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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爱那么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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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净叹了口气。原来事关小妹的心肝宾贝狗,难怪她急成这样。

“那块地的地主想把土地收回去,就派怪手前来整地,也没什么不对的。”她代替母亲回答。“前阵子社区布告栏就贴出公告了,谁教妳自己粗心不看。”

“什么?”张仙恩大叫。“居然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那七、八只狗狗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现在只能尽量替牠们找主人收养。”张习贞放下红豆汤,无奈的坐下来。“邻长本来还想直接叫捕狗大队来通通抓走,幸好被我们这些老义工劝下来了。”

“抓走?”张仙恩几乎昏倒。“拜托,狗狗送进家畜防治所之后,七天之内就会斩首示众。好歹牠们也为整个社区看了几年门,邻长有没有良心啊?”

“什么斩首示众,太夸张了吧!”池净受不了的摇摇头。“今天社区开讨论会,妈妈正准备和大家讨论一下狗狗的处置问题,所以妳的宝贝狗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呃……”讲到讨论会,半途偷溜的母亲大人开始心虚了。完蛋了,她完全忘记狗狗的事,铃──铃──乍起的电话铃声解救了张习贞。

“妳们姊妹俩慢聊,我接电话。”先逃离现场再说。

“既然如此,妈咪为什么人在家里?”张仙恩瞪着母亲逃向客厅的背影。

有道理!这下子连池净也答不出来了。

“哎哟,妳们别这样乱搞好不好?”小妹子烦躁的坐下来,眉梢眼角全拧在一块儿。

“狗命关天,居然没有半个人在意。”

池净观着小妹难过兮兮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净,电话。”畏罪潜逃的母亲大人不得不重新回到案发现场。

太好了,换手!池净连忙站起来,换她逃往客厅去。

“妈,不然妳和小恩现在一起回会场去,如果时间许可,还能提个临时动议。”她把话筒凑近耳朵前,不忘很够义气的面授机宜。“既然公园一时三刻之间还不会改建,何妨先把狗狗放养到那里……喂?”

“嗨。”深沉悦耳的男音在她耳膜深处回荡。

裴海!这是她最不预期会打电话过来的对象。他怎么知道她家里的电话号码?她一时太过吃惊,语言机能忽然离她而去。

“喂?池小姐,妳还在吗?”彼端似乎以为她跑掉了,语气加进几分急促。

“呃,在。”她下意识的背过身去,压低了声音,彷佛回到高中时期,偷接隔壁男生打来的仰慕电话。“裴……裴先生,您有事吗?”

自从上次碰过一面之后,已经三个多星期了。合约签定之后,所有相关的业务往来都由老板和他亲自接触,她还以为裴海已经忘记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她眼眉一转,发现未持住话筒的左手竟然在扭绞电话线。从高中毕业之后,她就不曾做过这种小女孩式的举动。池净连忙松脱了手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为什么裴海的声音会给她带来这样大的影响?

“我没有打扰你吧?”低吟般的嗓音在她耳畔询诉。

“没……没有。”老天,别再结巴了!她把话筒拿开一臂之遥,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才又凑回耳旁。“您有什么事吗?”

“不算什么大事。”低沉的笑声漫扬开来,轻柔如一首歌。“我忽然想起,上次和妳签完合约后,忘了拿回我的那份副本。”

“什么?”她一楞。

“合约副本。”他的语气充满笑意。“还记得吧?两造签约,应该各自拥有一份合约?”

“啊!对。”她的脸颊忽尔热辣辣的发红。真是难堪,这下子还怎么让他信服她的专业呢?

“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请妳今天下午送过来给我吗?”

