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折扇美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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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烨大惊，心想：“平白无故，她为什么会哭呢？难道被我委曲求全的经历感动了？”便问道：“那……她有没有说愿不愿意见我？”

“她没说，她只说‘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柳妍说道。

凌烨失落不堪，揣摩着柳妍姐姐的话，随后叹道：“是啊！的确太晚了，好吧！那我先走了！”

正文　第十七回　离别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不管你有多少未尽的兴致，不管你有多少未了的心愿，都不得不离开这所学校。想到自己四年来的悲欢、起伏，凌烨感慨万千。

四年前的酬躇满志、万丈豪情，早已荡然无存，唯独肩上的一个包裹，和手中的一支箫，和四年前别无两样。

他有太多带不走的的怨恨，有太多挥不散的忧郁，有太多割不断的情思，然而此刻，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不得不离开这里。

曹墨柳妍坐在一艘小船上，见凌烨赶来，曹墨说道：“大哥！怎么来得这么早？”

凌烨笑道：“怕你们久等。”

柳妍笑道：“怎么你今天要走了，也没人来送送你？”

凌烨沉默不语，想想自己当年追随者成百上千，想想自己当年高高在上，一呼百应，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心中自然伤感。

柳妍笑道：“你还想不想见我姐姐了？她在东湖边等着你呢，她说如果你想见她，就在走之前去跟她打个招呼，如果不想见的话，现在就上船好了！”

凌烨笑道：“这次不会又耍什么花招吧？”

“信不信由你，想见的话就赶快去吧，不然她以为你已经走了，就不会在那儿等你了！”柳妍说道。

“啊！”凌烨一惊，心想：“我如今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即使这样，她仍然一如既往地关注着我，去见人家一面也好，哪怕是见面只跟人家说声谢谢，也算不许此行了！”

走到东湖边，凌烨忽然有些紧张，他一面猜想着柳妍的姐姐的为人，一面不停地寻觅着，忽见前方的长椅上，一个靓丽的身影，怀抱着一本日记，坐在那儿凝神远望。曾记何时，也是在这松花江畔，那时凌烨刚刚步入这片校园，意气风发、踌躇满志，那时也是这个女孩儿坐在那儿，灵光乍现，摄人心魂。

女孩儿激动地站起身来，她那晶莹剔透的目光饱含痴情。凌烨简直不敢相信，在这里竟然再次遇到姚婧姝。

明白了，原来她就是柳妍的姐姐，四年间的许多往事，一瞬间在凌烨心头翻腾不休：

“在我参加对对子比赛的时候，按照报名顺序，我排在最后，为什么会那么巧，姚婧姝就坐在我的前方……

在我逼不得已承认自己‘作弊’之后，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什么柳妍却先知道了？除了姚婧姝，还会有谁告诉她？

那次我去参加兴业剧团，却不想他们声称招新活动早就结束了，而曹墨说过剧团招新这个消息是从柳妍那儿听来的，柳妍当然不会骗曹墨，因为这一天确实招新，只不过招收对象不是我，而是第一才女——姚婧姝。柳妍的消息无疑也是听姚婧姝说的。

在我急需男女主演的时候，曹墨、柳妍能及时出现，除了姚婧姝，还有谁会暗中助我？之前她也神秘地说过，‘合适的人选可能会送上门来！’

在我的勃利剧社解散的当天，柳妍莫明其妙地出了副对联给我，说什么‘好一座大楼，谁是主人谁是客？怜三尺微命，几曾欢喜几曾忧！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当时觉察出她别有用心，却没有猜到是姚婧姝暗地里教她的，目的是要我知道乐极生悲的规律。

前天在文艺楼我巧遇姚婧姝，聊得意犹未尽，姚婧姝就离开了，偏偏那么巧，第二天，柳妍就说她的姐姐要见我……”

