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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者昌,逆者床 作者:晴天包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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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左骞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转过身子,向前走去。
☆、右思·密室探险
竹林掩映下的小屋显出孤寂的颓然,簇拥在侧的翠绿色竹叶将浅色的天空与灰色的小屋搁了开来,右思立在不远处,忽然想起上次来的样子。
她摇摇脑袋,上前叩响了木门。
“吱呀”一声,门很开被拉开了一条缝,婆婆沧桑的声音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小丫头,是你啊。”
右思轻轻的“嗯”了一声,便随着婆婆走进了屋内。
简单至极的摆设让小屋显得空旷,空气里是难以忽视的清冷。
“婆婆。”右思随她坐在了桌旁,开口唤了一声。
冲开水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咕噜噜的水声渐渐逼近了壶口,袅袅的热气氤氲在上空。婆婆倒了两碗茶,缓慢的走了过来,塞给右思一碗。
“小丫头,你脸色太差了,快暖暖。”她坐在右思对面,又道,“怎么你自己一个人?你相公呢?”
右思一震,握着茶碗的手骤然收紧,热气盘旋而上,熏红了她的鼻尖和眼睛,她吸了吸鼻子,道:“婆婆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相公。”
“别难过了。”婆婆粗糙的手指拨开她被茶碗烫的发红的手指,略带责怪的道,“年轻人总是要吵吵架的,不要太过担心了。”
右思点点头,犹豫了片刻,终是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婆婆,对不起,我知道你会难过,可是我这次来,还是想问你上次没有问完的话,能回答我么?”
婆婆痛苦的神色爬上脸庞,隐隐有眼泪掉进茶碗里,她的声音苍老平缓,“我上次就想告诉你了,可是事出突然,没来的及,所幸你又来了,便一道同你说了吧。”
右思没想到婆婆同意了,略带诧异的凝神听着。
“我儿柳时是个读书人,平常也不与江湖中人打交道,素来不过吟诗作对读读书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他竟会……”婆婆顿了顿,右思急忙站起来替她顺气,“前些日子,小时忽然变的很古怪。”
“古怪?”右思接口。
“嗯。”婆婆陷入回忆,她说的很慢,仿佛说的慢一点,儿子便能在身边多停留一分,“他的性子向来活泼外放,不似那些个心事重的人。可是那几日,却时哭时笑,毫无征兆。我道他是中了邪了,想求道士给驱驱,他就拉住我说他没事,好了几日,又是夜里忽然哭醒,如此反复。”
“竟是如此?”右思惊愕莫名。
“那一日,他跑了出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夜里便听说了他身亡的消息。”婆婆以手掩面,泣不成声,“开始我疯了一样的到处寻找凶手,我儿性子大方,断然不会轻生,有来问的人我都一一说了小时先前的异状,可是没几日,听过的人却一一死了。”
“所以上次我问,你便说毫无异常?”右思这才想透其中缘由,哪有母亲不想找到儿子真正死因的,刻意隐瞒必有些原因。
“我想你年纪轻轻,何必淌这趟浑水,听闻我儿子的死因与某个姓苏的大魔头有关系,小丫头你还是莫要多管了。”婆婆心有余悸,却露出无奈又哀伤的表情。
右思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道:“恩,我知道了。”
右思离开的时候,恰是傍晚时分,如同今天晨时一般瑰丽的橘色将云层勾出漂亮的形状,竹林也显出隐隐的金边。
那时的自己还跪坐在左骞的床上,让她给自己系衣带,那时的她满心欢喜,想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婆婆。”右思驻足在屋前,凝神望着远空,道,“上次同我一起来的那人,你觉得怎样?”