今天?有这么急迫吗?她有点晕眩。“嗯……好的,应该没问题。”

“下午四点以后,我都在家。”他顿了一顿。“待会儿见。”

“再见。”

两人自各收了线。

她忽然觉得两脚酸软无力,立刻捱着沙发坐下去。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的反应如此奇特?天知道她才见过他一面而已,两人比“素昧平生”交深不了多少。这样一通简短的电话,竟然对她的理智带来如许大的连锁效应。

种种异样情绪来得如此凶猛,如此快速,又毫无来由。在那次奇特的会面中,裴海深沉无尽的眼芒一直纠缠着她,直直缠进她的心里,梦里。他的眼神彷佛在诉说着什么,欲言又止,百转千回;似乎希望她懂,又希望她别懂。她也希望自己懂,但又希望自己别懂。

今天下午四点,再隔五个小时,她即将与裴海二度会面。

她将要再度见到他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心房突然像脱了缰的野马,易放难收。

※※※

今天下午四点,再隔五个小时,他即将再度见到池净,那个缠绵了他多年的小女生。

你在做什么?大脑中,理智的那一面不断逼问他。

然而,感性的那一面却压倒了微薄的理性。他想见她,想了三个多星期。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断思考着该如何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而不会显得突兀。

不能急。一旦操之过急,他可能输掉一切。

于是他强迫自己按捺住急迫的冲动,先耐心的与她的上司周旋。目的,只是为了在讨论工作的空档,更进一步探知池净的生活点滴。

他当年就知道,池净在十二岁那年被远房亲戚收养。然而也随着她的被收养,远在英国的他鞭长莫及,只能白白让她从眼前飞走,从此失去踪迹。

命运之神终究是厚待他的,竟然让他们俩在冥冥中选择了相关联的职业。他是艺术家,她是艺术鉴赏者。

其实,他不懂自己最终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他只知道,他想接近她,暸解她,再看一眼那双美丽深邃的黑眸。

池净知道他是当年撞死她父亲的真凶吗?答案想必是否定的。任何官方纪录上都找不到他的名字,所以她绝对无从得知。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她一定会恨死他吧?裴海忍不住苦笑。

拿起话筒,他再度拨通另一串号码。

“喂?”熟悉的问候声让他稍微定下神来。

“牛仔。”他的语气很轻淡。

“阿海?”老朋友显然相当讶异接到他的来电。“奇了,你这个世界知名的大忙人很少在一个月之内打两通电话给我。”

“少挖苦我了。”他苦笑。

老友警觉起来,立刻听出他声音中的异状。“你怎么了?”

裴海停顿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照实说。该死!他好久不曾体验过如此这般的彷徨。

“牛仔,我见到她了。”

轮到彼端停顿了良久。“池家的小女孩?”

“还会有谁?”他又苦笑。“她是我台湾巡展的艺廊代表。”

“这么巧?”牛仔喃喃低念。“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的口气略微苦涩。“牛仔,我想多认识她一点。”

“小心一点。”牛仔立刻提出警告。“假如人家的生活很平静,别下去扰乱一池春水。”

“我知道。”裴海仍旧只能苦笑。一池春水早被扰乱了,只不知道是她那池,还是他这池。“你呢?最近在忙什么?”

牛仔明显顿了一顿。“忙着搬家。”

“终于肯搬离你花莲的那间狗窝了?”话题转移开来,他立刻放松许多。

“没办法,台北居、大不易,我好不容易才从虎视耽耽的亲戚之间分到一块地。”

这下子轮到牛仔苦笑。“倒是便宜了你这小子,我搬到台北之后,你想A我的水果或花卉就方便多了。”

“等你搬来,我打一把镰刀送你。”他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别忘了在刀柄上落款。”牛仔立刻变得涎兮兮的。“那把镰刀卖了,够我多进口几款新品种的花栽。”

“少废话。”他笑骂着挂上话筒。

抬头看看钟,还剩四个半小时。

他的心情迷茫,眼瞳却迸放出光彩……※※※

“嗨。”裴海亲自来开门。

池净收回漫飞的思绪,脸颊却无法克制的赧红起来。

汗湿淋漓的他似乎刚从工作房走出来,额角和颈侧淌布着几颗汗珠,古铜色的胸膛上也滑过两三道汗水;紧身牛仔裤贴服着下半身的肌肉线条,蓝衬杉的下襬塞进裤腰里,扣子却完全敞开,露出肌实块垒的胸肌。