“一定是这样！她就是柳妍的姐姐，为什么我早没猜到呢？”凌烨叹道。

“你现在就走了，是吗？”姚婧姝问道。

“是的！”凌烨回答。

“你……能不能再陪我多呆几分钟？”姚婧姝问道。

“好！”凌烨答应着，心情格外沉重。

两人沉默片刻，姚婧姝打量了凌烨一眼，说道：“四年前你刚来到这所学校时，也是现在这个样子，背着包袱，手中拿着一支箫！”

“四年过去了，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美丽动人，可是我，却已经变得疲惫不堪了！”凌烨说道。

听到凌烨真心的赞美，姚婧姝笑了笑，之后说道：“把你的箫借我一下好不好？”

凌烨笑道：“可以，不过……要拿你的日记做交换！”

姚婧姝气愤地望了凌烨一眼，无可奈何地交出了日记。凌烨也同时把箫递了过去，两人都得到对方的东西，心中各自欢喜，曾记何时，凌烨因为偷看姚婧姝的日记，还挨了人家一顿痛骂，也是在那个时候，姚婧姝曾经眼望着凌烨的箫，驻足良久。

怀着无比的好奇心，凌烨翻开了姚婧姝的日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三对翩翩起舞的青春男女，凌烨清晰的记得，当年自己就是看到这幅简笔画的时候，被姚婧姝发现了，还被人家痛骂了一顿。细看这三对男女，凌烨猛然惊觉，那哪里是跳舞的男女，那分明就是‘姚婧姝’三个字。“这事情真是太有戏剧性了，如果我当初认出这几个字，知道她姓姚的话，或许不会惹出这么多乱子！”想到这儿，凌烨感慨万千，再看扉页上题写的一句诗，‘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凌烨总觉得这字体似曾相识，忽然间凌烨记起，还是在自己找工作屡屡碰壁，心灰意冷的时候，收到过一封匿名信，在那封信的提示下，凌烨来到了沁芳园，结果看到紫光和那位‘普通朋友’在幽会，紫光对那男生赞不绝口，紫光夸奖男生的言辞和手法是那样的娴熟……

那封匿名信上写的是一句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那字体和眼前的这句诗是一摸一样的，凌烨震惊不已：“原来她一直关注着我，她甚至比我更了解紫光，她之所以写那封匿名信，就是因为不忍心看到我被人欺骗……”

想到这儿，凌烨瞬间对姚婧姝感激不尽，他抬头痴痴地看着姚婧姝，姚婧姝痴迷地摆弄着凌烨的箫，试着吹了几下，可是却吹不响，姚婧姝痴痴的回忆道：“我记得那时你还给我吹了一首曲子给我听呢，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声音真是太动听了，你的技艺精湛极了！”

“哈哈哈！精湛？唉！如果不是因为我精通这件乐器，或许今天的失落感不会这样惨重！”凌烨无奈地说道，他知道姚婧姝对自己大起大落的经历了如指掌，所以直接吐露心声。

姚婧姝笑道：“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再吹首曲子给我听？”

“现在？呵呵！”凌烨凄惨地笑了一声，说道：“难得还有人愿意欣赏，可是……我实在不想再吹了！”

“为什么呢？”姚婧姝失望地问道，随后惊道：“我知道了，你说过只吹给紫光姑娘听，唉，我真不该痴心妄想！”

“哈哈哈！吹给紫光听？”凌烨悲惨的笑了起来，此刻，他记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紫光为了和一个‘未来研究生’约会，竟然置两人童年时的盟约于不顾……凌烨最后看了看自己的箫，那上面还有自己在家时刻上去的两只凤凰，与其说刻上去的是凤凰，不如说那是自己二十多年来夜夜期盼的梦想，可惜呀！这梦想……最终还是破灭了，凌烨不忍心多看一眼，他使足了手上的力气，一把把这支箫扔到了东湖里。

姚婧姝惊惶失措：“你……这是干什么？”

凌烨叹道：“多少次，我以为自己身怀绝技，并时常因为自己的本领而骄傲、自豪，万万没有想到，这本领在紫光眼里，其实一文都不值！”

