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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恶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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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把话讲完了,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要知道,这是不妙的做法,当四个男子汉带着他的婆娘在住房中出现的时候,我立即感到,我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我赞成,这不太奇特,但是古罗夫在原则上宁愿采取简单的步骤。现在我们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他?”

“他坐飞机离开莫斯科……”

“出局了,”福金打断他的话,“这等于说他是特级象棋大师,当他的王后陷入困境时,他就把她从棋盘上取下来。出局了。古罗夫在莫斯科或是郊区,一定有电话联系。您不得不抓住这个电话号码,收听到谈话内容。他那个小组的人数很少。”

“假如不把克里亚奇科上校和奥尔洛夫将军计算在内,只有六个人。”

“我们没法收听到后者的电话。侦察员们将开始使用冲锋枪,但是一定要和古罗夫保持联系。你,少校不想落入污水池吧?我担心,就连一家商行也不会录取你当一名普通的警卫。你相信我吗?”福金不用目光盯住少校,不去吸引他,而是这么平静地、冷漠地望着,仿佛在他面前坐着的不是人,而是放着一把空椅子。

“我相信您。”少校用那纸一般的嘴唇絮絮低语。

“你去吧,努力干吧,三天的期限。”

当少校走开之后,福金向后仰靠在安乐椅上。最近一个月以内政界的形势发生剧烈的变化,以致福金不得不急剧地改变方针。

如果是冬天,或者是早春,福金就会认为,不参与现任总统的第二轮选举,势必会出现第三势力,而在戈尔斯特科夫以及和他并列的金融寡头们的支持下未来出现的想必是叶夫兰皮·杜波夫,那么在今日可以看得很清楚,一切并非如此。

今天可以明白地看到,在第二轮选举中能够战胜前执政党人的只有总统本人,而没有其他任何人。福金已从成长起在该党人身边定型了,但他是个聪明的有学识的人,——并非人人都能精通三门外国语,他心里明白,倘若重新执掌政权,她,俄国,见鬼去吧,在那么多世纪的历史中俄国有什么事件未曾发生?但在前执政党人身边福金中校充其量能够变成一名上校,他就是这样一直工作到退休。

他长久地思量并对他福金筹划的行动获得成功时该党重新执政一事采取顺从的态度。因此,不得不或者放弃一切,或者在新政权下保证得到强而有力的支持。要有保证成功的条件,而不是口头协议,甚至是党领袖参与的协议。不得不使当权者成为颈上的绞索,绞索的一端落在福金手上。只能如此,别无他途。

头头预支了订货人五千块钱,一面听候命令,一面和伙伴们过着静悄悄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土匪们的生活没有丰富多采的特点:伏特加酒和少女,继而还是少女和伏特加酒。

但是头头在等待获得巨款的时候,讲起排场,无疑地要合乎自己的口味:没有任何领工资的侍女、夜间的酒吧、娱乐场。只是摆放着许多烤羊肉和白兰地酒、许多瘦得难看的姑娘,用一杯酒就可以占有她们,如果你善于给姑娘一个厉害看看,只吃干的也能把她弄到手。

但是八个健壮的青年男子汉,还有几个姑娘也同样吃吃喝喝,简单地说,钱都用完了。而头头却不愿意去抢劫小件财物和违反协议。他抓住一个小伙子,给订货人挂电话,驶近那“狭长半岛”。

男子汉乘坐一辆简陋的“日古力”牌小轿车来了,尽管他上次乘坐过一辆豪华的“阿乌季”牌小轿车。订货人当然知道古罗夫已经避开了“对外观察机构”,他们今日一定要去寻找他。无论侦查工作以何种形式而宣告结束,著名的侦探在最近时期内不打算走遍全城,因此青年团伙的整个心愿只能是浪费时间和金钱罢了。但是订货人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些流氓打手和亡命之徒会造成多大的危险,不但如此,而且他不谨慎,会把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首领。不得不与这个团伙分手,不过要做得出色,甚至再支付一笔钱,这实在是不可能的。订货人(选定对象者)给略列克打了电话,略列克是个不止拥有十支枪的权威人士。中间人最初没有求助于略列克,因为他决定消灭那几个还活着的执行人。而这个权威人士的小组太大了。中间人知道头头和略列克之间的仇恨,早晨就给后者打了个电话,把会面的时间和地点预先告诉他,他自己不想动身,但是有经验的权威抢在他前头:

