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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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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都说人生病了，就爱撒娇，此话看来不假。”他阖着眼慢慢低语，“不过，我只想告诉丫头，镜子，离此不远。很可能……被藏在……炎火之处。”她一怔。火？
“这是何意？”想要确认，可琉璃已经再次昏睡过去。她不愿吵醒他，只能作罢。可如此抽象，他是否能感觉到？！细一想很有这可能，所以没有体温的他才会如高烧似的！如今青岚不在，又拖延不得，只有亲自去寻。有线索总比盲目乱撞的好。事不宜迟，她谨慎的拉下床帘，门上也加了锁。此刻断不能再出差错。
出了房门，沙薇站在院中琢磨着从何找起。先不说那四处可见的烛灯，虽然数量多容易避人耳目，可从琉璃的状况来看并未停歇，一个烛灯早到晚点着总是惹人怀疑的，除非是在房中。剩下有可能的就是厨房。但那里人来人往，如此显眼怎能不被发现？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燃着火。这样想来也行不通。只是，普通的火焰真的能够伤到琉璃吗？沙薇尽管疑惑，还是谨慎的将可能的地方都查了一遍，甚至拜访了老夫人和简西媛那里。几经周折，也都没有发现端倪。不禁无奈，如此一来，剩下的仅有——弥千苑！
正好弥千苑有孕在身，她有借口过去探望，心情却莫名的沉重。出于礼仪，回房拿了些皇上赏赐的补品后便动身前往。此时已经午后，她绕过后院，正要往东院去，没想到先碰见了弥千苑身边的女婢南儿。迎面过来，谦恭一行礼，“见过黎夫人。”
“不必多礼。你这是要去哪？”
“回黎夫人的话。昨日整理了房间，理出了不少东西。这些是夫人用不上的一些衣物，扔了可惜，说想送给贫苦人家。奴婢正准备拿去处理掉。”沙薇瞧了一眼，她手中的确捧了一些相对老旧的衣物。不过对普通百姓来说可谓奢侈了。只是除衣物外，上面还放了一盒黑灰色的东西，她疑惑的一瞥，“这是什么？”
“这……这是夫人爱用的熏香，烧完了，奴婢正要扔了。”
“熏香？”沙薇重复道，多看了一眼那盒中的东西。忽想起那日在集市撞见南儿买熏香，隐隐觉得不对劲。弥千苑买的熏香老板拿来给她看过，虽然烧过之后很难判断香型，但并非这般形状。暗自一琢磨，心头顿时一紧，她可差点把这个给漏过了？！那镜子还不如巴掌大，放进熏香炉根本不成问题。如此线索，定要去查探一番！不过现在还是先等青岚回来确定一下，莫要打草惊蛇的好。她莞尔一笑，“弥夫人真是好心，旧了的衣物还想要救济贫穷人家。一会我也回房看看，若有用不上的，你也顺便替我带去，也当我尽一份心。”
“谢黎夫人。若是整理好了，命奴婢去取就好。如此便先告退了。”
“好，去吧。”谨慎的等人走远后，她马上折回房去。
待到青岚回来已经是晚饭之后，看来比预想的还要费功夫。她一进屋，立即小心的把门关上。累了一天，娇嫩的脸庞略失血色，可做起事来豪不怠慢。当然，最担心的仍是琉璃的情况，“夫人，琉璃可好？”
“放心吧，并没有其它大碍。”沙薇先让她坐下休息片刻，倒了杯水递过去，“今日辛苦你了。事情打听的如何？”青岚喝了口水，回报道，“按照夫人说的，我去了青云道观，在那里直接找到了观主询问。那日来府中做法事的的确是他们的人，一共六人，大都是近两年的新人。据说这段时日做法事的人家特别多，这才让新人也顶上。”
“六人？”沙薇直接注意到了这里。她若记得没错，当时所见加上那名绯色头发的道长应该是七人才对。暗想一会，又问，“那六人之中，可有我说的那名道长？”青岚几乎是脱口而出，很肯定的摇头，“没有！或者……应该说道观里没有。”听到这里，又联想那日，沙薇心中自然而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但事实毕竟还是确认一下的好，“此话何解？”
