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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正文完结)-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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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小怡你就会扫兴,这下子不好玩儿了,不好玩儿了。一点都不好玩。”唐惜,唐忆齐齐跺脚,松开小花儿,携着手奔出房门,浅碧的衣带翻飞着在空中划过曼妙的弧线,临出门时又扭头望向明霄,戏谑地眯眯眼睛,

  “嗬嗬嗬……殿下安心养伤吧……再会了……”

  小花儿也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夏初时节,却平白出了一身冷汗。

  “你的表姐倒是多,还都这么……这么……”明霄冷冷地斜睇他一眼,不再说话,心里却一窜一窜地冒火,也不知在和谁生气。

  “——呃 ,”小花儿语塞,忽然觉得明霄的模样很可爱,气鼓鼓的但又强自忍耐,脸容明丽,他果然还是生气时最好看。

  “她们……呃……确实比较活泼,不拘小节,如有冒犯,还望殿下宽恕。”小花儿垂下头,不敢再看,心里却像长出小手,一直向明霄的脸上摸去。

  唐怡早识趣地躲了出去,屋中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但却莫名地令人紧张心慌,好像暗中有什么正默默滋生,悄悄涌动,空气渐渐变得稀薄,两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仿佛能听到彼此砰砰砰的心跳。

  “你……你退下吧,以后没有吩咐不要再进屋,我……我不想被打扰……”话一出口,明霄就后悔了,悔得手指尖都微微发麻,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从来就不是个苛刻严厉的人。

  小花儿静默无言,抬头直视着明霄,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紧蹙着眉头,好似万分厌烦疲倦。

  转身走出房间,小花儿将门轻轻掩上,感觉心里也有扇门正缓缓阖拢,小花儿摇头淡笑,硬是奋力将心门敞开:——阿鸾这别扭性子不知是如何养成的,再不扳扳,日后恐怕要上房揭瓦了。

  “备船,我今天就去主岛,直接在南港实验船坞泊岸。”小花儿吩咐着跟上来的唐怡,“最近夷寇活动猖狂,频繁袭击过往船只,竟然击沉了阿鸾的坐船,真得好好干他们一仗,替阿鸾出了这口恶气。”

  小花儿的眼中瞳光湛亮,桀骜不驯的身姿令唐怡看得一震,——自古英雄出少年,从此后,就端看景生英姿勃发,征战碧海了!的

  “小七,我快去快回,几天即可,阿鸾的伤情还不是很稳定,一切就都拜托你了。”小花儿回身望着唐怡,眼中的霸气倏地收归眼底,只余脉脉温情。

  唐怡爽然一笑,伸掌与他互击,“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心看护他的。景生,祝你们试发成功,旗开得胜!”

  ***************************** 

  五日后的傍晚,明霄靠在床头的大迎枕上,呆呆地望着琉璃墙外的天空,暮色轻笼,烈焰般的彤云一波波涌上天际,紫色的暮霭与金红的霞光纠缠翻腾着,动人心魄。

  这般炙烈灼目的黄昏恐怕只有在海岛上才能看到,明霄却郁郁不快,眼里的彤云都化作心火熊熊燃烧。少岛主杜华自从那日被他斥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每天都是小怡来换药,和他说笑一阵,留下几本书就离开了,也从未再提及杜华。明霄心里憋着气,你不提,我便不问。可胸中却像猫爪细挠似的难熬,难道我不传他,他就真的消失无踪了?连每日的请安问候都免了,当真不懂礼数!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慢慢过去,明霄心中的恼怒渐渐沉积,一直沉到心底,惊慌不安却缓缓上升,一直升到心口,气恼在下,惶恐在上,中间便是无尽的空虚,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行尸走肉一般,这种感觉,可怖可悲,每次想景生想到心灰时都会出现。可为何如今——如今为了一个杜华,竟又会心空如洗!