眼看着那支箫飘荡在湖中央，姚婧姝急得直跺脚，随后无奈地安慰道：“干嘛这样悲观呢？别忘了，你可是咱们学校的第一才子！”

“哈哈哈！”凌烨冷笑一声，随后想想说道：“是啊！我是第一才子，没有得到这个称号的时候，我梦寐以求，等到我历尽千辛万苦得到它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称号在世人心目中，竟是那样的低贱！”

听了凌烨失望的话语，姚婧姝真情地劝慰道：“怎么能这么想呢？你要知道，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物以稀为贵，人以少为高，这说明你是一个高人！”

凌烨心头一惊，怎么这句话这样熟悉，对了，那是在姚婧姝落迫不堪的时候，自己劝慰过她的话。那时姚婧姝正面临着叶小盟和白雪娇的挑战，所有人都站在两个童星那边，只有凌烨一人站在姚婧姝这边，唉！那时凌烨又怎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重蹈姚婧姝的覆辙……

姚婧姝随后说道：“你马上就要离开了，咱们还是聊些开心的事情吧！”

“好的！”凌烨说道。

姚婧姝望了望远处，似乎记起了什么事情，忽然欢喜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地方？”姚婧姝用手指着前方。

凌烨随之望去，笑道：“当然记得！我记得咱们两个在那里演过你的戏剧，名字叫《折扇》，我扮演明焰，你扮演珍珠！”

姚婧姝痴痴地回忆着，脸上笑容洋溢，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道：“我记得你当时还作了一首诗歌，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也作一首送给我！”

“你喜欢诗歌吗？”凌烨问道。

“当然！”姚婧姝斩钉截铁地说道。

凌烨苦笑道：“都是些旁门左道，为什么你还这样执着呢？”

姚婧姝惊慌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要知道，诗歌是世界上最美的艺术，世界上的俗人品位不了艺术，他们更不配享受这样美好的东西，可你是一个诗人，你不能像他们那样想，你的身份是世界上最高尚的！”

“哈哈哈！”凌烨凄惨地笑了笑：“高尚？经历这么多事情，到现在为止我反倒觉得，诗人是最低贱的人！”

“别这么想，既然你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为什么偏偏要用普通人的标准衡量自己呢？”姚婧姝真诚的劝慰道。

凌烨瞬间激动不已，望着姚婧姝对自己期望的眼神，凌烨再也没办法沉沦下去，他微微振作了一下，真心地说道：“谢谢你的安慰！”

姚婧姝见状，异常欢喜。

凌烨说道：“诗歌是美好情感的结晶，凭我现在的心境，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

姚婧姝瞬间失落不堪，随后忽然惊喜地说道：“既然现在你写不出来，或许……你可以试着回到从前！”

凌烨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姚婧姝说道：“你记不记得咱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凌烨说道：“当然记得！也是在这里，那时咱们刚刚来到这所学校，你就坐在这里，我从远处走来……”

“对呀，那时你不是还写过一首诗吗？不如……你就把那首诗再写一遍，送给我好了！”姚婧姝说道。

凌烨回忆了一会儿，为难的说道：“当年的诗都被你撕掉了，时间过去的也久了，我实在记不起来！”

姚婧姝笑道：“那就这样好了，你现在首先要清醒，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你我现在都回到四年前了，现在我还像当年一样坐在这里，你也还像当年一样从远处走来，或许这样你就能记起当年作的诗了！”

对于姚婧姝的建议，凌烨赞叹不已。

于是姚婧姝坐在长椅上，面对着松花江，凝神远望，那样子果真又回到了四年前，凌烨也尽量把自己想象成四年前，他忽然又变成了大一新生。

那时姚婧姝灵光乍现，凌烨意气风发。凌烨欣赏着如画的校园，猛然见到前方一个绝代佳人，她的面容是那样的倾国倾城，他的气质是那样的出尘脱俗，〃奇〃书〃网…Q'i's'u'u'。'C'o'm〃他的身姿是那样的婀娜妩媚，她的神色是那样的情深意浓。