他实在是个很有男人味的男人,长发披散,气质狂野,粗犷豪迈。倘若古时候铸刀铸剑的匠工都有着他这样的外貌与气质,也就不难想象为何富家千金会不顾家人反对,甘心与对街的打铁匠私奔。

“我替你带了合约来。”她怯怯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公事夹。

“请进。”他侧了侧头,让开一小步。

她犹疑的瞧了瞧门内。“我没有打扰你吧?”

“妳?妳的大驾光临不可能是打扰。”他微笑,露出白亮整齐的牙齿。

她又无法克制的脸红了。池净,这句话只是一句普通又中性的言词,没有其它意义,不要乱想!她警告自己。

房子里仍然像上回一样空荡森冷。即使有了上一次的视觉刺激,再度回到现场时,她仍然小小的被震撼了一下。

“随便坐,我去倒茶。”他的长腿跨开来,直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丑话先说在前头,老邓向我请了两天假,回他儿子家过生日,我的泡茶技术可没他好。”

也就是说,这间偌大的山区豪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蹩手蹩脚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只要待在他附近,她就会完全施展不开。

其实她只是来送一份文件而已,合约放下,人就可以走了。事实上,她根本不必亲自送过来,只要派个快递、或到邮局寄封挂号信给他就行了。

但是,他要她送;于是,她也就来了。

“来,我已经尽力了,能不能下咽就看妳运气。”转眼间,他两手托着一个大茶盘从厨房走出来,全身肌肉随着运动而伸展出优美的线条。

池净不禁有点纳闷。她两次看到裴海,都有不同的感觉。第一次见到的他像个深不可测的魔法师,今天见到的他却像个轻快活泼的大男孩。就她所知,媒体们向来替这位才华洋溢的艺术家冠上“阴晴不定”、“很难相处”的形容词。就连她的老板也常常和他说完电话后,愁眉苦脸的挂上话筒,一副“我又被削了”的倒霉样。

好象,她看到的裴海和别人不同似的。

“谢谢。”她接过他递来的茶,视线不自觉的避开他。

“满足我一个私人的好奇心吧!”一只细致的瓷杯勾在指间,他跷起腿,闲适的开口。“一般女孩大多选读商学系,妳为何会选择艺术呢?”

“纯兴趣而已。”她故作无事状的耸了耸肩。他连她是艺术系毕业的也知道?“不过我的专长在于画作鉴赏,对于古刀剑这门新兴艺术真的一窍不通。”

“嗯。”他没再说下去,淡淡的透过杯缘打量她。

“合约我送来了。”池净被他直率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从公文包里拿出签约的副本。“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就不打扰……”

“想不想参观我的工作室?”他忽然放下茶杯,俐落的站起身。

“现在?”池净讶异。

“妳不方便吗?”他挑了挑率挺的眉。

“方便!当然方便!”强烈的兴奋感袭涌过她,冲击得她脸颊发红。据说工作室如同艺术家的圣殿,外人不得轻易涉足,更何况脾气古怪如同裴海,而今,他却主动邀请她。参观一个铸造出伟大艺术品的殿堂,是所有艺术迷追逐的梦想。

“来吧。”裴海藏住一个胜利的微笑,搀起她的手。

她又是微微一楞,忽然挣开他似乎太刻意了,只好也就这么让他握住。

热。

这是他的工作室给人的头一个印象。

热气彷佛统战了整个空间,不让一丝丝冷空气有入侵的机会,而这还是他尚未全面激活锅炉的温度而已。

“真是……太壮观了……”她近乎虔敬的低语。

他们彷佛置身于一座小型的兵工厂。

内部面积比她想象中大上许多,沿着四周墙壁摆放一圈特殊设备,看起来颇似大楼电机房里的机组:四方四正的箱形铁门里,嵌满了大大小小的开关。

“这一排是温度控制器,负责调整两座锅炉的温度。大多数的设备都用在第一座锅炉上,因为它负责烧熔我自行调配的原料,现成的铁材并不能满足我的需要。”他站在她身后,一一替敬畏结舌的娇客做介绍。“铸模机、工作台、铁锤、风扇,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工具。”

