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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钟响彻惑星-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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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你没有权限阻止我,跟西亚留在这里!”

依莉丝冷淡地说。那份静谧的可怕,连在一旁的西亚都发起抖来。

在威势逼人、高声叫喊时,依莉丝的怒气都未到达顶点。

只有在仿佛完全除去感情地冷静时——她才真正地在生气。

现在正是那种时候。

穆司卡无力阻止走出房间的依莉丝一行人,只能目送他们离去。

想像这个神殿将再次重演惨剧——穆司卡的脸色渐渐转为铁青。

(这样……这样真的可以吗?再这样下去……)

穆司卡自问道。

自己是依莉丝的部下,不容许违抗她的方针。他虽然会提出身为协助者的建议,但决定方针的还是依莉丝。

“……穆司卡,丽莎琳娜和乌路可会死吗?”

西亚边发抖边问,用小小的手紧紧抓住穆司卡的衣服。

穆司卡把手放在她头上,再一次扪心自问。

(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曾模糊自问过。但只有在今天,这问题的重量不同。

该下决断的时刻已迫在眉睫。

(……我至今都在做什么?)

穆司卡想着这件事,不论他怎么想,就是没有像样的答案。

(我至今……至今都“在做什么”?)

——就算他一再如此自问,回答的也只有自己的沉默而已。

“……穆司卡……?”

西亚以不安的眼神看着这位秃头巨汉苦恼的模样。

她的眼眸纯真而——带着对罪恶意识即将崩解的虚幻。

穆司卡咬紧了牙关。

明明是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却背负了太过沉重的负荷。而能不能让她减轻负担,就要看自己的决断了。

——但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即使如此,穆司卡还是抱着西亚站起身来。

虽然有所迷惑……但是决心这种东西,以后边走边加强就好了。

如果他能活下来,他想在往后的人生,不断地——一点一滴来加强决心。

有此觉悟后,穆司卡就追在依莉丝等人身后,离开了房间。

第七卷 三十二.狂乱骑士、月光少女

赫密特和王宫骑士团在神殿中逐渐转移战场,并持继奋战。

为了减少其他方面的负担,骑士们在宽广的道路上布阵,如果太疲累就换手休息,并确实地屠杀敌人。

虽说他们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但其中已经有十几个人丧命。

跟通风不佳的御柱正下方不同,神殿走廊有着许多窗户,尸药的成分无法弥漫在空气中,因此几乎没有人丧失理智,但——取而代之的,也就无法忘却疲惫地持续战斗。

战况渐渐恶化,如果不能完全撤退,就只有枉死在敌人剑下。

“赫密特,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并肩作战的骑士团团长威士托,对在身边作战的赫密特说道。

“我没有问题,因为武器是轻的刀——”

叔父您才该休息——赫密特正要如此说,又察觉到这样说对剑圣太失礼而闭上了嘴。

正在作战的一位中年骑士,挥出一剑后突然侧头不解。

“团长——好像有点奇怪?敌人的数量是不是在减少——”

赫密特听他这么一说,就把眼光从自己身边转到整个战场。

倒地的敌人尸体横陈,其他敌兵践踏其上、更加逼近,但其人数确实比刚才要少。

因负伤而担任联络人员的骑士从楼梯上叫道:

“团长!夏吉尔人已经停止了来自御柱的增援!接下来只要把这群人解决,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久违的好消息,让骑士们大为振奋。虽然他们的疲劳已渐渐达到极限,但这最后的奋起逼出了全员的斗志。

赫密特重新拿好手上的刀,它并不是神钢制品,刀刃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一点一点地弯曲,而且刀锋也变钝了,但因为敌人的身体容易劈砍,所以还没有到极限。

(等这场战斗结束后,也该换把新刀了——)

虽然这把刀没刻上锻铸者姓名,十分朴素,但赫密特已经用得很顺手。光是这么战斗,就已经充分发挥了武器功能。

为了鼓舞士气,威士托高举着剑叫道:

“就像大家听到的!接下来不是防卫战,而是讨伐战!全员振作!”

