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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禁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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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萌想起冯之阳离去时无助的表情,最终下定决心,提前一步到伦敦去,让郎周他们逃脱冯之阳的追杀。也许,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过程小萌只是对郎周他们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因为冯之阳和两名黑帮杀手已经走进了弗洛伊德纪念馆的大门,其余两名杀手堵在门口。冯之阳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横放着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遮盖在大衣之下。那个杀手克里尼很绅士地买了票,推着冯之阳进入纪念馆。
钟博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惊慌失措:“怎么办?怎么办?”
郎周扶着墙壁,闭着眼睛,眉头皱得死死的,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兰溪却面无表情,似乎生与死与她毫不相干。杜若考虑了一下,说:“报警吧!跟生命比起来,什么秘密都不重要。”
“可是冯之阳已经到了门口了,警察来之前恐怕咱们连尸体都变冷了。”钟博士哭丧着脸说。
“跟我来。”郎周忽然睁开了眼睛,转身向二楼的内侧走去。
杜若和钟博士对视了一眼,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向内侧,郎周仿佛对这里极为熟悉,东走西绕,居然把他们领到一段通向地下室的楼梯!杜若张大嘴正要问,钟博士拉了她一把,杜若一怔,立刻骇异地发现郎周竟然目光呆滞,只是机械地走着,仿佛在梦游。杜若立刻意识到现在郎周的精神处于极端危险的状态,钟博士附着耳朵告诉她:“他失忆前肯定来过这里,并且对这里很熟悉。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被抹去的记忆正在激烈地重组拼合,能否恢复,大概在此一举了。”
四个人不再说话,紧张地跟着郎周的步伐,随着他下了楼梯。他们刚刚在拐角处消失,克里尼和另一个杀手尼尔森左右提着轮椅,已经和冯之阳上了二楼,迎面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克里尼厉声问:“有没有几个中国人上来过?”
那个工作人员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指了指走廊:“他们刚刚从那边下了楼梯。”
克里尼立刻拔出手枪,双手握枪往前面探路,尼尔森推着冯之阳跟在后面。那工作人员惊叫一声,立刻举起了手,尼尔森和蔼地笑笑:“别怕,我们是国际刑警组织的。”
“嗒。”一声轻响,那工作人员的额头上穿了个洞,尸体栽倒在地上。冯之阳平静地把手枪横放在膝盖上,说:“不需要骗人,这种赤裸裸的罪恶让我很坦荡。”
他说的是中文,尼尔森听不懂,用意大利语喃喃地咒骂了一声:“疯子!”冯之阳也听不懂。尼尔森也拔出了枪,一手推着冯之阳快步跟在克里尼后面。
郎周呆滞地走着,下到一楼后,往北走进厨房。他慢慢推开厨房的门,厨房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座雕刻着花纹和徽章的橱柜,郎周进门左转,是一间洗涤室。洗涤室西墙,赫然是一扇面朝大街的门!
他们刚走到门前,身后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克里尼已经冲进了厨房。钟博士急了,扑上去用肩膀一撞,门咔嚓裂开,钟博士一下子滚了出去,几个人蜂拥而出。克里尼的子弹啪啪啪射在了墙上。
正在这时,正门口忽然响起急促的警笛声,随即枪声大作。原来纪念馆的其他工作人员发现了同事的尸体,立即报警,警察刚到了门口就同留守的两名杀手相遇了,双方立刻展开枪战。克里尼咒骂一声,和尼尔森把冯之阳的轮椅提下台阶,瞧见他们的目标刚刚跑上大街,克里尼举起手枪瞄准了郎周的头部,心想:“这个变态的旅程终于要结束了。”
杜若扶起钟博士,跟在郎周身后跑上大街,瞥见身后的意大利人提着枪追了出来,急忙喊:“郎周,趴下!”