她轻吐出近乎梦幻般的语气。“原来,原来铸造刀剑铁器需要这么多高科技的设备,我现在才明白。”

“妳该不会以为我只需要一只火炉、一柄铁钳、一把铁锤,然后整天敲敲打打,就能敲出无数把刀鎗剑斧吧?”他好气又好笑。

池净俏脸一红。她原本还真这么以为的!

“隔行如隔山,我又不是做你这行的。”

啊!他竟然靠得她如此之近,几乎等于贴住她的背心。她的俏脸微微一热,连忙往前跨出一大步,假装检视铸压器的外观。眼光一扫,瞄见地上委落的半成品,形状肖似一柄斧头。她心疼的跑过去捡起来。

“老天,你居然这样随手乱丢!这些完工之后都是博物馆级的收藏呢……啊!”斧头的重量超出她的预期之外,她才提到膝盖的高度而已,两只手已经发软了。

“当心。”裴海赶紧冲上前,及时捞抱住她的腰,免得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重。”她余讶犹存的松开掌心,让他从后面接手。“原来古人用的斧头这么重,难怪骁勇擅战的将军们都以臂力闻名。”

“我的工作室里陷阱很多,当心一点!”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检视着。从她肌肤的细嫩程度可以知道,她应该一直被善待着,没有受到太多的欺虐。

一时的意动,他纵容拇指滑过她粉嫩的掌心,淡淡鼻息呼动她耳畔的发丝。

“谢谢。”她再也克制不住红潮的泛滥。这样轻蜜细致的温柔,太太太容易让人产生遐想……他真的是“那个”脾气古怪、难以接近的裴海吗?

“此外,它叫做“銊”,不是斧头。”裴海退开一步,克制自己进一步侵略她的生物领域。

“銊?”她真的对武器一窍不通。

“銊和斧的构造非常相像,但是銊比斧大三分之一,杆端也比斧多了一个矛头。而且銊的末端像鎗杆一样,有个钻子,在较技格斗中可以发挥点格的用途。”刚刚害她险些绊倒的重武器,他竟然随手一捞就提起来了。“銊应该这样使用的……”

他豪放的往墙边一段测试用的老树干挥过去。

轰!剧烈的响音震得四周荡出回音。老树干只是微微陷进一道小凹缝,并未如她以为的那样被劈下一大段。

“我的作品在正式完成以前,从不开锋的。”他微微一笑,随手又将重銊往地上一扔,彷佛丢掉一段没价值的铁块。“在妳面前舞刀弄斧,迟早会吓跑妳!我们去看别的东西。”

她甚至没有时间投给那柄銊心疼的一瞥,又被他拉到对面的角落去了。他的一大步是她的两小步,池净只好努力赶上他的速度。

“喏,送妳的。”他拉着她来到一个工作台前,拨开桌上的杂乱,将一柄匕首递给她。刀柄上隽雕着纯手工的花纹,纹饰如波浪一般,柄底刻出了一个“净”字。

他竟然巧妙的将她的名字溶入花纹里。

“送我?”她受宠若惊,一时之间不敢接过来。

“拿去!”她的迟疑立刻让他蹙起了深浓的眉毛。

“你、你、你确定吗?”她该死的又结巴了。天,他知道这柄匕首的价值吗?无功不受禄啊!

“说给妳就给妳,哪来这么多废话!”他终于展露了一丝丝传闻中的坏脾气。

“我……”她还在犹豫间,他竟然就硬塞进她的手里。

“给妳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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