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摊前是非多-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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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说慢点……”

　　难为杨小七了，我又慢慢重复了一遍。

　　杨小七听后，歪着脑袋思索了半晌，才道：“你知道算命先生为何只为我取名‘小七’么？因为我的命是算不出来的，是人算不出来的，哈哈……”

　　看着杨小七这发颠说胡话的样子，我知道他已经完全醉了，趁着他没完全醉倒之前，又问：“杨小七，你快告诉我，程菡之和程豆豆是否真的是姑侄关系，她们到底都是谁？”

　　“他们都是卖……卖豆花的寡妇，啊呸……我又咒自己早死呢。”说完这句，杨小七似用了全身力气，从石凳上哧溜一下滑到地上，睡着了。

　　最重要的我还没问出来，我仍不死心，将杨小七晃醒，急道：“杨小七，你快别睡，你回答完我的问题，好不好？”

　　杨小七眯着眼睛，又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道：“仙凤儿，你，你，你……知道酒是用来助什么的么？你……你怎么总来招惹少少……少爷我？”

　　这……句话，这语气，这眼神，这动作，怎么越来越不对了。

　　我挣脱开杨小七就要跑。杨小七冷笑一声，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拖在他怀里道：“仙凤儿，你……几次三番用这种手段，哄，哄，哄着少爷我和你睡，你分明也知道，我爹……我爹让我娶你是因为有别的……目的，而你来这的心思，我……我……少爷我也清楚的很，是监视我爷俩的……你何苦又装得那么多情于我？嗯？”

　　杨小七说的头头是道，极富逻辑性，我已猜不出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可是当下，我遇到最大的麻烦是杨小七把我当成了仙凤儿，他还有那么点嫉恨仙凤儿，他想用什么办法报仇？

　　用什么办法呢？

　　感到杨小七的手已经不规矩地解我的裙带，我的酒已全醒了，忙道：“小七，这里那个啥仔细被风吹了，被下人瞧见了也不好，快快，快回屋里吧……”

　　不知这缓兵之计是否有用？

　　“这里，有情趣……”杨小七邪邪一笑道。

　　天哪，杨小七生生拒绝了我！

　　我恨得牙痒痒，没想到本是要算计杨小七，反而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我越想越气，真想用武功狠狠教育杨小七一番。可是，我用不成武功，挣扎也是徒劳，眼看着自己的衣服就要被杨小七剥光了，也只有流泪的份儿。

　　“哈哈……”杨小七忽然松了手，大笑一声，随即从我身上翻下来，转了个身躺在一边，“仙凤儿，少，少爷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和你睡哩，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呼噜噜……呼噜噜……”

　　杨小七就这么突然睡着了。

　　我还来不及吃惊，只抹了一把眼泪，整理好衣服，先对着杨小七的屁股发狠地踹了几脚，才扶着他回房，之后又换人给他沐浴，足折腾了大半夜，我才疲惫的躺倒床上睡觉。

　　今晚我才知道，平时的杨小七睡觉是多么老实规矩，每次都是我占了大半个床，他直挺挺地躺着，纹丝不动。可今晚醉得如一摊烂泥巴的杨小七，一会嚷着热，将自己的亵衣解开，一会又蹬腿身脚，捶胸打拳。

　　一晚上他给了我好几脚，我心里琢磨着，他或许真的是装醉卖傻，然后伺机报复我呢。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眼皮实在撑不住，昏昏睡去了。

　　大概是正午的时候，我才睡醒，可是头还是疼痛难忍。睁开眼睛，看见杨小七一双勾魂眼直直地望着我，唬了我一跳，大喊：“你，你这是作什么呢。”

　　杨小七一脸严肃，眼底浮现悲恸的神色，跪在床边，一直默默地看着我。他的亵衣衣襟被他昨晚扯得已经开了大半个胸口，露出里面纹理分明的肌肉，还有——

　　抓痕。

　　这应该是昨晚我抓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他，考虑着怎么向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只听，他轻声道：“豆豆，对不起……”