婆婆颤颤巍巍的倚在门框,闻言难得的笑了笑,道:“是个好孩子。”
右思顿了一顿,自嘲的摇摇头,道:“婆婆,这次可猜错了。”
……
夜幕很快淹没了城镇的每一个角落,华灯初上的时分,行人反而多了起来,夜晚的集市倒是从不曾冷清。
“小二,再来一份桂花糕。”右思擦掉嘴角的碎屑,对着忙碌的小二唤道。
“客官稍等。”利落的回应很快传了过来。
右思一边等食物,一边左右张望着,蓦然头顶笼下一团阴影,她抬头望去,却是北二。
“你还有心情吃?”北二满脸愤怒。
右思不以为然的点点头,“不吃饱哪有力气找左骞?万一找到他而我饿死了怎么办?”
北二无话可说,只得气鼓鼓的坐在她的对面。
“叫你查的事情怎样了?”右思晶亮的眸子盯着他。
北二没来由的气消了一大半,道:“你说的不错,慕云昔与公子颜已经离开冥音宗了。”
“此刻已经不在冥音宗了?”右思追问。
“是的。”
“那是自然,慕云昔有了公子颜这个靠山,怎么还肯窝在冥音宗发霉,必定要在江湖上游走,好显摆一下么。”
“这倒不是。”北二看了她一眼,道,“这次是苏暖被困,他们应当是去看戏了。”
右思惊愕的看他。
“我家主子出了事,家里人断然不会不管,家里长老已经连夜启程,准备找苏暖要个说法,即便他武功再高,也无法和几大长老抗衡,早在他还牙牙学语的时候,长老们已经驰骋天下了。”
右思垂下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客官,您的桂花糕。”小二笑盈盈的跑了过来,将一碟子桂花糕搁在了桌上。
右思蓦然抬头,笑眯眯的道:“吃饭,先吃饱了再说。”
……
弯月如狼牙,疏云如飘絮。
一道墨影在空中优雅的拉成长线,从月前掠过,长袍被风鼓成飞翔的鸟翼,几经辗转,落在了冥音宗内。
右思裹着夜行衣,连脑袋也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无论如何,左骞是从冥音宗失踪的,慕云昔的反应也确实有些古怪。平日这里有公子颜坐镇,如今没了左骞,她只要踏进半步,不出一刻便会被那个奸诈的家伙发现。
她等了些许时日,总算是等到了他们离宗的时刻。
路上巡逻的女弟子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个,警戒并不言,右思轻易的避开守卫,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慕云昔的院落内。
自从上次出了事之后,这里的警卫却反而比平日更加少了,怕是姑娘们想的多,一到夜里总有些不寒而栗。
右思踏上台阶,之前留在上面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她挪开视线,推开了慕云昔闺房的木门。
物件摆放的都很整齐,姑娘家的婉约素雅在她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右思来不及观摩,便立刻寻找上次印象中的机关之处。
正是因为慕云昔处处摆放整齐,这一处才显得突兀起来,所以上一次右思才有了印象。这一回找起来却也不费力。看样子,慕云昔若不是不常回自己的卧房,便是没有认真的想隐藏这个机关。右思想起她的爱慕者,倾向于第一个答案。
“吱嘎”轻微的机括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身后的墙壁倒没有传来轰隆隆巨石挪开的声音,而是“吧嗒”向后掉下一块仿石料的板子,露出一个黑呦呦的大洞来。
右思探头往下看看,略一思索,便跃了进去。
很快便接触到了地面,右思摸了火折子,点燃,一点一点向前摸去。
与其说是地道,倒不如说是密室,因为一共也没有多大,右思将将走了几步,便到了尽头。尽头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四周竖立着巨大的壁灯,里面汇集着灯油。
右思摸了一把地面,并未有什么灰尘,若不是才清洗过便是时常有人进入。
大厅的正中央有一个石椅,右思走上前,摸了一把石椅的副手,那里被别的地方要稍微平滑一些,想是有个人坐在这里,经常抚摸导致的。
这个密室,经常有人来。右思暗暗惊奇,慕云昔常年在外,门中女弟子只通音律,那么这个密室究竟是建给谁的,是谁经常来呢。若不是公子颜?右思按下心头猜测,仔细的在大厅内查找起来。
大厅很干净,连角落都十分干净,这点让右思十分疑惑,按说密室里不该这样干净,除非刻意清洗。右思皱起眉头,难道是左骞那日进来的时候,里面正巧有人?只是谁才能令左骞重伤至此呢?