郎周仍旧目光呆滞,不紧不慢地走着,对身后的危机毫无所觉,一直走到街道的中央,望着对面一座两层的小楼呆呆出神,正好处在克里尼的射程中。克里尼的手缓缓扣动扳机,冯之阳望着郎周的背影,心里涌出一丝快感,几秒钟后,这个让自己嫉妒和憎恨的家伙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了,克里尼的子弹将穿透他的心脏,然后钉进对面的红砖墙上……
突然冯之阳眼角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大叫一声:“住手!别开枪!”
克里尼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冯之阳仿佛没有听见,怔怔地注视着郎周注视的方向,那里,那座房屋的柱式门庭上方,立着一尊小小的白色石膏雕塑!雕塑的姿势及形态和弗莱堡小萌家的雕塑群里的第四尊一模一样—是父亲的雕塑!“父亲”仍旧笔直傲岸地站在那里,眼皮微微垂下,充满嘲弄地瞥着大街上的这群人,仿佛是上帝在俯视着自己的玩物和子民……
“爸爸—”冯之阳孩子似地尖叫一声,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克里尼握着枪充满诧异。而杜若、钟博士、兰溪和小萌站在街道中央,一会儿望着身后的枪口,一会儿望着前面的郎周,一时不知所措。纪念馆里的枪战突然平息了,克里尼知道自己的人已经完蛋,也顾不得问冯之阳,推起轮椅便跑。冯之阳愤怒了:“停下来!我已经找到地方了!它就在我面前—”
克里尼冷冷地说:“你是个疯子,我不想陪你丢了性命!”
“放我下来!”冯之阳举枪对准他的头,“我爬也要爬过去!”
尼尔森顺手把枪夺了下来。克里尼说:“知道地方我们可以随时再来,但你的命也不能丢在这里,因为你还欠我们五百万美元没有支付。”
说话间,他们推着轮椅跑到了街口,扔掉轮椅抱着冯之阳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急驰而去。这时,警察恰好冲出门外,立刻呼叫堵截。警察并不知道他们刚刚从纪念馆逃出来,以为是附近的居民,有名警察跑过来焦急地喊:“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钟博士急忙点头,和杜若他们跑到郎周身边,郎周仍然盯着门上那个小型的雕塑怔怔出神。杜若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个呆若木鸡,小萌喃喃地说:“这不是跟我家的雕塑一样吗?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异样的震撼中,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寻找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的煎熬与奔波、恐怖与痛苦,所寻找的东西就在眼前了。
父亲,就在这扇门里。
第十四卷 112章 画布里的童年
郎周静静地站在这座英国普通民居的门前,仿佛是一个归来的孩子。
这座房子红砖砌成,红瓦铺顶,双坡的屋顶上竖着一座砖结构的烟囱。房子有两层,底下是半层地下室,房子的柱式门庭下是几级台阶,延伸到大街上。郎周走上台阶,手按在了雕花的木门的门铃上。杜若等人走到台阶下,紧张地注视着这座大门,却不敢踏上台阶,仿佛怕惊动什么。他们听见门铃声在房子里叮咚叮咚地响了好久,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门开了,一个肥胖的黑人妇女走了出来,她一眼看见了郎周,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亲热地抱住他,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她说的是英语,钟博士和杜若、兰溪、小萌都能听得懂。她说:“我的宝贝,你终于回来了。你的艾莉妈妈想死你啦。”
郎周呆滞地望着她,眼睛里露出迷惑的神色,忽然惨叫一声,抱着头慢慢歪倒。艾莉吃了一惊,杜若急忙冲上台阶扶住他:“郎周,你怎么样?”
艾莉帮着杜若把郎周扶了起来:“我的孩子,他怎么了?”
“他失忆了。”杜若告诉她,“能帮我把他扶进屋子里吗?”
“我的上帝!”艾莉念叨着,帮杜若架起他,穿过仆人房和门厅,把他搀进了起居室,横放在壁炉旁的沙发上。艾莉从旁边的橡木酒柜上取了一瓶白兰地,拔出瓶塞倒了小半杯给郎周灌进去。郎周呛得咳嗽了一声,脸色恢复了红润,躺在沙发上喘息。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艾莉问,“怎么会失忆?”