  明霄恨意顿生,猛地抓起枕边的书只当投掷飞镖般一股脑地向门口丢去,门却在此时打开了,于是,飞掷而去的书哗地一声全都砸在来人的胸口上,

  “——啊——”

  “——啊——”明霄和推门而入的小花儿同时惊呼起来,幸亏明霄伤后真气涣散,不然他这飞书也可于瞬间至人重伤。

  明霄瞠目瞪着杜华,他倚门而站,修长挺拔,身上玄青色的锦裳熨帖流畅,更衬得他的身姿俊逸无双,明霄心中积郁良久的气,恨,怒,慌倏地冲上头顶,他猛地坐起身,又抓过一本书向那人猛掷了过去,一时用力不当触到头侧的伤,明霄‘啊’的一声跌倒在枕上。

  小花儿见状,顾不上多想,飞身扑到床边,一把抱住他,

  “怎么啦,你怎么了?”

  清澈至极的体香倏地氤氲而来,萦绕鼻端,不同于景生的凛冽寒香,杜华身上的味道更纯粹浓郁,更……魅惑,明霄只觉目眩神迷,片刻后反应过来,便开始猛烈挣扎推拒,

  “——放开我,你放开,”那个‘我’字还没说出口,便被杜华清凉的唇瓣封在口中,明霄眼前一暗,张口欲叫,不料那人的舌头已趁势探了进来,灵巧地一卷便缠住他的舌挑逗吸吮,明霄心里慌得像飞进了一只鸟,鸟儿扑棱着羽翅,搅得他呼吸急促,想喊,但喊声滑到唇畔已化作颤栗的轻喘。

  明霄无助地闭上眼睛,耳中嗡嗡嗡地轰鸣着,上身已被搂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杜华的手有力地托在他的颈后,拼着最后的一丝清明,他试着挣扎,却全然无用,身子在杜华的怀抱中变得酥软滚烫,好似渐渐消融的蜜蜡,颤抖着任由那人予取予夺。

  天际的晚霞,轰轰烈烈,滚锦流火似的燃进窗内,灼烧着紧拥的人儿。

  小花儿将明霄扣在怀中,狂乱地吻着,叹息般的低吟溢出唇角,嘴里含着阿鸾的唇瓣,柔软芬芳,轻颤着,辗转厮摩,怀里依偎着他的身子,柔韧清瘦,微微悸动,小花儿情不自禁地收紧双臂,将他更深地嵌进怀里,只觉烈焰焚身,将他俩瞬间融合为一体。日日夜夜的渴切盼望,辗转难眠都化在唇舌间了,感觉到阿鸾怯生生的回应,小花儿‘唔’地轻吸口气,难耐地贴紧他,温柔的吮吻变得深长霸道,灵动的舌扫过娇嫩的齿龈上腭,狂热地舔舐着卷向喉口,

  “……嗯嗯……嗯……”明霄再也撑不住,喘息着呻吟出声。这极之魅惑低宛的吟叫惊醒了明霄,耳中的嗡鸣凝聚成利刃突地刺入脑髓,

  “……大……大胆……放开……放开我……啊啊……”明霄扭动着身子剧烈挣扎起来,不小心碰到腿上的箭伤,他尖声痛呼着,额上倏地冒出冷汗。

  小花儿猛地松开他,伸手探向耳后面具的挂钩,就在此时,

  “——君翔——!”

  “——鸾哥儿——!”

  两声喊叫几乎同时响起,电光石火间一个人影扑至床前,一掌推开小花儿,因事发突然,小花儿毫无防备,竟被那骤然而至的掌力推得趔趔趄趄差点摔倒,

  “——小——少主——”唐怡,唐惜同时抢上前来,却被小花儿抬手制止。

  小花儿慢慢直起身,退后几步,看着床前扑跪于地的青年,——他就是许君翔吧,肤色微黑,侧面轮廓清晰英俊,手臂急向前伸抓住了明霄的手。

  明霄好像还处于震惊之中,茫然无措地仰在枕上,双手被握也没察觉,双眸直直地望向小花儿,黑幽幽的像两泓深潭,痛、悔、惊、疑、怒、羞、窘,点点余波在瞳仁中轻漾,渐渐沉寂,沉寂,直至静若止水。

  小花儿转过头,不忍再看,双手紧紧贴于身侧,却仍无法阻止手指的颤抖,他深吸口气,再吸口气,舌尖儿上还残留着阿鸾的气息,清澈甜美,早已沁入他的骨血。

  “这位就是杜华少岛主吧?”

