将是一种挑战。何况克里夫敦有—种预感,那就是,他一定会享受到这种体验的。他很喜欢这个小伙子,他的的确确很喜欢他。

会见的地点是在西洛杉矶皮科大街二十世纪福斯影片公司奥哈伦和莱因格尔的办公室。托比原指望这里一定也很阔气,就象克里失敦·劳伦斯的那套房间一样。谁知这两位作家工作的地方是电影拍摄现场上的一间用木板做的,带凉台的小平房,里面简朴到了破破烂烂的地步。

一个邋邋遢遢的、穿着羊毛衫的中年秘书,把托比接待到里边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墙壁是苹果绿色,很脏。室内唯一的装饰物,是一块已经破旧了的投镖游戏的圆靶和—个脾子,上面写满“预定的计划”。字写得歪歪斜斜的。一扇已经十分破旧的威尼斯式软百叶窗,遮住了屋里大部分的阳光;少量的阳光射进来,正好照到那块磨得已经没有毛的、古钢色的满布污迹的地毯上。两张旧书桌背对背地放在那里。每张书桌上都乱七八糟地堆放着纸、铅笔和半空的冷咖啡纸盒子。

“嘿,托比,很抱歉,屋里很乱。今天女佣人休假,”奥哈伦向他打着招呼。“我叫奥哈伦。”

他指着他的同伙。“这位是……恩……?”

“莱因格尔。”

“啊,对,对。这位是莱因格尔。”

奥哈伦块头很大,胖得圆滚滚的,戴着牛角镶边的眼镜。莱因格尔则又瘦又弱小。两个人都是三十出头,他们是一个成功的写作小组,已经合作十年了。后分托比一直同这两个人一起工作,而且托比成功后,一直把他们俩称为“孩子们”。

托比说道:“我知道,你们将为我写出几个笑话。”

奥哈伦与莱因格尔交换了一下眼神。莱因格尔说道:

“克里夫敦·劳伦斯认为,你可能是美国新的性感的象征。我们想看一下你能干些什么。你演过戏吗?”

“当然,”托比回答。他想起了克里夫敦的话,突然,感到自信心不足了。

那两位作家坐到沙发上,交叉着两臂。

“你演一出,把我们给逗乐吧。”奥哈伦说。

托比看着他们。“就这么演?”

“那你还想怎么演?”莱因格尔问道。“难道你还想让六十人的一个管弦乐队给你奏序曲吗?”

他转脸对奥哈伦说,“行,打电话给音晌部把他们叫来。”

托比心里想道,这两个自鸣得意的吊货,你们俩人都想看我的乐子,你们这两个浑蛋。他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就想让他演砸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回去对克里夫敦·劳伦斯说,“我们没法帮助他,他是个笨蛋。”好吧,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他不知不觉地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开始做起拯那阿伯特和考斯台洛的常规表演。“嘿,罗,你自己就不害羞吗?成了这么一个游手好闲得酒鬼。

为什么不出去找个活干干呢?”

“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活儿了。”

“什么活儿?”

“整天找活儿的活儿。”

“你那也叫活儿呀?”“当然。我可忙了,整天都闲不住。每天按正常钟点上班,晚上按钟点回家吃晚饭。”

现在,这两个人开始研究托比了。他们打量着他,琢磨起来。而且,在他表演的过程中,这两个人就象他根本没在这屋里似地谈论着他。

“他根本就不懂得站的姿势。”

“看他晃动着那双手,跟劈柴火一样。也许,咱们给他写个剁劈柴的戏,倒顶合适的。”

“他故作夸张的劲儿头也太足了。”

“耶稣啊,就说这种笑话呀——你爱听吗?”

托比越听越烦。他觉得,他没必要再留在这儿,受这两个疯子的侮辱了,他们的素材,大概是糟透了的。

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他停了下来。恼怒得声音都发抖了。“我并不需要你们这些杂种羔子这样编排我!谢谢你们的款待了。”他开始向门口走去。

莱因格尔站了起来,真地吃了一惊,“嘿!你怎么啦?”

托比愤怒地朝他说:“你们他妈的都说什么哪?你——你——”他受的挫折太厉害了,以至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莱因格尔扭过脸去不知所措地看着奥哈伦。“我们一定是伤了他的自尊心了。”

“我的天哪!”

托比深深吸了一口气。“瞧着吧,你们俩!你们喜欢不喜欢我,我根本不在乎,但是——”

“我们非常喜欢你!”奥哈伦大声说。

“我们觉得你很可爱!”莱因格尔附和着。

托比把他们俩一个接一个地看了一遍,他完全迷惑不解了。“怎么?你们真那么——”

“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托比?你还不老练。别着急。可以肯定地说,好多东西你都需要学呢。当然了,从另一方面说,如果你是鲍伯·霍普,你也就不必到这儿来啦。”奥哈伦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今天鲍伯到卡麦尔去了。”

“去打高尔夫球。你会打高尔夫球吗?”莱因格尔问。

“不会。”

这两个作家沮丧地互相看了一眼。“现在有好多关于高尔夫球的笑话呢。真见鬼!”奥哈伦拿起电话耳机。“来一些咖啡吧,萨萨。”他把电话耳机放下,转向托比说。“你知道,在我们所从事的这个奇妙的小行业中,有多少人想当喜剧演员吗?”托比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个准确的数字吧。昨天晚上六点,就有三十七亿两千八百万。其中还不包括米尔顿·伯尔利的兄弟。在月亮圆了的时候,他们全都会从木头架子里钻出来。只有半打确实是一流的。

其余都不行。喜剧是世界上最严肃的艺术。要想使人感到滑稽,那是十分困难的事,不论是滑稽演员还是喜剧演员。”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区别很大。滑稽演员打开滑稽之门。而喜剧演员滑稽地把门打开。”

莱因格尔问道:“什么可以使一个喜剧演员非常成功;什么可以使一个喜剧演员惨遭失败?你从来就没想过这些吗?”

“素材,”托比回答,他想讨好他们俩。

“狗屁。最后一个新的笑话,是希腊喜剧大师阿里斯多芬发明的。笑话基本上都一样。乔治·伯恩斯一连能讲六个笑话,尽管在他以前上场的那些同行都已经说过了,但伯恩斯赢得了更多的笑声。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特征。”这正是克里夫敦,劳伦斯告诉过他的。“一个表演的人如果缺乏自已的特征,那你就什么也不是。你从个人的特点开始,逐渐把它变成为一种独特的东西。拿霍普来说吧。如果他从后台走出来,念的是杰克·本内的独白,那么,他就不会受到观众的欢迎。为什么呢?因为,他已经在观众心目中形成了自已的特征,而观众所期望于他的,正是看到他自已的东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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