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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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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先生,这我不知道。也许应该假设有人知道了遗嘱的内容?”
“我认为不可能。您认为这可能吗,勒佩蒂依先生。因为莫宁顿先生似乎做事是很谨慎的。”
“你的事务所也不可能泄密吗?”
“谁泄密呢?只有一个人经手这份遗嘱,再说也只有我掌握保险柜的钥匙。每天晚上我亲自把重要文件锁在保险柜里的。”
“你的保险柜不会被人撬开吗?你的事务所失窃过吗?”
“没有。”
“你是上午去见柯斯莫·莫宁顿的吧?”
“星期五上午。”
“从上午到晚上你把遗嘱放进保险柜以前,那份遗嘱放在什么地方?”
“大约放在写字台抽屉里。”
“有人开过你的抽屉吗?”
勒佩蒂依显得惊住了,答不出话来。
“怎么?”佩雷纳又问。
“怎么!……是的……我想起来……是有点不对头……那天,那个星期五。”
“您能肯定吗?”
“对。”
“那天我吃了午饭回来,看见抽屉没有锁上,就把它锁上了,当时没起疑,也没怎么在意,今天才明白……才明白……”
这样,堂路易·佩雷纳的假设就逐步得到了证实,确实,他是凭几个疑点作的假设的,可是首先他凭的是一种直觉,一种洞察力,他没有经历这些事件,却能巧妙地把这些事件串接起来,在他身上,这种直觉和洞察力真是叫人惊异。
总监说:“先生,您得承认,您的诊断,多少带点偶然性,我们很快就可以用更客观的事实来检验您的假设。我派了一个部下去调查此事……现在他应该在这儿了。”
公证人问:“是调查柯斯莫·莫宁顿的继承人吗?”
“首先是调查继承人。两天以前,他打电话给我,说他已经搜集到许多材料,甚至了解……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今天曾对我的秘书说,一个月前发生了一起暗杀案。柯斯莫·莫宁顿先生不是刚好死了一个月吗?……”
他说着果断地按了铃。
他的秘书立刻跑进来。
“韦罗呢?”
“还没有回来。”
“先生,您很清楚,韦罗要是在这里,我们自然知道!”
“他在这里。总监先生。”
“什么?”
“总监先生,请原谅我的固执,我是说,一个人进来了又没有出去,当然还在这里。”
“难道他躲起来了吗?”总监越来越生气了。
“不,也许昏过去了,病了……或者死了。”
“那么他在哪里呢?”
“就在那个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并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扇门。”
“什么门?”
“洗手间的门。”
“好!总监先生,韦罗昏昏沉沉,以为是从您的办公室进您秘书的办公室,谁知进了那间洗手间。”
总监立即奔到门边,正要开门,又退了回来。是害怕吗?是想摆脱这令人吃惊地、如此自信地发号施令,就像操纵了事件本身一样的人的影响?
总监说:“我真不能相信……”
“总监先生,请记着,韦罗的情报也许可救两条人命。耽误一分钟就少了一分钟。”
总监耸耸肩膀。可是佩雷纳的神气让他信服了。他推开门。
他没动,也没叫,只是嗫嚅道:
“啊!这是真的吗?”
借着从窗户毛玻璃上透进来的黯淡日光,大伙儿看到洗手间地上躺着一个人。
“侦探……韦罗侦探……”接待员奔过去叫道。
他在秘书帮助下,扶起韦罗,放在办公室一把扶手椅上。
韦罗还活着,只是心跳微弱,几乎听不到。嘴角流出一线涎水。两眼无神。但脸上有几块肌肉还在抽搐,也许是一种至死不泯的意志的作用吧。
堂路易低声说:
“总监先生,您看……褐斑……”
在场的人都觉得恐慌,有的按铃唤人,有的开门叫人来救。
“医生!……”总监吩咐道,“快请医生……还有教士……不能让他……”
堂路易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没有用了,”他说,“不如尽量利用这最后的几分钟……总监先生,您允许吗?……”
他朝垂死的人俯下身,把那摇摇晃晃的头靠在椅背上,十分温柔地问:
“韦罗,是总监在和您说话哩。我们想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您听见了吗,韦罗?要是听见了,就闭上眼皮。”
韦罗的眼皮果然合上了。可这是不是偶然的呢?堂路易继续问:
“我们知道,您已经找到了罗素姐妹的后人,就是这后人中的两个人面临着被杀的危险。……这第二次谋杀就要在今夜发生。可我们不知道这几个继承人的姓名,他们肯定不姓罗素。您得告诉我们。请听我说:您在记事簿上写了三个字母,像是Fan……我没弄错吧?这是不是一个姓名的开头呢?后面是什么字母呢?……是b?还是c?”