听见骑士团团长的高喊,骑士们也高声回应。

尽管以那种奇妙士兵为对手,而且面对着增援无穷无尽的不利状况,但他们却奋勇不退,继续作战。

赫密特对这样的精神力坦率地抱持敬意。若非有在部队单位受到良好训练,是无法办到的。

“赫密特,就是这样,再加把劲吧。”

威土托仅露出一丝微笑,他的剑还没有变钝。

“是。似乎能就这样——”

赫密特的表情正要放松,却又当场僵住。

从已经不再增援的敌兵后方——

一个人影正向这里走来。

那个男的拖着一把神钢之剑,全身染上红色,缓慢地走着。

骑士们也一阵哗然。

——大家都认为那个遭敌人吞没而死的男人,却“还”活着。

不只如此——

当敌兵注意到其存在而接近,首级随即在男人的眼前飞起。

出剑之快,在赫密特眼中也仅是看得见的程度,一般人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神殿骑士团团长贝里耶·弗米利恩——

这位佛尔南屈指可数的战斗狂,还在继续战斗。

“——我找到你了,剑圣——”

贝里耶抬起满面胡须的脸笑道。

那模样之可怕,让赫密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贝里耶一步步、像要稳稳踏上大地般走近。

而每走近一步,他的周围就陆续累积敌兵的尸体。

“……来,现在我们都已经暖好身了,来一决胜负吧!威士托·贝赫塔西翁,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要跟你打一场了。还真要感谢这些小啰喽哪!”

他高声笑着,已经毫无理性可言。

他自愿沉迷于药效,轻巧地挥舞着神钢之剑。药效似乎渗透了他全身,看来连疲劳感都已经麻痹了。

“叔父,你不能应战。”

赫密特小声地建议:

“那个男人的剑是凶剑,跟他交手只会没完没了。就由我来——”

“——赫密特,他挑战的是我。而且你的刀不利于对上他的神钢之剑。”

威士托带着叹息说道。赫密特咬紧了牙,虽然他说要代替威士托上阵,但威士托却不可能点头答应说“那就拜托你了”。与其他骑士一起包围他虽然也是个办法,但那时肯定会有一些人遭贝里耶的剑杀害。

“周围的士兵就交给你们,但谁都不准向那个男人出手。”

威士托向部下骑士们发布这个指示后,就往前踏出一步。

骑士们依他所言,开始歼灭周围的尸兵。

“……那个男人已经不行了。”

威士托小声地说道。赫密特专心听着,完全没有回话。

“那个可悲的男人沉溺于挥剑,为战斗发狂——悲哀的是,只有他的剑术是货真价实。像那样的男人也有着剑术才能,剑术端看使剑者的心态——赫密特,你也好好看着。剑士一旦走错道路,就会像那个男人一样——”

威士托突然回头,露出沉稳地微笑看着赫密特。

那微笑不合时宜地柔和,让赫密特吃了一惊。

“……你应该不会有问题,菲立欧大人也不会一样。我说了太过愚蠢的话。”

威士托苦笑着,以最自然的姿态持剑。

“贝里耶司祭!我们就来一决胜负。只是,你不能对其他人出手。如果你对其他人出手,那时我就不再认真应战。若是你不攻击他人,我则会全力以赴。”

全身都染满鲜血的贝里耶笑了。

“我现在对其他家伙没有兴趣,我的对手只有你,剑圣。终于——终于可以和你一战了。在这之前的路还真是漫长哪——”

贝里耶仿佛面对长久思念的恋人一样,打从心底高兴着。

另一方面,本以为威士托是苦着一张脸——但赫密特窥探到他的侧脸,却是平稳、毫无表情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跟尸兵那种令人不悦的面无表情不同,他的眼眸中还是有强烈的光芒,主张其意志坚定,神色自然,完全不为所动。

威士托表现出像山一样的存在感,慢慢地举起剑来。

为保持间距,贝里耶也停下脚步。

周边的尸兵已经几乎消失,王宫骑士团正迅速将那周围讨伐干净。

赫密特不和他们作战,只守护着威士托。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赫密特强烈感觉到一定要确实地观看那副光景。是剑士的本能让他有这种想法。

“——让我们好好战上一回合吧!剑圣唷!”