“你甭想不去会面。头头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他可以派出超前巡逻队,于嘛要异想天开呢,所以你还是按时来到指定的地点吧。我们一下子跑近,你就伏在地下,一直等到射击结束为止。”

他很不愿意成行,简直令人感到肚子痛,但是无法可想,他还是到了“狭长半岛”。这次会面是晚上十二点钟在森林公园的公路上举行的。这里暗得很,就像在黑人的胃里似的。

头头闪了闪前灯,他的“日古力”牌小轿车停在公路对面,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中间人决定不放松系索,不向头头身边走去,他弯下身子钻进自己小汽车里,也闪了一下前灯。

公路上清楚地照出一个有点儿驼背的脑袋很大的人影。土匪从容不迫地、不慌不忙地走着,仔细地瞧瞧,认出了开小汽车来的人,嘲笑地说道:

“你今儿不知为什么有点胆怯呢。你解释解释,你是准备在今年安排工作还是你有个五年计划呢?”

“你可明白,亚历山大,莫斯科来的顾客已经走了,所以我们的条约失去效力,”中间人想点火抽烟,但是由于紧张和胆怯他的一双手不停地抖着,他只得把烟卷儿塞回口袋里。

“怎么会失去效力,你不明白么?”头头感到惊奇。“我们就像兔子一样,整个星期不工作,闲待着……这样不行。”

“唔,不是一星期,而是四天,而且我还预付了一笔款子……”

“很糟糕,我不喜欢这种转变。你今天有许多事情不合我的心意。”头头从口袋中取出手枪。“你干嘛为了一次普通的谈话要答应在这种地方相会呢?为什么不在特维尔斯基大街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纪念碑附近呢?做得出色。你带来了补偿金吗?”

“可不是,必须这样做,”中间人低声含糊地说了一句话,一边在裤袋中摸索着寻找,尽管钱放在上衣里。“的确,干嘛要钻到这儿来欣赏夜景呢?咱们乘汽车到特维尔斯基大街去,在那儿,伟大诗人纪念碑旁我把五千美元转交给你。在这里你要掠夺钱财并且杀害我。”

头头用枪管搔搔太阳穴。

“说得对。而现在是谁在妨碍我呢?”

在这个时刻公路的转弯处传来了越来越响亮的马达声。至少有两部汽车正在高速地驶行。他们沿着垂直于干线的公路飞奔,在转弯处不得不刹车减速。中间人没有思忖什么事,他很不舒服,尿湿了自己。射击或者不射击,该由头头决定。好像应当射击,然后离去,如果这是警察的巡逻队,那他们准会占上风的。

中间人解决了这个问题。当汽车轮胎和手闸发出刺耳的声音时,这几部汽车飞也似的开到干线上,他支持不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假如他哪怕还能够再站两秒钟,那么他几乎还是活着的。飞快地驶近的“日古力”牌小轿车里冒了一下火苗。头头顾不到复仇雪恨,因为这几部汽车刚刚转弯了,叛变者躺在脚下,土匪开了两次枪,向自己的汽车冲去,但是他也来不及穿过马路。他在跑步时冲锋枪的一梭子弹打死了他,并向“日古力”牌小轿车扫射了一阵。

略列克走到中间人的尸体跟前,很费劲地把他的背部朝下翻过来,从口袋中掏出一扎银行的五十美元面额的钞票。

“你瞧,这样的狗屎,而他履行了誓言。这个人——”略列克指指躺在公路上的头目,“把他拖到沟里去,他妨碍车马通行。”