可是侦探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示。他的头重重地垂到胸前,发出两三声粗重的喘息,紧接着全身一颤,就不动了。
他死了。
二 濒危的人
这悲惨的一幕这么快就过去了。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好一会儿都没定下神来。公证人划了个十字,跪下来祷告。总监喃喃说道:
“可怜的韦罗……一个诚实正派的人,恪尽职守……他不去看病,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说出秘密……谁知道呢?他要是去看病,也许还有救呢……可怜的韦罗……唉……”
堂路易问:“他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总监道:“有一妻三子。”
堂路易说:“让我来负担他们的生活吧。”
这时,有人领来一个医生。总监命令把尸体移到隔壁房问。佩雷纳把医生拉到一旁,说:
“韦罗无疑是中毒死的。您查看他手腕,会发现一个针眼,周围有烧灼的痕迹。”
“是在那儿刺的吗?”
“是的。是用别针或笔尖刺的。但刺得不怎么厉害。因为他过了几小时才死。”
勤杂人员这时把尸体移走了。室内只剩下总监请来的五位客人。
美国使馆秘书和秘鲁使馆专员觉得留下来起不了作用,便向佩雷纳说了几句恭维话,告辞走了。
德·阿斯特里尼亚克伯爵同老部下亲热地握过手,也回去了。公证人和佩雷纳讲好交付遗产的日期,正要离开,总监急急忙忙走进来,说:
“啊!堂路易·佩雷纳,您还没有走……太好了!……我想起一件事。您刚才说,在记事簿上认出三个字母,果真是Fan吗?”
“总监先生,我认为是的。您看,这不是F、a、u三个字母吗?您看F是大写,我想这是一个名字的第一个字母。”
“的确……的确……说来奇怪,这些字母,正好是……来,我们来验证验证。”
他匆匆在桌子角上那叠信件中翻寻着。那是他回来时秘书交给他的。
“啊,找到了。”他抽出一封,看了看里面的署名,叫道:“找到了,就是这封……我想是这封……署名是Fauville……第一个音节不是Fau吗……瞧,就Fauville一个姓,再也没有名字了……一定是匆忙之中赶写的……没有日期和地址……手抖得厉害……”
他大声念起来:
总监先生:我和我儿子有生命危险。死神正向我们大步走来。他们威胁我们的阴谋,我今夜,至迟明早就可得到证据。请允许我明早送给您。我需要保护。请予援助。
致敬!
Fauville(弗维尔)
“没有别的名字吗?”佩雷纳问,“头衔也没有?”
“没有了。不过错不了。韦罗侦探的话,同这封信绝望的求救显然是一回事。这弗维尔父子,就是他说的今夜将被谋杀的人。可怕的是姓弗维尔的人太多了,很难及时找到。”
“怎么!总监先生,我们无论如何得……”
“当然,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我要我的手下都去找。可是,现在还没有一丝线索哩。”
堂路易嚷道:“真可怕,眼看那两人就要被人谋杀,我们却不能去救他!总监先生,我求您。请您亲手处理这个案子。一则由于柯斯莫·莫宁顿的意愿,您从一开始就卷了进来,二则由于您的权威和经验,您可以加快破案的进程。”
“这要由保安局……检察院来决定……”总监说。
“当然,总监先生。不过,您不认为,在有些时候,只有长官才有行动的资格?请原谅我的固执……”
他话没说完,总监的私人秘书就拿着一张名片闯了进来。
“总监先生,这个人一定要见您……我拿不准……”
总监接过名片一看,立即惊喜地叫出来。
“瞧,先生,”他对佩雷纳喊道。
只见名片上印着:
伊波利特·弗维尔
工程师
絮谢大道十四号乙
“瞧,”总监道,“机遇硬要把这个案子的线索塞到我手里。这一来,先生,我就如您所愿,不得不管这案子了。再说,事件在朝对我们有利的方面发展。这个弗维尔先生要是罗素家那些继承人中的一个,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管怎样,总监先生,”公证人说,“我得提醒您,遗嘱上有一条规定,只能在四十八小时以后开读遗嘱。因此,还不能让弗维尔先生……”
办公室的门刚刚打开一条缝,一个男子就把接待员推开,猛然闯了进来。
他语无伦次地说:
“侦探……韦罗侦探!死了,是不是?刚才有人告诉我……”
“是的,先生,他死了。”
“唉!太晚了!我来得太晚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他骤然往地下一跪,两手合在一起,抽泣起来:
“哼!那帮混蛋!无赖!”
他头发全掉光了,额头上刻着一道道深深的皱纹,下巴神经质地抽搐着,牵着两只耳垂也跟着一扯一扯的。这人大约五十上下,脸色苍白,两颊凹陷,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两只眼睛里滚着泪水。
总监对他说:
“先生,您指的是谁?是杀害韦罗侦探的人?您能说出他们是谁吗?能引导我们调查吗?”
伊波利特·弗维尔摇摇头。
“不能。不能。现在,调查也没用了……我的证据还不够……不能,说实在的,不能。”
他已经站了起来,对总监表示歉意:
“总监先生,我白白地来打扰您……可是我想知道……我本希望韦罗侦探幸免于难,……他的证词加上我的证据,是十分要紧的。也许,他已经通知您了……?”
“没有。他只说今晚……今夜……”
伊波利特·弗维尔一跳。
“今晚?!那么,时间已经到了……不,不,不可能,他们还不可能冲着我干什么事……他们还没准备好。”
“可是韦罗侦探肯定,今夜会发生两起谋杀。”
“不会,总监先生……在这一点上,他弄错了……我清楚这事,我……最早明天晚上。我们设下埋伏,捉住他们……啊!那帮坏蛋……”
堂路易走近他,问:
“您姨母叫艾尔默利娜·罗素,对吗?”