“其实打听这个人倒真花了不少功夫。那六人外出做法事，岚儿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他们却不肯说。不过问话之时，我见他们神情有异，想来其中定有蹊跷。”她说着叹了口气，“还好他们是新人，经不住诱惑，用了点碎银也就套出话来了。原来夫人所见的那名绯色长发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们道观的，连道长都不是。只不过是他们来府途中遇见的人。用银子买通了他们，然后一起进了府。除了长相之外，全然不知。”
沙薇听着，点了点头，“果然如此。”那天见他，就觉奇怪。无论是神态还是气质，根本不似修道之人。况且简西媛所形容，那日进屋的两人之中就有他。所以接触镜子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千方百计混进府究竟为何还不得而知，这也是她最担心的。唯一能确认的，就是琉璃的事八成与之有关。不过找到镜子才是最主要的。既然琉璃也说‘离此不远’，那么就一定在府中。虽然本人都开口了，为防万一，她还是确认一下的好，“岚儿，你可打听到，去请道长的是何人？”
“……是弥夫人。”自家主子绝不对无缘无故捣鼓些没用的。既然派她去打听，定是怀疑其中有蹊跷。那么这位‘弥夫人’，定然也逃不开关系。青岚迟疑的开口，“夫人，你说过让岚儿去打听是为了救琉璃。那么这弥夫人……可是与之有关？”
沙薇沉默，无言的看了看青岚，又无言的转过头去。一开口，却是无比的沉重，“我多希望与她无关。可若一步步都是算计好的，那就太可怕了。”
“……夫人？”
她挤出微笑，“别担心，这话你不必懂。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少，才越轻松。”侧头望了一眼床铺，“去照顾琉璃吧。”话是这样说，可青岚胸口似有大石压了下来。琉璃固然重要，可她也不愿总被抛弃在一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做不了。如同现在，一转身，沙薇就匆匆而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不知所谓何事。无言的坐到床边，琉璃还在昏睡，她小心的拉起他挣脱被子的手贴在脸颊。平日那么坏心眼，病了也会安静下来。竟然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拥有他，可是……可是他能陪她多久呢？只要一醒来，她又将会成为独自一人。
亥时未至，洛景鸢应该还在忙着写公文。沙薇来到了弥千苑的屋外，迎出来的是南儿。一看来人，不敢怠慢，连忙说着好话将她迎进屋。看来跟主子跟久了，待人的一套当真学得不少。这也难怪，毕竟是陪着弥千苑从太师府一起过来的，处事旁人自然比不得，“夫人，黎夫人来看你来了。”
“妹妹来了？快请进来。”话音刚落，弥千苑也匆匆从内间跑出来。穿着单衣，头发披散，弱不禁风的身子真是叫人怜爱。沙薇刚踏进一步，她立即迎过来，挽起手臂，样子好不亲昵。也是那一瞬间，香味扑鼻而来，沙薇顿时心中有数，一同进了屋。
“妹妹这时怎有空过来？”
她将手中拎着的几盒东西递给南儿，“弥夫人有了身孕，沙薇从未来关心过，实在不该。前几日皇上正好赏赐了一些药材，据说对胎儿甚好，这才送来给您。”听完，弥千苑显得很过意不去，“这怎么好意思呢。皇上赏赐，本来就是给妹妹的。我夺人所好，竟还劳烦妹妹亲自来送。”不同于简西媛的刻薄生硬，对于她身份的改变，弥千苑倒是处得很是习惯。一口一个‘妹妹’叫得亲切，简直如同那是理所当然的。就连不太与人亲近沙薇也不禁感到暖意。若说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反倒假了。