　　我不明所以地侧首望着杨小七。杨小七的眼神从悲恸转而为痛苦，一直盯着我的脖颈处，又一次低声道：“昨晚……我……你……”杨小七低下头，轻声埋怨道，“昨晚你不该让我喝那么多酒的。”

　　我越发觉得奇怪，难道他知道我昨天灌他酒想套出实话的目的？可是既然知道，那罪人是我，他的态度应该很强硬才对，怎么过了一夜，竟像换了一个人，如此窝囊？

　　我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杨小七从衣架上拿了一件长衫披在我身上，扶着我下了床，让我坐在一边的木椅上，又唤绿月来收拾床铺。

　　绿月叠好被褥，抱着一堆衣服和一条褥子低着头红着脸出去了，我赶忙叫道：“绿月，那条褥子不是我昨天才换的么？”

　　杨小七的眼神又从痛苦变成了同情，他再一次低声道：“你看你还是个小孩子样子，褥子脏了，当然是要换掉的。”杨小七叹气，自语道，“我做了这样的蠢事，该怎么向你那貌美如花的三姑交代？”

　　我眯了眯眼睛，实在不知该怎么问杨小七了，想来是昨晚酒喝的太多，把脑子烧坏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才知道杨小七的脑袋很有可能出了问题，因为我能看得出他尽量在对我很好，并且，即使我说了什么狠话，把他气得够呛得时候，他还是忍着脾气，轻声和我说话。

　　杨小七如此，让我委实很不适应。

　　这样不适应的日子大概持续了有两个月。

　　这日，我用过午饭，一个人信步走到琦兰苑的长湖赏玩。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绯衣少奶奶挺着肚子朝这边走。

　　看到仙凤儿，我的脑袋中一直在理她、程菡之、杨节度使和杨小七之间的关系。

　　假定郭云铭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程菡之所属的团伙要造反，如果我是程菡之，必定也是来到离京都遥远，但又同样富庶的城郡里发展势力，而驻守东锦国西疆三省七州的节度使便成为我的首要合作人。

　　可是两派合作，也有黑吃黑的嫌疑，于是程菡之便让自己的下属——曾经是伊香阁头牌的仙凤儿嫁到杨府。

　　杨大人默认这样的关系，可是杨小七却一直不大乐意纳仙凤儿为妾，老说自己头上那顶帽子的颜色被全郡的人耻笑。

　　如果是互相合作又互相牵制的关系，杨小七大可不必为仙凤儿的事犯愁，可是又为何如此呢？

　　杨小七是否与我一样，是一个什么都不知，却被牵连进去的人？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就是我和郭云铭去昆仑墟巧遇仙凤儿那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赶来更新。。。程豆豆杨府侍婢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猜度算计

　　如果真是巧遇仙凤儿倒也无可厚非，可若仙凤儿是故意要夺走蟾蜍王的呢？那么，她的行为也只能是被两个人所授意，一个是程菡之——她的主上，一个便是杨府里的人。

　　若真是程菡之授意仙凤儿那样做，无非就是不想让我立刻恢复正常人的体魄。

　　可是，虽然现在我并没有得到蟾蜍王，使我体内的毒解开，可是现在仍和正常人无异，如此种种，那只能说明一点，程菡之在意的是我的记忆。

　　看来，蟾蜍王不但能解开我体内的异毒，同时还能让我恢复记忆。

　　程菡之怕我记忆恢复，对她不利么？

　　比较之下，郭云锐给我说的一切，应该更接近事实。

　　看来我的失忆，也并非程菡之所说，是因为逃难坠崖所导致的，而是用毒物控制的。

　　“文柳，你帮我瞧瞧，那是不是五妹妹啊！”

　　思来想去中，竟忘记了要躲着仙凤儿为妙，而她却像是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脚底生风一般，三步两步便走至我跟前。

　　有了身孕还能这样走路，看来果然也是一个练家子。

　　仙凤儿走至我跟前，甚矫情地屈膝福了福，柔声道：“五妹妹好！”