杜若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据判断,他从这里离开后就失去了记忆,只想找到他父亲。我们帮着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里。”
“可怜的孩子。”艾莉怜惜地注视着郎周,然后望着杜若,“小姐,非常感谢你们把他送回来,他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我想,他父亲一定很想念他的……”
“他父亲?”杜若和钟博士等人同时惊叫起来。杜若急促地问:“艾莉,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跟郎周这么熟悉?他……他父亲在哪里?”
艾莉不解地望着他们,舔了舔厚厚的嘴唇,说:“这里是黄教授的家,我是教授先生的仆人。郎周是教授先生失散多年的儿子,两年前,这个孩子为他父亲雇用了我,让我替他照顾父亲。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年前这孩子突然离开了家……”
“那么说……”杜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喊叫,“那么说……黄教授……他就在这里?”
“当然。”艾莉说。
杜若正想说话,突然郎周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抱着头,两只脚在花格子地毯上慢慢地拖动,仿佛一具僵尸。杜若急忙站了起来:“郎周,你怎么了?”
郎周没有说话,抬起了头,目光呆滞地望着起居室对面的一间书房,走了过去。杜若、兰溪、钟博士和小萌都跟了过去。他们看见郎周走到了书房门口,轻轻地推开房门,然而门一开,他似乎被人用大铁锤猛击了一下,身子陡然停住,怔怔地望着屋子里,脸上现出绝望的神色。杜若站在郎周身后,也是一脸震惊,仿佛傻了一样。
这个房间是个宽大的书房,书架覆盖了整整一堵墙壁,靠窗横放着一张大书桌,书桌后应该放着英式扶手椅的位置,却停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
这个老人半躺在轮椅上,满脸皱纹,头发已经灰白,蓬乱,眼睛呆滞地睁着,却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嘴角微微张开着,亮晶晶的唾液从嘴角淌了下来。他的身体裹在一件大棉袍里,裸露出来的手臂干瘪褶皱,瘦骨嶙峋,仿佛一段枯树枝。
这个老人的模样,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杜若的梦里,她辛辛苦苦地找了那么多年,几乎为之付出了一切。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当找到他之后,会依偎在他的怀里,受到他的宠爱,受到他的娇惯,他会抚摸着她的头发,和她讲述自己稀奇古怪的念头……
“教授先生的第四、第五颈椎受伤,已经瘫痪了两年了。”艾莉在后面说,“四肢和头部都丧失了运动功能,连语言功能都丧失了。但我想,他的思维功能还在,大脑并没有坏,因为我跟他说话,他能够通过眨眼来表达。”
一瞬间,杜若的眼泪滚滚而落,冲到老人的面前,托起他的脸呜咽着哭了起来:“爸爸,你能看见我吗?我是苏儿啊!对不起,爸爸,你写信给我,我直到现在才看见,直到现在才找到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黄教授呆滞的眼睛里似乎涌出了一丝晶莹的泪花,但是他却无从表达,任这些泪花在眼眶里凝聚着。
钟博士和兰溪都没有想到最终寻找到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子,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涌出一股难言的失落。钟博士首先想到:“完了,一个伟大的心理学发现被封闭在了这个大脑中了。”而兰溪摸着背包里马骏、刘汉阴的骨灰盒,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小萌的感情则比较朴素,无论黄教授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他把她从丧夫的悲伤中拯救了出来,让她移民国外,并且为她买了一座别墅。看见三年前那个精明睿智的老人成了这种模样,她也深感哀痛,眼眶发红。
