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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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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所以那一阵声响,听来特别惊人而已。
我忙道:“他饿了,小宝,你这里有甚么吃的?”
温宝裕笑了起来:“有,大大的有。五分钟,不,十分钟之内送到!”
他说著,飞奔了开去,奔到了地窖的门口,又站定:“大家都吃点东西的,有必要再在这地窖之中么?”
白素道:“暂时没有必要,我们要争取和这巨人相处的每一秒钟,可以搁一下的事,都搁一下再说。大家都上去吧!”
温宝裕大声叫:“到厨房去!”
他说著,已冲了出去,可是他快,也不如良辰美景,两人身形一闪,就已从温宝裕的身边,掠了过去。
等到白素带著那巨人,我和黄堂跟著,到了巨宅之中,那巨大无比的厨房之中时,桌上已经摆放了不少食物。
这巨宅本来是陈长青的,陈长青有储存食物的习惯,厨房连著一个很大的冷藏库,那冷藏库,照陈长青的说法,是“长期抗战”式的。里面储藏的食物之多,简直是匪夷所思,整头的牛羊猪獐鹿,每一种至少有十头以上,有生的,有煮熟了的,各种调味皆有。
其余鸡鸭鹅等等,更是不在话了。所有食物,都经由特别的真空处理,而且,冷藏库的温度,陈长青特别仿照北极发现长毛象猛马的那一处的低温,是摄氏零下五十二度。
探险人员在那样的低温下,发现了一批古代长毛象 不是化石,而是在低温下,被保持得很是完整的尸体。探险人员设法剖下肉来,还很新鲜,完全可供进食。而推测时间,那批长毛象,可能是冰河时期起,就冻结在那里的,超过五百万年了。
所以,陈长青以前常说,他保存的那批食物,不但在低温之中,而且,经过真空包装,他估计,在一千万年之内,都可以保持新鲜。
是不是真的可以保持新鲜一千万年,只怕谁也无法去实践证明了,但是,百来年是绝无问题的,而冷藏库中的食物,至多不过二三十年而已。
所以,当一只烤羊,经过微波迅速处理,温宝裕吃力地将之扛上桌来时,热气腾腾,肉香四溢。白素向那巨人做了一个手势,那巨人发出了一下吼叫声,大手伸处,将整只羊一把抓了起来,张口就咬,也没有见他吐甚么骨头,只见他腮帮子不断鼓动,发出一连串各种古怪的声响,转眼之间,那羊已是剩下了一半。这样的狼吞虎咽法,只怕做过野人的红绫,也要叹为观止。
我看著那巨人吃东西,心中有无数疑问,可是不论是甚么问题,都要通过白素才能和他沟通,所以我向白素做了一下手势,示意有很多问题要问。
白素还没有回答,黄堂又道:“我看,等他吃完了,送他进拘留所去吧!”
我忙道:“不行,我们有幸遇到了这样一个奇人,能和他相处的时间又不长,怎能轻易放走他!”
黄堂的神情仍是迟疑,我再说服他:“和这巨人一别,不单是距离上的问题,还有时间上的问题,那是再也不会有希望重逢的了。所以,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无比。”
黄堂皱著眉:“我竭力主张,至少在午夜之前,送他进拘留所去,不然,我会有大麻烦!”
我一挥手:“再说好了!”
我的态度,得到了除黄堂以外,其他人的认同,黄堂也无法可施。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都证明黄堂的忧虑,并非事出无因。而我完全没有照顾到他的想法,那是我的不对。
黄堂指著我的鼻子,大骂一顿,其间难听的话颇多,也不必细述(谁会详细记下人家骂自己的话),最后,他以极其愤慨的语气道:“卫斯理,你这个人,一贯自以为是,所以也自私无比。为了你一己的好奇,不理他人死活,自说自话,莫此为甚,我认识你这种人,算是我倒了十七八代的楣!”
我有生以来,还真未曾挨过他人如此的痛骂,但这次错在自己,我除了苦笑以应之外,没有别的可做。
黄堂骂完,拂袖而去,后来又生出许多事来,但那已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当下,不但是我,温宝裕也在迅速地利用一具小型录音机,把他想要问的问题记下来。
那巨人一直在埋头痛吃,双手起落如飞,两颚运动不绝,咀嚼之声,如同万马奔腾一般。最令人骇然的是,竟可以看著他的腹部,渐渐鼓起,直到吃到了看来像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时,他才抚著肚子,一连打了十来个饱嗝,又吞了一大块猪肉,这才吁了一口气,不再进食。
十、过一天退两天
那巨人吃饱了之后,站起身来,向各人团团行了一礼,又对白素行了一个很古怪的礼,白素连忙还礼。温宝裕忙道:“好了,抓紧时间,我先问!”
那巨人正捧起一大瓶水,咕噜噜地喝。白素也当真一刻不停,向他打手语,打的当然是温宝裕的第一个问题。
温宝裕的第一个问题是:“请问他,他在今天之前的那一天,在干甚么?在哪里?”