“对。艾尔默利娜·罗素。她已经去世了。”
“她是圣泰田人吗?”
“是啊……您为什么问这些事?……”
“总监先生明天会告诉您的……还有一句话要问。”
他揭开韦罗留下的纸盒。
“这块巧克力对您有什么意义吗?这些齿痕……?”
“哼!”工程师叫了一声,声音很低沉……“真卑鄙!……侦探是在哪儿找到的?”
他有些支持不住,身子晃了几下,但很快就站直了,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
“我走了,总监先生,我走了。明天早上,我向您说出……我会抓到所有证据……司法机关会保护我……我是病人,不错,可终归我要活!……我有权活下去……我儿子也一样……我们要活下去……哼!那帮坏蛋……”
他像个醉汉似的冲了出去。
总监立即站起来。
“我让人去他周围了解情况……监护他的住所。我已经打电话给保安局。我在等一个信得过的人来。”
堂路易表示:
“总监先生,我向您请求,请给我在您指挥下侦破这个案子的权力。柯斯莫·莫宁顿的遗嘱使我义不容辞,我要承担这个任务,同时,请恕我冒昧,也给了我这个权利。弗维尔先生的对手极为狡猾,极为猖狂。我今晚坚决要求守在他家,守在他身边。”
总监有些犹豫。他当然想得到,堂路易·佩雷纳与遗产案的关系。莫宁顿的继承人要是一个也找不到,或者,至少不拦在他与几亿元遗产之间,那么他就能得到巨额遗产。他要保护伊波利特·弗维尔的奇怪的意愿,能说是出于高尚的感激之情,出于崇高的友谊与道义吗?
总监注视着这张坚毅的脸,这两只又聪慧,又机灵,又庄重,又和善,还带有几丝嘲弄意味的眼睛。当然,从这眼睛里看不出他心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可它们望着你,是那样真诚、坦率。过了好一会,他唤秘书进来。
“保安局派人来了吗?”
“对,总监先生。马泽鲁队长来了。”
“让人领他进来。”
他转向佩雷纳:
“马泽鲁队长是我们最优秀的警察。我需要精明能干的人办事时,不是叫他就是叫那可怜的韦罗。他对您会很有帮助的。”
马泽鲁队长进来了。这是个小个子,干干瘦瘦,但很结实。他那两撇下垂的小胡子,那厚厚的眼皮,那哭丧的眼睛,那又直又长的头发,使他看上去一副苦相。总监对他说:
“马泽鲁,你大概知道,你的伙伴韦罗死了,也知道他死得十分惨。现在要紧的是为他报仇,并防止发生其他谋杀案。这位先生十分了解案情,必须了解的情况,他会向你介绍的。你好好配合他行动。明天早上来向我汇报今夜的情况。”
这就等于放手让堂路易·佩雷纳行动,完全相信他的主动精神和洞察力。
堂路易躬下身子。
“总监先生,谢谢。我希望,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让您觉得后悔的。”
他向总监和勒佩蒂依先生告辞,就和马泽鲁队长一起走出门去。
到了外面,他把自己了解的情况都告诉了马泽鲁。马泽鲁对这位同伴的专业素质印象很深,似乎愿意服从他的指挥。
他们决定先去新桥咖啡馆。
在那里,他们了解到,韦罗侦探是店里的常客,今天早上确实写了一封长信。伙计记得很清楚,韦罗的邻座是与他差不多同时进来的,也要了信纸,并且要了两个黄信封。
“对了,”马泽鲁说,“正如您所推测的,那封信被人掉了包。”
至于那邻座的特征,伙计说得很明确:那人高高的身材,稍有点驼背;蓄着栗色胡须,下部修得尖尖的;戴一副玳瑁夹鼻眼镜,由一根黑色丝带系着;拄一根乌木手杖,银质把手雕成一个天鹅头。
“有了这些特征,”马泽鲁说,“警察就可以查访了。”
他们正要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堂路易一把拉住同伴。
“等一等。”
“什么事?”
“有人跟踪……”
“跟踪!太不客气了。是什么人跟踪?”
“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对付。而且我喜欢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等一等。我就回来。我包您不会无聊的。您会看到那是个什么角色。”
果然,片刻之后,他带着一个高高瘦瘦、蓄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回来了。
他给双方作介绍:
“马泽鲁先生,我的朋友。卡塞雷斯,秘鲁公使馆专员,刚才参加了总监召集的会议。正是这位卡塞雷斯,受秘鲁公使委托,收集了有关我身份的材料。”
又高兴地补充一句:
“亲爱的卡塞雷斯先生,您在找我……确实,我们一出警察总署,我就认为……”
秘鲁专员使了个眼色,指指马泽鲁队长。佩雷纳说:
“请放心……马泽鲁先生不会妨碍您的!……您有什么话,尽可当他的面说……他很谨慎……再说案子的来龙去脉,他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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