“我并不像你一样以战斗为乐。”

威士托冷静地回应:

“贝里耶司祭,你的剑会召唤不幸。如果你在此获胜,今后恐怕也只会招来更多不幸——当然我没有裁决的权利,但就凭剑而生存者的职责而言,我会毫不犹豫地阻止你。还有——”

他的声音非常沉静。

“——我并不是什么‘剑圣’。不论过去、现在,还有未来——我都‘只是’一名剑士。”

威士托的剑突然消失了。

直到贝里耶退了几步,赫密特这才知道,是威士托先行动了。而那动作不只迅速,更让人怀疑是否用了幻术或魔术。

周围的骑士们也都无法把握发生了什么事吧?

贝里耶虽然瞪大了眼,但嘴边却挂着一抹微笑。

他全身在颤抖。

那恐怕是——因为欢喜的缘故。

“——就是这个!剑圣,我早就想‘像这样’跟你一决胜负了。血液沸腾、肌肉颤动,脑髓麻痹——从剑尖到剑柄都跟自己身体合为一体,品味仿佛全世界都在这的充实感——真快乐哪!”

威士托没有回应贝里耶的感想。那沉稳的表情,截至刚才为止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次轮到我了吧?”

贝里耶高举骑士剑。

赫密特众精会神地凝视。

贝里耶以踏平大地般的激烈步伐加上斩击,袭向威士托的头顶。

威士托仅向旁移动了半步,但贝里耶这一击却配合动作,中途斜斜地改变了轨道,速度非但没有改变,更增加了威力。

但气势已尽的这一剑并没有斩到威士托身上,却也没有狠狠地斩到地面,而是停在贝里耶的侧面。

在那里和威士托的剑重叠了。

威土托在闪避过斩击后横劈一剑,而贝里耶则立刻加以防御——理应只有这样的动作,但在场能正确掌握的,只有当事人及赫密特。

剑与剑接着又数度相交,极为清脆的声响在周围响起。

彼此都以必杀之势加诸攻击,对手则巧妙的防御加以阻挡,趁隙反击后又被阻挡。

那像西洋棋的棋子一步步进退般的攻防,持续了好一会儿。

从骑士们的包围逃脱的一个敌兵,跑到两人身边。

那是在敌兵当中实力较强、手持短枪的老人,赫密特也讨伐了不少。

那瞬间,赫密特想有所反应,但那个老人的头和手脚就在他眼前爆炸般地四散开来。

老人闯进交剑中的两人之间,命运有如飞蛾扑火。

在两人的攻防中,已经没有他人可以介入的空隙。

赫密特屏住呼吸。

(能和剑圣交手到现在——)

与威士托交手的贝里耶,毕竟也并非常人。

赫密特也是个剑士。若遇见强者,虽不至于浮现打倒对方的想法,但如果对手能答应,当然会很想比划看看。

不过,面对眼前的两个人——他才真实感受到自己还有达不到的领域。

速度、战略、使剑方式、气魄——不只如此。在这两个人之间,正以各自不同——持剑者该抱有的信念——的回答相互冲突。

是像贝里耶一样,断定强大就是剑存在的意义——

还是仿佛威士托般,把耽溺于强大看作懦弱——

他们的胜败并不是用来证实各自思想的正确性,对作战的当事人来说,那还是其次。唯有打倒对手,才是这次战斗的目的。

不过凝视这场胜负的赫密特,不禁将两人间对于剑的不同思想与胜负重叠在一起。

贝里耶斩击过后,他的剑又在刻不容缓间弹跳。

一度劈下又落空的剑,简直就像在空中撞到什么地猛然弹起,追赶退避的威士托。

威士托正想退开,贝里耶的脚却强力地踏住他的脚背,威士托的行动晚了一步。

赫密特不禁闭上了眼。

(——叔父被砍到了——!?)