  一个细滑柔和的声音响起,小花儿一惊,转过身,看到门边站着一位墨裳宫侍,怀抱拂尘,他身量不高,看不太出年纪,面貌平凡慈和,毫无特色,但那双眼睛却深湛润泽,光华内敛。

  小花儿心内微凛,立刻垂眸拱手,观其眸光,便知这位内侍功力不凡,“在下正是杜华,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双福微微淡笑,一双亮眸早将屋内情形收入眼底,特别是这位脸覆面具的少年,他身姿矫健,气度沉稳,卓尔不群,绝非凡人。

  “老奴乃南楚大兴宫翔鸾殿内侍总管双福,给少岛主请安了。”说着就俯下身去,拂尘微动。

  小花儿双手虚抬,“公公太客气,折杀杜华了。”

  一俯一抬之间,彼此劲力吞吐,那拂尘仍只微动,双福却轻抽口气,笑得连眼睛都微微眯起,

  “少岛主才真是客气了,老奴惭愧!”

第五十九章

  此时,明霄已挣脱许君翔的掌握,微侧着头,仿佛陷入了冥想,对屋内众人均视而不见。许君翔慢慢站起身,扭头凝注着小花儿,眸光冷厉煞气腾腾,好似锐剑,小花儿不躲不闪,淡然面对,随即唇角上挑,转眸看向双福,谦和地说:

  “公公,这位大人是——?”

  “啊,少岛主,这位便是我们南楚水师提督许君翔许将军了。”双福一摆拂尘殷勤地介绍着。

  “杜华不知公公和许提督已经到岸,没有亲去迎接,失礼了。”小花儿冲许君翔微微拱手,态度超然,不卑不亢。

  小许本欲发作,但眼前的杜华身姿端凝峻拔,威不可摧,硬是将他的气焰压了下去,小许心中一梗,不得已只能冷哼了一声,虚眼瞄着杜华,

  “少岛主当日如何能偶遇沉船救得殿下,当真凑巧,不知少岛主可曾看到东夷寇船的行迹?”那艘东夷寇船早被不明雷电炸沉,连碎屑都早被海流冲走,许君翔此时却明知故问。

  小花儿长眉微蹙,疑惑地问道:“将军探查沉船海域时没有看到海寇的沉船碎片吗?我们的船到达出事海域时殿下的坐船和寇船都已失事沉没了。”

  明霄此时已从震惊中恢复,沉默地审视着屋中众人,一边仔细琢磨着杜华和小许的对话,幽深的杏眸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早已被杜华掀起的滔天巨浪淹没

  “哦?这倒是蹊跷,殿下的坐船是被东夷海寇击沉的,可那东夷寇船又是如何沉没的呢?”许君翔步步紧逼,目光犀利地盯着对方。

  小花儿怡然淡笑,不急不徐地说:“杜华愚昧,对此一无所知,但倒是听老船民相传那个海域常突发雷电巨闪,不知那寇船是否正好被雷电击中以至沉没?”

  “呃——”许君翔猛地语塞,看着杜华面具后波澜不惊又隐含威慑的眼神,忽然心生寒意。

  小花儿却已转身望着双福,“公公想必要为殿下验伤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小花儿对君翔的冷眼厉色视而不见,温和地说着一边从门边搬过一个竹木架子,不知扣动了什么机关,三两下那架子便打开变为一张靠椅,椅下置有四轮方便行动,

  “杜华来此是为殿下送轮椅的,明天殿下就可使用轮椅到户外透透气了,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屋中,一定烦忧不堪了吧?”小花儿将轮椅推至床侧,眼睛却关切地望着明霄,眸光里藏着清透的温柔。

  明霄呼吸一滞,拼力稳住紊乱的心跳。赶紧将视线转向那人手中推动的‘轮椅’,一望之下,更觉惊讶,那竹木制成的椅子精致巧妙,显得异常轻便灵活。

  此时,双福也走上前来,上下查验检视着轮椅,心内暗暗称奇,——杜华如此气度,偏偏容貌不佳,真是可惜了。

  “这轮椅倒比宫中所制更精妙些呢。”双福不由自主地称赞。

  “这轮椅可是少主亲手做的,砍竹劈竹弯竹板,把手都划伤了。”站在门边的唐惜忽然开口,清脆的声音响彻房间,众人俱是一惊,明霄杏眸大睁,肩膀微颤,再次望向那把轮椅,眸光悄悄转动,向上望去,正好撞进面具后的那泓眼波,波光粼粼,深邃柔和,明霄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渐渐沉溺,无法自拔。

  “……咳咳……少岛主有心……真是有劳少岛主了……”滑如丝绸的声音再次响起,小花儿蓦地收回眸光,双福却已绕过他走到床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双福见过殿下,殿下受惊了,如今一切可安好?”