“不!”郎周忽然跪倒在地,大吼一声,“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说的是汉语,艾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低声问钟博士,钟博士翻译了过来。艾莉叹了口气:“孩子,如果你的记忆无法恢复,这个问题恐怕我很难回答。我是在教授先生受伤之后才被你雇用的,你突然失踪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照顾他。所幸教授先生有一大笔钱,仅仅是利息就足够支付他医疗的费用和每月开销……”
“不要说了!”郎周痛苦地抬起头向艾莉哀求,“不要再说了……”他爬起身来,忽然像野兽一样狂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郎周!”小萌急忙追了出去。
兰溪叹了口气,默默走到黄教授身边,把马骏和刘汉阴的骨灰盒平放在黄教授面前的地上:“这是你的两个儿子,或者说白老鼠的骨灰。你如愿以偿地杀死了他们,他们临死前希望能够见到你,向你忏悔,于是我就把他们带来了。”说完捂着脸呜呜哭着跑了出去。
杜若的目光从骨灰盒上移到了父亲的脸上,她看见泪水从父亲的脸上滚落,她轻轻替父亲拭去了眼泪,温柔地说:“爸爸,你写信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照顾你吗?爸爸,您放心,我会一直呆在您身边的。以前您常常对我说:父亲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您还问我:有朝一日,当我再也无法思考或言语时,该怎么办?爸爸,这一切您都不要担心,我再也不会任性,再也不会倔强,再也不会惹您不高兴了。从今天开始,我就留在这里陪着您……”
钟博士心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为了梦想的破灭还是为了黄教授而难过。
“郎周,停下来。”楼下响起小萌追赶郎周的喊声。
原来郎周跑下楼后,像发疯一样冲向门外,现在正是黄昏时分,街上车流量大,小萌追不上他,眼看他冲上大街,急得连连呼喊。
可是郎周眼睛通红,根本就不理睬,边跑边喊:“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到底忘了什么……忘了什么……”
他一头撞开房门连滚带爬地跌倒在街上,爬起来就跑,忽然一辆汽车狂冲过来,郎周正好一头撞了上去。就在小萌和兰溪的失声惊叫中,那辆汽车猛然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郎周惊恐地看见那辆汽车由小变大,轰的一声灌满了他的视野……
巨大的惯性使汽车几乎横着向郎周撞了过来,所幸这辆本田商务车制动性能极好,在路面上滑出几米后,紧贴着郎周的衣襟戛然而止,带起的强风吹得郎周头发向后飘飞。郎周呆呆地站了几秒钟,往事仿佛潮水般涌回,仿佛好多年前,他也是狂喊着跑过伦敦的大街,然后一头撞上了一辆汽车,那辆汽车巨大的影子瞬间灌进了他的视野……郎周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恐惧,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后面,警笛呜呜鸣叫着飞速接近……
“郎周!”兰溪和小萌惊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奔跑过去。
本田车的车门哗地拉开,三个欧洲人跳下汽车连看也不看郎周,纷纷拔出手枪躲在车后,紧张地注视着飞速接近的警车。小萌和兰溪都认识他们,居然是冯之阳雇用的黑帮杀手,克里尼和尼尔森等人!车里有人喊:“让我下来!”
尼尔森愤怒地咒骂着,将车上的人抱了下来,随手拎出一把轮椅,将那人塞在轮椅里,竟然是冯之阳!原来冯之阳被克里尼他们强制带着逃跑之后,冯之阳眼见终于找到了父亲的隐居地,这些黑帮杀手却贪生怕死,只顾逃命,一路上不停地咒骂。克里尼等人毫不理会,冯之阳无奈,只好又支付给他们五百万美元,并且许诺只要带他到弗洛伊德纪念馆后面的那座房子里,每人再支付一百万美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克里尼等人知道中午的枪战之后,警察仍在那里戒备,但抵御不住美元的诱惑,便豁了出去,又带着冯之阳回来了。不料刚到了附近,他们就被警察发现了,克里尼等人想逃之夭夭,但冯之阳已经陷入狂热状态,坚决不允许,声明要将他们贪生怕死不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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