他不觉如此想道。

不过,贝里耶的剑并没有碰到威士托。

他的斩击被阻挡,相反地,威士托的剑将有护腕包覆的贝里耶左臂从手肘前端砍下,鲜红色的血从连身铠甲的连接处激烈喷射出来。

在乱斗到最激烈中,威上托同时攻守兼具的剑术,让赫密特看得瞠目结舌。

贝里耶在一瞬间前还能使用的手腕,此时就像玩具般旋转飞舞在半空中。

只是,他并没有发出惨叫,不仅如此,还将遭挡下的剑沿着威士托的刀刃滑下,企图顺势削下威士托的手臂。

威士托立刻抽剑,而独臂的贝里耶追了上去。

“剑圣!一条手臂算不了什么,就给你吧!不过,我要你的一条命!”

贝里耶疯狂地叫着,失去手臂并没有阻却他的行动,那应该不是药效的缘故。

他恐怕——有所觉悟,既然能和威士托作战,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到了这时,赫密特似乎终于理解他之所以对战斗如此执着的理由。

贝里耶他找不到——自己想变得更强的原因。也许一开始,他就毫无目的地以变强为目标,却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强大。

当然,赫密特虽然可以理解这样的理由,却无法感同身受。

赫密特握住自己的剑时,并不是把它当作暴力的道具。威士托应该也是如此。

对赫密特而言,剑并不是用来威胁、虐待他人使之顺从的武器,也不是为了夸示自身强大的凶器。

那是为了护身用的武器、锻炼自己心性的明镜,以及——为了保护重要事物的伙伴。

贝里耶会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吧!

剑就是武器,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加诸多余的枷锁只不过是自我满足——赫密特觉得贝里耶会这么说。

那也是一种解答。不管以什么语言美化,剑就是一种用来伤人的武器。

如果要保护自己不受敌人的剑攻击,只要持盾抵抗即可。持剑这件事,意味着伤敌。

以这层意义来看,这个名为贝里耶的男人,简直可说生来就是要“化为剑的男人”。

相对的,威士托则完全是个“持剑的人”。

恰成对比的两人战斗,吸引了赫密特的视线。

贝里耶用剩下的右手使着骑士剑。

也许他是因为药物而处在兴奋状态,对疼痛的感觉也麻痹了。但就算是这样,失去一条手臂应该保持不了平衡,无法好好战斗才对。

即使如此,贝里耶现在也没有舍弃剑。

更有甚者,他还挥舞着被切断的手臂,对准了威士托的脸喷血。

威士托对此奇袭也大感惊讶,瞬间闭上了眼,虽然成功避免视线直接遭夺走,但也形成了足以致命的瞬间空隙。

贝里耶以神速挥动他的剑。

然后,赫密特见到了这场战斗的终结。

*

贝里耶·弗米利恩生于内乱频繁的南方。

父亲是自吉拉哈派遣的神殿骑士,在贝里耶还年幼时,就遭到危险分子杀害。

而贝里耶则由当时驻留在南方涅迪亚神殿的骑士团团长收养,从那以来——他的人生就因战斗而多彩多姿。

他以神殿骑士的身份巡战各地,杀掉的敌兵数不胜数。

只是,对贝里耶而言,至高无上的勋章并非杀敌人数,也不是来自长宫的赞赏,更不是部下的敬畏。

贝里耶所自傲的是自己的战斗这件事。

他没有因作战获胜而自傲,也不嘲笑被击倒的对手。

贝里耶只是喜爱充实的作战,并以战斗的行为为傲。

这也许是旁人难以理解的感情,但贝里耶知道也有人跟自己一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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