　　我也矫情地扶着他的双臂，忙还礼：“妹妹当不起姐姐的礼，妹妹失礼，望姐姐恕罪。”

　　仙凤儿轻笑，命文柳扶起我，我直起身，三人对视的刹那，我读到仙凤儿和文柳眼中的诧异。

　　文柳，便是仙凤儿还在伊香阁时的服侍丫头，也是用“移花接木”栽赃陷害我的小娘子，故此，她是见过粗布粗衣但还是女装打扮的我。

　　仙凤儿第一次见我，是我和杨小七扮断袖的时候，第二次见我，是在昆仑墟，当时我一身男子装扮。

　　如此一来，文柳吃惊，大约是没想到被她栽赃的这个小贼，没被杨小七抓到官府报官，却成为了他的侍婢。

　　而仙凤儿吃惊，便是——

　　仙凤儿柳眉微蹙，道：“你原来是个女的？”

　　我笑道：“姐姐即看得出，又为何疑惑呢？”

　　仙凤儿长睫微垂，失神了片刻，才道：“那七郎为何让你扮个男子来骗我？难道……在他眼里，他宁可是断袖，也不愿搭理我么？”

　　杨小七醉酒时说，仙凤儿是连结程菡之与节度使之间的人，他猜到仙凤儿还是派来监视他们父子的，以防他们父子并非是有心合作。总之，杨小七认为仙凤儿只是想方设法让自己爱上她，这样好拿捏地住自己，而仙凤儿并非出于真心。

　　可是，见仙凤儿这样落魄的模样，倒让我觉得，她爱上杨小七了。

　　我突然很同情仙凤儿，她爱上了目标，就如郭云锐爱上程菡之一样，必是不能两全的，痛苦又矛盾。

　　我正想着怎样安慰仙凤儿的时候，身后响起急促的跑步声，绿月赶了过来，先向仙凤儿福了福，随即对我道：“少爷要见姐姐，姐姐快回去吧。”

　　仙凤儿立刻嗔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你一个下人也配叫五妹妹为‘姐姐’，要知道五妹妹她虽是一个侍婢，可是却深得少爷宠爱，吃穿用度和我们都没有什么差别，你一个下人可要爬到你主子的头上了？”仙凤儿拉起我的手，亲切道，“妹妹心眼儿好，怪不得七郎疼你，这些下人就是捡软柿子欺负，你要好生管教才是。”

　　绿月忙赔罪，我点头称是，心里却不大乐意。

　　看来我还没招惹仙凤儿，就开始被她排挤了。

　　时不时地将“下人”挂在嘴边，其实也是提醒我，只一时仗着杨小七的宠爱才混得好吃好喝，我只不过也是一个侍婢而已，一个下人罢了。而且，还说我是软柿子，哼！

　　我不吃亏的心性，“蹭”地膨胀了起来，正准备反唇相讥的时候，突然被绿月扯了衣袖，我忙闭了口，想了想，也是，若我真的和仙凤儿这么对着干起来，我以后的路必不好走，更何况，我不喜欢杨小七，若和她争了，真真和一个妒妇在争风吃醋没什么差别。

　　我缓和气息，恭敬道：“恕妹妹先退下了。”

　　仙凤儿闭目点头，我忙和绿月抽身往院子走。

　　路中，绿月道：“少爷一回屋，见你不在，又问我去哪了，我说你自己一人转到长湖的时候，他脸都吓绿了。”

　　我疑惑道：“杨小七害怕什么？难不成他以为我想不开要自杀么？”

　　“哪里哪里，”绿月急道，“姐姐不知么？七少爷原先有两个妾，都是夫人从少爷身边的婢女中选出来的，这两个姬妾仗着受到夫人和少爷的宠爱，也不把先前要好的姐妹放在眼里，我们背地里都恨得牙痒痒呢，后来少爷在外面又纳了一房妾，一进院子，就把莫莉和蕙文的气焰给煞下去了。姐姐你要小心她些，她可是有点手段的，更可况她现在还有了少爷的孩子。”

　　我笑道：“她们争来争去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就问你，杨小七为何害怕我去见仙凤儿？”