“夫人不必客气，皇上赏赐本就该物尽其用，沙薇平时用不上，还是留给您来得好。只是，您处处都有大人惦记着，哪会缺这些，我送来倒显得累赘了。”这句话真不是说说而已。前次来去匆匆，未有仔细打量房间，今日细看才觉格外特别。绫罗纱帐，胭脂珍玩，朦胧灯火衬得一室温暖。若不是有人疼着，怎会连屋子都如此情韵。满室的香味缭绕，久久挥散不去，比起主人娇柔的风华更有魅惑之感，“夫人这里真是漂亮，连个灯台都如此精致。”沙薇伸手轻抚，暗自多望了一眼。不知是有意无意，刚想往里走几步，弥千苑恰好侧身过来，顺势将她带到圆桌边坐下，“妹妹见笑了，平日闲来无事，就只会把玩这些。不似你还能作诗消遣。对了南儿，快去把新买的糕点拿来让黎夫人尝尝。”
“夫人不必客气，沙薇随便坐坐就好。”
“这怎么行，你难得来一趟。说起来，这个时候夫君也快来了，一会正好一起聊聊天。”
“如此还是算了，沙薇不敢打扰二位休息。不过有些话，还是想先请教夫人。”
或许是从话中听出了想法，弥千苑先是一愣，然后颇显尴尬的笑道，“请教可不敢当。妹妹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说不定还答不上来呢。”边说着，边动手倒水。尽管掩饰的很好，沙薇还是看见片刻的迟疑。若非心中有深意，‘请教’何须在意？她莞尔一笑，“其实就在昨日，我丢了一样东西。”
弥千苑有些犹豫的递过水杯，“哦？妹妹丢了什么？”
“一面很小的镜子。我一直都将它别再腰间，夫人可有印象？”
“这，这我倒真没注意。只是妹妹特定来寻，定然很是喜欢吧。”
“自然。先不说有特别的意义，就它本身也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丢了自然着急。这才趁着机会，过来问问夫人您。”沙薇紧盯着，发现她的视线微微有些乱了，故意试探的问了一句，“这两日您可有见过？”
“不，我没看见！”
“夫人如此肯定？……连是什么样子都不必问吗？”
弥千苑张了张口，话没说出，连忙端起水来抿了一口。倒是南儿先来解围了，“黎夫人有所不知。这两日夫人大都呆在房里歇息，自然不会见到您丢的东西。改明儿奴婢替您留意一下，若是有下落再告诉您可好？”
“这自然是好。况且，说不定东西就在这屋里呢？”不是错觉，沙薇明显感到了空气抽搐了一下。不等两人回话，她先笑了，“姐姐不必在意，我也是顺道问问。不该拥有的东西，勉强是勉强不了的。这种事，果然还是修道之人看得通透，您说呢？”
“……妹妹说得是。”
“说起来，弥夫人屋子里真是惬意，果然还熏香选得好的缘故吧。”弥千苑神情有些僵硬，明显开始心不在焉，“是，是呀。这香料是上好的龙涎香，自然闻着舒服。”
“可真是奇怪，若我没记错，夫人喜欢的好像是梅香？”两人皆是一怔！沙薇看在眼里，依旧保持这嘴角的笑意，“姐姐有所不知，其实昨日我与琉璃去逛了市集，正好看见南儿姑娘去买熏香。一问老板才知道，您最喜欢的就是梅香。这昨日才买的，怎不用上？是今次的货不合意，还是……”她有意顿了一下，“还是有什么理由不能用吗？”话音刚落，弥千苑的杯子一下没握稳，水霎时溅到了手上。
“夫人，你没事吧？！”南儿惊慌呼喊，忙为她擦拭，一边还不忘顾及沙薇，“黎夫人说笑了。再过一段时日不就是大人的生辰吗？夫人也是想换些新鲜的。”
“原来如此。”沙薇故作看不见她的失态，“还是姐姐心细，大人疼您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这龙涎香如此珍贵，平时实在难见，可否容妹妹也见识一下？”说着，欲向那袅袅的香烟走去。不想南儿快一步，先挡到了面前，“黎夫人，这香料烧起来都是一个样，没什么好看的。您如果喜欢，回头奴婢打包一些给您送去如何？”
