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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网络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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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样?!抛到护城河里去吧。”
她一脸疲惫,冷笑着说道:“既然有人存心要跟我过不去,那便干脆把水搅混,让朝廷和燮国都脸面丢尽!”
她接过安乐侯递上的干净衣服,走到屏风背后一边换上,一边含糊说道:“这下各方势力都要头疼一阵了……”
“清远侯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哼……看这架势,十有八九是他的对头来寻晦气,我们没做亏心事,又何须惧怕……照实转告他便是!”
她虽然嘴上说得强硬,心中却是咯噔一声……欧阳瞻毕竟是萧策多年来的幕僚亲信,如此出了这事,只怕也惹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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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元殿中亦是夜色深沉,朱闻眼中闪过一道赞赏,“何以见得她是在演戏?”
“心狠手辣之人要装慈蔼,那眼角眉梢的神韵总也会有破绽。”
疏真坐在床头正欲再说,却见朱闻取过枕边熏香,亲手理去两股,“这香太过浓重,虽能助人入睡,却于伤体无益。”
他又不容分说的让疏真躺下,替她细细盖好被衾,“小心着凉。”
“最关键的一点,却是在于王后。”
昏暗朦胧之间,疏真感觉到他的手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自己的发丝,她咳了一声,将这暧昧朦胧的气氛打破,继续道:“你觉得王后是怎样的人?”
若是常人问朱闻这等问题,只怕早就被他扫地出门,此时他却认真思索片刻,答道:“手段狠辣果决,不容异己。”
“所以送我一碗毒药确实象她的作风。”
疏真半张脸都埋在松软被褥中,带着些模糊声气,“实际上这次,她替你选定正妃,看似跋扈,却是欲将她拉回她身边——如此局势,即使她再不能容人,也不会蠢到太早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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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徐陵
她停了一停,睁开眼,下一瞬,幽黑双眸在帐缦昏暗中流彩熠熠——
“这位老夫人演技虽然不错,却是低估了王后的心智——能于二十年间屹立不倒之人,并不仅是个善妒毒妇。”
她打了个呵欠,悠然道:“戏演过了头,便是过犹不及,反而让人怀疑——先是颜王妃的侍女中有人要杀我,接下来就是一碗毒药,王后若是这么蠢,早就该在宫斗中一败涂地了。”
她抿了抿唇,轻声笑道:“不过这位老夫人也真是迫不及待,非要把自己的旧主卖个干净……可见王后也真不得人缘,这么天怒人怨的。”
半是调侃半是认真说完,她转头看向朱闻,笑意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王后希望你倒向她那边,你意下如何?”
朱闻抚摩她发丝的手骤然停住,沁凉长夜中,他的声音清漫寥远,仿佛隔了很远,“我有什么理由听她摆布……”
冷然笑声响起,朱闻轻轻一握她的手腕,示意她放心不要多想,“她现在想奢谈什么骨肉之情,已然迟了,我还不至于随便心软。”
他看了看窗外苍茫夜色,替她将被褥掖了掖,正要离去,疏真却尤不放心,叮嘱了一句,“这两日要注意萧淑容那边。”
她半侧过身,看着朱闻点头离去,不知怎的,却觉得那身形有着说不出的萧索冷寂,想起方才谈及的那尴尬话题,不由轻声叹道:“虽然说得这么决断,真要到了生死关头,你能对她下得了手吗……”
她掩住唇,只觉得无限倦意一涌而来,重重纱帐外,依稀可见窗边冷月如霜,一地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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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燮王方才用过早膳,便有人匆匆来报。
朱炎听完,双眉怒颤,将玉箸一顿,发出好大声响,却是沉声冷笑道:“出了这种大事,城守何在?!”
哆嗦着上前的城守未及申辩,就被朱炎阴冷的目光所摄,几乎要瘫软在地,只得拼命磕头,砰碰有声之下,将地砖都几乎磕出一个洞来。
几位重臣顾不得他的死活,各个愁眉深蹙——朝廷天使持节而来,如今却一夜之间,浮尸于护城河中,实在是难以交代!
若是找不出凶手,这番燮国真是名声扫地了!
朱炎见他们一脸惊骇,心中越发不快,他挥退众人,拿起奏报详细观阅,却也暗自为杀人者的利落手法而心惊。正在此时,却听人来报,副使徐陵求见。
该来的麻烦总是避不了……朱炎微微凝目,随即便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宣。”
“燮国如此作为,不怕惹来天怒,玉石俱焚吗?”
徐陵入殿后第一句,便带上了火药般的呛辣。他一身缟素,头上束了白稠巾,看来一片肃杀哀意。
朱炎也不以为甚,垂目看了一眼文书宗卷,终究从如山案牍中抬起头来,“尊使如此愤怒,本王也能理解——欧阳大人白日里仍在谈笑风生,夜来却已为黄泉之魂,此事实在是骇人听闻,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朝廷一个交代。”
他娓娓说来,举手投足间威而不怒,让人凭空生出凛然沉稳之感,徐陵本想趁这关头大肆发作一番,却没曾想朱炎已将该有之意一齐说完,他一楞之下,虽是有些泄气,却仍冷笑着反驳道:“王城好似刺客特别多,这次轮到欧阳世兄头上,实在是时也命也,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依王城之能,真能擒捉住这凶手吗?!”