她不肯承认的那部分又将她的心搅的十分痛,是啊,还有谁,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这是?”右思靠近石椅的下方,在靠近石椅的底部发现了一丝干涸的血迹,她急忙凑上去,摩挲着血迹,却无法确认是不是左骞流下的。不过至少说明,这个密室有古怪,左骞的失踪应该与这里脱不了干系。
“咳咳。”右思蹲的太过朝下,一股奇异的味道忽然飘进了鼻腔,胸肺处仿佛被剧烈挤压,她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所幸没有人进来,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口舌,将最后几声咳嗽闷进了喉咙里。
她连忙循着味道找去,果然在石椅的最下面发现了一些小粉末。右思撮了一点放在手心,凝神看着,倒像是熏香燃尽后的碎末,没什么特别。
她悻悻然的想将粉末丢掉,却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粉尘被气流吹的浮在了空中,落在了她的鼻尖和口舌上。
右思脑子一阵昏沉,眼前蓦然一黑,却又骤然亮了起来。
这究竟是哪里?她用手遮住刺眼的光,惊骇莫名。
☆、灰色·旧日时光
淅沥沥的暮雨笼罩在小镇上,枝叶被雨水打湿,愈发苍翠。酒馆前的红灯笼被风带的一阵飘摇,包子铺的老板将将端出一笼包子,一掀蒸笼,白茫茫的雾气铺天盖地,熏暖了寒冷的夜幕。
老板再次将蒸笼盖上,待得雾气散开,这才发现笼前立了个女娃儿。女娃儿一双眼睛分外清亮,被熏的发烫的脸颊微微泛出红晕。
“娃娃,买包子?”老板怕吓着她,便柔声问道。
女娃咕噜噜的眼睛扫过蒸笼,咽了咽口水,声音稚嫩的道:“大叔,我不买包子,就想跟你打听个人。”
老板见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便道:“谁啊?”
女娃从里层的兜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小心的摊开来,指着纸上的画像,软糯的道:“他啊,大叔你见过么?”
夜色深沉,纸上的画笔法拙劣,仿佛孩童胡乱的涂鸦,大叔忍不住笑了,“你这小丫头,逗我玩呢?画的这般马虎,哪里能瞧的清。”
女娃儿沮丧的垂下眼睛,瞧着那张画儿,道:“是么,我太差劲了。”苦恼了一阵子,蓦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又道,“他有一个名字,他叫苏暖,大叔见过么?”
“苏暖?”老板不经意念出声,脸色大变,道,“小丫头,你找他做什么?乖乖回家去,莫教家人担心。”
“大叔你认识他?”女娃儿雀跃的一张脸都亮了起来,“我找了他好久好久了,人人都说不知道,我鞋子都磨破好几双了。”她双手巴在桌沿上,期盼的眼睛闪亮起来,“大叔,你快告诉我,他到底在哪?”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老板的表情很是恐惧,语气也挟着颤抖,“不要胡闹,赶紧回家吧。”
“大叔?”女娃疑惑的望着她,末了固执的摇摇头,“不管,告诉我吧。”
老板不说是不想吓唬孩子,见她这般冥顽不灵,直叹气,他心有余悸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那是个恶魔,杀人不眨眼,前些日子丧心病狂,连养父都杀了……”
“你胡说。”女娃握紧了拳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你这人怎么这样,平白污蔑别人。”
“你这丫头。”老板劝说无效,又见她顽固,也上起火来,大声道,“你不信再去问问别人,他弑父杀兄,这手上的血怎么能洗的干净?”说罢大惊,急忙捂住嘴。
雨水淅沥沥的落下来,打在青石板上,叮叮咚咚的仿佛摔碎的玉石。
老板的余音散在空气里,仿佛激射而出弓弦,弦已逝,空气却由于振动而发出颤音,搅的人心神不宁。