凌烨忽然心潮澎湃，他难以控制地拿出纸笔，先简单画下了这美妙的画面，然后立即题写了一首《江城子》，词曰：

轻舟夜入水云间，

柳如烟，

水缠绵。

玉貌仙姿，

遥望发垂肩。

二十一年惊晓梦，

今始信，

有婵娟。

题毕，凌烨大喜，他记起来了，这就是当年看到姚婧姝时，写出的那首词。

姚婧姝已然走到凌烨身边，她接过凌烨四年前的作品，细细品味，爱不释手。

姚婧姝读得入迷，过了好一阵子，终于迟疑地问道：“怎么没有下阙？”

“当年我还没等作完，就被你抢去撕掉了！”凌烨笑道。

姚婧姝沉思片刻，要过凌烨手中的笔，在原诗下方续写道：

凝神暗幻入江南，

小村前，

笑嫣然。

夜韵声声，

拨乱似琴弦。

但恐相逢人老却，

临晚镜，

照红颜。

接过姚婧姝的作品，凌烨激动不已，他此刻的心情，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曾记何时，一把雨伞，撑起了属于两个人的世界，两人互相品读对方剧本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爱慕与嫉妒相交织、崇拜与自卑相融合的感觉。

凌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姚婧姝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凌烨慌乱异常，他当然有话要说，他也知道姚婧姝想听什么，可事到如今，他是无论如何人也开不了口的，过了好一阵子，凌烨镇定的说道：“没有了！”

姚婧姝沉思一会儿，又问道：“真的没有了吗？”

姚婧姝的声音是那样的痴情，凌烨心头矛盾重重，他真的不忍心再次伤害姚婧姝，然而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极不情愿地重复道：“没有了！”

姚婧姝说道：“如果真的没有的话……那么……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走吧！”

凌烨对自己痛恨不已，他不敢多看姚婧姝一眼，便起身迈着艰难的步子离开了。

柳妍见凌烨回到船上，惊奇地问道：“怎么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你一点留恋的感觉都没有吗？”

凌烨跳上船，笑道：“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儿！”

曹墨说道：“四年前咱们刚刚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你曾经对岸上的一个女孩儿朝思暮想，想不到你如今落迫不堪的时候，唯一一个来送你的，不是当初你朝思暮想的人，却是这个后来和你萍水相逢的人！”

凌烨沉默不语，小船正要开动，忽听岸上有人喊道：“等等！”

凌烨激动地回首望去，只见姚婧姝焦急地朝这边跑来，凌烨急忙起身跳上岸。

姚婧姝气喘吁吁地停在凌烨面前，她痴痴地望了凌烨一眼，随后从包里取出一把扇子，凌烨大惊，他认得出，那正是四年前对对子比赛时，自己梦寐以求的奖品；那也是姚婧姝身份的象征，她一向珍爱有佳；那更是两人携手退敌的证物，上面还坠着凌烨亲手系上去的中国结。

“这把扇子本来就是属于你的！现在还给你！”姚婧姝说道。

凌烨笑道：“这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为什么这么说？”姚婧姝问道。

“过去，它是才华和荣耀的象征，可现在，它已经什么也代表不了了！”凌烨笑道。

“拿着吧！别在乎别人的看法，至少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英雄，我是你最忠实的追随者！”姚婧姝手捧着扇子，痴情地说道。

凌烨激动不已，曾记何时，在姚婧姝身处困境的时候，凌烨也曾经用这句话安慰过她，想不到今天，姚婧姝竟把这句话说给自己听。

凌烨抬头望了望姚婧姝，她那多情的眼神已然泪如泉涌，凌烨强行抑制内心的激动，他悄然接过扇子，他不敢多说一句话，他怕姚婧姝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凌烨伤心不已，展开姚婧姝扔给自己的扇子，那上面画着一幅才子失意的画面，上面题写着：“一双楫橹俱摇空，夜夜浮沉梦断！”凌烨越发觉得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