“这是给大人准备的，沙薇怎能占为己有。今儿开开眼见就足够了。”想要绕过去，可南儿硬是没让开。肯定想法的同时，也暗自赞叹这奴婢忠心。只是为了琉璃，不能退让，无论如何都要确认一番。几次阻碍后，沙薇终于沉下脸，“说到底，这龙涎香可是看不得？”
“黎夫人说笑了。奴婢是怕熏香炉烫着您。不如为您去取新的来？”
“只是一瞧，不必费心。”
“不会不会，这是奴婢该做的。夫人先坐着等会，片刻就为您取来。”
“可若我想看看那熏香炉呢？好的香料也得好的容器还能烧出味道来。”
“这……”南儿还想推托，可一时半会真没有好拒绝的理由。或许是觉无计可施，一直沉默的弥千苑竟然开了口，“南儿，不必阻拦了。”她放弃似的说着，“如你所想，镜子就在里面。你去取吧。”这话一说，真让沙薇有些愣了，侧头凝望许久，忽然苦笑，如此坦然的态度还真是她没有想过的。不似简西媛那般求饶，反而一副坦然的模样。眼中含泪，多有几分倔强，反而显得她刻薄了。可该做的还是要做，一把推开南儿，快步走向放在里边的香炉。取开盖子，放在里面的正是她的琉璃镜！
星之所在（3）
微亮的火光映照着已经熏黑的流云银盘，青蓝色琉璃蒙上了一层黑灰。一闭眼，仿佛能看见被火灼烧的它正一点点的腐坏。沙薇倒吸一口冷气，一股痛意不断的向上涌，然后渐渐演变成愤恨。不顾滚烫的温度，她直接用手去取，吓得一旁二人惊呼出声。仅一转眼，炽烈的痛楚直击心间。她抑制住松手的本能，反而将它握的更紧，甚至能感觉到手心的皮肤正一寸寸的撕裂。弥千苑和南儿都惊呆了，赶忙拿了块厚实点的布要来取走镜子，“沙薇，你做什么，快放手！”
忍痛推开了她们，死咬嘴唇，仍有几丝低吟流了出来。一想到琉璃一天一夜都受着这痛苦，胸口的闷气更是发疯的叫嚣。还好有钻心之痛当作发泄。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镜子冷却，屋里终于安静下来。不安的南儿左右张望，弥千苑反而不慌了，“你怎么会想到是我？”
沙薇喘口气，镇定心情。因为痛楚，额前的发丝沾上了汗水，手仍阵阵发麻，“我最先想到的不是你。查到这里的确花了些时间。只是有件事我不明白，你因何想要镜子？”
“……有人告诉我，这镜子是你的弱点。只要这么做，你便不是威胁了。”
“威胁？”她忽然觉得委屈，却又忍不住笑出声，“大人如此待你，究竟还有何不满？难道这迷香醉人的屋子，还比不上我那边的‘冷宫’吗？”心情无比沉重。同住在这府中却是天差地别。她日日都可与君相伴，将来还将多一人。这是何等的幸福？可弥千苑似乎不这么想，委屈的流着泪，“夫君人在我这，心却不在。你知道吗？这种感觉比他不在这还可怕！所有人都以为我得宠。只有我看得出，他的心记挂着的是你黎沙薇！虽然看不懂他为何冷落你，但感觉是不会错的。”
不得不说，沙薇的心有一丝动容，可她万万不会显露出来，“是对是错暂且不论。我只想知道，为夫人支招的人究竟是谁？”弥千苑暗暗拭泪，“你可还记得昨日见过的一位绯色长发的道长？”
“我查过了，他根本不是修道之人。”
“……的确如你所说。可他究竟是谁我也不懂。只是偶然相遇，从他那听说了镜子的事，这才特地找人进府做法，让他也混了进来。”
“那么夫人特地换成龙涎香，可有用意？”
“这香是他给的，说是只有这样才能威胁到你。我心想只是镜子罢了，试试也无妨。这才听信了他的话，照着样子做。”弥千苑知道自己输了，坐回桌旁，神情恍惚的阐述着，看样子不像谎言。沙薇想起白日监视之人，多半就是她派人来打探情况的。暗自舒了口气，还好事先将琉璃的消息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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