“今天之前的一天”,对我们来说,是昨天,但是对那巨人来说,是明天 这种情形,混淆之极,但既然无法深究,只好承认事实,不然,根本无法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任何探索。
那巨人放下水瓶,回答白素,白素立即传达:“他说,他在一艘船上,听到船上的人,都在说飞机掉了下来,死了很多人。他记起在第一次进程生命中,也曾听说过,就是这个日子,所以很焦急,想要这个惨剧不要发生,所以就上了岸!”
我苦笑:“他在船上干甚么?”
温宝裕不满我插口,忙道:“先让我问完!”
我怒道:“有甚么分别,你问的,还不是和我问的一样!”
温宝裕咕哝了一声,没有再坚持。
白素道:“他的情形太奇特了,每过一天,他回到昨天时,不但时间变异,连空间也转换,竟是身不由主的。”
各人默然,我则长叹了一声。
这情形,实在太奇特了 我倒不是指那巨人的遭遇,而是指我们如今面临的情形。以往,不论探索什么事,就算一开始处身于一团烟雾之中,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总是一步一步走向光明,慢慢地理出一个又一个头绪来,积少成多,豁然开朗,真相大白。
可是这一次,却是愈来愈乱,愈来愈糊涂,愈来愈没有头绪,简直是一团糟!到现在为止,非但连最基本的事都没有弄清楚,而且,根本千头万绪,连建立一个概念,都在所不能!
白素也无可奈何:“他说,每一次回到昨天,都会在不同的所在。我想,这是由于在时间的转移之中,空间同时也起了变化之故。”
温宝裕道:“可是,时间向前进,也是变化,为甚么我们进入明天,空间不变?”
白素回答得很实在:“我不知道其中缘由,我只知道前进和后退是两回事,在时间的前进状态中,连带的变化是这样;在时间的后退状态中,其他连带的变化又是另一个样子。”
各人默然,我想说话,可是实在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只好挥了挥手。
良辰美景疑惑:“过了今天,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由于时间的后退,而被转移到甚么地方去?”
白素点头:“是,这些日子来,他一直都是如此!”
两人道:“不对,若是如此,他是怎么去到机场的?”
白素道:“七月初四凌晨零时零分一秒,他忽然身处一艘船上,那船就停在本市的海湾,他从城市灿烂的灯火中认出了是这个城市,这才闯进机场去的 他到达机场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寻常人从船的停泊所在到机场去,大半小时就够了,他走了不少冤枉路。”
良辰美景点头:“是,我们正准备搭夜机,就遇上了他在闹事。”
白素道:“幸亏有你们,不然,像他那样胡闹法,一定被特种警察当成是恐怖份子,乱枪扫射致死了!”
白素在这样说的时候,又向那巨人打了连串的手语,想是在责备他行事鲁莽。那巨人却一脸不服的神色,也回了一串手语,想是在为他自己辩护。
良辰美景道:“要是能知道他过了今天,人到哪里去,这就好了。”
黄堂一顿足:“要是能那样,那才好呢!”
黄堂一直在关心那巨人归他看守,不见了之后,他要负责,我对他的这种态度,觉得很不耐烦,粗声粗气道:“那也没有用,就算你知道他在甚么地方,他在昨天,你在明天,还是找不到他!”
这种情形,混乱之至,所以黄堂听了之后,像傻瓜一样张大了口,竟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温宝裕真是乐观:“好极,我们对他的情形,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了!”
良辰美景道:“了解甚么啊!更乱了!”
温宝裕讲了几句话,居然大有道理,他道:“你们没听说过一句名言么?‘愈乱愈好’!乱,表示有很多头绪在,只不过我们未曾理出来,那比全然没有头绪,一丝不紊,好得多了!”
良辰美景本来一直和温宝裕争论不休的,但听了这一番话,也不禁首肯。
我乘机道:“别在这些摸不著抓不到的事情上打转了,先说重要的实际问题:他说会有飞机失事,是不是肯定由本市的机场起飞的飞机?是甚么时候?请他把所知的情形,尽可能地详细说出来,人命关天,我们能做多少事来挽救,就做多少!”
白素轻叹了一声,显然这个问题,她也已经问过那巨人许多次了,不过,此际“循众要求”,她也就再问了一次。
然后,她相当缓慢地道:“他所知,是有一架载了几百人的飞机,在本市起飞,他记得起飞城市的名字,但却不记得飞往何处,这一点真是糟糕,我也责备过他。他说,他能知道是从这里起飞的,已经不容易了,要知道他又聋又哑,又不识字!”
我大是好奇:“既然他又聋又哑又不识字,他又如何知道甚么飞机失事!”
温宝裕也道:“是啊,他更没有理由,知道飞机是由本市起飞的!”
白素道:“请注意,他经历了‘两次’飞机失事的那一天,一次是去,一次是回。第一次,他只知道飞机失事,那是他看到很多人都在看报纸,报纸上有飞机失事的图片。Qī。shū。ωǎng。电视也有新闻 街头的电视店中,陈列著几十架电视,遇有热门新闻,就会开给路人看,所以他知道有飞机失事。电视画面上,更有大量的失事死亡者的尸体画面。而等二次,他更加留意看,看到了在电视画面中,有本市的著名建筑物。他又聋又哑又不识字,可是并不笨,所以他知道!”