　　绿月嗤地笑出来了：“说到这，姐姐都不知，那平日里七少爷也白对你那么尽心了，原来你眼珠子竟是白的。”说完，绿月嬉笑着跑开了。

　　我站在原地，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绿月是在骂我白眼狼。正要追着绿月打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文柳的声音：“请留步！”

　　我转过身，文柳继续道：“我家小姐想请少奶奶再过长湖一趟，小姐说初次见你，该是送些表礼，一表姐妹之情才对。”

　　我不好推辞，只能跟着去了。

　　走到刚才和仙凤儿见面的地方，仙凤儿招收笑道：“五妹妹，来！”

　　被她叫作“五妹妹”，我心里大不自在，可还是挪着步子走了过去。仙凤儿拉着我的手，道：“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好的，你看我腕上的镯子怎样？”

　　我忙挣脱开她，摆手道：“姐姐常戴的饰物我怎敢收呢？”

　　仙凤儿依旧不依不饶，手上使了力气，抓着我道：“妹妹躲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仙凤儿的笑容越发浓了，她仔仔细细盯着我的脸，一字一句地道，“如果妹妹一时嫉妒我怀了七郎的孩子，心里愤恨难当，推我入长湖，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我的头“轰”地一声跟炸开了一样，这女人可忒狠了！竟然能想出这种方法整我！除非她真傻。

　　我又一次想抽回手，道：“姐姐怎可生出这种想法，姐姐比我们尊贵，有了身孕，如果以后生了一男半女，在杨府的地位是无人能及的。”

　　啊呀呀，仙凤儿你可要想清楚了，用你腹中的孩子来陷害我推你入湖，委实不划算。

　　仙凤儿轻笑：“连你都说‘如果’有了一男半女，总是有意外发生的，而且……”仙凤儿说到这，从衣摆下抽出一样东西，笑道，“一个假的我心疼它做什么？原想着我这事再也瞒不住了，没想到却有个你出来顶下我的罪，嗯？妹妹，谢谢你啊！”

　　我吃惊地盯着仙凤儿手里的棉花包，几乎已经预见了以后发生了事情。

　　仙凤儿跳入水中，等有人将她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小产了，她再一口咬定推她入湖的人是我，更可怕的时候，旁边还有文柳作证，于是我被绑起来见官府，说不定杨大人会念及府中的面子，将我私自处理了。

　　苍天哪！

　　杨小七，说到底还是你给我带来的祸害！

　　仙凤儿依旧笑着，转身就要落入湖里，我及得眼泪都留出来了，几乎看到了自己被绑在木桩上，被抽打地鲜血淋漓的模样。

　　仙凤儿往湖中跳，我伸手要抓她，突然，背后有一阵掌风，使本来就没掌握平衡的我，一个趔趄也没入了湖里。

　　我不善水性，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又手脚并用扑棱了几下，便没有了意识。

　　没想到，我死的这样快，竟然做了一只水鬼。

　　……

　　“豆豆——”“豆豆——”“豆豆——”“豆豆——”

　　耳边响起飘渺虚幻的声音，想来牛头马面来招魂了。

　　我揉揉胀鼓的肚皮，使劲睁开眼睛，道：“哎哎，我来了，我来了。”想了想，又道，“是鬼来啦，鬼来啦。”

　　“豆豆，你醒醒，我不是鬼。”声音近了。我涣散的目光霎时聚拢，落在杨小七有些担忧的脸上，惊喜道，“杨小七，我没有死……”

　　“没有没有，你没有死，我差点要被吓死了。”

　　突然想到，我尚且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不知仙凤儿怎样。我急道：“杨小七，仙凤儿是不是被大夫诊断流产了？”还没等杨小七回答我，我便紧紧抓着杨小七的胳膊，哭着喊道，“杨小七，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我不要被吊起来打，你救我，你不是说……你不是……呜呜呜，你不是我三姑让你好好照顾我么？呜呜……我才来你家几个月，你就要被打死了，呜呜……”

　　杨小七低声说了什么，我只呜哇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