几部汽车疾驰而去。翌日,《莫斯科区委报》有一篇简短的报道,说是由于大扫除的结果……

“对外观察机构”紧盯着古罗夫的侦察员们,监视克里亚奇科和奥尔洛夫。有一次,将军忍不住,给国家汽车检查局岗哨打电话,他们拦阻了一辆小汽车。奥尔洛夫从自己的“伏尔加”牌小轿车里吃力地走出来,到了被拦阻的汽车跟前,国家汽车检查局的检查员检查司机的证明和技术执照,行了个军礼并向他禀告:

“一切都好,中将先生。”

“你们的工作证。”奥尔洛夫连望也不望被拦阻的人便说。

小组长装成傻瓜的样子,拍着口袋说:

“哪样的证明哟?随身带的证件也没有。”

奥尔洛夫用手势把停在不远处的“普姆格”机车上的全体乘务员叫到跟前来。当中尉走到跟前时,奥尔洛夫冷漠地说:

“我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些人随身带有麻醉剂,搜查一遍汽车发动机盖上的各种物件。”

一名士兵持着冲锋枪站在被拦阻的人们背后。组长狠狠地瞟了一眼,低声含糊地说了一句话:

“将军打算领养老金吗?”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一个被拦阻的人像岩石一般镇定自若,奥尔洛夫狠狠地揍了小伙子一记耳光,没有用拳头捶他,而是打了个耳光,但是小伙子“扑通”一声栽到机车轮子底下去了。

“黄口骗子,你怎么样和军衔高的首长谈话呢?”

过了一分钟奥尔洛夫拿走了“对外观察机构”的四名军官的证明后便向自己的“伏尔加”牌小轿车跟前走去。

“将军先生……将军先生,”组长迈小步快走,用手摸着发烧的面颊,“我们是不由自主的人,我们只有唯命是从。”

“你有,是谁下的命令,叫他到我办公室里来,他也许会受到和您同样的教训。”

这就是最近两昼夜发生的全部事件。人人都互相关注,谁也没有具体的结局。

古罗夫住在特罗伊茨基,克利亚济明斯基水库,离科利策瓦雅有七八公里。有点官气的百万富翁,尤里·卡尔洛维奇·戈尔斯特科夫的好友修建了一幢住宅,布置得十分巧究。这是一座豪华的两层楼的别墅,设备齐全,可想而知,借助于工业品艺术设计师给别墅陈设现代化的是意大利家具。

在这里,古罗夫觉得自己无意中成为泡影式的歌剧的参与者,他有时候在电视上见过它的片断。别墅的修建和陈设都非常雅致,但是不习惯西方奢侈的俄国人居然觉得这里不舒适。他拥有许多书籍和一张很大的书桌,看来上校在这个书斋里是安顿下来了。这里摆设着豪华的沙发,打开来就是一张沙皇的卧榻,电话机、高频计算机、录放像机,自然还有电视机。

这栋楼房中住着两名警卫员。根据服装、风度及其他某些细微的特征,密探断定这几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曾经毕业于克格勃的高等学校。警卫员这样自我介绍:奥列格和韦塔利对古罗夫很殷勤而有礼貌,但和他保持距离。从他们的观点来看,如果他提出多余的问题,那么他们干脆不回答,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其实古罗夫并没有什么办法了。那断断续续的电话不包含任何新情报,他思前想后,反复思量的还是那件旧情报,以致人变得很迟钝,已经不会周密地思考问题了。

由于无所事事他开始研究周围地区,但是当他想要走出铁门的时候,奥列格马上在他身旁出现了,他说: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们不能拦阻您,但是不劝您出去。您经常在电话中谈话,这部电话机好像没有人保护。如果有人打伤您,您就会很伤脑筋,可是我和韦塔利还是小孩子。”

多么平淡无奇的说明,为什么不该在周围地区漫步,古罗夫平日正是由于自己的不受拘束才感到由衷的悦意的。就是说,你,我的朋友,随心听欲地安排自己的生活,只是不要给我们带来不愉快的事情。