  明霄侧脸垂眸,并不看双福,嘴里淡淡地应着:“还好,公公路上辛苦了,时辰已晚,明天再验伤吧,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侧垂的眸光却遥遥斜扫,一下子便看到杜华关切的眼神,他嘴唇微动,似有话要说,但终于轻轻抿住,身子也退向门边,

  “老奴服侍殿下洗漱,其他人就退下吧。”双福转身望着许君翔,小许一愣,似乎还陷在沉思中没有转醒。

  “杜华已为各位大人准备了住处,请随我来。”小花儿说着向明霄微行一礼便率先走出房间。明霄从枕上直起身,似要挽留,但脸上发烫,心里发慌,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如闲庭信步,翩然离去。

  ——我,我不要双福为我洗漱,我要,要杜华——,明霄一口气憋在胸中,郁闷难耐,却无法宣之于口,只能死死地攥住被角,攥得指节青白。这些天虽然杜华没有露面,但清晨醒来时,明霄依然感觉身子爽洁,仿佛每晚在他熟睡时都有人来为他擦洗,那个人……那个人肯定便是杜华,因为……因为刚才被杜华偷吻时,明霄恍惚记起了他的气息,他的温暖。

  许君翔看着明霄神思不属的面容,再回想起刚才进屋时听到的惊叫和——和相依而坐的两个人,不觉心疼如绞,这些天的悲伤,困顿,忧虑,急迫一齐涌上心头,研皮挫骨般肢解着他的意志,

  “殿下……我……我来晚了……”一声‘鸾哥儿’堵在喉中,却再也叫不出口了。

  “君翔,这些日子你肯定很辛苦,又连日行船,你也先去休息吧,具体情况我们明天再谈。”

  许君翔的眼中满含着疲惫痛楚,清晰而深刻,明霄看得一清二楚,但,除了心底微痛,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得不到的爱,他也给不了。

  许君翔再次单膝跪地,头埋在膝上,他愿意永远跪伏于青鸾身前,只要青鸾能全心接纳他。

  “殿下安眠,君翔明早再来。”说完他便站起身扭头离去。

  双福怀抱拂尘,静立一边,双眸低垂,仿佛一无所见,但眸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床边放着的那把轮椅,——杜华,杜华,确实是个耐人寻味的妙人儿!

  小花儿安置好南楚来访众人后,穿过茵茵园圃折向游廊,植被丰茂的园子里花气拂枝,玉簪,晚香玉齐齐绽放,暗吐芳华。暮春时节,夜风轻而暖,带着丝丝甘甜,——好像——好像阿鸾的唇瓣。小花儿的身上麻簌簌地涌过一波波电流,脑子里充溢着那个深吻,每一丝轻颤,每一声低吟,每一个急喘,怀抱里悸动的身体,手指间浓稠的黑发,“——唔”他轻叹一声,倚着廊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游廊建在水上,檐下每隔几步便悬着一只纱灯,暗红的灯火映在水面上泛起粼粼彩光,小花儿只觉全身心都浮在光波之中,摇摆漂浮,没有着落,不知——不知阿鸾睡得可好?往日此时,他都已连夜从主岛赶回来,悄悄为阿鸾点起宁神香,看着他熟睡,再为其擦身清洗,陪他睡到临晨才万般不舍地回自己的住处。可从今以后——从今以后都再也不能陪伴阿鸾了,此时睡在他身边的又是何人?!

  难道——难道竟是那个许君翔吗?小许微黑的面孔跳出脑海,忧郁而英俊,小花儿猛地闭上眼睛,攥紧拳头,金红的水波像燃烧的心火,渐渐将他吞没。

  “花儿?你怎么在这儿?”清润的叫声响起,小花儿慌乱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亮着一盏红纱灯,光华氲氲,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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