白素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留意那是哪一班飞机。但他有他的办法,他的办法是要阻止所有飞机起飞。”
温资裕异想天开:“他要是带著一份报纸,那该多好。”
各人都呆了一下,温宝裕的话,听来虽然不经,但却叫人联想到极多的事 这巨人,若真每天带一份报纸在身,那么,这份报纸,对于他在今天遇到的人来说,就是明天的报告了。
明天的报纸,自然可以使人预知明天发生的事!
以此类推,他要是把报纸一直带回去,一年甚至五十年以后的事,都可以预知!
一时之间,人人神情怪异,白素道:“这一次,他没有这样做,而且,我也不准备劝他这样做。人人都不知道明天发生的事,没有理由给少数人知道!”
良辰美景道:“还是不公平,他就知道!”
白素笑:“还是公平得很 他知道,可是一点没有用,那对他来说,并不是甚么预知能力,只等于我们知道昨天发生的事!”
我一时之间,只觉得事情虽然荒谬,可是却滑稽之至。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温宝裕也觉得古怪,所以跟著我笑。
这事情的荒谬滑稽在,这巨人完全可以知道“明天”发生甚么事,可是他自己却没有明天,他过了今天之后,不是明天,而是昨天!
我们笑了一会,我才道:“那么,他至少应该知道那是甚么时候发生的事!”
白素道:“他无法知道确切的时间,但是他在街头,看到电视上出现飞机失事,许多人围著看的时候,是华灯初上时分。”
我忙道:“现在是夏天,将近晚上八时日落,亮灯,也就是那时候的事。”
温宝裕道:“这种大消息,电视台会有特别报告,一般来说,事情发生,消息传出,到电视台播放,总得……”
黄堂接口道:“至少三小时。”
温宝裕道:“算它三小时,那就是明天下午五点左右,现在是上午十点 还有三十小时左右惨剧就会发生了。”
我顿足:“要请这位巨人先生,回想每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可能改变一切!”
温宝裕在这当口,却还在咬文嚼字:“对这位巨人先生来说,‘回想’一词,似乎不很合适 ”
我不等他说完,就喝道:“废话少说!”
温宝裕伸了伸舌头,不再作声。
白素不断在和那巨人“交谈”,那巨人的动作又快又多,白素也是。两人都在武学上有极其高深的造诣,体能过人,所以很多时候,身体摆动的幅度,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看得人眼花撩乱。
白素还要一面向我们解释:“我正在问他一切细节问题,他也努力在说,不过还是没有线索。”
我们一致鼓励白素:“继续努力。”
在这种情形下,又过了一小时,我看了看表,心中暗叹,“为时无多”这四字,形容如今的情况,可说是再确切也没有了。
我来到白素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休息一会,真要问不出甚么来,就只好相信,已经发生过的事,是不能改变的!”
温宝裕道:“岂止已经发生过 发生过两次!”
我一直注意黄堂的不安愈来愈甚,而且频频用他的手提电话在联络。
他也看到了我一直在注意他,所以向我解释:“我调来了一队警员,守在这屋子的四周。”
我心里正烦躁得要命,一听就冒火:“干甚么?防止我们逃跑?”
黄堂也有点恼怒:“卫斯理,你理性一点好不好?我责任重大 ”
我大声道:“你不是责任重大,你是在准备事后如何卸责!”
黄堂怒道:“不错,我正是如此,你有甚么可以教我的?”
我道:“对不起,没有!”
黄堂也不客气:“对不起,你一定要有,因为你说过,你会替我设法的,不能说了不算!”
我冷冷地道:“好,等有人要抓你上电椅时,由我来代你去,这总行了吧!”
黄堂更怒:“你要是这样不负责任,我还是把这人早点送进拘留所的好!”
也不知怎地,平时,我和黄堂很谈得来,可是这一次,却总看他不顺眼,而且也感到他说的话不顺耳,此际一听得他那样说,更是反感,就大声斥责:“人人都在关心几百条人命,你只关心你自己的责任!”
黄堂的脸胀得通红:“几百个人的生死,是早已注定了的事,我看没有人可以挽回,而我的事,只要你不阻拦,就可以不会发生!”
他也许是在气头上,说话没有考虑,所以给我抓到了毛病。
我也是为了逞这一时之快,不肯冷静一些来处理事情,这才以致事情终于发展到了对黄堂极其不利,无可挽回的地步。
当下我道:“好啊,我才不会阻拦你,你有本事,就把他押到拘留所去好了!”
黄堂呆了一呆,脸色更是难看,因为他明知自己难以做到这一点。就算他命令许多警员来执行命令,机场大堂中的那一幕,他也曾经历。
他向白素望来,白素故意不去看他,令他很难开口求助。
白素事后很后悔:“真不应该这样对他,真该向他道歉十次,或更多!”
我苦笑:“当时谁也想不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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