古罗夫大笑起来,把奥列格打量一番,就其年龄而论,比密探小不了多少,但站在身边,和现役连司务长在一起时,他却看起来像个第一年的新兵。看来奥列格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对来客却一无所知,只是接到了主人的指示而已。仔细研究走路姿势、端坐与扭身、主要是端详对话人的派头之后,警卫明白,正被围猎的捕狼犬已经安家落户了。

“小伙子,”古罗夫回答,他很少喊出警卫的名字,“如果头一枪没有把我打死,我就答应你爬到门外去,让你的孩子们平静地生活。”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不愿意使你受委屈,”奥列格面红耳赤,甚至开始期期艾艾地说。“您干嘛斜着眼睛看我和韦塔利,我设法明了,我们好像是势均力敌,难分伯仲似的。”

“不值一提,奥列格,只不过是心情很坏,我的事情不顺利。这里还发现了一些妄想杀害我的人,你要明白。我不喜欢这一套。为什么邻居里头没有谁会从隔壁的楼房来看你们呢?”

古罗夫用手指着许多畸形的,基本上没有盖完的将来归一家独用的砖房,这些高大的砖房在不远的地方重重叠叠地耸立着,酷似中世纪的骑士城堡,不大的堡垒。密探有时候觉得好像“马克辛”枪管眼看就要从窗口伸出来,开重机枪姑娘鲜红色的头巾即将闪现。

“他们独立自主,我们独立自主。”

“侦察员不应当孤立地生活,假如周围地区的人都不认识他,都不尊敬他,他就一文不值了。我心里明白,你们和白酒有一种复杂的相互关系,”古罗夫向那个不好意思的警卫员瞥了一眼,他马上挑衅地望望并且问道:

“为什么您会这样理解呢?我们不喝酒,从小就没有受教育。”

“不应当撒谎,小伙子。你甚至暴饮,我认为,你是在警戒线外开始嗜酒的,我们的人常有这种情形。为什么你被逐出克格勃,现在你开始饮酒了,我尊敬你。”

奥列格莫名其妙地、有点挑衅地同时喜悦地望着古罗夫。

“我消息灵通的秘密很简单,我瞥了一眼酒吧间,那里除开传统的威士忌酒、伏特加酒、白兰地酒而外,还摆着几瓶很可口的葡萄酒和甜酒。最不会饮酒的人都会饮一杯,如果‘开始嗜酒了’,那就是说不无原因。这事情与您有关,您不与您周围的工人保持联系,这事情与我有关。用狙击兵的步枪把我从一口棺材中挖出来,这真叫人要向窗口啐一口唾沫。无论周围地区里有多少人在这里慢条斯理地做事,他们彼此都认识,工地上如有外人出现,无论他怎样改头换面,一下子就会被他们发现。我从这里照顾不到所有的人,必须事先通知一声,他们通知自己人,不会去通知陌生人。奥列格,你明白么?你邀请两个建筑工人小组长来参加晚会,把屋子冲洗干净,说一声主人的兄弟来了,想和邻居们认识认识。”

“这样一来,他们会把这儿踩得一塌糊涂,列夫·伊凡诺维奇,”奥列格愤恨极了。

“你得擦干净,你有这样的义务,”古罗夫冷淡地回答,不满意地打量警卫员,皱起了眉头。

福金和奥尔洛夫将军通了电话,到了他的办公室,准备忍受任何屈辱,只希望拿回自己人的证件,以免遭受科尔夏诺夫将军的申斥。尽管此人正忙于竞选运动,选举以前还有一个月,他不注意不相干的事情,内务部刑侦总局局长虽然不是大人物,但他却不是外人。因此,科尔夏诺夫索兴不浪费时间去弄清人际关系,而是斫去福金中校的头衔,握握奥尔洛诺夫将军的手就继续从事专职工作。

当然,科尔夏诺夫只是斫去福金的许多头衔之一,时机一到,后者会报复将军。但是要活到那个时候,有许多事情一定会发生,而中校的肩章,一方面不起任何作用,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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