短暂的沉默之后,女娃儿倔强的道:“你胡说,不可能,我才不信你。”顿了顿,欲言又止的道,“大叔,你就告诉我,他到底在哪好么?我求求你了。”
“他么?”老板咧开嘴角,“大概住在地狱里吧。”
女娃儿一恼之下跑出了包子铺,她将画纸贴身藏好,细密的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漆黑的夜里她的眼睛也亮的分明。她没有遮雨的工具,只得用手遮着雨,往愈加幽黑的深处跑去。
“砰”门大力的在她眼前关上。女娃愣愣的盯着关闭的大门,咬紧了嘴唇。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苏暖是坏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说苏暖是个魔鬼?为什么大家都不听她说话?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啊,明明不是。
“你懂什么?”突兀的声音穿透雨幕,向她袭来,“他明明就是个凶手,满手鲜血,你这般为他说话,莫不是他的同伙他这种人就该下地狱,遭报应。”
右思瞪着眼前的男孩,气的眼睛都要烧起来,她说不话来,便向他扑去。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身上占满了泥水,雨还在不断的落下来。
由于剧烈的争斗,女娃怀中藏着的画像露了出来,被男孩一把拽出,扔在了地上。她急忙去抢,却由于输给他的力气,被他一把推在一旁,狠狠的将画像扔在了地上。黑色的雨水很快淹没了宣净的白纸,好像黑暗漫上了那人白皙的脸颊,很快,便脏的彻底。
右思眼睛通红,发狠的冲上去,将男孩推开,作势要咬他。
男孩见她发狂,心下也有些胆怯,便利落的爬起身,故作狠戾的哼道:“你就跟他一起下地狱吧。”
……
女娃在地上不知道跪坐了多久,她瞧着泥泞的纸片,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白皙的脸颊上布满了黑乎乎的泥水。
这幅画是她在获救以后凭着记忆画的,虽然稚嫩,但却是她寻找他的唯一线索。她每次与父亲出门,便一定要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她与他遇险的地方的附近村落,她都已经跑了个遍,却一无所获。这次与父亲远行,正巧父亲有事耽搁,她便抽空跑出来寻他,这是她唯一一次打听到他的消息,却不曾想,是这个结果。
女娃仿佛一个失去了力气的瓷娃娃,空洞的眼睛里是漫天的雨水。
蓦然,雨水停了,上好锦缎织就的柔软布料被风吹拂着,晃荡在她眼前。
女娃愣愣的抬头看去,头顶是一把撑开的油纸伞,握伞的手白皙有力,骨节分明,衬着伞柄,更加好看。
外界是漆黑如墨的苍茫雨夜,而伞内却安静平稳宛若暖室。
那人微微俯□,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讳莫如深的眸子里一望无垠,仿佛孤寂落寞的皇族。
女娃望的呆了,忽然咧开嘴笑了,道:“哥哥,我是右思啊。”说罢,身子便忽然一歪,软软的倒了下去。
那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毫不介意她满身的泥泞占满了他素白的衣衫。
……
右思缓缓睁开眼睛,柔和的晨光带来些许的暖意。
她咕噜噜转着眼睛,好让晨困快点消散,微微侧过的脑袋一愣,余光便瞥到了一个身影。
右思这才看清昨天那个人的样子,竟是个英气挺拔的少年,他一袭质料上佳的锦质长袍如同水流一般流淌而下,墨丝松松的用根木簪绾着,余发垂下来,铺了满肩,微微泛着细碎的金光。他用手掌撑着脸颊,闭着眼睛坐在椅子里打盹。
他安静的样子特别美好,仿佛就这么看着他,一辈子都不会腻。
“看够了没?”他忽然睁开眼睛,手肘还支在桌上,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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