他语中不无讥讽,却仿佛对朱炎毫无信心,惹得后者肝火上升,只是冷冷瞥他一眼便不再理睬。
徐陵见朱炎冷热不浸,心中越发恼恨,唇边弧度越深,眉宇间冷意越盛,“欧阳世兄是清远侯亲信幕僚,如今竟是这般收场——您是该对清远侯有所解释!”
他昂起头,扔下近乎威胁的言词,随即便拂袖而去,再不肯与朱炎多说,那般傲慢偏执的英俊神气,让周围人都暗自心惊。
徐陵仍背了那副长剑,却再也不愿骑马——这几日为了此事,他实在没白操心,走得双足几乎浮肿。他躺入车中,示意从人放下轿帘,一行人疾行之下,终于来到了王城外最有名的云林寺。
“方丈在吗?”
他站在禅房之外轻声问道。
良久,房中才传出一个男子声气,“方丈已然回乡暂时归隐,这次是本宫想要见你……”
徐陵眉头不易察觉的一跳,随即作出一派惊诧神情——“居然是世子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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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黄雀
“为何如此诧异,主动相约之人不是你自己吗?”
阴冷而略嫌晦涩的轻笑声响起,檀香浮动之间,有人揭开竹帘,昏暗中露出一截缕金衣袖来。
徐陵露出一道皮里阳秋的微笑,倒是礼节无缺,“本以为是方丈传话,没曾想世子居然绛尊纡贵,亲自前来。”
朱棠对他话里若有若无的调侃自动忽视,站在门边快速扫视了一下左右,这才低声道:“尊使还不进来吗?”
真是委琐不堪造就……
徐陵心中对他的畏惧之态嗤之以鼻,却终究走进其中。檀香混合着苦艾的清氛,原本让人定心宁神,不知怎的,却只见世子神色有些紧张,拢在袖中的双手亦是微微抖动。
“箭在弦上,世子仍要迟疑吗?”
他的问话可说是不羁无礼,朱棠仿佛丝毫不曾听出,面上肌肉微微抽搐,却终究露出一道惨淡扭曲的笑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本宫已经失去所有,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金尊玉贵的王侯——世子你可曾想过,一旦事泄惨败,燮王不会再发仁慈,饶你第二次,那时,你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呢!”
朱棠闻言,整张面容都扭曲颤抖,胀红皮肤下仿佛有热炎熔浆呼之欲出,“哼……他真是好大的仁慈哪!先是用假死来引我动手,随后把我之亲信一网打尽,将我的王妃遣还软禁,对我百般羞辱——我该感谢他留我一命么!”
他一字一句皆是咬牙切齿,提及他的生身之父燮王,却是恨不能吞肉噬骨。
他猛然一抬头,眼中散发出是血浊闪亮的光芒,看来带有几分狰狞,决然,“倒是尊使你,为什么会选择与我合作——论运势,论手腕,萧淑容那个贱人更占优势,你为什么不选她?”
徐陵扑哧一笑,带出几分市井的光棍惫懒之气,眼中却是锐芒一闪,“我虽然喜欢脂粉堆,却实在不愿沾染蛇蝎美人——这类的一惹上便是后患无穷。”
他的语气转为诡谲和不动声色的诱惑,“更何况,萧淑容虽然精明能干,朱闵却实在年幼,到他即位尚须时日,变数太多,这桩买卖太不牢靠……而你,世子殿下就不同了,只要燮王千岁一命归天,你便立刻是一国之主,就算有再多人非议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朱棠的眼中光芒越发狂热,偶尔却仍闪过一丝瑟缩,他仿佛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虽然确信手中有一把好牌,却仍担心输惯了的运气不会回转。
咬了咬牙,他下定了决心,“你说得没错,父王一日没废我世子之位,我便仍是储君,要下手就要趁早!”
徐陵在旁看火候到了,不动声色的添了一句道:“只要燮王归天,即使有臣子不满你即位,朝廷也为会你册封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名正言顺?”
话说到此处,两人便是一拍即合,世子却犹不放心,踌躇道:“你的人真能靠近父王,不露痕迹的将他——?”
“世子不用担心。”
徐陵微笑中成竹在胸,“我家石君侯所用之人,绝对是万无一失的,下手的人并非身在帝侧,却定能完美的将他鸠杀。至于不露痕迹嘛……“
他的笑容带上了几分讥讽,仿佛猫戏鼠一般轻声道:“不仅要露痕迹,还要露得巧妙。”
迎着世子疑惑双眼,他心中虚荣更足,终于决定低声将秘密道来,——“我们的死间,乃是潜伏在三王子朱瑞身边,很得信任,三王子日日为燮王进献汤药,一旦有异物入药,害得燮王一命呜呼,这岂不是更加妙哉?
低沉恶意的笑声仿佛毒蛇嘶嘶吐信,世子朱棠却是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反应过来,下一瞬,他简直大喜过望,竟不顾身份,朝着徐陵便是深深一躬,“多谢石君侯鼎力襄助,多谢尊使为我奔波,它日若能继承王爵,定将百倍回报!”
“世子真是太客气了……我家君侯最是古道热肠,施恩不求回报,世子若是有心,将来即位后上京例行觐见之时,不妨与吾主一会。”
徐陵不动声色的将“百倍回报”抹杀于无形——鱼一旦上了钩,便只是身不由己的傀儡,又奢谈什么回报?!这个蠢人以为金钱帛女便可以偿还人情吗?!真是可笑。
他略算了下日期,笑着对朱棠道:“算起来,再过三四个月便是诸侯朝觐的日子,若是顺利,那时再相见,便要称您一句燮王千岁了!”
“好说,好说!这都是石君侯和尊使你的功劳,小王绝对是铭记五内……”
一番商议后,徐陵冷眼送走满意而归的世子,独自留在禅房之中,却不就走,只是对着蒲团背后的墙壁说道:“您可以出来了。”
墙壁乍开露出暗门,那人却不走出,却是轻声一笑,道:“该听的都已经听过了,我也该走了。”
“何至如此匆匆……石君侯正有书信要我转交于您。”
徐陵对此人仿佛极为忌惮,收起了方才的漫不在乎狂态,微微躬身,可算是礼数周全。
“石君侯真是有心了……”
那人漫声道:“其实比起我来,愚蠢好拨弄的世子,岂不是更合适的合作对象?!”
第七十三章 鸠杀
“和蠢人为盟,只会把我等拖进泥沼,此人跳梁小丑,不足与之谋事。”
徐陵大大咧咧的灭了案间檀香,笑道:“我家石君侯并非与朝廷一般,专将那昏昧无用之人扶植上位——君侯希望与您一北一南连气共声,共谋大业。”
“承蒙君侯赞谬……”
低沉的笑声响起,有一只白皙温雅的手从暗门中伸出。
徐陵心领神会的从怀中将书信取出,那人接过却不就看,只是一径轻笑道:“云林寺乃是护国禅寺,尊使若是有暇,四下观赏也颇有风味。”
徐陵很知趣的告退,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在下自会安排好一切,您大可高枕无忧。”
“但愿如此……无论成与不成,这个黑锅都由世子来背,我们只须静坐看戏就好……”
那人玩味的笑声响起,房门被开了又关,此间随即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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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桃花纷扬,落英缤纷之下,竟有些许飞入窗内,将正殿一角染成暖红。
汗白玉地面上冷光凛凛,可以照见人影。朱闻站在下首,身后跟随着一道纤细身影,襦裙低垂,默然敛首。
朱炎随意看了一眼——只见那女子居然敢用轻纱覆面?!
这般不合宫中礼数,禁卫竟会放任?!朱炎一时愕然,目之所及,看到那耳廓边的血痕和刺青一片模糊,心中这才恍然——若是让她取下面巾入宫,那更是要吓坏宫人女眷。
他望着下首沉默不语的朱闻,心中禁不住惊叹一声:以王侯之尊,却居然钟情于此女,真真是异数!
他咳了一声,挥手示意给朱闻赐座,笑着调侃道:“不过举手之劳,你又何必非要来向我谢恩——父子之间,尚需如此生疏吗?”
朱闻幽黑眼眸望定了他,眼中神采凛然,言辞却是无懈可击的谦恭完美,“儿臣特地带她前来,谢父王再生之恩——那一日若不是父王神勇果断,她也活不到今日了。”
“老了,气力头脑都不如当年了……”
朱炎叹了一声,却不愿多听这等赞誉,轻轻摆着手,似笑非笑道:“廷尉也已经对此事严查,区区一名侍女,没有片言只语的蛛丝马迹,居然是无从下手!”
他说此话时微有怒意,剑眉斜飞时,颇有年轻时杀伐决断的犀利威仪。
朱闻轻咳了一声,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低沉摄人,“儿臣自知不受欢迎,却没曾想,自己已经招人忌惮到如此地步——幕后主使对一介女流下手,到底意欲何为?!”
朱炎莫测熠熠的双目盯紧了他,一眨也不眨,好似要直射他肺腑之间,“你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不等朱闻回答,殿外隐约有人声传来,朱漆扇门大开之后,却见朱瑞一身便服,手中端的瓷碗中浓黑粘稠,闻来只觉得异香混合着苦涩,一路而来,整个大殿都染上了这等怪香。
他仿佛是刚煎好药,满头大汗,连袖底粘了一片焦炭也不曾发觉。他一路急走,到了朱炎身前,这才轻声催促道:“父王……该喝药了。”
朱炎看见是他,素来冷峻的神情也柔和了三分,笑着接过碗盏,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瑞儿你如此巧手,没生成女红妆,真是可惜你了!”
朱瑞被他如此调侃,面上飞起一道薄晕,咳了一声,竭力而生硬的将话题转移到他处,“父王,今日的药材叶太医也已经看过,他改了一味方子,请父王您务必要趁热喝。”
朱炎笑着端起碗盏,一饮而尽后,眉间微微一皱,正要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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